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工作上的事，不方便在这里说吗？难道英耀派人在办公室放了监听器？
他不知道有这回事……如果是真的，也在情理之中，但周昀晋还是忍不住苦笑一下。
他清楚公司的人不对他抱有期待，可这样的态度，会让他对许多事不明所以。不明所以的结果，不是更容易“出卖”公司的利益吗？
反正，孟广思从他身上也倒不出什么公司的密辛来，赴会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好的。”周昀晋乖乖应下了孟广思的安排。
“门卡，你先打车过去。”孟广思拉开自己的西装外套，从内袋取出了一张卡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那张卡，递到周昀晋的身前，“我晚点回来。地址我会给你发定位。”
周昀晋小心接过门卡，却还是擦碰到了孟广思的手指。
轻微的电流感经由孟广思的指尖缠绕上他的手指，又通过神经流入他的心脏。酥麻的感受让周昀晋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像是身体本能地远离危险。
但他很快意识到，孟广思的指尖如同覆了一层霜，带着一点冷意。可室内的温度，在周昀晋看来是合适的。孟广思的身体，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好……不过他们现在的关系，还不适合说出口。
周昀晋感受着手里薄薄卡片的轻，却莫名觉得有些重量。
“这是避嫌吗？”他开了个玩笑，想让方才因为他的沉默变得安静的气氛活泼一些。
“嗯。”
孟广思含糊地应了一声，不置可否。但足以叫周昀晋感到开心了。
“拖鞋在鞋柜里，你自己找一下。”
“好。”
他收好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公司到孟广思住处的距离，不过两三公里，便在楼下扫了一张共享单车，
孟广思的公寓就像是刚交付的，看上去很新，但没有人居住的人气，走进门的时候，周昀晋甚至觉得有些冷。
只是好奇心分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四处打量着这套公寓的装潢，发现里头一应俱全。
翻找起鞋柜里的拖鞋，他只看到了一双常穿的，和一叠一次性拖鞋。
看来这套公寓只有孟广思一个人在住，周昀晋想着，按照对方的安排穿上了一次性拖鞋。
他在流理台洗过手，抬头看见一旁摆了一台咖啡机。
原来孟广思的住处有咖啡机，怪不得他不喜欢喝外面咖啡店的咖啡。周昀晋有些不好意思，他去咖啡店买的咖啡和手磨咖啡相比，的确有些拿不出手，怪不得孟广思连看看的**都没有。
他转身瞧见一旁的冰箱，上门粘了贴纸，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里面大概放了食材。他们还没吃晚饭，要不他做点饭吧？
不知道孟广思喜欢吃什么。周昀晋看了一下冰箱，发现孟广思似乎有点强迫症。
所有的保鲜盒上都用便签纸标注好了日期，而且按顺序摆放。像是有人动了这些盒子，一定会被他察觉。
他仔细看了看，除了酒，面包，肉，还有分装好的沙拉以外，冰箱里几乎没有其它东西。再打开橱柜，也没有看到下厨必备的调料。
孟广思的厨房里甚至没有酱油和醋，再好的厨师也只能感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难道他平日里就吃那些“减脂餐”吗？怪不得看上去体脂率不高……
他本想打个电话问问孟广思，晚饭想吃什么，需不需要点外卖，却还是换作发了条信息给孟广思。
「晚饭在这里吃吗？」
这一次，孟广思倒回复得很快。
「你解决自己的就行。」
「好。」
一板一眼的答复，像是在批复呈报的文件一样。可想起昨天的孟广思，周昀晋又觉得对方身上存在的反差，让他忍不住想要了解更多。
如果不是那晚上去了酒吧，八成他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识那样的孟广思。
虽然平日里，他对姚修杰的提议大多出于社恐敬谢不敏，但现在，他倒有些感谢起姚修杰来了。
周昀晋观察起孟广思的厨房，心想这么干净，连垃圾桶里都没什么东西，平日里肯定不怎么用。
他思考了一阵，最终点了个简单的外卖。
从外卖送达，到他吃完外卖开始放空，这段百无聊赖的时间里，孟广思都没有回来。
直到九点多钟，周昀晋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回去的时候，才听到大门的密码锁传来解锁的动静。
“孟总？”
站在门口的孟广思，没有及时回应。只是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在落地衣架上。接着，他松开自己的领带结，从鞋柜里取出拖鞋，又把皮鞋放了回去。
在一整套流程结束之后，孟广思才开口说到：“饭吃了？”
周昀晋点点头。他特意选了没什么气味的晚餐，也已经把垃圾打包好了。离开的时候，他会顺便带走。
也许是他因为孟广思回来绷直了背的坐姿，太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学生。孟广思走近他后笑了起来：“不自在？”
比起在孟广思家里这回事，更让他不自在的是笑起来的孟广思。
只有他们私底下相处的时候，对方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这种区别对待，让周昀晋的心有点痒痒的。
“没有……”然而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他便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想要跳过孟广思的揶揄。
“能喝酒吗？”
“可以喝一点。”他酒量不太好，但一两杯啤酒还不至于把他喝倒。
