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猫难驯》 第1章 第一章 初见 刚刚返回C国的时差还没能调整回来，早上起来头痛欲裂，偏偏却要第一次参加正式会议。 坐在会议室里的周昀晋，还是无法完全沉浸到会议的沉重氛围当中。 一切发生得太过急促，他甚至还没能做好与过去学术生涯彻底断链的准备，就被一通电话传唤回了国内，以英耀制药唯一还在国内的继承人身份，端坐在了现在的位置上。 赶鸭子上架的“继承人”，能有什么良好的表现呢？大概也没有人期待这一点，不过是需要一个拥有象征意义的人坐在这儿，以示合作的诚意罢了。 他翻动秘书在进入会议室前给他递的笔记本和会议纪要，耳边又浮现了对方的谆谆教诲。 关于如何在谈判中保持形象，怎么用话术争取更多的利益……为了英耀的未来，他责无旁贷——以这句话为结尾，像是给他圈定了一处请君入瓮的监牢。 从此往后，在重组任务完成之前，他都得被英耀以这样的理由圈禁。而之后要经历的事，更不是他所能做主的。 也许这样也好，他并不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他的胸腔里，心脏的跳动速率平缓，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那儿空无一物。 学业，职业生涯，未来的几十年的生活计划，于他而言都是模糊不清。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去，只知道在迷茫当中，若是有人需要他的存在，需要他做些什么，那便去执行就好了。至少，他空洞的大脑不用再放空，有个行动的主轴，他便可以亦步亦趋地得过且过。 会议室里渐渐填满了人。 有些人是他见惯了的熟人，有些则是听说过名字，却不甚熟悉的新员工。而会议室圆桌最尽头的那个位置还空着，似乎在彰显一种身份所带来的、也在情理之中的高姿态。 孟广思。 未来一段时间内，整个英耀都要与之“共舞”的危险角色，今天会议上，与未来数个重组会议绝对的主角。 在回来的飞机上，周昀晋便看过英耀私底下对于对方的情报收集。 孟广思的履历漂亮得可以作为他们这一辈人的范本，就连夹在文件夹里的几张照片上的面容，也是百里挑一。 这么优秀的人，实在令人望尘莫及。 只不过，在他向公司的人提起对方的时候，得到的回应总是羡慕中，夹杂了一丝他不太明白何故的轻蔑。 他不懂，做到了这个程度的人，为什么还要被框定在第二性别之中去评判。即便在他认识的一众Alpha里相比，孟广思也堪称出类拔萃。 像他这样的Alpha，也不过仗着青春期的尾巴讨巧地得了一个所谓“高人一等”的分化结果。从前作为Beta的生活还历历在目，可自从他换了身份，似乎一切都变得不同起来，纵然他的身上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想到这，周昀晋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该继续想下去了，毕竟许多不言自明的规则，并非空想可以改变…… 他的理智重回现实，听到了一阵小声的喧哗，随后很快恢复平静。 不，应该说，比先前还要寂静。 他下意识转过头去，看见了一个陌生男人，正从正门向他所在的地方走来。 对方西装革履，从头发到皮鞋都打理一丝不苟。浆得笔挺的西服看不出明显的褶皱，而保养良好的皮鞋亮得发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今天的会议算不上“主菜”，不过是一种释放态度的吹风会，然而孟广思却全副武装，显然是抱着给英耀下马威的态度来的，叫在座的人不免严阵以待。 可偏偏在孟广思走近、从他背后经过之时，如同春天的风吹过结冰的湖面，破碎的冰凌荡漾，那短暂的瞬间在他的脑海中无限拉长，他干涸的心脏狂跳起来。 周昀晋不知道这样的悸动要如何明确地定义，但在接下来的会议上，他始终对会议正式的内容心不在焉。 他原本做好了在会上放空的准备，毕竟他从未学习过企业管理和金融相关的内容，所有的词汇对他而言宛如天方夜谭。他所能感受的，只有氛围。 虽然孟广思说话的语气始终平缓而坚定，但周昀晋看得出来，内容让在座的人如临大敌。 或许他应该对孟广思有愤怒，甚至是恨意才对，否则怎么对得起这一个房间内他们公司的员工呢？他们在一艘船上，而孟广思是代表着要让他们这艘船沉底的敌人。 可主讲人是孟广思，他的注意力便全都聚集在这个灯光映衬之下，光彩夺目的男人身上。 对方的容貌比照片上还要好看，毫不逊色于任何他在荧屏上看到过的大明星。就算说着他几乎听不懂的专业词汇，但孟广思的嗓音动人，不知不觉间，他的脑子甚至没有神游太虚的余地，只情不自禁地追随着孟广思的一言一行。 他甚至发现了对方皮革的手表腕带下有着一道凸显的瘢痕。 它不显眼，犹如被风压断的、坠入蓬松雪层中只有淡淡痕迹的树枝。可一眼瞥到它的存在，他就再难移开目光，中止对它的联想。 无论怎么想，在他心中排在首位的可能性，都和那种事相关……孟广思这般算得上人生赢家的人，为什么会在手腕处留下疤痕呢？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过去？ …… 坐在酒吧里的时候，孟广思不免有点淡淡的后悔。 虽然是应朋友的邀约，可无论来这几次，都习惯不了啊…… 听说他回来，从前相处得还不错的朋友便发出了邀请，邀请他到酒吧一聚，放松一下神经。 接风宴早在他回来时候便办过了，他没法推脱家里的安排。可为什么会为了所谓接风洗尘来酒吧小聚，也许是现在不安定的环境，叫他的心也想和曾经熟悉的人或事重新产生联系，给他一点继续前行的锚点。 除了口头提到的欢迎回国，是不是也带有对于他处境的同情呢？只是有这样的感情，也要拜过去建立了不错的友情基础所赐。 没关系，他无法隐瞒自己当前的困窘，也没有必要硬撑，来假装自己一帆风顺。那些矫揉造作的表演只会引来更多的注意，把现有的同情通通变作嘲笑。 所以他并不太在意，这些朋友们于言行中有意无意透露出的，对他现状的感慨。 如果连被人可怜的机会都没有，也许才是最失败的。于是他选择乖乖坐在席间，配合地应和他们的种种话题。 说着说着，话题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英耀这一次被收购重组的内容上。 大概，在这种时候体现出自己的遗憾和煎熬会更符合常理，可惜他实在无法演出自己没有体验过的强烈感情，那样也只会显得虚伪。 周昀晋唯有选择颔首沉默，演出一个与常理相近的答案。 直到对方把话题转到了孟广思的身上，他才抬起头来应和了一句：“你们也认识他么？” 他们这帮人的领头，姚修杰挑了一下眉，似乎对他终于有了反应有点惊讶。只是没说什么，不过问道：“想了解什么？” “他这个人……怎么样？”他尽可能平淡地问，说这话想起来的，却是孟广思从他背后路过的时候，他的心跳不已。甚至忘记了，在目前的前提下，他应该对孟广思带着排斥和厌恶的抵触情绪才是。 果然，他有些异常的态度引来了对方的关注。姚修杰对他的话语似乎感到意料之外，便答非所问：“阿晋，你对别人的事基本不感兴趣啊。” “嗯……”周昀晋沉默了一会儿，在斟酌了一下用词后才回复到，“我应该注意一点吧，毕竟接下来要听他的话做事。” “你是说要对那个Beta言听计从？”姚修杰嗤之以鼻，对周昀晋的答复有些不爽。 这话听上去有些刺耳。周昀晋张了张嘴，又自觉和对方讨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姚修杰也是Alpha，一个早早分化为Alpha的人。这样的Alpha，还能谈论什么？秩序分明的世界观根植在他的头脑中，成为顽固的行动指南。何况无谓的口头之争让气氛变僵也不大好，起码姚修杰他们，目前是站在他这边的。 “他不是一个人，惹怒他，对英耀不好。”周昀晋语气缓和地讲出了自己现在应有的顾虑。 言下之意，周昀晋想，他们几人都清楚。 寄人篱下的人如果还不能顾好这个风雨飘摇的“家”，那么只会沦落为一条丧家之犬。而他们在座的几人，有谁能承诺给他永远的庇护？ 对于家族来说，他们都不过是没有决定权的“小孩”罢了。 果然，姚修杰不加遮掩的情绪也平复下去，没再耍平日里张扬跋扈的性子，倒生出一点儿对他的“体贴”：“听说这人不好处，要是他欺负你，跟哥几个人说。” 说了以后，他们会帮他出头吗？想象不了那样的场面，他也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人。 周昀晋笑了笑，还是点头感谢了对方的好意：“我会的。希望不要有那天吧……”他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追问道，“有没有其它的，我要注意的地方？” 不知为何，他想多了解孟广思一些。这种奇怪的、于他而言十分陌生的冲动挥之不去，在姚修杰主动抛出这个话题时，他就像鱼咬上了饵。 姚修杰没有急于回答他，而是想了想，脸上露出了一点玩味的笑容。 “他呀，听说在国外那些年玩得很凶，所以才被退婚呢。” TBC. [让我康康]这本的时间线和小孟小牧那本是平行的，但总字数应该不会有那么多，以感情发展为主。尝试了一下之前从来没写过的CP类型，感谢阅读的宝[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初见 第2章 第二章 他的反差 周昀晋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姚修杰在说什么。 直到对方冲他打了个响指，他才回过神来，有点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他呆愣的蠢感给周围人带来了欢乐，姚修杰率先大笑起来：“什么啊，阿晋，你在M国也过得和国内一样？” “什么和国内一样？”周昀晋微微皱眉，本能地感觉到了对方对他的调侃，可一时之间实在没能理解对方的潜台词。 又是一阵笑声。周昀晋能感觉得出来，笑声中没有太多的恶意，却也有对他的揶揄。他不明所以，想要向他们问清楚，又觉得或许没有那个必要，就算说了，大概也只是给他们一个继续调侃他的机会。 他得知的情报里最重要的一条，是孟广思有过退婚的经历。 退婚？ 孟广思看上去还很年轻啊……也是，他们这样的家庭，婚姻通常不由自主，大多是家里的安排。不少Alpha和Omega为了稳定，也会选择尽早结婚。孟广思的年纪与他自身的优秀，如果没有任何婚讯，倒有些奇怪了。 周昀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缓解自己心中不知为何涌起的淡淡的失落。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孟广思和他没有任何瓜葛，过去与未来也不会同他产生联系。不过是现在因为重组的事，他们才有了短暂的交集。在交集过后，他们顶多会在未来的生意场上碰面，不再会有私底下接触的机会。 想到这，他不免有些遗憾，却也为自己的遗憾有点受不清道不明的疑惑。 他是怎么了？自从今天见过孟广思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说不定，他也愿意和你玩玩呢。”不知是谁说了这一句话，周昀晋才回过神来。 先前对于姚修杰的话的疑问顿时解开，在大脑反应过来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前，周昀晋的脸先烧了起来。他连忙喝了两口杯子里的酒水，才把羞窘镇压下去。 周昀晋握紧玻璃杯，指节被他微微压得有些疼。在酒精下肚之后，对旁人用孟广思开玩笑的不适感便涌了上来，替代了他先前的情绪。 “以后还是不要这么说了吧。”他少见地拒绝了他们的玩笑。 