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玛丽被侍从官请出寝宫还有些恍惚,她贪婪而又渴望的打量着外面的世……
玛丽被侍从官请出寝宫还有些恍惚,她贪婪而又渴望的打量着外面的世界——天高草绿,虽然跟她以往钟爱的璀璨灯光不同,却也别有一番自由的味道。
侍从官出声打断她,“殿下,”他弯腰恭敬地拉开车门,看守王后的侍从官即使懒于应付,但该有的礼仪一概不缺:“今天是赛马节,我们可不能让陛下久等,请吧。”
听到“陛下”这个称呼玛丽神色一变,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看着周围沉默肃立的侍从官、戴着白手套从后视镜看她的司机……这里处处都是卡特琳宫的人,她的愤怒、咒骂根本得不到一丝回应,这么一想她也没了说话的心思,直接坐上车,不过从摔门声中尤可听出主人的不平。
今天这场赛马节因为有女王参与显得空前热闹,到处都是气球彩带和民众的欢呼,赛场里里外外为了五六层,侍从官直接把王后送上观礼台。
帝国的向导女王、玛丽的女儿,正在观礼台上等着她。
玛丽看着站在阳光下靓丽的身影,脑海中却闪现昨晚意外出现的刺客,那人说:“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还有人没放弃!
还有人站在她跟雅各布这边!
正在思索间,却听见普琳慢条斯理的喊了声“妈妈”,女王微笑道:“怎么还不过来呢?他们都要等着急了,你还在埋怨我吗?真抱歉,首都星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人疲于应对,你不会还在怪我吧?”
玛丽听的心头冷笑,她可没从中听出多少抱歉的意思,流放亲兄弟、囚禁生母,这个女儿没有一点人性。
但为了那人口中的机会,玛丽还是在身旁侍从官的凝视中缓缓走向观礼台,跟普琳并列。
“没有怪我就好,”普琳看着台下对准这里的摄像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笑一下,开心点,哥哥要是看见你这憔悴的样子肯定会难过的,妈妈也不想吧?”
骤然听她提及雅各布,玛丽心头一紧,以为事情败露下意识打量普琳神色,但等看到人嘲弄的笑,直面自己居于人下的处境,玛丽脑中顿时轰的一声,撑不住,张口骂道:“你!……”
“我什么?笑,”普琳握着她的胳膊冷声道:“这不是你教我的吗?就算脚跳烂、饿到晕厥转到呕吐,也要给我站着笑出来,你送我的东西我可全都收着,一点都不敢忘,你怎么就能忘了?”
玛丽哆嗦着嘴唇,听到普琳说:“只可惜你不是公主,”那双绿色的眼睛跟狼一样,盯得她浑身发冷,她的女儿说:“要你是公主,我肯定也会让你尝尝被人随意配种的滋味。”
说完,手一松,无人机摄像飞到不远处,普琳如常冲它招手。
玛丽当王后这么久招手行礼的动作刻在骨子里,几乎跟普琳同步,她一边不甘一边盯着摄像机,像赛马节这种王室参与的活动都会被各大门户网站实时直播,按理说只要她在这个时候……
也就是思考的这一瞬,无人机摄像头已经拍摄到合适的画面嗡嗡响着远去,台下一声枪响,赛马齐齐奔腾而去!
玛丽陡然听到枪声想起之前的噩梦吓的脸色苍白,还没回过神耳边突然响起普琳的声音,“昨天跟你联络的是谁?格林家?不对,外公早就去世,舅舅明知道我跟你的过节不可能冒险。”
普琳看着玛丽瘦到完全没有腮肉的脸,“是库帕格林?”
玛丽顿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扭头看向她,色厉内荏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把我囚在宫里还不够,还要朝他头上扣屎盆子吗?格林也是你的母族,库帕还是你的表弟,普琳西斯,你怎么就这么狠!”
啧。
她这个妈妈演戏的本事一如既往的烂。
普琳面无表情的看着玛丽因为愤怒而抽搐的唇角,她大概是想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但是对自己的怨恨太强烈,那眼神可以称得上恶毒。
可惜她早过了被人一冷眼就万箭穿心的年纪。
“看来不是,也对,舅舅正压着库帕要一个孩子呢,继承人不生下来他也没时间,那到底是谁……”
玛丽小心觑着普琳思考的样子,以为自己混过去,刚要松口气,就听普琳道:“不管是谁,我都保证他有来无回。”
女王看着玛丽,她愿意用那么多废话看着这个女人一朝天堂一朝地狱,玛丽屈服于强权只能隐忍的仇恨让她无比痛快,于是微微一笑:“到时候把他的手剁下来送给你,就当替你报仇了,可别说我没良心。”
刚说完,一个侍从官急匆匆走上前,呼喊了声“陛下”又看了一眼玛丽,神情焦急明摆着是有事要说,玛丽算着时间点,一时心都提了起来。
侍从官见普琳没回避王后的意思,这才说:“贝壳巷有人落网。”
室内一静。
不知过了多久,普琳才慢吞吞开口:“哦,是吗?”她看向玛丽,在人闪躲的目光中问:“哥哥没有出事吧?”
玛丽闻言不受控制的抬头盯着侍从官,既想听到人平安又奢望那人已经救自己儿子突出重围。
谁知道面前的侍从官却犹豫了一下,看看普琳,小心提醒道:“陛下,王子早就不在那里了,还是您下的令……”你忘了?
她当然没有忘!
玛丽想到今日种种,立马明白过来,她被普琳耍了!霎时目眦欲裂,张口骂道:“普琳!”
“你这个狼……唔……唔唔……”
侍从官小心翼翼地堵上王后的嘴,跟女王身边的侍从一人一边架起她的胳膊迅速将人拖下去。
里奥擦着汗走到普琳身边,直到王后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低声道:“在王后房间发现被擦拭过的血迹,已经送到基因库对比,不出24小时肯定能把那个人揪出来!”
里奥心中恼恨,如果不是一开始见到王后伤势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刺客偷袭,根本不会漏掉这么重要的证据,现在早就把人抓到陛下面前了!
王后身为陛下生母却处处与其作对,真是可恶。
可谁知道,他的保证刚落地,却听见普琳笑道,“抓这些小喽啰有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们身后的大鱼。
—
几个小时前,贝壳巷。
这里正对着首都古地球博物馆的后门,早年间曾是博物馆工作人员及其家属的居所,后来首都星接连翻新升级将居住区重新划分,随着人员搬走,这里就慢慢荒废下来,除了定时前来清扫的机器人,根本看不见活人的影子。
邢鲲越看越觉得二王子在这里,这么幽僻、寂静还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首都星再难找出第二个,要是他是国王,杀又不能杀,肯定也会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只有看得到才会安心。
他带着人穿上治安队的制服,一个个手里拿着电棍、腰间别着量子枪,整装列队,大大咧咧、光明正大,从巷口开始挨个敲门,拍一下门说一声:“治安队例行检查,开门,再不开门就直接闯进去了!”