孟广思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起身往冰箱走去了。
“帮我拿下杯子。”
橱柜单独为藏酒设计了方格，孟广思伸手去取啤酒，背对着周昀晋喊到。
周昀晋马上站起来，走到他身后。
“杯子在？”
“最上面。”孟广思扬了扬头，示意周昀晋越过自己头顶去开顶层的柜子，“需要洗一下。”
这套公寓没有什么常客，周昀晋从中读出了这个讯息。他带着一点小小的欣喜，伸手去开柜门，却无意中差点和孟广思的后背贴在一块儿。
他们的距离拉得很近，周昀晋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热度透过布料渗出来。
孟广思的身材真好，算得上标准的宽肩窄腰，犹如一头正值壮年的、矫健的豹子。白色的衬衫贴服他的身体曲线，甚至因为主人抬手的动作显得有一点儿拥挤。仔细看的话，布料下浮现出若隐若现的肌肤颜色……
不对，他在看什么？周昀晋感到了自己的冒犯，他连忙往后拉开距离，避免了两人的肢体接触。
然而孟广思就像是没发现他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一样，还在挑选着酒水。周昀晋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离开，只好默念不好意思，伸手把酒杯取了下来。
周昀晋清洗好玻璃杯，先把两支杯子带回了茶几。
“孟总，还需要什么？”
孟广思捎着一只白葡萄酒走了过来，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了开瓶器。
他用螺旋型的铁丝插入木塞，然后缓缓用力把塞子拔出，一股清香立即从瓶中挥发出来。
孟广思给周昀晋只倒了半杯，而自己则是满满一杯酒。
“后劲大。”他简单地解释没有倒满的理由，周昀晋有些感动对方的照顾，便想学着宴会上的礼节先喝一口。
他抬起玻璃杯往嘴边凑，孟广思立即伸手盖住了他的杯口：“先等等。”
醒酒。他居然忘了，周昀晋为自己的失礼不好意思地笑：“抱歉。”
“待会你先去洗还是等我？”
洗——洗澡？周昀晋一愣，没想过孟广思怎么会突然提这个问题。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学生时代在好朋友家留宿。孟广思甚至没在暗示、而是明示接下来应该发生什么，周昀晋一瞬间变得面红耳赤。
“孟总，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周昀晋放下酒杯，讪讪地婉拒到。
他应该也算不上什么死脑筋的老古板，可在他们彼此之间都不熟悉的情况下，周昀晋觉得这么快的发展不太合适。
只追求肉//体上的快感，即便可以一时刺激神经递质的分泌，但这样的关系，会让人感到幸福吗？
孟广思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冷脸讲到：“那你为什么要来？”
孟广思的态度猛地有些咄咄逼人，和先前的温和截然不同，叫他有点发懵。
“我以为有工作的事要和我说。”周昀晋有些结巴地解释着自己应邀的理由，孟广思的表情依然没有放晴。
“……你真的是Alpha？”孟广思挑眉，语气有点刻薄。
周昀晋摸了摸后颈的头发，不知该说什么。那儿离腺体很近，他每次紧张，都会觉得那块皮肤有些刺痛。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是。他曾经这么说过，可是别人对他的回答反而感到不满。还不如承认他就是一个生来拥有“特权”的Alpha，其他人反倒会给出理所当然的认可。
这个世界追求逻辑，却在许多事上，有着不可思议的运行模式。
“我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Alpha。”犹豫了一会儿，周昀晋还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看法，“我分化的时间很晚，之前一直是Beta。”
孟广思应该不想听他说这个，至少在他解释之后，对方的脸色并没有缓和。
周昀晋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理解孟广思的意思。难道方才那一句话，是因为生气才那么说的，又或者是一种对他的激将计？他应该顺着孟广思的意思做点什么吗？
但那么做，不是他……周昀晋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孟广思拿起玻璃杯轻轻摇晃了一下，又低头抿了一口杯里的葡萄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最终还是下了逐客令。
“如果你不想做的话，就回去吧。”
原来真的只是为了这件事。周昀晋不知道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有种失落的感觉，但它还不到叫他难受的地步，于是他干脆地起身，同孟广思道别：“晚安，孟总。”
他走到厨房边，先把自己整理好的垃圾拿上，随后才往门口走去。
“周昀晋，你是真的想和我交往？”
在他的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孟广思突然开口问到。
周昀晋想，这是什么问题呢？孟广思是把他交往的请求，看成了更体面的“要挟”？
“我不是为‘这种’事说交往的。”周昀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他扭头看向孟广思，对方的神情冷淡，像是在听下属汇报工作。
他得给孟广思分点解释出一二三四，才算是配合吗？可他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出于一种自己也难以描述的冲动，不过是他难以释怀，孟广思那双忧郁的眼睛……
“那您呢，您是为什么答应了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