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梅妹脸颊上一块皮肉被撕裂,血淋淋地挂在那里!
她感觉半边脸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随即是皮肉被撕裂的剧痛!
一个女生小丽尖叫着冲上来,扬手就朝陈清娈的脸扇去!
刚被扼喉的泊弟也缓过气,凶相毕露地扑来!
挽哥缓过剧痛,没管手上的伤,快速赶来!
陈清娈左手死死扣着挽哥的脖子不放,右手猛地从地上抓起一把混着石子的湿泥,狠狠糊向挽哥的眼睛!
他更是发出“呜哇!”的惊叫,紧闭双眼疯狂甩头,试图摆脱那糊住视线和带来刺痛感的泥沙,扼喉的痛苦和眼睛的刺痛让他彻底乱了方寸。
陈清娈同时身体一拧,避开小丽的巴掌,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不知何时,她竟夺过了炎姐掉在地上的那把削笔刀!
脑海声音暴鸣狠辣,“对,你早该拿刀了!杀了她们……”
陈清娈感到身体一阵失措的大潮,只得咬牙发狠
刀光一闪!
反手!迅疾!疯狂!
刀刃在小丽挥来的手臂、腰侧、大腿上划出数道深红的口子!校服撕裂,皮开肉绽!
“啊——!” 多重叠加的剧痛和瞬间大量流血的视觉冲击让她彻底崩溃。“救命啊!流血了!好多血!” 她发出凄厉的哭喊,再也顾不上去打陈清娈,踉跄着向后跌倒,一屁股摔坐在泥地里。
她惊恐地看着自己手臂、腰侧和大腿上绽开的几道鲜红伤口,校服迅速被洇湿染红,剧痛让她蜷缩起身体,抱着流血的手臂和腰腹,在地上哭嚎翻滚,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陈清娈自己也被挽哥拳脚击中,身上添了新伤,嘴角渗血,头发散乱。
但看着这群昔日施暴者脸上第一次出现的恐惧和退缩,一股近乎癫狂的快意冲上头顶!她咧开染血的嘴角,无声地笑了。
脑子里发出疑问,“是这样做吗?”
“你做的很好但不是最好!陈清娈,”脑子里的那道显着狠辣的冰冷机器声音接续不断地响回,“接着,继续,杀了他们!只有把他们杀了,才能以绝后患!”
“不!不行!”陈清娈一口否决,“他们已经怕我了……”
“怕?一时的怕,压根解决不了问题!”
“但!”陈清娈二话不说就丢下刀,像是丢下了哪个恶魔,“最少怕了!”
“只有死了才最为果断!”
话落,陈清娈感觉到自己好似控制不住!
甚至自己被支离出身体之外,又重新拾起了那刀,她挣扎道,“不行!这是杀人!”
“陈清娈!她们欺负了你两年,这些难道……”
她想再丢下,可一指松另一指紧,她只得挣扎道,“不行!”
“哈哈哈……陈清娈!你不想沾血,就由我来!”那声音显出了自私的声音,“我只要她们死!”
那指节痉挛着,“她们死了,我的家人会……”
“你的家人?哈哈哈,她们又几时在你被打的时候管过你,在你受伤的时候又关心过你……你生病的时候,爱过你吗?扪心问,你对你之外的有过清晰的认知吗!”
……
陈清娈的自言自语,眼神在清甜和狠辣中来回切换,吓退了还欲出手的挽哥!
刚刚还是个正常的人但现在……活活是个疯子!
这一脚前,一手后,刀乱晃着的活活是一个精神病人!
“干什么!住手!” 终于,一群闻声赶来的大人冲进场中,奋力擒住两手拿着刀疯狂冲上看着想杀人失控的陈清娈,再将正欲组团进攻的几人逮住……
陈清娈被强行架住,浑身是血和泥,像只刚从泥潭血泊里爬出来的小兽。
她喘息着,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丝恍惚的笑意,喃喃自语:
“有过……”
我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周傅白
周傅白,我站起来了,我能保护自己了……你不会被我传染麻烦了
你……能回来吗?
最后言语,终究只在心底无声盘旋,化作一片苦涩的汪洋。
“陈清娈!就你这样和之前背叛他那样无甚区别!一样遭人嫌弃!”那狠辣声音再响!
“这样吗?”陈清娈失落的垂头,“我还是这样吗?”