然而这样的回绝，反倒让人兴奋起来：“阿晋，你不会是——” 姚修杰扫了一眼在这个话题上跃跃欲试的几人，开口阻止到：“别开玩笑了，你们不是都清楚阿晋是什么人么？” 姚修杰意外地没有火上浇油，而是挥挥手阻止了其他人进一步对周昀晋的调侃。 周昀晋朝对方投去感激的目光。他不擅长处理这种场合，每每遇到都想要逃避。只是姚修杰今天没有带头对他“乘胜追击”，也让他有些困惑。 不过想太多也没有意义，只是徒增烦恼。周昀晋放弃了挖掘深处的缘由，转而思考起来，在这个话题被姚修杰叫停之后，他该提起一个什么样的新话题，才能让气氛不要因此冻结。 他实在没有头绪…… 下意识地，他把求助的视线转向姚修杰，然而就在对方抓起玻璃杯抿了一口，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虽然着装风格和白天大为不同，花哨的衣着让人生疑是否是一个人，但周昀晋还是以对方的脸作为凭证，确定了人影的身份。 孟广思。 他怎么会在这里？ “呃，我去一下卫生间。”话音刚落，周昀晋就清楚是个拙劣的借口。然而要反复推敲完善的托词，浪费的时间里，他的这些哥们儿可不会放过他。要是给他结实地灌酒，他更是不能脱身了。 他的话似乎有些让姚修杰扫兴，姚修杰轻轻咋舌，却没说什么。周昀晋便当作他默认了自己的理由，连忙按人影消失前的方向追了过去。 “阿晋，那边不是卫生间，是吸烟室！” 他背后有人好心地提醒，周昀晋只当酒吧里的音乐喧闹，遮盖住了他们的声音。 他一心一意投入到追踪孟广思的行动上，却还是在走廊里迷了路。 这有这么大吗？他来过几次，从没有察觉深处的走廊的构造，竟然这么复杂。 在几次穿梭又转回原地之后，周昀晋决定跟着刚进来的人一起走。 “你也去抽烟？”对方倒是没有反感他的跟随，反而亲切地问到。 “啊，我，我是来找朋友的。他好像去了吸烟室。”他不善于撒谎，但下意识地感觉在这样的场合说真话是没有必要的。 “第一次来啊？” “嗯。”周昀晋点头，“说好了要走了，他说去抽根烟。” 原来撒谎比他想象的要轻松，周昀晋回味着自己刚才的反应，觉得还挺自然，应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我第一次来也迷路，下一个岔口过去就到了。”对方没再说些什么，给他指了路就离开了。 顺着对方的指示，他往吸烟室所在的地方走去。却意外在拐角的走廊，便瞧见了孟广思。 和白天截然不同的孟广思，叫他对他的认知有些撕裂。但毋庸置疑的是，今晚的孟广思打扮得……周昀晋感觉脸有些热。 他远远看着孟广思倚在墙上，手指翻动着手机，似乎在看什么。 孟广思这样的人，也会像他们一样看手机吗？还是不过是在工作之外的时间，也在处理着其它工作事项？ 他应不应该上前去和对方打个招呼呢？ 周昀晋纠结着没有行动。就在他选择放弃，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从另一个出口出现的陌生人走了过来。 周昀晋本以为对方是为了进孟广思身旁的吸烟室大门，心里却不由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预感。 孟广思，会不会在等这个人？于是他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 为了一点八卦的心理就这样偷听，真是不好的行为。可周昀晋无法阻止自己的冲动，他往墙后挪了挪，确保两人注意不到自己的存在，然后偷偷听起了墙角。 “施宇珩，你有什么话，要选在这里说？”孟广思的语气有些不满，但他愿意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两人一定有着匪浅的联系。 “广思……这么久没见了，不应该先和我打个招呼吗？”被叫做施宇珩的男人对孟广思带刺的话没有恼怒，似笑非笑地反问。 孟广思不耐烦地扭过头去：“别浪费时间。” 施宇珩凑近了些，他凝视着孟广思，视线上下扫过孟广思，那目光即便是自认有些迟钝的周昀晋，都感到了暧昧。 “……你要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就滚吧。”孟广思没有退缩，而是用锐利的目光和对方对视。 “你要找其他人玩？” 孟广思的嘴角上扬，甚至不屑于回答施宇珩的话。他双臂交叉抱于胸口，周昀晋能解读出对方的拒绝态度。 他最没法应对这样的场合了。周昀晋本能地感到了想要逃避，然而周昀晋在这，他做不出逃跑的举动，于是只能站在原地，继续观察两人的反应。 “那怎么不考虑一下我呢？”施宇珩见孟广思没有说话，便得寸进尺地伸出手轻轻挑起了对方的下巴，“这里有能满足得了你的人吗？” 孟广思嗤笑一声：“施宇珩，别给脸不要脸。” “有什么关系，你不也只是为了爽才来这吗？对象是我，你也不吃亏啊。”施宇珩嬉皮笑脸到，浑然不觉孟广思的警告，“我会让你舒服的。” 他们在聊什么？听到这，周昀晋已是面红耳赤。他是不是不该再继续听下去？万一被两人发现，那该多尴尬啊…… 孟广思推开施宇珩的手，已有了抽身的准备：“你以为是个人我就睡？别太自我良好了。” “那你看了我的短信，应该当垃圾信息才是。又来见我干什么？”施宇珩见孟广思想走，直接伸出了手臂，把孟广思离开的路挡住了。他的身体也因为这个动作前倾，把孟广思逼得向后仰，后背贴到了墙上。 “广思，我们各取所需不好么？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施宇珩低下头，在孟广思的颈侧嗅闻着，“我也绝不会因为Beta和Alpha这种理由背叛你。” “施宇珩，你想要什么我很清楚。我想要的，还轮不到你来谈给我。让开。”孟广思按住对方的胸膛，阻止对方进一步的冒犯。 可施宇珩还在笑，甚至攥住了孟广思的手腕。也许施宇珩是个Alpha，看上去身量并不逊色的孟广思，竟挣脱不了对方的禁锢：“松开，我会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经历了那么多事，你也认同了我的说法了吧？还在纠结什么？”施宇珩的语气终于急促了起来，他极力劝说着孟广思，态度叫周昀晋不明所以，“稳赚不赔的事，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孟广思气极反笑，“施宇珩，如果不是因为——”只是说着说着，孟广思先哑了声。 施宇珩忽然放下了身段，他放低了音量，好像在恳求：“我等了很久了，终于等到你回来。广思，这还算不上有诚意吗？” 孟广思沉默了。他似乎陷入了犹豫，而施宇珩更进一步地轻抚他的脸颊：“广思，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个难做的决定，是不是？” 孟广思没说话，态度却不像之前那么激烈。他低下头躲开对方的抚摸，没有做更多的对抗。 施宇珩挑起孟广思的领带在手中把玩，像是在试探他的反应。似乎只要孟广思不再拒绝，他就会—— 周昀晋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听下去了。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的话，恐怕他会在未来后悔。 “孟总，您还不回去吗？” TBC. 第3章 第三章 半年之约 周昀晋快步往二人身边走去，孟广思方才如梦初醒地讲到：“让开，我最后警告你一次。” 施宇珩没说话，只回头瞥了一眼究竟是哪个不速之客。周昀晋能感受到对方的怒火，他瞧见了对方抓住孟广思领带的手手背青筋凸起，好像放手的下一秒，拳头就会砸到他的脸上。 也只是被打一拳罢了，没什么要紧的，应该也不会死。周昀晋给自己鼓劲，赶在施宇珩做出先制反应之前，他便先声夺人地把施宇珩和孟广思隔开：“先生您好，如果您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坐下来协商的。” 施宇珩呵了一声，上下打量着周昀晋，目光充斥着挑衅，仿佛在说你是哪根葱。 方才的勇气消散了。在对方针尖一样的目光扫视下，周昀晋本能地有点犯怂。 可他转念一想，就当是为了讨好未来的上司，他被看成是根葱，也已经立在这儿了，不能临阵脱逃。 顶着对方的信息素压迫，周昀晋挺起胸膛，没眼色地、一本正经地说到：“不好意思，如果您有语言障碍，是我冒昧了。我可以给您找纸笔的。” “你小子——” 在施宇珩发作前，孟广思先笑了起来。 也许从未见过孟广思如此开怀大笑，施宇珩愣了愣，错失了追究周昀晋的时机。 “施宇珩，你也不想在我下属面前丢脸吧？”孟广思擦掉眼角因为剧烈的笑牵出的泪水，“要是传出去被姐姐听到，她会怎么想？” 先前还神气的施宇珩一言不发。 转身离开前，他狠狠瞪了周昀晋一眼，周昀晋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假装没看清对方眼底的恶意。 以他的理解，也许施宇珩出的下一招，便是要挟未来要难为他。 反正，他也不能失去什么了，顶多是他现在所背靠的英耀。然而风雨飘摇中，英耀的命运绝非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施宇珩更不可能有这个能力。 再者，听孟广思的意思，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没那么简单，还有一个关键人物的存在：施宇珩似乎很害怕孟广思的姐姐。大费周章地针对他这么一个小角色不仅毫无意义，还要担心传到孟广思姐姐的耳中招惹麻烦。 看到施宇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周昀晋才扭头和孟广思为自己的鲁莽道了歉：“孟总，不好意思打扰了。” 孟广思没接话，而是盯着他看。周昀晋下意识去看自己的胸前是不是沾到了小食和酒的污渍，在一无所获后抬起头，却发现不知不觉间，孟广思的脸已经离得很近。 周昀晋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给自己一点畅快呼吸的空间：“孟总……” 孟广思没有问他都听到了什么，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问题，而是喊出了他的名字：“周昀晋。” 没想到孟广思还记得他的名字！周昀晋的心脏跳得很快，他不由自主地为此感到飘飘然的欣喜。 但他很快给自己泼了冷水：不，孟广思应该记得才对，毕竟再怎么说，自己现在是英耀名义上的话事人。 周昀晋连连点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愣在那儿，不知自己的手脚该怎么摆放。 “为什么要帮我？” 他有帮忙吗？周昀晋迷茫地想，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孟广思先前的态度有些半推半就，他是不是坏事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忍不住露出了尴尬的窘态。 他的笨拙惹得孟广思不禁莞尔。孟广思笑起来，眼睛微合，掩住了犀利的目光。他这一笑，孟广思才发觉，对方的嘴角嵌了浅浅的酒窝，若不是笑起来，恐怕是发现不了的。 一时间，周昀晋几乎忘了呼吸。他直直地凝视着孟广思，直到对方收起了笑容，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那副模样实在失礼。 周昀晋咳嗽了一声，想找个理由离开。 姚修杰他们等他许久了，待会就该找过来了。不难想象，姚修杰和孟广思见面后针锋对麦芒的场面，不如在发生之前，就把苗头消灭。 “我的朋友还在等我，就先回去了。孟总明天见。” 