治安队因其特殊定位——国王利剑,是首都星一霸,一向横行霸道连最高院的裁决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升斗小民。
这样即使博物馆有工作人员偶然注意到,也以为是治安队执行公务,生怕惹上这群煞星,早早把帘子拉上,只求自己平安哪管道友死活。
邢鲲敲了半小时就让人兵分两路,一路守巷口,一路去巷尾,而他则带着两个心腹直奔
112号的大门。
112号是个很有古地球风情的复式小洋楼,珐琅窗户、院中姹紫嫣红的花朵、满墙翠绿的爬山虎,微风一吹美不胜收。
邢鲲作手势,两个心腹会意,翻墙进入院内打开门栓引人进来,他们在前面吸引人注意力,而他则沿着隔壁只供人侧身通行的小巷来到后墙。
爬山虎是天然的攀爬屏障,邢鲲踩着藤叶三下五除二攀到后窗,拿出探测仪小心打量里面场景,只看到桌子、纸笔还有挂在墙上的属于王室的图腾,看见这个他的心怦怦跳起来,果然!
邢鲲咬牙克制着激动,继续小心打量,发现房间另一侧有个隐形门,他怀疑那是雅各布居所,而走廊玻璃也时不时闪现出人来回走动的影子,看样子是监视雅各布的侍从官。
突然,走廊上传来厉喝:“谁?”
来了,开始了。
随即便是消声枪子弹射入人体的闷哼,邢鲲静静等待着,直到终端传来消息,这才割窗闯入!
“哗啦”一声碎响,他在地上翻滚一周,还没握紧手中的枪警戒,手腕立马传来一阵剧痛。
有人顶着他的背、有人扯住他的手脚,甚至还有人咔吧一下卸了他的下巴,邢鲲被人抓着头发抬头,定睛一看,一身黑色制服的侍从官早把枪踢得老远,人家手里拎着探测仪,嗤笑道:“雕虫小技。”
侍从官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嫌弃道:“怎么想的?真以为人跟树一样不能动弹,定在这里让你们捡漏呢?”
在被人注射药剂昏迷前,邢鲲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第112章 几次去外公病房都没见到邢鲲后,灿灿的心就沉了下来,一为他跟在外……
几次去外公病房都没见到邢鲲后,灿灿的心就沉了下来,一为他跟在外公身边多年的情谊,二就是因为普琳。
——她曾是公主的侍女,这是因为外公看重和庄家身份加持才能得到的荣幸。
自从女王登基后,灿灿就知道自己有幸侍奉过一段时间的公主跟以往的沉静温柔完全不搭边,相反……为登上王位囚禁生母、兄长,有一段时间外公甚至怀疑国王爱德华之死也有这人的手笔。
她永远都忘不了,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浑身血液骤停的感觉。
庄立树曾在她面前评价普琳:“一举一动都带着杀气。”
那邢鲲调查二王子的事会不会被普琳认为是在挑衅?
灿灿匆匆赶到病房,却见外公不慌不忙的拿着切成块的苹果啃。星际时代人的寿命无限延长,身体机能却没随着一同进化,庄立树长久忍受牙疼的困扰,借着住院索性更换了一副新的,两者正在磨合期,他还不太熟悉自己的新牙,像牛吃草一样缓慢而又机械的咀嚼。
再看病房内秘书、助理也是一脸平静,不知他们是不是不知道外祖这个计划,——要是知道了绝对不可能这么平静,她这么认为。
见外孙女过来,庄立树就让人散了,他一眼就看出灿灿神色有异,等其他人走出病房,果不其然,这孩子迅速扑到他床边,紧张道:“外公!邢鲲……”
庄立树:“邢鲲怎么了?”
灿灿抬头看他一眼,还没反应过来:“邢鲲是不是失联了?”
“哦,”庄立树慢吞吞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关心一个助理,难道你已经移情别恋不喜欢现在的丈夫了?”
“外公!”灿灿气地跺脚,怎么能这么扭曲她的意思!她是为谁担心?!
庄立树抚着她的头发,任她撅着嘴委屈,灿灿等了半晌也没见人哄自己,不由得偷偷看过去,庄立树因为她的表情笑了起来,明明自己都快当妈妈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跟你没有关系,不要打听、不要参与、不要关心这些事,灿灿。”
庄立树看着这个孩子的一片真心,他自认并没有什么重男轻女、重哨兵轻向导的封建习俗,他一向愿意给孩子机会,可惜灿灿明明是他最疼爱的外孙女,却没继承到一丝跟人斗的智慧。
聪明人入局的时候,不够聪明的只能被人当枪使。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等你平安生下孩子再来找我吧。”
说完,庄立树就摇铃喊人进来,他没再看她一眼。
那两人边说“小姐抱歉得罪了”边把人挟走,灿灿护着肚子又是愤怒又是疑惑,还来不及挣扎就被人带走,室内很快就恢复安静。
庄立树又拿起一块苹果,放进嘴巴前想起秘书说:“邢鲲撑不了多久,治安队审讯手段一流,女王早晚都会知道您在他背后。”
他就是要普琳知道啊。
要不然怎么有筹码跟人谈判呢。
—
一号驻地。
和冬穿着军装坐在隐蔽室十分无语,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普琳能这么痛快批准这次诱捕行动,因为自己根本就待在大本营没有动弹!
‘和冬一号’已经在五分钟前出发,乘坐星际航空的航班,跟撩拨娜塔莎神经一样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晃悠。
也就在她进入隐蔽室那一刻,‘和冬二号’才带着切尔西施施然走进小型宇宙飞船,为了让‘和冬二号’更加真实,连皮特这些侍从官的制服都被人借走,更别特登上飞船的曾为她治疗的三个向导了。
让向导涉险是军部大忌。
即使是因为她跟兰伯特游说才有了此次行动,但调查员对娜塔莎的执着却着实令人惊讶,兰伯特怀疑这是出于政治目的,含糊道:“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女王不是得位于父兄。”
她前面的人要么死了要么生死不明,王室只有普琳这一个选择,所以帝国才迎来了一位向导女王。
女王登基,自然要排除异己。
娜塔莎就是军部送给女王的礼物。
计划已经开始实行,她这时候出去反倒不好,和冬运气压下涌上心头的种种情绪,隐蔽室所有电子元件都已经被拆除,信号也被屏蔽,甚至连大门都是机械锁,完全隔绝安全系统被远程入侵的可能,是以又被战士戏称为“龟壳”。
战争开始时,所有无作战能力的人员都要待在龟壳里,直至警报解除。
这里生活设施齐全,还有联系外部的有线电话,和冬只问勤务兵要了点纸质书,烦的时候看一页,烦的不行扒两张,即使勤务兵见状劝说可以出去散步,她还是困守屋内,她不希望计划因为自己出现问题。
这中间兰伯特曾跟她通了一次电话,轻松的聊两人在军事学院受训时的趣事——她现在的身份是兰伯特旧友,一个受伤的少尉,只不过原主人早就被送到疗养院还没来得及更新信息,所以他们移花接木的十分顺利。
害怕被人监听,兰伯特只说:“你的病退手续很顺利,已经到我手上,就差盖章了,别担心。”
——计划很顺利,和冬一号或者二号成功潜伏,只等最后发起总攻。
兰伯特:“为退休干杯!”
但没想到,第三天后,原本还信心满满的兰伯特却略显狼狈的敲开了隐蔽室。
隔着这么远和冬也可以看到他额头上的汗,兰伯特明显有些挫败,进门就坐在沙发上垂着手,安静了一会儿整理情绪,这才直起身支走勤务兵,对和冬开门见山:“任务失败了,切尔西失踪,米娅痛不欲生。”
兰伯特顿了顿,好像在酝酿着怎么说出接下来的话:“我们接到命令,要护送你回首都星。”
和冬站起身:“怎么回事?哪里出了问题?”