“不!”那狠辣声音柔了几分,“最少你解决了麻烦……可以保护自己了……”
精神病医生谷禾欣的诊室的空气滤过新风系统,洁净得近乎透明,几乎能看清尘埃的轨迹。窗外,暮色四合,橘红树影婆娑,枝杈在室内投下纵横交错的深色纹路,如同无形的囚笼,将坐在她对面的8岁小女孩笼罩其中,而树杈上的尖刺似要将她刺得体无完肤,刺得那精神破碎。
小女孩双手拘谨地搁在膝头,头垂在其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身上衣服已缝缝补补的边角,留下细微的不起眼褶皱。
她看上去很平静,甚至有些过分平静,像一池被强行压住涟漪的深水。
谷禾欣坐在对面那把线条简洁的扶手椅上,微微前倾。她的目光平和,像沉静的湖面,专注地倒映着她颈侧那较深伤口细微的抽动,以及每一次呼吸之间,那不易察觉的屏息停顿……那是绷紧的弦在无声嗡鸣。陈清娈每一个细微的波动。
“小妹妹,今天感觉怎么样?”谷禾欣的声音轻柔,试图拨开诊室里凝结的沉默,像试探着触碰一层薄冰。
陈清娈纹丝不动,仿佛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小妹妹?”谷禾欣又唤了一声,眼神里泛起忧虑的波澜,像是想将她从深水中拉起,却徒劳无功。“能和姐姐说说吗?”
“清娈?”谷禾欣身体微微前倾,她尝试过各种方式,此刻换上了记忆中母亲般最温柔的语调,“你在看什么呢?”
诊室里,只有空调送出的微风,无声地撩动着两人额前的碎发。陈清娈依旧像沉在深潭之底,不见丝毫涟漪。
就在谷禾欣准备再次调整语气时……那潭死水,终于动了。
“错了。”陈清娈开口了,声音平板、空洞,毫无生气,仿佛一台设定好程序的冰冷机器,迷失在浓雾之中,“这次……错了。”
“嗯?”谷禾欣心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即涌上希望,她循循善诱,“清娈,能告诉姐姐,哪里错了吗?”
“你错了。”陈清娈的声音飘忽不定,带着一种洞悉的寒意,“你不知道吗?”
“我?”谷禾欣语调微扬,“清娈愿意告诉我吗?姐姐可以改……”她的话音未落。
“呵,姐姐?清娈?”陈清娈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而冰冷,如同卡顿的录音机,“你的语气暴露了!你同她们一样,嫌我是个麻烦!或许你该叫我‘陈清娈’——这样我才会应你!”她的指控尖锐而清晰。
“陈、清、娈……”谷禾欣被这冰冷的声音直刺脑海,下意识地、完整地念出了这个名字,带着一丝失神,“……吗?!”
职业的本能让她迅速回神,她意识到,那刻意营造的柔意或许正是隔阂。她收敛了表情,郑重地念道:“陈清娈。”
“嗯。”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陈清娈抬起了眼。那一瞬间,她眼中如刀锋般的狠厉飞速褪去,只留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脆弱,“所以……你们打算关我多久?”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要怎么惩罚我?”
“看来,你没有失去意识,”谷禾欣眼中闪过惊异,但更多的是了然,“不过我得纠正你一点,我们不是关押,是在帮助你,你……”
“哦?这样么?”陈清娈嘴角牵起一个毫无温度、饶有兴味的弧度。
“看来,你没有失去意识,”谷禾欣眼中闪过惊异,但更多的是了然,“不过我得纠正你一点,我们不是关押,是在帮助你,你……”
“哦?这样么?”陈清娈嘴角牵起一个毫无温度、饶有兴味的弧度。
“小妹妹,是真的……”谷禾欣本能地放轻了语气,却像石沉大海。
“清娈……”她尝试用更亲昵的称呼。
依旧毫无反应。
谷禾欣深吸一口气,再次清晰地呼唤:“陈清娈,是真的,我们在帮你。”
“帮我?”陈清娈猛地抬起头,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直直盯着谷禾欣,“帮我解决麻烦?还是……保护我?”她的语气充满了尖锐的讽刺。
“是的,陈清娈,”谷禾欣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坚定,“我们就是来帮你的……”
“是吗?”陈清娈仰起头,露出一个混合着绝望与极度不信的笑容,“我的麻烦堆积如山的时候,在我需要保护的时候,你,你们,所有人,从未出现!现在……”
“哈哈哈,”她发出一串短促而冰冷的笑声,“现在我自己解决了,我能保护自己了,你们倒是……倒是积极得很!怎么?是来解决我这个‘麻烦’本身的吗?是……”
谷禾欣猛地站起身,俯身靠近她,急切地说:“陈清娈,冷静点!我们不是……”
“不……是?”陈清娈冷笑着打断,“怎么不是?现在的麻烦不就是……不!”她忽然斩钉截铁地自我否定,“或许从一开始,麻烦的根源就是我自己!是我自作多情了!也许你们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来解决掉我这个人,只是……一直没找到好借口?!”
“那这几天倒是有理了。毕竟,换作旁人,神智不清被送来,得到的或许是怜爱,是宽容,是离开这里的许可?”她的话语像冰锥,刺向现实的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