他把一连串的托词急切地扔给孟广思，转过身想要快步离开，谁知道孟广思突然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想和我睡？” 周昀晋被这句话定住了。 白天打扮得一丝不苟的孟广思说出这种话，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冲击。 再是木讷的人，也能听出对方赤//裸的邀请。这枚炸弹在周昀晋的大脑里爆开，血液急速从心脏泵出，蹿到他的脸上。 周昀晋感觉自己俨然成了一座铁铸的模具，孟广思的话语犹如滚烫的蜡液灌满模具中的空间，叫他浑身发烫。 一时间，他甚至忘记了反驳，只结结巴巴地应道：“什么？”他不敢回头，怕被孟广思瞧见他的困窘。 “你抽烟吗？”孟广思突然问到。 周昀晋摇头。也许他是嗅觉敏感的那类Alpha，所以对烟草的味道很敏感，一点点气味都会让他感觉头晕。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原来孟广思是为了铺垫后面的问题，早知道，自己应该说个谎。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孟广思的注视下，他能说出的只有实话：“我看到您过来，所以……”他没能说下去。 跟踪这样的行为，比起施宇珩做的事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周昀晋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么背对着对方，这很不礼貌。于是他强忍住自己的羞赧，转身看向孟广思：“抱歉。” 孟广思没有追究这个问题，而是转而提起：“会上你一直在看我。” 原来孟广思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周昀晋还以为对方的注意力都在会议上。一时间，他真想人间蒸发：“我——” 孟广思打断了他还在斟酌的狡辩：“不要说你没有，这对我很失礼。” “孟总……”周昀晋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孟广思了。在对方面前，他就像一张白纸，对方的每一个操作，都让他招架不来。 他低下头，避开被孟广思的目光灼烧，却无意发现对方解开了领带。细窄的领带不过起到装饰的作用，取下之后，对方的领口再无遮掩。 这时候，周昀晋才意识到，孟广思领口的纽扣敞开，就像是……故意这么做一样。他闭上眼，不敢再看孟广思，怕自己情不自禁就盯着人看个不停的习惯会冒犯对方。 “说实话。” 周昀晋感到自己胸膛里心跳如雷。 他抬起头，本想说点无关痛痒的漂亮话打个圆场。却在和孟广思对视的刹那，他瞧见了孟广思看似轻佻的眼神之下，难以描述的伤感。 为什么孟广思会有这样的眼神？ “因为我……”周昀晋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拔高了声量讲到，“我想和您交往！” 话音落地，他还没能从缺氧似的晕晕乎乎的感觉缓过神来，可这样的自述，着实让孟广思一怔。 “交往？”好像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一样，孟广思重复了他的说辞。 他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提出了什么样的请求。 对一个并不熟悉、未来有一段时间要做自己上司的人，如此草率地告白，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被孟广思直接拒绝都在情理之中…… 周昀晋非常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他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可看来第一次冲动，就惹了个不小的麻烦——如果因为他的冲动，彻底给孟广思造成了不好的印象，那就糟糕了。 他是不是应该补救一下？ 周昀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孟广思的反应，他瞧见孟广思脸上淡淡的惊讶褪去，又恢复成了白天的严肃。 对方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表，手指摩挲着腕带，过了一会儿——这段时间安静难捱得周昀晋想要消失、却应该不过是经过了几秒钟，孟广思再次抬起头来，嘴角嗪着一点周昀晋看不明白是嘲弄，亦或是其它情绪的笑。 “半年，我耐心不好。” …… 周昀晋没想到孟广思竟然会答应自己仓促的告白，从酒吧回到住处，他依旧是迷迷糊糊的，整个人陷到了棉花堆里一样柔软的喜悦之中。 他不是在做梦吧？躺到床上的时候，周昀晋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去看通讯软件联系列表里的新增联系人。 孟广思通过了他的好友，却一言不发。是他先告白的，那他主动一些也是应该的，想到这，周昀晋便打算给对方发消息。 要说什么呢，周末要不要去哪里玩？可是孟广思看上去那么忙碌，日程一定是提前一个月就定好的，应该不会同意自己的提议吧。 那么要随便聊聊，看看能不能找到对方感兴趣的话题么？但他和孟广思的经历截然不同，几乎都泡在校园里，在对方看来一定很枯燥…… 思来想去，周昀晋还是发了一条不出错的消息。 「孟总，晚安。」 简单的几个字，就快要把周昀晋的勇气耗光了。他没有期待孟广思会及时回复他，于是在发完信息后没有多久，就困得睡了过去。 闹钟的声响把他从梦中拽回现实，周昀晋在恍惚中缓了一阵，才把闹钟划掉。 他睁开眼，感受着从窗帘外透进来的光洒在他的脸上。糟了，是不是迟了？他下意识地翻身起来，打算抓起床边的实验服往实验室赶，手却落了个空。 他已经不在校园里了。过了几秒后，周昀晋才意识到这一点。他摇摇头，把先前校园生活残余的条件反射从大脑里驱赶出去。 他想起昨天给孟广思发的信息，又划开了手机屏幕。意料之中的，孟广思没有回复他。 昨天也很晚了，而且他们还不熟。 但还有半年的时间，一定能够有改变吧？ TBC. 小周，一款乐观系boy[点赞]是看到半杯水也会觉得真好，还有半杯的类型。第一次写乐观系的1，感觉写起来性格还挺轻快的[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半年之约 第4章 第四章 办公室恋情 虽然孟广思在昨天的情势之下，同意了和他的交往，但他们两个人之间并不熟悉，不过是点头之交。 怎么才能快速拉近关系呢？周昀晋乘车到公司的路上，都在绞尽脑汁思考这个问题。 他不是个浪漫的人，也不大懂怎么用手段讨人欢心。恋爱经验为零的苦恼，大概也不是上网搜索别人的攻略，就能速成为大师的。 在看了几个所谓恋爱诀窍分享之后，周昀晋还是选择放弃用那些在他看来有些浮夸的方式。 他倒不如把自己能做的小事做好。 早上到公司前，周昀晋先到写字楼下面的咖啡店取了预定的咖啡。 他不知道孟广思爱喝什么，于是保险起见，选了不出错的拿铁。 正在想该以什么理由把咖啡带给孟广思，对方就给他打了语音电话。 “来我办公室。” 孟广思的态度依旧和第一次见面一般冷淡，但周昀晋觉得，有什么悄悄改变了。 “孟总，要不要喝杯咖啡？” 当他把咖啡放在孟广思的桌上时，对方只是瞟了一眼，没有说让他拿回去的话，而是说到：“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坐我旁边。” 周昀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孟广思虽然不是他们公司的人，最近却都要呆在他们这儿。对方还让他搬来自己的办公室，这算不上得上办公室恋情？ 周昀晋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及时回答是，孟广思便催促到：“快点，电脑这里有。” 他连忙返回了自己所在的办公室，开始打包要带过去的工具。 除了几个档案盒之外，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于是周昀晋便只抱上档案盒，就去了孟广思的办公室。 孟广思把他的位置调到了身边，周昀晋觉得，这很难让人不多想。 怎么看，都有点像什么小说或是电视剧剧情吧？有点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味道。 想到这，周昀晋就有点想笑，但他想起对方公事公办的态度，又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有点想入非非的联想。 他清楚就算没有发生那晚上的事儿，孟广思也会这么做的。可惜，他其实对公司的实际运营什么都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 家里没有特意安排他对企业学习和了解，他最熟悉的，只是和家里走得近的那些人都是谁。 鸡肋一样的“优势”，可有可无，不知道孟广思出于什么样的考量，才会安排他和自己一个办公室。 但既来之则安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吧。 孟广思一早上都没有离开过办公室，但一直有人来来回回进出办公室，叫习惯了在实验室安静操作的周昀晋有些静不下心。 孟广思没有给他安排什么实质工作，只让他把材料整理好。 他没太做过这样的整理，业务相当生疏，甚至时不时要开口问孟广思，需要怎么处理。 在工作效率方面，他或许还比不上公司的新晋员工。交给秘书说不定要做得更好，这让周昀晋有点不好意思。 但他也很感谢，孟广思给了他一点能感觉到自己在工作的事务。 从回到公司开始，他就没有做过什么事，不过是被安排熟悉各种基础流程，还有到目前为止公司关于收购重组的文件。却没有人专门来指导他，他应该做些什么。 他更像是一个吉祥物，被放在单独的办公室里，就算什么也不做，也不能影响事情的发展。 直到午休时间，周昀晋看了一下手机，把手头的东西摆放好，他才开口向孟广思建议到：“孟总，去吃午饭吗？” 注视着电脑屏幕的孟广思终于把目光从电脑投向了他，然而只是拒绝了共餐的建议：“你先去。” 周昀晋很快反应过来孟广思的意思，鉴于他们特殊的身份关系，他们在公司的相处应该是客套和疏离的才对。 是他考虑不周了，周昀晋不好意思地笑笑，马上应到：“好。” 他把手机收好，自己先去了食堂。 要不是秘书建议他要在食堂吃饭，其实他不大想去那儿。不是因为对食堂的菜品有什么意见，而是他一出现在食堂里，周围就会有人围上来，借着吃饭的机会对他有意无意地试探。 周昀晋感觉疲惫。 他清楚，自己身上现在的职责不过是一时的，而且徒有虚名。他既没有争权的能力，更没有领导公司的野心，更何况，在他们离开之后，公司的实际权力，事实上是落在董事会手中的，那么能在他身上谋取什么呢？ 只是他很难说出口自己的真实感受，于是每次都只好一笑了之。希望所有人都可以早点发现他不过是被赶鸭子上架，别再为难他了。 周昀晋在心里祈祷，从前台扫了脸后，拿上餐盘开始打饭。 总觉得食堂的菜，好像一天比一天潦草了。是因为最近英耀正在重组，大家都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所以也沉不下心么？ 周昀晋特意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心中默念不要发现他。然而天不遂人愿，就算背着人群，还是有人找上了他，在他身边坐下来，热络地和他聊了起来。 如果是姚修杰的话，大概会不给面子地端起餐盘就走开吧。