兰伯特烦躁的抓扯自己的头发:“就是不知道才让人担心,目前军事专家初步怀疑是切尔西泄密,——你知道他们从没放下对这孩子的成见,总之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娜塔莎的人追一号走了一截就意识到不对,跃迁到二号坐标点附近,指挥部全程监控,就要发动总攻的前五分钟,我们跟二号的联系全部切断了。”
指挥官站起身要和冬跟着他出去:“娜塔莎的人很可能已经发现我们的计划潜入驻地,和冬,在驻地沦陷前你必须离开,要不然我们没办法跟女王交代。”
和冬跟着他走了两步,好像想起什么突然停住脚,兰伯特扭头:“事到临头,抓紧时间!”
和冬说:“普琳给我的东西我忘拿了,你知道她的脾气,要是看见我没带肯定要闹。”
兰伯特愣了一下,叹口气,“这真是……”摇摇头,摸烟、点火,抽了一口才说:“那你快点,时间不等人。”
和冬拉出床头柜抽屉,那里除了快被人翻烂的书就是一个吊坠,她将东西拿到兰伯特面前:“你见过吧?”
兰伯特定睛一看,说道:“没印象了,你快点收拾东西……”
还没说完却见眼前黑洞洞的枪口。
和冬拿枪抵着他的脑袋:“你怎么可能没印象呢?我在航班上醒来的时候身上所有东西都被丢了干净,只有带着发射器的吊坠幸存,跟切尔西流落荒岛以为命丧于此的时候,巧的都让我以为有如神助,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在设局了,对吧?”
和冬喊出她的名字:“娜塔莎。”
‘兰伯特’喝道:“和冬!你是不是着魔了?”
谁知道话音刚落,头皮就是一凉,和冬手速极快,眨眼间已经拿着吊坠尖锐的尾部在人头上划过去一道,即使隔着一层假皮,被人来这么一手娜塔莎还是气的跳脚。
原本浑厚疲惫的男声瞬间拔高,她猛然推开哨兵,护着头吼道:“要死啊!”
和冬后退两步,等她嘟嘟囔囔、轻松惬意到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手中还握着枪的时候扣下扳机,几乎在子弹出膛的同一时刻,娜塔莎侧头闪躲,子弹擦过她的假发,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胶质燃烧的臭味儿。
娜塔莎用兰伯特的脸,作出一个娇俏的皱鼻的表情:“你真粗鲁。”
女哨兵从被和冬狠狠划过的头皮开始撕开假面,露出自己的真实面貌,红头发、黑眼睛、下颌明显,是个很大气的长相。
娜塔莎脱下那层皮就没了拘束,翘着二郎腿躺倒在靠背上:“你是怎么发现的?为了模仿这个男人我可做了不少功课!”她想起和冬刚才问的吊坠,悔恨的一拍手,“该不会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吊坠吧?”
和冬冷淡的看着眼前人的作态,计划这次行动前除了军部的信息渠道,所有跟娜塔莎接触过的人都要跟心理专家详尽描述细节,以便作出目标的人物侧写。
她对娜塔莎的形容是:“表演欲旺盛。”
从见面伊始就提及的‘血债血偿’到驾驶舱密码再到前一段时间几乎可以称得上挑衅的突击一号驻地……
就像画家作出了令自己满意的画。
她需要观众。
所以曲折迂回模仿兰伯特、详尽叙述计划过程,连提起米娅时的停顿都真实的犹如亲历两人之间的纠葛。
但就是太过了。
兰伯特生死之际哪有那么多动作,他顶多叹气:“和冬,你离开的时候到了,飞船能带上向导吗?”
想到这里,她的枪又指向娜塔莎额心:“人呢?”
第113章 娜塔莎被枪顶着面部表情也没多少变化,纵横星际多时的海盗头子,要……
娜塔莎被枪顶着面部表情也没多少变化,纵横星际多时的海盗头子,要是没这点心理素质早就不知道炮灰多少次了。
大局已定,她对眼前屡次冒犯自己的哨兵也多了点耐心,只是近乎娇嗔地跟和冬抱怨:“搞什么,咱们两个有多大仇吗?不就是在飞船上耍了你一遭——随后老巢就被你们清剿干净,我可不欠你什么。”
她伸出食指搭上枪杆,那里还残存着子弹出膛后的余热,持枪人一如初见般英武神气,那双眼睛清明坚毅,丝毫没有从权力中心到发配边疆的颓丧。
娜塔莎跟着阿姆斯特朗接触过不少高级军官,军火走私要说军部里面没人说出去都要笑掉人的大牙,在这些身居高位、老谋深算、权欲熏心的人的衬托下,和冬的忠诚跟坚守更显得难能可贵。
难怪普琳西斯不惜耗费精力迂回婉转的将人置于重重保护之下。
可惜啊,被保护的人主动走出了保护圈。
娜塔莎每每想到这里都要放声大笑,千万倍小心藏起来的人竟然落到了自己手里,如果普琳看见哨兵死在自己面前,那个杀父弑兄冷酷无匹的女王会不会崩溃呢?
“哨兵,不要这么粗鲁,我不是你的仇人。”娜塔莎缓缓推开枪杆,哨兵察觉到这个动作食指毫不迟疑直接压在扳机上,枪口顶的更紧,几乎拉扯着海盗头子的头皮。
仿佛只要眼前人有一丝异动,就能立马出手了结性命。
这人是真打算杀了她。
娜塔莎脸一沉,近乎消闲般的态度再也维持不住,眼神越过枪支跟和冬对视,见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隐隐威胁:“你想你的米娅去死吗?”
谁知道这个威胁非但没奏效,还将人彻底激怒,和冬直接拿枪托在她头上狠狠一砸,“咚”的一声闷响,血从额上流下来的时候娜塔莎才反应过来,她不可思议地伸手摸脸上的血,直到看见那片红色,她才尖叫道:“你疯了吧?你这个疯子!”
“你找死!”
娜塔莎猛然站起来,劈手夺枪,但和冬反应更快,收枪的同时狠狠砸她手腕,娜塔莎吃痛眼神凶恶异常,下一刻便朝和冬面门挥拳而去!
拳风近脸,和冬不急反笑,趁着对手没有防备,迅速出腿,借着踹人腰腹的作用力跟其拉开距离。
哨兵长期接受训练,肌肉强度绝佳,这一踹直接让娜塔莎面部扭曲。
两人彻底撕破脸,间隔几米对峙,和冬冷笑道:“找死的是你。”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人呢?”哨兵抬枪瞄准这人的额心,说:“我没有多少耐心。”
这话听的娜塔莎哈哈大笑,她故意轻蔑而又嘲讽:“死到临头还在我面前称老大,真以为这里是女王寝宫?整个帝国谁不知道你是靠着出卖色相升官发财的小人?”
哨兵跟向导结合本应占据天然优势,但无奈普琳西斯出身王室现在还是女王,处处被伴侣压一头,一个哨兵却像被人圈养的宠物,和冬真的不会不甘心吗?
