“不不不,活着,云瑶,你要活着……”云生吓得连连摆手,觉得赵长宁真是冷血无情,云瑶好歹在御前听命伺候了一些日子呢,这个时候竟然说这种话,一点人情味没有,难怪能下手杀了一个又一个。
“云瑶,活下去才有希望……”
没有人搭理他。
赵长宁语调平静,“云瑶,我手上只有一种毒,会很痛,但只用熬不到盏茶的时间,便会死去,你愿意用吗?”
云瑶盖在身上的衾被抖动的越发厉害,隐隐有牙齿磕碰的细碎声,良久后才颤着声音道了一句,“我愿意,谢姑姑成全。”
云生本来还想劝说,但云瑶掀开被子,露出没了鼻子的脸,还有光秃秃的手腕后,他愣在了原处。
他想起钱嬷嬷说过,云瑶家里已经没人了。
赵长宁的目光始终波澜不惊,像是看不到云瑶的惨状,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站起身,鼻尖浓郁的血腥气,让她有些反胃。
“你放心,听喝过的人说,入口微甜,不难喝。”
云瑶眼中含泪,狰狞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解脱,“我还是第一次喝甜的药呢。”
买东西的小宫女回来了,看到云瑶起身,红肿着眼睛上前扶。
“你怎么起来了?躺着好好养身子,你流了好多血,要补气血才行……”小宫女絮叨着,“姑姑赏了一锭好重的银子,我给你买了不少东西,还有红枣茯苓糕,你最近不是一直说想吃吗?”
云瑶浑身都在颤抖,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入眠,更无法集中精神,强撑着朝小姐妹笑笑。
“不躺了,以后都不躺了,屋里太暗,我想出去吃。”
赵长宁看云瑶忍痛伏在桌上,将一整块红枣茯苓糕咬下,垫糕点的干枯荷叶上落了好几颗晶莹的眼泪,她艰难的转过头,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递给一旁的小宫女。
“后面的事儿,你好好安排。”
小宫女看看手里的银子,很是不解,连连拒绝,“姑姑,我们不能要您的钱了,您给的那锭银子,我买了好些东西,还抓了药,都没花完……”
赵长宁把银子塞到她怀里,没再说话,冷漠的转身离开了。
云生欲言又止地看着云瑶,眼神躲闪地朝小宫女道:“你拿着吧,会,会有用的。”
他紧走几步跟上了赵长宁,看着清瘦的背影,心里很复杂。
“你去看云佩吧。”赵长宁脚步不停,“记住,嘴巴闭紧点。”
不等云生应下,她便转身回去了,依旧是那个冷淡无情的赵长宁。
旭日东升,时值日正,这会儿皇帝应该在跟太子太子妃他们吃家宴。
赵长宁回到住处时,胡狗儿果然已经在等。
两人见面,俱都一言不发,但眼神冰冷,厮杀不断,双方此刻都明了,势成骑虎,再没有言和的可能。
争斗一旦开始,谁退后一步,就是输家。
赵长宁心里其实有些莫名,她跟胡狗儿井水不犯河水多年,两人之间有着明确的界限和默契,可短短时日,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她总觉得背后有只手在推着她前行,只是她现在还看不清。
胡狗儿看着屋中躺着的两具尸体,皮笑肉不笑,“姑姑好胆量,就这么放着,不怕夜半鬼敲门吗?”
赵长宁面色平静,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
“胡公公神通广大,在我这弄死两个人,轻而易举,不过,尸体可不能乱丢,胡公公要尽快处理。”
胡狗儿看她依旧神情淡漠,一副万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由牙关紧咬,今日若是赵长宁死了,事情反而好办,但现在被赵长宁抓了小辫子,自知理亏。
他想到老皇帝越发宠信赵长宁,只能忍下,“姑姑想要我怎么处理?”
赵长宁扭头看向榻上,小微就那么静静的躺着,彷佛睡着了。
“给小微寻个好点的坟,用上好的棺木下葬,四时八节让你的儿孙过去磕头烧香,差了一次,我都不会放过。”
胡狗儿忍功了得,听到这些话,面上还能笑的出来。
“姑姑放心,我一定办好这趟差事。”
双方心中都恨极,但面上不漏一分,保持从前的稳定,竟然平平静静的将事情处理了,就好像是在处理院中的花草。
小顺眼中含泪,目送小微的尸体远去,“姑姑,就这么饶过他吗?”