孟广思会怎么做呢？是不是简单地瞟对方一眼，对方就会知趣地离开？ 想到这，周昀晋忍不住笑了一下。 对方似乎正聊到什么严肃的话题，见他笑了反而一愣：“小周，孟总对你还不错？” 原来他们刚才在聊孟广思吗？周昀晋的脑海里闪过孟广思昨晚暧昧的言辞，不免脸颊发烫。 然而画面很快转换为孟广思同意他的请求时，用那双眼底含着忧郁的漂亮眼睛凝视他，叫他的心渐渐平缓下来。 “还好。”他和孟广思个人没有利益冲突，只是站在两边的公司的角度来看，他们应该互相看不对眼。可是……可是昨天孟广思才答应了他交往的请求，他忍不住欣喜。周昀晋笑了笑，慢慢说出自己的个人意见，“孟总没有特意为难我。” 话音刚落，周昀晋就意识到自己也许说错话了。他的身份和其他员工不太一样，孟广思又何必为难他呢？毕竟说不定未来他们还有其它场合见面的机会。可对于这些员工来说，他说这话，倒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了。 “如果有什么问题不方便讲，要不我和他说说看？”周昀晋观察着同事的表情，捉摸着自己该怎么补救前面的失言。 然而他这样的话，更是惹得对方连忙摆手，没再把先前的话题讲下去。 周昀晋敏感地意识到，他方才的“好心”，已经让同事产生了怀疑。在信任基础还没打好的当下，他却说着似乎和孟广思已经交杯推盏的话，显然会被他们怀疑是不是“背叛”了公司，会不会在私底下打小报告。 他为自己的失言感到后悔。明明也只是想让大家的关系缓和一些，为什么好像把问题推向更糟糕的方向了呢？ 周昀晋也配合对方，不再继续谈论孟广思。 只是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回了他的身上，他们竟问起了他有没有那种对象。 周昀晋不太理解，难道作为一个Alpha，就应该尽早把婚事定下来，才算是完成了成家立业的成家，才有可能立业么？ 可他还没有想过，要和谁共赴未来。这种人生规划对他而言，轮廓实在太模糊了…… 然而周昀晋又忍不住想，他能不能幸运地和孟广思一起呢？假如是对方的话，他似乎有想象未来的冲动。 周昀晋蓦地回忆起姚修杰说的，孟广思退婚的事来，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假如不是出于商业价值的考虑进行的“联姻”，那么这件事对于孟广思来说，一定是很伤心的吧。怪不得他看自己的时候，会是那样的眼神…… …… 不知不觉，他在公司坐了一天了。放松下来，周昀晋才感觉到自己来回搬运材料的手臂，似乎有些酸胀。 他扭扭脖子，让自己紧张的肌肉放松，又扫了一眼手机时间，刚好下班十来分钟。 该回去吗？ 可是孟广思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周昀晋看向孟广思，这才发现早上他放下的那杯咖啡，好像没有改变位置。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您没喝吗？” 孟广思没说话，甚至没看向他，只是专注于自己手头的工作。 周昀晋想了想，小心问到：“是不是不太合口味？您喜欢喝什么？” 孟广思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好像有些头疼。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终于从工作中抽出了一点空余的时间，来回答这个和工作毫无关系的问题。 孟广思直言到：“不用给我带吃的，我不吃别人给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周昀晋觉得，自己很能理解。他到M国以后，也不大敢接别人给的东西，毕竟谁也说不清里面有什么M国能接受，而作为他个人避之不及的“佐料”。孟广思在国外上学那么多年，养成这样的习惯也不奇怪，“我知道了。” 孟广思似乎没想到他的语气会这么平静，本来准备好的说辞欲言又止似的，沉默了几秒钟，才继续开口说话。但没有就先前的话题说下去，反而有些生硬地问道：“你下班有事么？” “没有。”他通常没有安排，都是等别人“召唤”他。否则他的去处，只会是自己的住处。 孟广思问这个问题，难道是想和他约会吗？想到这，周昀晋的耳朵就有些发烫。 “那去我的公寓，我有事要和你谈。” TBC. 第5章 第五章 不解风情 是工作上的事，不方便在这里说吗？难道英耀派人在办公室放了监听器？ 他不知道有这回事……如果是真的，也在情理之中，但周昀晋还是忍不住苦笑一下。 他清楚公司的人不对他抱有期待，可这样的态度，会让他对许多事不明所以。不明所以的结果，不是更容易“出卖”公司的利益吗？ 反正，孟广思从他身上也倒不出什么公司的密辛来，赴会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好的。”周昀晋乖乖应下了孟广思的安排。 “门卡，你先打车过去。”孟广思拉开自己的西装外套，从内袋取出了一张卡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那张卡，递到周昀晋的身前，“我晚点回来。地址我会给你发定位。” 周昀晋小心接过门卡，却还是擦碰到了孟广思的手指。 轻微的电流感经由孟广思的指尖缠绕上他的手指，又通过神经流入他的心脏。酥麻的感受让周昀晋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像是身体本能地远离危险。 但他很快意识到，孟广思的指尖如同覆了一层霜，带着一点冷意。可室内的温度，在周昀晋看来是合适的。孟广思的身体，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好……不过他们现在的关系，还不适合说出口。 周昀晋感受着手里薄薄卡片的轻，却莫名觉得有些重量。 “这是避嫌吗？”他开了个玩笑，想让方才因为他的沉默变得安静的气氛活泼一些。 “嗯。” 孟广思含糊地应了一声，不置可否。但足以叫周昀晋感到开心了。 “拖鞋在鞋柜里，你自己找一下。” “好。” 他收好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公司到孟广思住处的距离，不过两三公里，便在楼下扫了一张共享单车， 孟广思的公寓就像是刚交付的，看上去很新，但没有人居住的人气，走进门的时候，周昀晋甚至觉得有些冷。 只是好奇心分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四处打量着这套公寓的装潢，发现里头一应俱全。 翻找起鞋柜里的拖鞋，他只看到了一双常穿的，和一叠一次性拖鞋。 看来这套公寓只有孟广思一个人在住，周昀晋想着，按照对方的安排穿上了一次性拖鞋。 他在流理台洗过手，抬头看见一旁摆了一台咖啡机。 原来孟广思的住处有咖啡机，怪不得他不喜欢喝外面咖啡店的咖啡。周昀晋有些不好意思，他去咖啡店买的咖啡和手磨咖啡相比，的确有些拿不出手，怪不得孟广思连看看的**都没有。 他转身瞧见一旁的冰箱，上门粘了贴纸，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里面大概放了食材。他们还没吃晚饭，要不他做点饭吧？ 不知道孟广思喜欢吃什么。周昀晋看了一下冰箱，发现孟广思似乎有点强迫症。 所有的保鲜盒上都用便签纸标注好了日期，而且按顺序摆放。像是有人动了这些盒子，一定会被他察觉。 他仔细看了看，除了酒，面包，肉，还有分装好的沙拉以外，冰箱里几乎没有其它东西。再打开橱柜，也没有看到下厨必备的调料。 孟广思的厨房里甚至没有酱油和醋，再好的厨师也只能感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难道他平日里就吃那些“减脂餐”吗？怪不得看上去体脂率不高…… 他本想打个电话问问孟广思，晚饭想吃什么，需不需要点外卖，却还是换作发了条信息给孟广思。 「晚饭在这里吃吗？」 这一次，孟广思倒回复得很快。 「你解决自己的就行。」 「好。」 一板一眼的答复，像是在批复呈报的文件一样。可想起昨天的孟广思，周昀晋又觉得对方身上存在的反差，让他忍不住想要了解更多。 如果不是那晚上去了酒吧，八成他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识那样的孟广思。 虽然平日里，他对姚修杰的提议大多出于社恐敬谢不敏，但现在，他倒有些感谢起姚修杰来了。 周昀晋观察起孟广思的厨房，心想这么干净，连垃圾桶里都没什么东西，平日里肯定不怎么用。 他思考了一阵，最终点了个简单的外卖。 从外卖送达，到他吃完外卖开始放空，这段百无聊赖的时间里，孟广思都没有回来。 直到九点多钟，周昀晋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回去的时候，才听到大门的密码锁传来解锁的动静。 “孟总？” 站在门口的孟广思，没有及时回应。只是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在落地衣架上。接着，他松开自己的领带结，从鞋柜里取出拖鞋，又把皮鞋放了回去。 在一整套流程结束之后，孟广思才开口说到：“饭吃了？” 周昀晋点点头。他特意选了没什么气味的晚餐，也已经把垃圾打包好了。离开的时候，他会顺便带走。 也许是他因为孟广思回来绷直了背的坐姿，太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学生。孟广思走近他后笑了起来：“不自在？” 比起在孟广思家里这回事，更让他不自在的是笑起来的孟广思。 只有他们私底下相处的时候，对方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这种区别对待，让周昀晋的心有点痒痒的。 “没有……”然而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他便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想要跳过孟广思的揶揄。 “能喝酒吗？” “可以喝一点。”他酒量不太好，但一两杯啤酒还不至于把他喝倒。 孟广思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起身往冰箱走去了。 “帮我拿下杯子。” 橱柜单独为藏酒设计了方格，孟广思伸手去取啤酒，背对着周昀晋喊到。 周昀晋马上站起来，走到他身后。 “杯子在？” “最上面。”孟广思扬了扬头，示意周昀晋越过自己头顶去开顶层的柜子，“需要洗一下。” 这套公寓没有什么常客，周昀晋从中读出了这个讯息。他带着一点小小的欣喜，伸手去开柜门，却无意中差点和孟广思的后背贴在一块儿。 他们的距离拉得很近，周昀晋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热度透过布料渗出来。 孟广思的身材真好，算得上标准的宽肩窄腰，犹如一头正值壮年的、矫健的豹子。白色的衬衫贴服他的身体曲线，甚至因为主人抬手的动作显得有一点儿拥挤。仔细看的话，布料下浮现出若隐若现的肌肤颜色…… 不对，他在看什么？周昀晋感到了自己的冒犯，他连忙往后拉开距离，避免了两人的肢体接触。 然而孟广思就像是没发现他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一样，还在挑选着酒水。周昀晋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离开，只好默念不好意思，伸手把酒杯取了下来。 周昀晋清洗好玻璃杯，先把两支杯子带回了茶几。 “孟总，还需要什么？” 孟广思捎着一只白葡萄酒走了过来，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了开瓶器。 他用螺旋型的铁丝插入木塞，然后缓缓用力把塞子拔出，一股清香立即从瓶中挥发出来。 孟广思给周昀晋只倒了半杯，而自己则是满满一杯酒。 “后劲大。”他简单地解释没有倒满的理由，周昀晋有些感动对方的照顾，便想学着宴会上的礼节先喝一口。 他抬起玻璃杯往嘴边凑，孟广思立即伸手盖住了他的杯口：“先等等。” 醒酒。他居然忘了，周昀晋为自己的失礼不好意思地笑：“抱歉。” “待会你先去洗还是等我？” 洗——洗澡？周昀晋一愣，没想过孟广思怎么会突然提这个问题。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学生时代在好朋友家留宿。孟广思甚至没在暗示、而是明示接下来应该发生什么，周昀晋一瞬间变得面红耳赤。 “孟总，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周昀晋放下酒杯，讪讪地婉拒到。 他应该也算不上什么死脑筋的老古板，可在他们彼此之间都不熟悉的情况下，周昀晋觉得这么快的发展不太合适。 只追求肉//体上的快感，即便可以一时刺激神经递质的分泌，但这样的关系，会让人感到幸福吗？ 孟广思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冷脸讲到：“那你为什么要来？” 孟广思的态度猛地有些咄咄逼人，和先前的温和截然不同，叫他有点发懵。 “我以为有工作的事要和我说。”周昀晋有些结巴地解释着自己应邀的理由，孟广思的表情依然没有放晴。 “……你真的是Alpha？”孟广思挑眉，语气有点刻薄。 周昀晋摸了摸后颈的头发，不知该说什么。那儿离腺体很近，他每次紧张，都会觉得那块皮肤有些刺痛。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是。他曾经这么说过，可是别人对他的回答反而感到不满。还不如承认他就是一个生来拥有“特权”的Alpha，其他人反倒会给出理所当然的认可。 这个世界追求逻辑，却在许多事上，有着不可思议的运行模式。 “我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Alpha。”犹豫了一会儿，周昀晋还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看法，“我分化的时间很晚，之前一直是Beta。” 孟广思应该不想听他说这个，至少在他解释之后，对方的脸色并没有缓和。 周昀晋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理解孟广思的意思。难道方才那一句话，是因为生气才那么说的，又或者是一种对他的激将计？他应该顺着孟广思的意思做点什么吗？ 但那么做，不是他……周昀晋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孟广思拿起玻璃杯轻轻摇晃了一下，又低头抿了一口杯里的葡萄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最终还是下了逐客令。 “如果你不想做的话，就回去吧。” 原来真的只是为了这件事。周昀晋不知道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有种失落的感觉，但它还不到叫他难受的地步，于是他干脆地起身，同孟广思道别：“晚安，孟总。” 他走到厨房边，先把自己整理好的垃圾拿上，随后才往门口走去。 “周昀晋，你是真的想和我交往？” 在他的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孟广思突然开口问到。 周昀晋想，这是什么问题呢？孟广思是把他交往的请求，看成了更体面的“要挟”？ “我不是为‘这种’事说交往的。”周昀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他扭头看向孟广思，对方的神情冷淡，像是在听下属汇报工作。 他得给孟广思分点解释出一二三四，才算是配合吗？可他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出于一种自己也难以描述的冲动，不过是他难以释怀，孟广思那双忧郁的眼睛…… “那您呢，您是为什么答应了我？” TBC. 第6章 第六章 不要敷衍的“报恩” 孟广思的脸上难掩惊讶，大概是没想到自己还会做出反问。 显然平日里他所处的位置，让许多人只会遵循“听从”这一种指令。而跳出职场，他的观念也已被工作所塑造，以至于当下被反问，一时只好缄默。 他盯着周昀晋看，在发觉周昀晋没有因为对视而选择逃跑后，才开口道：“你是Alpha，帮了我。” 周昀晋了然了孟广思的意思。无非是把这种事当成了一种答谢，认为作为Alpha的他，会觉得这种两厢情愿、无需负责的快餐约会轻松愉快。 “您认为和我发生关系，就是在感谢我？”周昀晋难以置信，孟广思为什么会用这种逻辑看待自己？ 也许在孟广思的心里，最终导向的结果是一样的。但在他心里，告白、第二性别和性关系的联系，绝不是这样。 “那你想要什么？”孟广思又喝了一口杯里的酒，似乎并不在意他流露出的态度。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是令周昀晋匪夷所思，“钱，还是英耀的位置？我可以帮你。” 如果他在意这些东西，十年前就该在意了。周昀晋不明白孟广思怎么能这么轻松地，把问题粗暴地归结到权钱之上。 “供君挑选”的承诺，背后是自己都能察觉到的，想以此息事宁人的敷衍和霸道。 对自己不加掩饰的高位者的态度，谈判桌上一样的做派。这种时候，周昀晋才切实地感受到，面前的孟广思主导着英耀的未来——所以才会这样看待他，还能轻易说出口，全然不顾及他会不会因此难过。 如果不是因为那晚上，孟广思始终是处于高位的。他竟然因为见识了一点对方私底下的反差，就以为他们之间可以平等地交流。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周昀晋轻声说。 孟广思却直言不讳到：“没有钱，没有地位，你未来打算做什么？等你亲戚回来之后，把你扫地出门？” 孟广思说的话真伤人。周昀晋苦笑一下，实话实说到：“我不清楚他们回来会做什么，但也没有想过要依附家里才能活。” 孟广思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嘲弄他的天真。周昀晋心里不好受，但还是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他不需要别人给与他这些东西，凭借年轻健康的身体和不高的物欲，找到一份足以温饱的工作，于他而言不是难事。 孟广思接下来说的话，更叫他感到话不投机了。 “性，权，钱，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些东西么。” 这么理所应当的语气……自己真是个傻子。为什么要和在精英圈子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孟广思说那些话？他们两个人的认知，是存在本质性的不同的，谁都无法说服谁。 周昀晋不再打算和孟广思争论下去。虽然他们在这个问题上聊得并不愉快，大概也不会再有后续，但总归在重组工作完成之前，得一起呆在英耀。 习惯了做人留一线的周昀晋，还是用一句礼貌的道别中止了两人的谈话：“再见，孟总。” 他说着，心中又有些不舍。他是否应该尝试挽回一下？ 可如他所料，孟广思没有留他，而是完全不在乎似的，只低头喝着杯里的酒。 八成当他从这里离开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退回到起初的生疏，又或者比一开始毫无印象还要更糟糕。但他无法接受，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和孟广思继续相处下去——起码今天，他做不到。 周昀晋推开门，在关门的时候，他才想起没有把孟广思的门卡还回去。 他走进去，把卡片留在鞋柜上。 “周昀晋。” 是孟广思在喊他吗？周昀晋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孟广思正在往杯里倒酒。 大概是他幻听了吧。周昀晋转过身，又听见了孟广思的声音：“我就是这样的人，就算你打算真心和我交往，我也不会为你改变。” 他没有期待过别人为自己改变什么，他只是觉得，孟广思对他，不，对Alpha存在的刻板印象让他受到了牵连，他因此感到了伤心。仅此而已。 “我没想过要改变您什么，我只是为您会这么看待我有点伤心。”周昀晋诚实地讲出了自己的心理感受。 孟广思皱眉，轻轻咋舌。似乎没想到周昀晋会是这样的人。 “我的话说完了，就先走了。” “周昀晋，既然你这么想，那到现在还在喊我孟总，一口一个‘您’，”孟广思揉了揉自己的眉间，好像很是头疼，然而看向周昀晋的目光，仍旧是犀利的，“你觉得我会怎么看？” 周昀晋没想到孟广思会这么说。孟广思注意到的点，完全不在他的认知中。他不过是出于对孟广思的职务和比自己更年长的尊敬，才会那么喊。 “你以前也叫交往对象某总吗？”孟广思追击到。 “我没有谈过恋爱。”周昀晋吞吞吐吐地辩解。他本来不想告诉孟广思，担心对方会因为他是个新手感觉他麻烦，可嘴巴却比大脑更快地交代来了事实。 这下换孟广思愣了：“你是说你没有谈过恋爱，包括上——” 赶在孟广思说出更粗俗的话之前，周昀晋红着脸掐断了对方的话：“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吧。” 没有心意相通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做那种事？身体的交//合，不应当是情到深处最后的呼应么。 周昀晋清楚自己的想法在旁人听来是理想化的，但他不认为在这个问题上，要为了他人的眼光感到动摇。 孟广思果真沉默了一会儿，才退一步地讲到：“如果你真的想和我交往，就先从私底下不喊我孟总开始吧。” 心脏狂跳的感觉又回来了，周昀晋有些头晕目眩，明明没有喝酒，他却有了微醺的感觉。 周昀晋深呼吸了几次，才小声唤到。 “孟哥……？” …… 他还是没留下。万幸的是，并非不欢而散。 他和孟广思之间简单交换了彼此的看法，才发现两人的思维存在不小的差异。 回到住处，躺在床上的时候，周昀晋才后知后觉地从孟广思的立场，去思考对方今天说的话背后的含义。 孟广思大概是觉得，和他谈一场恋爱未免太浪费时间，尤其在他看上去就像是要攀附自己往上爬的前提下，倒不如各取所需——产生这样的误解，居然是从称呼开始的。 看来孟广思所在的那个世界，生活很不容易…… “孟哥。” 周昀晋又练习了一下发声，却在念完后，感到脸颊迅速发热。 不是什么特殊的词汇，然而“哥”这样的称谓，在嘴巴张合、面部肌肉牵动后吐出，念起来让他的心也情不自禁地飘荡。 从今以后，在孟广思的试用期结束之前，他都能够这么称呼孟广思吗？ 想到这，周昀晋便飘飘然起来，连一直想要逃避又无可奈何的工作，此刻咀嚼起来，也沾上了一点儿甜蜜的滋味。 只要不开会和出差，他和孟广思几乎是一直呆在一块儿，这又怎么不能算约会呢？ 不过他这么想，有些缺乏职业道德了。 如果他俩的关系被别人察觉的话，恐怕会给他们两个人都带来很多麻烦。姑且不论他会不会被误会要抱大腿求荣，孟广思一定会被指责缺乏工作应有的态度。 那样的事必须避免。