娜塔莎眼睛微眯,看见和冬仿佛被激怒一般吼道:“闭嘴!”说话的瞬间扣动扳机,“砰”的一声,火药臭味弥漫,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持枪人情绪激动一时失了准头,她施施然闪躲,再抬头却见这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壁灯旁。
她这时候才发现隐蔽室光滑一体的墙壁上竟然有壁灯。
原本还因为被戳中心思脸红脖子粗的和冬,此时却在她注视下缓缓按下按钮,只听“咯”的一声,铁链绞合齿轮运转,沉重的大门以跟其身体完全不匹配的速度闭合。
这才是女王伴侣在战场上应该拥有的待遇。
大门一关,哪管外面洪水滔天。
整个驻地的人死了,她都不用死!
事情发展的太快,等娜塔莎意识到什么朝门口冲过去前,和冬的口型却如噩梦一般如影随形。
这人说:“死前还能拉你垫背真是……万分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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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大门只剩容留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娜塔莎手刚碰到大门,子弹就擦着她的指尖凿上门扉,下一瞬却又弹射出去,只留下快到肉眼不能捕捉的细微火花。
娜塔莎一扭头,和冬的子弹像是不要钱一样朝她射过来,这人达成目的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注重准头、威慑,反而颇有一种瓮中捉鳖的闲适。
——凭什么!
娜塔莎伸手擦落脸颊上的血,大门关闭传出的沉闷声响已经让门外人警觉,冲到门口见到大门关闭的场景更是目眦欲裂,一把将手中枪杆捅了进去,量子枪的强度跟隐蔽室大门不相上下,两者较劲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海盗一边呼叫同伴过来帮忙,一边焦急的冲里面叫道:“老大?”
可娜塔莎却没搭理他们的意思,眼睛死死盯着和冬,带着一股谋算落空又被人反将一军的愤恨。
表演性人格遭遇人生滑铁卢。
娜塔莎想不明白,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女王的伴侣竟然有跟人同归于尽的决心?!
战场上死的可以是战士、可以是平民,甚至可以是向导,但绝不可能是政客!
可和冬就是拿自己做饵,让原本瓮中捉鳖、宣告胜利宣言的海盗头子变成了困兽。
娜塔莎重新看着眼前人:“看来你是真的恨不得那些人早点死……不愧是普琳西斯看上的人,跟她一样狼心狗肺!”
门外传来炸弹爆破巨响,冲击波带起的尘土随着震动在空气中飘荡,震得人耳鸣。
“喀哒”一声,弹匣装满,和冬终于开口:“都是军人,还在战场上,你让我担心什么?担心他们什么时候死,又或者以什么方式死?”
她举起枪缓缓摇头:“没那功夫,我只知道死前能拉着你陪葬,大功一件。”
说完,不待娜塔莎言语便扣动扳机,子弹出膛的声响惊的门外人跳脚,爆炸声更大,整个隐蔽室甚至连沙发都开始抖动起来。
娜塔莎匆匆闪躲、几次出手夺枪都被和冬打退,她无比恼怒,觉得自己像猴子一样,刚拼着左肩中枪躲开致命一击,正趁着对面换弹匣间隙喘息时,听到弹匣装枪的声音,却迟迟没见对方动作,一抬头看到和冬那嘲讽的眼神,她脑子顿时嗡的一声。
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你看看!”娜塔莎冲到和冬身边,一掌握住顶在脑门上的枪,将自己终端上的光影投放在人面前,“你好好看看!”
数百个装备精良的海盗正持枪在驻地游走警戒,不远处是临时架起的帐篷,透过电子仪器的眼睛,和冬能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里面忙碌。
虽然遍地都是残骸、坑洞,但士兵警戒、伤员得到救治,乍一看真是战争胜利后再正常不过的景象。
娜塔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阴恻恻的:“你怎么也不想想,这么大一个驻地,第一次都没打下来,第二次怎么这么轻松。”
见和冬扭头看向她,这个因为失误被困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海盗头子自觉夺得一筹,不无恶意的说:“你还不明白吗?”
“当然是有人帮我啊。”
第114章 仿佛是为了印证娜塔莎这番话,下一秒一双穿着军靴的脚就出现在画面……
仿佛是为了印证娜塔莎这番话,下一秒一双穿着军靴的脚就出现在画面里,电子眼察觉有人靠近立马调整位置捕捉人像——连理大尉军装笔挺、面容严肃,身后跟着两个勤务兵,如平日再普通不过的视察样子,但开口的话却是:“娜塔莎,你没有监控驻地的权限。”
说完,和冬眼前的投影就因为信号中断消失不见。
娜塔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笔愣了几秒,转瞬便是哈哈大笑,连理这个叛徒,竟然是一个有坚守的叛徒!
她笑得越猖狂,和冬便越沉默,娜塔莎笑出眼泪,伸手抿了一下眼尾,这才看向和冬:“哨兵,想不到吧?前女王骑士竟然跟我这个军火贩勾结在一起。”
和冬却陡然想起娜塔莎突击一号驻地那天,连理大尉说,“送你上飞船,至于我?我跟士兵们一起死在这里。”
难怪他们可以摸到军火库的位置。
——切尔西才是娜塔莎放出的烟雾弹,帮连理摆脱嫌疑的烟雾弹。
和冬闭上眼,普琳是否知道一号驻地已经失控?
娜塔莎在哨兵手里吃了大亏,见到人这副消极抵抗的样子也不敢放松警惕,反倒一把夺过和冬的量子枪——哨兵没有反抗,也许是信仰破碎,也许是知道驻地已经沦落叛徒之手,昔日同伴成为任人宰割的羊羔,想从自己手里给人挣出一条生路。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娜塔莎因为反击成功而升起来的自得也被卡膛的手枪惊的一点不剩。
据连理的消息,从普琳西斯来过一号驻地后,和冬的配枪就再也没用过。
量子枪使用压缩能量液作为弹药补充剂,一支能量液可以持续使用四个小时,两人刚刚一场交手,能量液损耗少之又少,完全没到补充的地步。
但和冬就是补了一支进去。
——她想用手枪自爆。
大门外的爆炸声又响了起来,震得屋内尘土飞扬,娜塔莎这才回过神,按那帮蠢材的营救速度,要是没有连理大尉叛变,她今天真会命丧于此!
“你真是……”娜塔莎看向和冬的眼神复杂,还想说些什么,但下一刻连番不断的爆炸已经把大门的机械卡槽炸的移位,蠢材顺利撬开门冲了进来,呼唤着娜塔莎:“老大!老大!!”
一群人乌泱泱进来把隐蔽室的空气都带的浑浊了,几张嘴同时说话,吵得脑壳本就有伤的娜塔莎头痛欲裂。
也就在她不耐烦的时候,才有手下发现老大满头满脸血的惨状,惊呼:“你受伤了?!”
随即他们便意识到站在一旁安然看好戏的哨兵嫌疑最大,一人激愤,骂道:“死到临头还敢在太岁面前耍花招!”
说罢拿出枪顶上和冬的脑袋。
和冬不闪不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出手握住枪口,手下一惊,像是刀上缠蛇一般甩动手腕,如果不是刻在骨子里的危机意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已经被惊的差点丢掉手里的武器。
他甩,枪口不动,两人较劲,哨兵轻松将枪口带到自己太阳穴,“打这里,”她友善提醒:“头骨碎了还有钛钢填补,没见换了半边身子的机械人也能活的好好的?碳基生物只有把大脑绞碎才是绝杀。”
那人本来抢不过枪口已经憋得脸红脖子粗,闻言更是觉得自己受到羞辱,大叫一声,手指颤抖着就要扣动扳机,却又听哨兵命令道:“开枪!”