小志也愤愤不平,“姑姑,直接灌一碗毒汤,弄死他。”
小边在一边用力点头。
赵长宁冷静摇头,“杀人之前,得先保命,他是掌印,死了必会有人查。”
大家心里不好过,但日子还得过。
小顺掰着指头和赵长宁报账,“姑姑,如今煤价见涨,我不敢多买,买了些芋头跟肉还有鸡蛋等能贮存的东西,咱们能吃些日子。”
赵长宁点头,“不用计较价钱,咱们不缺钱,安危最重要。”
她依旧细心吩咐,“你不是说小炉子不好做饭吗?直接弄点黄泥搭灶吧,暂时别在外头乱吃,多买点面粉跟鸡蛋,好做还好吃,还有,东西一定要亲自接回来,不允许外人碰。”
小顺看姑姑说完又想了好一会儿才进屋,喃喃道:“姑姑真的很伤心。”
小志点头,面露哀伤,“每每出事后,姑姑才会这么细致的叮嘱,这次都怪我,没提防,不然小微姐也不会出事……”
……
得知皇帝和太子已经吃完御膳,要往勤政殿来与大臣议事,赵长宁收拾好,也赶紧前去服侍。
其实往常这个时候,她也不是天天去,但现在,她必须自己去。
胡狗儿果然也在,两人见面,眼神自然都不好看。
赵长宁扶着皇帝进门,随即便是太子跟内阁几位大人鱼贯而入。
她伺候皇帝坐下,拿来薄毯子细心将皇帝的腿包好,单起了手炉送到头发花白的太子手上,又给正中间铜炉里加炭后,便习惯性地准备退出去。
皇帝却叫住了她,面露不适道:“朕有些头疼,捏捏吧。”
这是要她留下来?
赵长宁顺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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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察觉胡狗儿的目光如针般刺过来,她只心内冷笑,并未回应。
太子闻言连忙起身关切道:“父皇身子不适?可请太医看过?儿子近日也觉得头晕脑胀,看来真是父子连心。”
皇帝看着太子,眼中露出慈爱之色,叹了口气,“是你那小孙子福薄,莫要太过伤怀。”
赵长宁见太子擦了擦眼泪,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等皇帝轻轻挥手,她连忙朝下走去。
“太子殿下,奴婢手艺不精,您切莫嫌弃。”
等太子重新坐下后,她便抬手轻轻为他揉捏起来。
她从前虽然没有资格留在这听政,但与诸位大人也打过交道,明显感受到气氛不同,还未说话,面色就不太好看。
果然,皇帝开口了,“你们几个说说吧,这次浙江又是倭患又是叛逆,明轩怎么弄的?事儿不小啊。”
首辅高赟立刻站了出来,“皇上,为百姓计,朝廷应尽快派兵镇压内贼,驱除倭寇,方为上策。”
另三人也赶紧起身附和,大家意见很统一,就是先解决事儿,再秋后算账。
可胡狗儿不一样,他站出来,阴恻恻的道:“皇上,浙江倭患多年,朝野皆知,明大人任浙江巡抚,不说去除倭患,还弄出了叛党,就足以证明他办事无能……”
高赟面如锅底,“胡公公,明大人在浙江八年,尽心尽力,认真办差,从无差错,升任巡抚不过一载,许多事才刚刚交代到他手上,怎么就证明他能力不行了?”
胡狗儿倒是有理有据,还拿出司礼监的册子。
“明大人升任巡抚一年,仅仅一年,织造司就损失了快五百万两银子,这叫从无差错?这叫尽心尽力?”
他扑通跪下,朝皇帝哭诉,“皇上,杭州织造局前些日子就传了折子回来,您当时看完许久没有说话,奴才知道,您是心痛啊,您如此器重明大人,可他呢,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说不得这次的叛贼,就是他……”
“胡公公。”一声大喝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高赟苍老的面容上露出愤怒之色,“污蔑朝廷大员,该当何罪?你可要小心说话。”
他吼完这句,似是累极,颤着身子后退了两步,差点委顿在地。
幸好有孙之道扶着他,这才没有出丑。
孙之道自然也不是好惹的,指着胡狗儿怒道:“浙江叛逆出现也是有迹可循,织造司在浙江横行无道,压榨百姓,本就干旱,还假借高价收生丝之名,骗取百姓田地,拼命压价,致使百姓失田失地,民不聊生,明大人上折子参你们无法无天,你们就暗地里打击报复……”
“孙大人,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能乱说。”胡狗儿咬了咬牙,目光一闪,立刻转了口风,“皇上,奴才有事要奏。”
皇帝浑浊的眼,这会儿依旧阖着。
“明大人母死不发丧,依照大庸律例,匿丧当徙千里。”胡狗儿恭敬磕着头,但嘴里的话,却如惊雷,震得几位大人目瞪口呆。
赵长宁也惊住了,她看向胡狗儿的眼神微微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