周昀晋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在公司和孟广思保持边界，把被别人抓到把柄的几率降到最低。 不论如何，职场恋爱这种事，应该谨慎一些才好。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本来准备入睡的周昀晋，不得不伸手去把它捉到手里。 他仔细一看，屏幕上跳出来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不会是诈骗电话吧？周昀晋本想划掉，却又担心是公司哪位陌生同事的来电，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你是他朋友是吧，来接下人。” 什么朋友，去哪里接人？大晚上的，怎么回事？周昀晋有点懵，不由得拿出了客气的语气问到：“您是？” “周昀晋！”对面说话的换了个人。虽然带着酒后醉醺醺的语气，但周昀晋还是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修杰？”姚修杰怎么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不会是又和家里人闹不愉快了吧？ 回想起他们高中的时候，姚修杰就一直和家里不太对付，周昀晋不免叹了口气，看来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随着时间变好。 “来接我……”没有做解释，姚修杰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真是和以前一样啊，倒不如说要是姚修杰说了“请”，他会有点意外。 周昀晋笑了下，不知自己该为姚修杰似乎和他离开国内前差不多感觉“放心”，还是为对方怎么还是这样爱玩忧心。但不论如何，他应该劝说对方几句。 放纵自己享乐造成的损害也许现下不显，但终究会爆发。 “在哪？” 姚修杰模模糊糊地报了个位置，周昀晋在心里记下地址后，便起床穿上衣服打车过去姚修杰说的会所。 周昀晋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流连于这样的场合。空气不流通，到处都是香薰和香水混合的味道，呆得久了，连头都开始隐隐作痛，甚至会反胃。在他看来，有这点时间倒不如去爬爬山，起码对身体好。 他按照房间号找到了姚修杰在的那一间，按门铃却无人应答。 确定是这里吗？周昀晋打了个电话，可没有接通。 他犹豫了一会儿，想起姚修杰似乎喝得很醉，还是选择直接推开了门。 TBC. 第7章 第七章 恩将“仇”报 “修杰——” 一进门，在喧闹的歌声钻进他的耳朵前，一股刺鼻的香味就扑了过来，周昀晋捂住口鼻，不太好的回忆浮上心头。 他想起自己在M国时候，也因为要去捞室友，进到过一些所谓的party现场。如今想来还是让他觉得不堪入目，真不知道乐趣在哪。 他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况，看见屋里的男男女女东倒西歪的，不免皱眉。 环视一周，他瞧见了倒在沙发上的姚修杰，快步走了过去，在别人做出反应之前，他把姚修杰捞了起来，扶着对方往外面走。 大概喝得够嗨，屋里竟然没有人阻止他。周昀晋不由得想，要是换了谁要对姚修杰不利，那岂不是也很容易得手？ 姚修杰这些狐朋狗友，真不靠谱。可惜就算他劝姚修杰结交一些新朋友，对方大概也不会听他的。 周昀晋扶着姚修杰进了电梯，姚修杰的意识才恢复了些。他小声咕哝起来，周昀晋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于是主动问到：“不舒服？” “周昀晋？”姚修杰像是想确认是谁带他离开了房间一样，反复念着他的名字，“阿晋……” “嗯，是我。你要去哪儿？”姚修杰在Z市有好几个住处，有时候周昀晋也不明白他说的回家，指的是哪里。 “就不能去……”还没说完，姚修杰就干呕了几声，周昀晋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忍不住唠叨起来：“喝酒对身体不好，我以前有说过。” 周昀晋扶着姚修杰，另一只手伸手去掏手机，先点进了打车的APP界面。 “黄赌毒我都不沾，爱喝酒怎么了？”姚修杰一听他这话就不高兴了。他嚷嚷起来，似乎很不满周昀晋的唠叨。 姚修杰的耍赖让周昀晋有点想笑：“酒精对大脑有不可逆的损伤，这个是有研究报告的。” “不要讲你那些学术问题，我又听不懂，你是故意说了嘲笑我吗？” 姚修杰平常说话也是这么夹枪带棒的，但多少带点可以回旋的余地，要是对方真的发火，还能用玩笑一笔带过。可今晚周昀晋听出了他藏在话语深处的烦躁，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才会大动肝火。 姚修杰一不开心，就会无节制的发怒，虽然过后也会老实道歉，但过程太让人疲劳了。于是周昀晋越过和对方争执这样没意义的环节，直击了姚修杰的痛点。 “怎么了，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招立竿见影，姚修杰立即沉默了。过了几分钟，他才低声讲到：“要给我安排相亲。” 话里的沮丧和恼怒显而易见，不过在周昀晋听来，沮丧恐怕占比更大一些。 “这么不想去？” “我凭什么要听他们的？”姚修杰喊到，把憋闷迁怒到了他的身上，“你也觉得他们做得对吗？” 周昀晋能理解他为什么生气，却觉得没有必要把自己搞成这样子。如果姚修杰的家里人真的不在乎他的感受，那么他这样伤害自己也不会让他们难受。但如果他们是在乎他的，他这样做，也只会两败俱伤。 “也很难拒绝嘛。”以姚修杰现在的状况，如果离家出走，大概也没有什么好的去处，说不定还会被要挟断生活费。倒不如假意顺从，然后进行持久战比较好吧，“要不去看看，说不定会喜欢。” 周昀晋原来也不相信一见钟情，可就是一个突然的契机，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见钟情的威力。 “……如果你家里给你安排相亲，你也是这种态度？”姚修杰忽然冷冷地反问到。 几乎没有犹豫的时间，周昀晋便应到：“是啊。”假如没有发生最近的一系列事件，他或许会考虑这么做。 不过以他的身份，虽然是个Alpha，就算没有发生被赶鸭子上架的事，大概家里也不会很在乎他和谁在一起。毕竟他在公司没有什么身份，自然也没有被安排相亲的价值。 “你怎么……怎么什么都不在乎？”姚修杰带着一点哭腔讲到，就像在控诉他。 周昀晋一愣，他没想到酒精的威力有这么大，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姚修杰，居然在听完他简单的答复之后能被气得哽咽。 可是他刚才有说什么伤人的话吗？不明白…… “不是不在乎。”是即使在乎，也属于没有必要去担忧的事，“只是——”只是他甚至还谈不上有在乎这种事的资格，就像不受宠、又没有出众能力的皇子，有必要去考虑夺嫡的事吗？ 周昀晋想了想，和一个喝醉的人去谈论太多的东西也没有意义，说不定还会发生争吵。况且等姚修杰醒来，八成也会忘得一干二净。他决定住口，尝试转换话题道：“你想回哪？” “不可以去你家吗？” 周昀晋犹豫了。虽然都是Alpha、没有什么值得避嫌的地方，但他不喜欢别人进到自己的小空间里。 然而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毕竟是他多年的玩伴。周昀晋努力克服了心里的异样感，先给对方打了预防针：“有点乱。” 姚修杰没说话。就像是酒劲上来了，他又昏睡了过去。 …… 拖着一个醉鬼往家里走，实在太费劲了。把姚修杰扔在床上的时候，周昀晋累得在床边坐了下来。 姚修杰一倒在床上，就又开始使唤他：“水……” 周昀晋感觉有点好笑，他想自己该不该说“嗻”，又还是忍住了。他想起他们以前，姚修杰也爱使唤他，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姚修杰忽然不再把他当成跑腿小弟了，倒让他比起庆幸，反而有些莫名其妙，对方到底还想干什么——那时候他也想不到，现在他们竟然能变成朋友。 “等一下。” 周昀晋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的时候姚修杰已经没声了。 “修杰。”周昀晋试探地喊了一声。 “嗯……” “还喝吗？” 姚修杰勉强睁开眼睛，似乎全身都在用力地想要起来。周昀晋拉了他一把，把他从床上拽起来。 谁知道姚修杰就像是喝得失去理智了，刚起来就咬了他肩膀一口，不知想朝谁发火，搞错了对象。 周昀晋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姚修杰会咬得这么重，就像是拿他泄愤一样，痛得他嘶了一声。 然而罪魁祸首干完这件事，倒头就摔进了被褥里，没给他追究的机会。 相个亲到底是有让他多生气啊，周昀晋侧脸去看他的肩膀，隔着布料也留了牙印的淤青。 头疼，周昀晋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决定还是在客厅将就一晚上。 第二天在他离开之前，姚修杰还没从卧室里出来。周昀晋知道他大概还没醒，于是给他留了早餐、发了条消息，就先往公司去了。 他在直达总裁办公室的楼梯里，和秘书巧遇。他刚一走近，对方脸上就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可没有说什么。 直到他们走出了电梯，对方才小声向他打探道：“小周，你昨天去哪了？” “什么？”周昀晋心里一紧，他不禁想，会不会是他去孟广思公寓的事，被对方察觉到了？ 他在心里紧急编造借口，然而对方接下来说的内容出乎他的预料：“身上一股信息素的味道，不是你的吧？” 周昀晋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实在没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有其他人的信息素吗？”恐怕和他的晚分化有关，他嗅觉不差，偏偏对信息素不敏感。 “是Alpha的信息素。” “噢，应该是我朋友的。他昨天喝醉了，我去接他，可能那时候沾上的吧。” 秘书对他的解释将信将疑，周昀晋也没再做更多解释。有些事就是越抹越黑，他还不如大方一点。 在和秘书告别后，他走进了办公室，继续昨天没能做完的工作。 早上的时间平缓地度过了。到吃午饭的时候，孟广思也没有去食堂，但主动和周昀晋说了一声，自己有带餐，不用管他。 这也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一点小小的进步吧？周昀晋带着好心情去了食堂，却没想到刚吃完，他就在回收餐盘的地方，被脚底打滑的同事泼了一身热汤。 哇，有点烫唉。愣在原地的周昀晋，花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泼了一身的汤水。 同事和食堂的工作人员，连忙用抹布帮他擦干净头发和身上的汤水。 对方一边拼命道歉，一边用抹布帮他处理衣服和头发的样子有些滑稽，周昀晋甚至有点想笑，但考虑到自己目前的身份，还是觉得什么都不做，对方会安心一点。 于是他保持平淡的表情，等他们停了下来才说话。 “没事。” “要不要去一趟医院？” “不用了，不是多大事。” 在拒绝了对方带他去医院看看的建议后，对方还是留在原地不敢离开。周昀晋只好自己先走了。 在卫生间里，他对着镜子观察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情况。 沾了这么大片油污，大概也无法视而不见，不太雅观。