军部倾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少校,在战场上多少次命悬一线,多少次从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连虫族外长克勒福都能从其身上嗅出同类的鲜血,这一身刀山火海中历炼出来的气派,又怎么是星际海盗这帮杂流可比的?
下手不狠,犹犹豫豫,就是再好的开局也落了下风。
和冬短短两字,气势非凡,威严无比,手下顶不住,下意识看向娜塔莎。
娜塔莎只觉得丢人,怒吼道:“滚,丢人现眼的东西!”
和冬发出一声嘲笑。
娜塔莎怒气更胜,手下见状公报私仇将束缚哨兵的电子镣铐换成铁齿,束的极紧,那东西灵敏的很,动一下迅速弹出锯齿刺入人的血肉注射镇定剂。
几乎是在电子镣铐发出嗡地一声开始运转时,强烈的磁场瞬间铺满整个空间,所有人脸上都萦绕着一种电弧炸裂般久久不散的灼痛,更有甚者经受不住磁场冲击,扶着墙开始干呕。
这是帝国监狱重刑犯才能拥有的待遇,一副新型镣铐造价百万且有价无市,而她手脚脖子却都戴了齐全。
为了控制她娜塔莎真是下了血本。
和冬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和卡洛夫的联系正在切断,脑海中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雪豹从岩壁上抬起头。
等我。
等我,她对卡洛夫说。
娜塔莎走到哨兵身边,几乎贴着人的耳朵说:“我知道你在激怒我,我不会让你死,你也不能死。”
这人缓缓离开,仿佛一个画家正在打量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看着和冬笑,面上说不出的满意:“好戏刚刚开场,没了主角,戏台子怎么撑得起来?你说是不是?”
—
灿灿失踪了。
庄立树调取她出事前后活动区域所有的监控,甚至不惜动用总理权力要求治安队介入,在首都星各出入口、交通卡点拉起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任凭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但还是没有灿灿的消息。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保镖也随着主人人间蒸发,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助理知道灿灿在庄立树心中的份量,跟着同事一起着急上火,一边瞒着庄夫人,一边看监控看的恨不得跳楼,24小时没消息后,又开始期盼着哪个不长眼的绑匪能打来个勒索电话……
可什么都没有。
一切安静、平凡、普通的就犹如邢鲲失踪那天。
想到共事许久的邢鲲,助理刚抬头,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桌案后伏笔狂草的总理猛然被人打断,墨色在纸上留下一道扎眼的痕迹。
“我老了。”庄立树撂下笔,拿佣人递过来的热毛巾擦手,对着助理说,“人老了就不中用,写一会儿腰就跟要断了一样,看来以后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帮我约见女王……”
“爸!”
门外人拍门听不到回音,竟然急得直接冲了进来,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看的庄立树心头起火,还没出口训斥,庄家大儿子竟然不顾外人在场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他面前。
大儿子仿佛见到什么惊恐的东西,瞳孔放大,涕泪横流:“爸!爸!!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庄立树大儿子庄云,论辈分跟已故国王爱德华差不多,但年纪比人家大得多,他是庄立树跟夫人的第一个孩子,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这个蠢货即使每次被自家老子料理的哭爹喊娘,但是因为有个好爹,外面人都买他的胀,他在家伏低做小惯了,也乐意听人奉承收人礼物。
今天——不知道哪天,他不太确定,他某位从未谋面又有求于他的朋友送给他一份礼物,并再三强调,“令尊一定会喜欢的。”
然后他就在自己的宝贝中间看见一个哨兵。
满身是血、形容狼狈、身带镣铐、奄奄一息。
如果死的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关键她不是普通人。
庄云曾在宴会上看着她拥着女王跳舞,也知道女王封她为塞巴斯蒂安公爵,更知道女王为其奔赴前线的密闻。
他吓的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是泪还是汗,来不及观察庄立树跟助理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兀自颠倒的诉说着:“……我也不知道,前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一下去,突然多出一个人……”
庄立树身形一晃,扶着桌子头晕目眩,助理着急道:“先生,怎么样?要不要请家庭医生?”
他无力的摆摆手,等身上因为惊吓而卸去的力气回来,这才揪着逆子的头发狠狠甩了几下,“人呢?”庄立树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问你人呢?”
庄云又痛又慌:“在我那儿,在我那儿,我见她情况不好,立马喊了医生过去。”
“那就是还没死,还没死,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庄立树甩开他的头,手撑着桌子绕了一圈,但越绕越乱,太阳穴更是突突直跳,跟他带有杂音的衰老心脏一起演变成死亡奏鸣曲。
邢鲲被抓,没关系。
灿灿失踪,也没关系。
总归不痛不痒。
但和冬要是死在庄家——庄立树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那他们就彻底完了。
能屠自己兄长满门的女王,会怎么替自己的伴侣报仇呢?
庄家想活命,只有王座上换个人。
换那个一直被当成饵吊着众人胃口,生死不知的王子。
这无异于普琳鱼死网破。
真的只有这条路可以走吗?几乎同时,庄立树脑海中就冒出一个念头:要是女王不知道和冬在庄家濒死呢?他的心因为这个可能怦怦直跳,直到胸口揪痛,助理见状慌忙找来救心丸,手忙脚乱的端来热水,但庄立树只是摇头,一把将药吞了进去。
药物给了他力量。
“你去,看看都有谁知道……”
第115章 庄云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放着庄立树送过去的人不用,倚重跟自己如……
庄云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放着庄立树送过去的人不用,倚重跟自己如出一辙的东西,明明闯了大祸也知道害怕,拍门求老父亲的时候涕泗横流狼狈不堪,但偏偏就是该注意的地方一个不做。
助理还没出门调查,庄大少喜欢凌虐‘性伴侣’的传闻就已经有了市场。
关键接触过和冬的人太多,一时也无法锁定泄密人选——其实助理甚至怀疑是因为庄云平日对他们管理宽松,这些泄密的人也并没有意识到说主家闲话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但好在众人早习惯了庄云的荒唐糊涂,又碍于庄家权势只在背后小声嘀咕还没大范围传播,助理又是约人密谈敲打又是费心挑选替换,短短几日将庄云身边人换了个全乎,这才勉强放下心来,约见替和冬会诊的医生。
医生是庄家的老熟人,替政客善后也没多少道德,对和冬身上的伤见怪不怪,跟助理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没希望。”
第二句:“致这人深度昏迷的根本不是外面看着唬人的凌虐痕迹,而是自残伤。”
他指着病人的手腕说:“手腕、脚踝甚至连锁骨处都有骨痂,明显多次骨折,伤口呈现锯齿状……不排除是否使用电子镣铐。”
“牙齿损坏,右下第三磨牙直接没了,还有这个,你看她腿上的疤,看这个刀口形状,这一看就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助理一看,疤不长,大概十公分左右,医生说根据疤痕增生情况,初步判断是类似水果刀一类尖锐物体制造的痕迹。
“很深,我认为是刺到了大动脉,人只有出血量达到一定程度,面部才会成呈现出这种灰青色。”
知道和冬情况不好,但真没想到能差到这个地步。
助理看着安然躺在病床上的哨兵,无法想象她被人转移到庄云家里前到底遭遇了什么,这位不是应该在远离首都星的那个被护的跟铁桶一样的驻地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受这么重的伤,难道女王一点都不知晓?还是……知道了却想借此嫁祸庄老先生,铲除异己?
毕竟庄立树派邢鲲查探二王子雅各布一事确实是存了点心思,万一触碰到女王逆鳞呢?这位女王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医生见助理陷入沉思也不敢打搅,坐在旁边等待片刻,直到对面人说:“她存活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才站起身:“一半,不对,真要说起来的话应该只有三成,这还是看在她身体素质极佳的情况下,这人绝对经受过训练,普通人没这个心志,她要是一心求死,我只能拖着用营养液吊命。”
助理的心一沉,跟在庄立树身边多年,他就是总理最得用的手杖,怎么不懂他心中所想?
……要是和冬真死在庄云这里,可是个大麻烦。
“好好看着,一有情况立马跟我汇报,”助理边说边离开房间,医生微微欠身恭送,走到门口本以为送走这尊大神,谁知道助理又跟不放心一样转身,下令:“从现在起,你留在这里看护,没有我的口令,不得离开。”
—
庄立树现在没有心思追究这人是怎么来的,也不想去管那个遥远偏僻的一号驻地是不是发生了叛变,他只想渡过眼前这一关。
“先生,需要继续求见女王吗?”助理问。
普琳西斯明显是想抻着人,即使庄立树在发现灿灿失踪后第一时刻就上门求见,就算接到和冬这个炸弹被炸得头昏脑胀也坚持一次不落,但她就是次次都忙,次次不见。
庄立树头顶犹如悬挂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明知道这是君主的手段,明明跟王室的人也斗过几个来回,但深夜惊醒还是止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心慌。
君弱臣强。
君强,臣就必须弱。
这是政治世家言传身教给他的解决此次危机的答案。
但庄立树就是不甘心,他怎么可能甘心呢?从青年开始,他刚展露出废除王室的苗头就被父辈打压,被人按着头过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熬到那些人都死了,熬到王室内斗,刚钻出地洞舒展一下身体,谁愿意再回去?
他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继续放低姿态,求女王开恩,女王释放灿灿,他收敛势力缩居家中,等待头上那位下台。
助理也知道,所以在人挣扎犹豫的时候讲和冬的情况:“不太乐观,医生随后找来精神治疗师检查,哨兵精神世界封闭,她精神世界原本就受过重创,即使女王请人勉力医治也不过堪堪稳定,现在……”
助理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直到把庄立树目光吸引过来这才说:“要是再晚两天,不排除成为植物人的可能。”
庄立树猛然抬头,皱眉:“真的?”
助理保证:“千真万确。”
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在人还没彻底死透之前跟女王磕头认错,然后再放出驻地遇袭的消息,要是操作得当说不定庄家还能成为救了和冬的大功臣!
康庄大道摆在眼前,庄立树沉吟片刻,刚抬手示意助理近前,门外就传来通传声。
庄立树手一顿,只听下人道:“格林公爵求见。”
库帕来了。
他带给庄立树一个礼物。
格林公爵仍旧一身贵族装束,不过今天打扮的隆重点,细看下来与女王登基那天一模一样,这是夸耀封地、武力的戎装,即使星际时代地盘扩张的差不多早就没什么仗给他们打,戎装早被当成礼服,但庄立树还是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陡然站起身,只听库帕笑吟吟道:“本来是想送过来给您的,但是路上遇到大公子,一听见是女王最喜爱的宝石,他紧赶慢赶的就送了过去。”
库帕叹息:“老先生,有大公子这样的孝子,你还愁什么?”
庄立树暴怒,拍桌骂道:“毛头小儿,敢在我头上撒野,你给我等着!”
说完,训练有素的守卫已经冲进来,反剪其双手压在桌子上,助理上前一踹腿窝,直接让人朝着庄立树跪了下来。
这是个极其屈辱的姿势,脸贴着桌面、膝盖跪在地上,可一向自尊心极强的库帕却只是大笑。
笑声中是庄立树的怒吼:“把庄云这个孽畜给我压回来!”
晚了。
—
普琳正由侍女按揉着头皮,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头总是隐隐作痛,即使闭目休息不管公务也没缓解,医生过来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星际时代,人类攻克了龋齿、控制了癌症,但仍旧对偏头痛毫无办法,只有热疗和按摩才可以稍稍抚平发作时的痛楚。
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主人的状况影响异常焦躁,经常显出本体在宫殿里横冲直撞,属于黑暗向导的威压让整个王宫的哨兵都处于紧张状态。
“要是塞巴斯蒂安公爵在就好了。”
里奥偷偷嘀咕,跟宫殿里值班的侍从交换眼神,却又在下一秒默契的错开。
——女王在伴侣那里犯了错,至今仍旧没取得对方谅解,这是整个宫殿心照不宣的秘密。
里奥跟在普琳身边这么久,也就见到她迟疑那么几次,而且每一次都是因为和冬。
因为在乎所以顾及。
因为在乎,所以做事束手束脚,只能落得现在看实时监控和听人汇报对方消息的局面。
昨天,一号驻地连理大尉,这位忠诚的备受女王信任的前骑士,还发来一切安好的讯息。
这让女王得以心安,用了一点下午茶。
就在里奥思索着怎么打破两人这场旷日持久又波及甚广的僵局时,侍从官进来说:“庄云求见女王。”
“他说自己寻来了女王最喜爱的宝石。”
女王拥有整个帝国最美丽最珍贵的矿产行星,头上的王冠、权杖中间,甚至连随手送侍女的戒指都镶嵌着上乘的宝石。
她什么没见过?
但庄云一直干巴巴的重复:“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普琳让人家父亲罚站到现在,总不能一直绷着绳子,要是中间不松一松,还没达目标绳子就断了可不好,于是就和善的宣人进来。
在助理狂奔到赛普特宫门前被守卫拦下时,大殿里,庄云正小心翼翼地将吊坠从怀里拿出来。
美丽的宝石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里奥看到宝石的模样,瞬间意识到什么,呼吸一滞。
再抬头看去,原本半眯着眼敷衍打发人走的女王,不知何时已经直起身子,眸中尽是寒光。
“我很喜欢,”女王说。
庄云看着她从王座上走下来,普琳临时会客穿着休闲,没有蓬松到夸张的裙摆,只有松松贴合着曲线的裙边。
这个美的如同一幅油画的女人走到庄云身边,夺过吊坠,低头端详,手指仔细地擦过底座、宝石,仿佛在确认什么,又像是见其欣喜,对它爱不释手。
庄云还以为自己送对礼,心下琢磨着等人再说话就顺杆子往上爬,怎么也要多挣点印象分,让人以后打的时候留几分情。
但女王看着吊坠的时间太久了,她一沉默,他才发现整个宫殿安静的像座坟墓。
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庄云惴惴间,听到女王问:“是庄立树让你送给我的吗?”