他没有准备备用的衣服，看来只能回家去换一件了，但首先还是得回去和孟广思请个假。 周昀晋回到办公室，孟广思正在吃沙拉。 原来孟广思真的也会吃午饭啊？他为自己冒昧的想法笑了笑，随后才开口说到：“孟总，我想请个假回趟家，应该很快就回来。” 正叉起一个圣女果的孟广思抬起头，一眼就把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尽收眼底。对方皱了皱眉头问到：“怎么了？” 周昀晋没想博同情，于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没加太多情绪化的描述。 “公司不是配了淋浴室么，你去洗一下。我有多余的衣服，借你穿。” 他俩的身高差不多，倒也应该能穿得下孟广思的衣服。只是……原来最高层办公室真的都配了衣柜么？ 小时候的疑惑得到了解释，让周昀晋的心情莫名变好了些。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孟广思放下叉子走进了书柜旁边的门后，很快带着一件衬衫走了出来。 “你先换上再去吧。” 周昀晋接过衬衫摆在了办公桌上，听话地把自己的T恤衫脱了下来。 他刚把T恤衫折好，就瞧见孟广思突然沉了脸。 “怎么了？”他有点不解孟广思的心情为什么忽然变得糟糕。 孟广思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处，眼神里写满“在我发火前，你最好解释一下你肩膀上的东西是什么”。 周昀晋下意识瞟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才想起昨晚自己被姚修杰咬了一口：“啊，这个是我朋友咬的。昨天他喝醉了。” 孟广思挑了挑眉，双臂抱了起来，露出了对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质疑态度。 “你是说，可以在你身上留这种痕迹的人，是你的朋友？” TBC.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 恩将“仇”报 第8章 第八章 吃醋？ 虽然知道抛下兄弟是不对的，可早知道那晚上就关机了。 周昀晋在心里默默流泪，但还是决定给自己争取一下解释的权力，别被孟广思当成拙劣的借口。 “他和家里人闹不愉快喝了不少酒，一喝醉就有点人来疯……”说到这里，周昀晋又感觉头痛了。 姚修杰糟糕的生活习惯，真是……下次他一定要劝对方戒酒，要不然这样的麻烦就是无穷无尽的。 “我嫉妒心很强，所以如果你想和我交往，还是和你各种‘朋友’保持好距离比较好。”孟广思冷冷讲到。 周昀晋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孟广思这是在吃醋吗？可这也只是他们交往的第二天……看起来稳重的孟广思，也会有吃醋这种情绪吗？ 虽然冷脸，可会堂堂正正吃醋的孟广思真可爱，周昀晋不禁莞尔。 “你笑什么？”看到他反而笑起来，孟广思更加不爽了。 他不知不觉地扬起嘴角了吗？周昀晋连忙咳嗽一声，遮掩自己浮动的心绪：“我下次会注意的。” 孟广思哼了一声，似乎也不太相信他说的话的可信度，只是需要他做出承诺的态度。 还是因为他是个Alpha吗？周昀晋再次为自己的第二性别感到了遗憾。 他想说，世界上不是每个Alpha都是那么滥情的生物，然而他的脑海里闪过自己认识的人，还是选择保持了沉默。 在他们之中，他的确像是个异类，周昀晋还是决定用行动说话，不要拘泥于言语上的辩解。 接下来的半天工作，也没什么特别的。到了下班时间，孟广思依然以加班为理由，让周昀晋先走。 是不是还在生气呢？周昀晋离开前，忍不住又多看了孟广思几眼。可又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自我意识过剩，孟广思这么忙，又怎么抽得出时间来计较那么多。 唉，他还是先回家吧。 周昀晋有点沮丧地回了住处，谁知道一推门就是一阵喧闹声。 定睛一看，是姚修杰盘着腿坐在地毯上，正在打游戏。电视的声音被他开得很大，到了刺耳的地步。 “你怎么还没回去啊？”周昀晋叹了口气，换上拖鞋后，先走过去用遥控把音量调小了。 “你怎么就赶我走？”姚修杰暂停了游戏，不满地问，“在你回来之前，我们有多久没见过了。” 那他在外面的那段日子里，姚修杰也没有天天给他打电话啊。虽然他也不一定会接就是了，但兄弟情深这种剧情由姚修杰来演，还是不太合适吧。周昀晋悄悄腹诽着，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那你打算呆多久啊。” “大不了我付你租金嘛。” 姚修杰又打算用钱解决问题了，周昀晋听了无奈得只想笑。钱能解决很多问题，但是能帮人一直逃避问题吗：“这不是租金的事，一直不回家，你家里人也会担心的。” “他们要是就好了，就不会逼着我去了。”姚修杰撅嘴说到，但态度似乎已经有些动摇。 “修杰，如果你不想相亲，就应该好好和他们聊聊。我们这个年纪，的确也还没到合适的时候。你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会好些吧。” “我说了呀，他们根本不听我说的，只说因为我没成家才会这么吊儿郎当的，根本沟通不了。”一说到这个话题，姚修杰显然气得不轻，“你说他们都说的是什么话啊！” 那找点事做，不要成天这么云游四方的，不就可以说服家里人了么？这句话周昀晋只敢在心里想想，不太敢说出来，怕把姚修杰这个炮仗点燃，会吵个没完没了的。 “好啦，别生气了。要不我们出去吃顿饭吧。你想吃什么？” “请我吃饭，你？” “我没买太多菜。”做两个人的饭也太麻烦了，他一个人勉强凑合还行。 “唉，算了吧，我付钱。一件衣服穿好多年，你有什么钱啊。”姚修杰大发善心似的说到，把游戏手柄扔回了收纳箱里面。他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裤子，“我最近找到了一家新餐馆，味道不错，带你去打秋风！” 做姚修杰的朋友很累，但当他的小弟大概也有幸福的地方吧，毕竟姚修杰是吃肉会分一口汤的性格——这也让人真是想发火，又会想起来，他不是坏到心的人，只不过性子骄横了些。 …… 没想到吃个饭，也能遇到孟广思。大概是商务宴请吧，周昀晋强忍住了贸然上前和对方打招呼的冲动，反而是姚修杰先开口道：“那不是孟广思么？” “你见过孟总？”这倒让周昀晋有点意外。他还以为姚修杰和孟广思没有接触过，只是看到过对方的脸，不至于能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认出对方来。 “哇你怎么这么狗腿啊，私底下还叫他孟总？”姚修杰不满地讲，似乎对这个尊称感觉肉麻。 我私底下喊他孟哥来着，周昀晋在心里纠正姚修杰到，但没说出来，怕吓得姚修杰嚷嚷起来。 “嗯……私底下不养好习惯，万一突然碰面喊错称呼了怎么办？”周昀晋灵机一动，编出了一个非常合理的借口。 姚修杰一愣，好像被他的逻辑说服了：“你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是吧，要不就会闹出不小心叫错的事。”说着说着，周昀晋就想起以前他们高中时候。 姚修杰在私底下抱怨班主任太过严格时候喊了对方的绰号，谁知道被迎面走过来的班主任撞了个正着，一不留神就喊出了那个绰号，惹了不小的麻烦。 那时候吃瘪的姚修杰实在是……想到这，周昀晋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这一笑，把姚修杰心里的回忆也唤醒了。对方立即追问他到：“你怎么还记得那事！” 毕竟让姚修杰吃瘪的事也不多，有点印象也很正常，但姚修杰敏感又强自尊，一提这种类型的事就会炸毛。周昀晋想了想，还是决定转移话题：“你带我来这吃，会不会很贵啊？” “贵就贵呗，能有多贵啊，一顿饭而已。”姚修杰为他的发言叹了口气，却又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样，“吃顿好的，又不至于会吃破产。” “老板大气。”自己还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周昀晋配合地比了个大拇指。 落座以后，姚修杰轻门熟路地点起了菜品，甚至没用菜单。一旁翻阅着菜单的周昀晋，悄悄计算着价格，暗自咋舌要是自己一个人，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 两个人吃饭，也省了应酬的部分，他们很快就吃得差不多了，打算打道回府。 只是出了门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孟广思。 不太好打招呼……周昀晋翻出手机给孟广思发了条消息，打算先回去。 而来到楼梯口后，姚修杰马上小声抱怨道：“我觉得他在瞪我……” 被Beta吓到的Alpha，大概也不是很多见。特别在周昀晋看来，孟广思也没姚修杰表现出来的这么凶，反而更像是哈气的猫咪——存在一点对生人的忌惮罢了。 “他看谁都是这样。”周昀晋友情解释到，“不是针对你啦。” 姚修杰瞟了周昀晋一眼，他欲言又止，在周昀晋询问前，又选择了转移话题：“他还要在英耀呆多久啊？” “不太清楚……要看公司重组工作推进的怎么样。”主要是董事会配合与否。虽然他们公司不大，但怎么想，利益分配问题处理起来都是棘手的。 “你自己要小心点，他给我很不好的感觉。”姚修杰一脸恶寒，可不敢高声嚷嚷，似乎害怕孟广思杀一个回马枪。 “嗯？”孟广思有那么可怕吗？虽然普通情况下不爱笑，可他有一张非常好看的脸，周昀晋本以为姚修杰这样的颜控，多少会被对方的容貌迷惑。 姚修杰难得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他可是晟禾派过来的，你还是长点心吧。” 听姚修杰说这种话，怎么觉得有点违和呢？“我也没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吧……”他又没有太多的利用价值，就算老底被挖个底朝天，也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姚修杰哼了一声，对周昀晋这种表面不说，实际上已经拒绝的话很不满意：“懒得管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修杰，谢谢你。” “谢什么，你都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我会注意的，平常工作的时候。”周昀晋诚恳地讲。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周昀晋瞟了一眼通知栏的信息，发信人是孟广思…… “修杰，你等我一下，我去趟卫生间。”周昀晋不动声色地撒了个小谎。 “啊？好吧。我去大堂等你。” 孟广思让他去卫生间，是有什么事吗？周昀晋有点惴惴不安，又为能见到孟广思而欣喜。 自己这种一头热不好，可感情的事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他决定坦然接受。 周昀晋快步进了卫生间，孟广思已经在那等他了，只是低着头在看手机，没注意他已经到了。 四下无人，周昀晋便径直走上前去，和对方打招呼到：“孟哥。” 这个词他练习过几次，但实际喊出来的时候，还是让他的舌尖有种叫肌肉麻痹的电流感流经。 孟广思闻声收起手机，沉默地看了他几秒，似乎在等他说话。 周昀晋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孟广思就拽住了他的衣领，强迫他看向自己。 