第116章 “是……啊,不是。”庄云鲁钝的脑子终于嗅到一丝危险的意味。……
“是……啊,不是。”庄云鲁钝的脑子终于嗅到一丝危险的意味。
他小心翼翼地觑着普琳的脸色,没有收到礼物的喜悦——这很正常,父亲也不会向外人透露自己的喜好。
没有明确表示厌恶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庄云为庄立树拉印象分:“父亲知道陛下喜爱宝石,特意命人寻觅礼物,今天正好有人送过来,我在路上看见特意赶来赛普特宫,想让陛下一睹为快。”
庄立树命人寻觅礼物。
然后就送来了吊坠。
一个常年被人打压的党魁、新鲜上阵、深陷丑闻的总理,竟然也能将手伸到千里之外。
普琳闭上眼,大厅里针落可闻,侍从官屏息凝神,只有庄云还期期艾艾的喊:“……陛下……”
倏然间,黑影从天而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前就张开血盆大口吞了庄云半个身子。
在视线消失前,庄云撞见女王的眼睛,那里面有一股猛烈的将要挣脱束缚的黑色浪潮,人站在滔天巨浪前渺小的犹如蝼蚁,骤然直视这场海啸,死亡的恐惧让他浑身僵硬直至被精神体吞没。
斐仰起脑袋,像是要将口中无声挣扎的东西彻底吞下去。
那可是庄立树的儿子!
他的外孙女也在王宫!
要是一次死两个,女王跟庄立树再无和解的余地。
里奥大叫一声:“不可!”说完便重重跪在地上,“陛下,万事以公爵安危为重,杀了庄云,庄立树更无忌惮,陛下三思啊。”
大殿里响荡着“三思”的回音,声音的主人说完就将头紧紧贴在地上,不敢去看普琳的表情。
侍从们围在女王身边行蹲礼,有人去叫侍女过来——这里面有些贵族向导跟女王说得上话。
他们像围着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忍着灼烧,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其引爆,让帝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被众人簇拥着的女王看向自己的精神体,斐的牙齿冒着森森寒光,那股强烈的足以让它冲破限制跳出精神图景的愤怒,也同样由精神体回馈给主人。
巨蟒的身体盘旋于大殿之中,硕大的脑袋高高扬起。
普琳冷笑:“好一个庄立树。”
除了仍在蛇口挣扎的庄云发出的尖叫,没有人敢答。
普琳:“庄先生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好意思不回礼呢?”
斐闻声吐出已经吓得晕死过去的庄云,这人骤然落地,失重加跌落的痛楚让他清醒过来,睁眼看见巨蟒暗红色的眼睛,吓得大叫一声,踉跄着就要往宫门口跑去。
这时突然听见一道冷峻的女声:“砍下他们的小拇指,给庄立树送过去。”
“跟他说,他拖延一刻,我就追加一个礼物,”先是手指手掌,然后就是手臂、胳膊、大腿等等可以拆卸的零件,直到最后拆五可拆,她就把他儿子和外孙女的心脏挖出来送过去。
年轻的女王语气轻松笃定,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但庄云却听的肝胆俱裂!
侍从迅速扑过来,在庄云哀嚎前堵住他的嘴,咔嚓一下卸掉他的下巴,像拖死狗一样把人拖下去,赛普特宫遍地铺设的厚实地毯将人的脚步声都隐匿下来,不过片刻,这里再也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里奥。”
里奥膝行到普琳身边,女王不是一个喜欢别人质疑自己的人,他情急之下开口保人,虽然理义尽占,到底还是犯了忌讳,如今回过神来头上尽是冷汗。
好在普琳没有跟他计较,女王的心神已经完全被和冬牵引:“派治安队封锁首都星,”她说,“把庄家围起来,没有我的命令,那里敢逃出来一只老鼠我唯你是问!”
“是!”
里奥不敢耽搁领命而去,普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殿外,直到侍女过来担忧的叫着:“陛下……”
她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颤抖。
庄立树该死,她放在驻地却又转过来欺骗自己的眼睛也该死。
女王的目光穿过宫门低念道:“连理……”声音中带着令人战栗的狠意。
—
助理汇报庄云进入赛普特宫的消息后,回程的路上再也没接到指令,他恍然间意识到从和冬被送到庄云住所那一刻,所有人都被笼罩于巨大的阴影之中,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背后将他们当成提线木偶一般戏耍。
司机开到一半才发现街道肃清,首都星这两年发生的流血事件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刚放缓速度回头看向助理:“先生……”,身后“砰——”的一声,有辆车竟然直直撞了上来!
司机吓的忙拉方向盘,还没踩下刹车骂人,后面那辆追尾的车却跟失控一样顶着他们继续前进。
刹车跟轮胎的摩擦声响彻整个街道,不多时已经冒出阵阵黑烟。
司机打开窗户大吼:“停车!停车!!”
助理在车厢晃动间扭转过头,从后窗看见那人的脸——荷枪实弹的治安队队员。
他的心猛然沉下去。
也就在这一瞬,司机大声尖叫,车辆前方又是一辆防暴车直挺挺的撞了过来,“砰——”的一声,被夹在中间的车瞬间变成纸片。
司机的腿已经被铁片刺穿,胸椎也以一种扭曲的弧度折叠着,完全没了动静,治安队员拉开后车门,一把薅出半死不活的助理。
因为坐在后座,助理情况比司机要好一点,但脑门在车身翻滚时撞到门框,如今也是一脸血,看起来好不狼狈。
助理捂着头,哆哆嗦嗦的翻找口袋想找到手帕包扎止血,但在这个过程中治安队员用枪口几次将他的手挑落,戏耍猴子一般跟同伴大笑,到了最后猛然抓过他的终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我是总理办公室总助雷克,车里有我的工作证,这次奉总理命令去赛普特宫……”
话还没说完,带着面巾的治安队员就抡起枪托狠狠砸在他背上。
“咔吧”一声,雷克痛的半跪下来,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脊柱已经断了,只有手撑着地才能勉强维持平衡,一时间额上都是冷汗。
——普琳西斯手段狠辣,为登上王位手刃父兄。
——这样一个人,他为什么觉得会对庄立树网开一面呢?
女王杀庄立树不容易,因为他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但杀几个小喽啰泄气,执政党内众人没有不同意的。
雷克打量着周围的治安队员,治安队原本就是军队编制,跟按照治安条例到处和稀泥的警察不同,就是当街枪杀政客也不见得会有什么责备,这是女王的私兵。
他的命,在上位者眼里,再轻再贱不过。
治安队员已经出手薅他头发,雷克忍痛大叫道:“我愿意为女王效劳!”
——
雷克收拾形容到庄立树书房,书桌上正摆着一个精巧的盒子,那里面血淋淋的东西让他别过脸去。
连他都如此,更别提身为父亲和外祖的庄立树。
庄立树不复往日的从容,普琳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哪有政客交锋一言不发就把人往死路上逼的?
他又气又骇,血压上来,一时头晕脑胀,手脚麻木,俨然有了中风的倾向。
住家医生一边给他打针控制,一边苦口婆心劝说他稳定情绪:“庄老,消消气消消气,再这样你心脏受不了……”
因为太过匆忙,助理头上的伤口只是简单清洗包扎,都没来得及用治疗仪,庄立树看见那片白色敷料更觉扎眼,待到手脚酸麻稍稍缓解,开口尽是悲怆:“普琳、普琳西斯不辨是非,如此血腥专横,真是欺负我庄家朝中无人吗?”