他还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端详过孟广思。在这样逼仄的距离下，周昀晋才看清对方的瞳色，好像比周遭的人都要浅一些。 难道孟广思有点混血的血统吗？不对，这时候他在想什么啊……孟广思看上去像是要发作，这才是当下要紧的事。 “孟哥，发生什么事了？”周昀晋小心翼翼地问起孟广思生气的缘由。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要整理好你的‘朋友’吗？”孟广思的眼睛盯着他看，瞳孔里倒映出他那张状况外的脸。 自己看上去有点笨啊，周昀晋琢磨着。然而意识到孟广思现在满眼都是自己，叫他不由自主地神经亢奋。 周昀晋感觉心脏怦怦跳动，不知自己是为孟广思这一面的性感感觉兴奋，还是仿佛被查岗一样紧张：“孟哥，修杰不是那种对象……而且，他是个Alpha。” 孟广思一愣，拽住周昀晋衣领的手也松开了。 “真的，虽然他看上去不太像。”抱歉，周昀晋在心里为自己把姚修杰卖了道歉，“他只是最近被逼相亲，才在我那儿住。” “所以是他咬的你？” TBC. 第9章 第九章 依赖我吧 “是。”这没有什么好撒谎的，周昀晋点头，坦白地讲到，“他酒品不好。”说起这个话题，他的肩膀还有点隐隐作痛。只是Alpha神奇的生理机能，竟然让淤青现在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带着兴师问罪想法的孟广思，被他全盘托出的真诚打败了，只好揉了揉自己的眉间，语气放缓了许多：“你自己注意点吧，他对你的态度不是朋友。” 孟广思在提醒他么？其实也有人和他说过，姚修杰没个正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实在不能给他带来好处。只是周昀晋觉得，起码姚修杰不是个满肚子算计的人。对方虽然骄横，但也算得上直来直去，和这样的人相处，不用总是抱着防备的心理和对方过招。 “这个……”姚修杰对他的态度是对待一个跟班，还是一个朋友？周昀晋有时候也不太明白。只是习惯了彼此的相处，便不会去钻牛角尖，一定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孟广思瞟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一分对他的迟钝的无奈：“他对你有特别的意思，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特别的意思？周昀晋有点惊讶孟广思的说法，他愣了一会儿，还是没明白：“孟哥，你是说——” “你就不觉得，他对你有特殊的好感吗？”说完，孟广思轻轻咋舌，好像本不想告诉他这点。 这句话更是让周昀晋摸不着头脑了：“不会吧？”他笑着解释起来，“我们一直都是同学，他平常只和Omega交往的。” 姚修杰那样传统的Alpha，甚至不会考虑Beta的对象，何况是Alpha。而且在平日的相处里，他也感觉不出来姚修杰对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说了，你自己清楚就行。”孟广思对继续这个话题兴致缺缺。他似乎想直接离开，又还是在转身前，有点僵硬地叮嘱，“回去路上小心。” 孟广思居然会说这种话，明明前几天，他还不愿意回复自己的晚安信息。 他们的关系进展，比他想的还要快呀。周昀晋弯起眼睛，朝孟广思道别：“晚安，孟哥。” 他恋恋不舍地看着孟广思的背影，直到被墙阻隔，才缓过神来。 刚才孟广思的关心，就像是他做梦才会听到一样。周昀晋洗了把脸，把脸上的热度降了降，免得被还在等他的姚修杰看出破绽。 他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在孟广思离开几分钟后，才走出了卫生间。 只是一路上他的心情都很好，以至于来到大堂的时候，见他来了，便起身向他走来的姚修杰，也察觉了这点：“什么事这么开心？” “有吗？”周昀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热度已经下去了，于是装糊涂到，“可能是想起刚刚吃得挺开心的。” 姚修杰怔了几秒钟，笑了起来：“那你以后多跟我出来吃饭呗，你这人都约不动的。” “我们两个人啊？”周昀晋想了想，觉得有点想象不了。姚修杰身边总是有人前呼后拥的，两个人出去吃饭这种事实在是很少见。 “你还想约谁啊？”姚修杰反倒问到。 这个问题怎么还要问他？姚修杰是不是倒反天罡了。周昀晋忍不住笑：“你朋友不是挺多的嘛。” “那些也算不上……总之你别管了，以后我约你，你别老拒绝我啊。” 其实他大部分时候拒绝，都是因为姚修杰朋友太多，吵得他难受：“如果你不叫那么多人的话。” “嗯。”姚修杰点头，似乎很是诚恳。 姚修杰现在是应下了，可未必未来还记得住，周昀晋没较真：“回去你还打游戏么？” “你和我一起吗？”姚修杰的眼睛亮起来，“我们好久没一起玩过游戏了。你说那个游戏我给你买了，我看你都没有游玩时长，还不如不买呢。” 姚修杰小声抱怨起来，周昀晋在心里说了声抱歉。出国以后，他满心都扑在自己的学业上，还有适应不同文化的环境，最麻烦的是，他还得自己下厨喂饱自个儿那张根本不适应冷食的嘴。忙得晕头转向的他，根本没有心力玩什么游戏了——但他不打算和姚修杰辩解什么，只是接着方才的话题说了下去：“好久没玩了，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啊。” 只是过了那个年纪，再玩游戏，过程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他们回去玩了一个多小时，周昀晋便有些累了，只是姚修杰玩得起劲，又陪对方多玩了一段时间。 到了十一点的时候，他终于抵抗不了困意，决定和姚修杰投降：“我先睡了，好困。” “这就困了？”姚修杰撇撇嘴。 “明天还要上班嘛。”自从跨入职场之后，他的心境在一夜之间就改变了，“明天再玩吧。” 姚修杰有点不爽他用这样的借口推辞，但张了张嘴，还是选择了沉默。 看来姚修杰还是比他想的要成熟了些，起码明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周昀晋在心里悄悄笑了笑，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讲：“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你要睡哪儿啊？” 昨晚他怕姚修杰发酒疯，暂时睡在沙发上，今天就可以回卧室打个地铺了。 “打地铺，要不你睡地上？”赶在姚修杰抱怨前，他掐断了对方的话头，“我知道你睡不了，所以你睡床，我睡地铺。” 听了他的话，姚修杰不知为何有点沮丧。 “怎么了？”想家了吗？那倒也是，还是家里的床比较好睡吧。 “没什么，你去睡吧。” 明明什么事都喜欢挂在脸上，说这样的话也没有说服力啊。但看来姚修杰不想说，那他也不方便追问个没完没了的：“好。晚安。” 周昀晋从衣柜里找出了之前卷好的床垫，随意铺了个简易的床便睡下了。 他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一觉到天亮醒来，才发现姚修杰居然不在床上。 出去吃早点了？可对方不是习惯晚睡晚起么。 周昀晋打了个哈欠，又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姚修杰也没给他发消息。 大活人总不能凭空消失，况且姚修杰什么都不说就玩失踪，再联系又和没事人似的，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出于哥们情谊，周昀晋给姚修杰发了条消息，就去上班了。 他去得比往常早，前台似乎还没到。没了前台坐镇，周昀晋才突然发现，嵌了公司Logo和名称的灯牌出现了老化的情况，有几个LED的灯泡已经熄灭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英耀的时候。 那时候公司还没有搬进这幢城市中心的大厦，而是和厂房一起呆在郊区。 也许以产销分开作为一个节点，英耀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了。只是那时候的经济景气，一切欣欣向荣，所有人都抱着对未来的希望，认定公司有远大的前程，而进入城市中心，则是通向荣耀之路的第一步。 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样衰败的结局呢？ 周昀晋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沉溺于过去。毕竟，他没有参与过过去，也无力影响未来。 他在电梯口等电梯，刷卡进去之后，竟巧合地和孟广思相遇。 对方应该是从负一层的停车场上来的，看到他没有回避眼神的接触，但也没有打招呼。 “孟总早啊。” 孟广思点点头，没说话。不知怎么的，周昀晋觉得对方的脸有点发红，不是害羞——他也想象不了孟广思会害羞，那红色，倒像是一种病态的潮红。 孟广思生病了？周昀晋担心起来，却又想到，孟广思肯定不愿意在外宣扬自己生病的事。 于是他忍耐着自己关心对方的冲动，直到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了办公室，周昀晋才主动提到：“孟总，你是不是有点发烧了？” 刚坐下的孟广思还在解自己外套的纽扣，听到这句话，他的手顿了顿，但没说什么。 周昀晋走了过去，下意识地伸出手，用手背感知了一下对方额头的温度。有点烫，还是吃点药比较好吧？ 孟广思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周昀晋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不知不觉就凑得很近，还无意识地把手贴在孟广思的额头上，要是被谁看见了，不免会出现流言蜚语。 周昀晋连忙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可呼吸还是变得急促。他这笨拙的样子，似乎逗乐了孟广思。孟广思难得地在公司露出了一点笑容。 “我叫个跑腿吧，您稍等一会儿。” “不用了，”孟广思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不严重。” 留学生的经历让周昀晋也习惯了有病先喝热水多睡觉，但都回到国内了，也没必要硬撑着吧。他没和孟广思争执，而是悄悄在外卖程序上下了单。 找了个借口去前台取回了药品，周昀晋才和孟广思说了实话。他这样的先斩后奏好像让孟广思有点不愉快，却还是别扭地和他表达了谢意。 “谢谢。” 周昀晋想问，是不是他“不听劝”让孟广思不高兴了。可又觉得，自己没做错。 只要合理且适量，药物的存在的意义，不就是治疗和缓解人类痛苦吗？疾病带来的痛苦，在可以治疗的前提下，是没必要咬牙坚持的，他从小得到的认知就是这样——虽然他和公司的联系并不紧密，但也一直受到公司的影响，才会报考后来的专业。 “您按时吃，症状会缓解的。一直不管，说不定会加重。” 孟广思摩挲着牛皮纸袋，轻声讲：“我记性不太好。” 周昀晋用了一些时间去思考，孟广思想要表达的意思。他试探性地问道：“我会提醒您……可以吗？” TBC.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九章 依赖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