住家医生跟佣人都不敢搭话,只劝他别伤心。
唯一能评论几句常年充当幕僚角色的雷克,早已成了据嘴葫芦,只站在桌旁呈低头自责状。
庄立树心中懊悔更甚,和冬出现在庄云住所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他不是没防备,他只是自信能破局只是想争取,但谁能想到普琳的铡刀说放就放,根本没给他一丝辩驳的机会!
“雷、雷克,”庄立树大着舌头,中风的麻痹还没过去,他说话需要努力控制才能不流口水:“去找荷尔博,让、让他居中当说客,告诉他,我要是死了,他也活不了!”
雷克刚要领命而去,庄立树却又把他叫过来,换了另外一个人,雷克双脚定在原地还以为庄立树已经发现自己向普琳投诚,心都提了起来,但没想到庄立树遭此重击,大着舌头头脑却依旧清明。
“你去庄、庄云那里,把她带过来。”
“要是有人拦,你先杀了她再自尽!”
庄立树伸手,雷克立马走到他跟前半蹲下来,总理苍老的手放在总助的肩膀上,用力一握:“我党绝对、绝对不会辜负你的忠心。”
雷克心凉成一片,他一毕业就到庄立树身边工作,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而也有苦劳,但事到临头,庄立树还是轻而易举的将他当成探路的棋子。
想起至今下落未明的邢鲲,雷克最后那点为求自保转投女王的愧疚也消散了。
他在庄立树充满压力的目光中说:“我明白,先生。”
我明白,先生。
我体谅你,你也体谅体谅我,先生。
我还不想死。
雷克匆匆赶到庄云住所,女王的人手早就根据他的消息埋伏在附近,但为了确保人质安全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他敲开大门,再发动突击。
雷克敲门前微不可察的看了一眼附近的狙击手,不看不知道,一看那密密麻麻的枪口几乎让他心脏停跳。
公然封锁首都星,派重兵营救。
——庄立树是踢到铁板了。
他这么想着,按了三下门铃,然后才将手指放到密码锁处识别指纹。
“咔”的一声,电子锁转动,女声说:“生物认证成功。”
门将开启时,里面传出保镖警惕的声音:“谁?”
雷克侧过身,以便不远处的突击队观察情况,他低声道:“是我,雷克,先生派我过来接人,你们应该接到命令了吧?”
门缝拉开,保镖见到熟人稍稍放松的抱怨:“该死的,没有监控就是不方便,他们搞东搞西见不得人,让我们整天提心吊——”
——枪口顶进了他的嘴里。
保镖仓惶间看见雷克的眼神,额心是被狙击枪锁定的红点。
第117章 对于庄云这种外紧内松的住宅,攻略门岗后简直畅通无阻,雷克被突击……
对于庄云这种外紧内松的住宅,攻略门岗后简直畅通无阻,雷克被突击队架着成为人形密码,带着他们走过层层验证来到安置和冬的房间。
房间在三楼,建造之初为了确保安全上楼只有一个楼梯,有人留在楼梯口看守,剩下的人跟在雷克身后走到一定距离就停下脚步,只让雷克上前叫门。
房门紧闭,雷克走前曾嘱托随身守护病人的医生也尽忠职守,此刻仿佛已经从门外的声响中听出不祥的意味,在人敲响房门后,颇为警惕地出声:“谁?”
雷克跟突击队队员对视一眼,亮明身份,语气中带着命令和急迫:“先生要求即刻转移病人,你换身衣服跟着一起出来,看见什么听见什么权当不知道,等风头过去立马放你回去。”
“你在里面干什么?来不及了,这里都被围住了,还不快点开门?!”
雷克咄咄逼人,一边训斥一边拍门,卖力演绎着自己以前的行事作风。
医生果然被他气势压住,众目睽睽之下门把手轻轻扭动了一下,就在突击队屏息凝神将要撞门突破的前一秒,把手倏然归于原位。
与此同时,里面传来一道清脆的破窗声。
不好!
雷克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突击队再也不敢耽搁几乎飞扑过去,两人并肩撞门,一下,两下,三下……门开了!
一直隔门跟他说话的医生正横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房间里的窗户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吹的雷克脸都在痛。
突击队员仔细检查角落,连地毯都要掀开看看有没有藏东西,两个突击队员走向整个房间的视觉中心——破窗前,低声道:“慢了一步,没有人,都是碎玻璃……”
雷克听到这句话,脑子才从一片空白恢复过来,拨开突击队冲到窗前,俯着着身子往下看,窗下是被踩得歪歪扭扭的玫瑰花,花瓣凌乱的散落在地,间或还能看见蔓延至石头路上的泥脚印。
房间在三楼,不管是谁能在他们破门之前将和冬掳走,他带着一个昏迷的人,绝对逃不出门外的封锁线!
“追,给我追,给我去搜!”雷克都不敢想象行动失败后自己怎么面对王宫的怒火,想起半路死在自己面前的司机,他狠狠打了个哆嗦,“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
深宅。
荷尔博坐在桌前听手下的消息,“首都星又进入封锁状态,治安队毫无差别的冲进大臣的家里直接将人带走,他们毫无顾忌,一旦遇到反抗必将人往死里打,这些视频在网上疯传,弄得人心惶惶。”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自己?
“还有,”手下轻声道:“庄立树派人过来,想让您在陛下面前替他斡旋。”
庄立树原话是:唇亡齿寒,我要是死了,你还能活多久?
庄立树敢这么说,手下却不敢这么报,只能委婉的传达其中真意。
一直沉默的荷尔博听到这句话却嗤笑出声:“这老东西还威胁起我来了……”
庄立树还是太年轻——他出身太好,总觉得世上没有自己做不成的事,也总认为自己是什么可以改天换地的大人物,这种人要不是被父辈摁着压着,总有他吃苦的时候。
帝国的形势从女王登基后其实一直都很明朗。
普琳收回权力的决心从来都没有掩藏过,王室、军部、政府三方百年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在她眼里不值一提。
别看跟政府相比她更信任军部,不插手人员调动,还有高级军官曾成为她的伴侣……他们跟政的待遇比起来简直是天堂,但荷尔博可以肯定,这只是前菜和正餐的区别,反正都要被人吞嚼入腹,谁先谁后问题不大。
他跟庄立树比最大的优势就是看着普琳长大,知晓她行事作风,所以从来不会被她阶段性的态度转变迷惑。
女王绝对会朝他们亮出獠牙。
女王从来都没打算放过他。
“你就是叛变也比抓和冬强啊。”
底线一被人打破,事情就如脱缰的野马,不知要拖拽着首都星走到何等境遇。
荷尔博声音低的犹如呢喃,手下矮身侧头努力辨认也不得其法。
以前还能说是戏弄试探,现在珍宝被人悄没声握在手里,普琳是打出真火了吧?
今天一早王宫已经调动驻军围堵一号驻地,首都星的防卫力量更是空前紧绷,——如果不是按照帝国现行法律所有军队调令都要出自军部,他也只能枯坐家中等待脖子上的铡刀。
“您看,要不要联络和家?”手下小心道:“毕竟和先生是和冬家属,总是有两分面子在,他来了您也好说……”
“——不用,她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和冬都不在,什么和先生朱先生的又有什么用?
荷尔博抬起头:“一号驻地指挥官是谁?”
手下一顿,下一瞬便眉头紧锁苦苦回忆,荷尔博见状立马想起来了:“哦,兰伯特,我记得这孩子在哨兵军事学院受训的时候还是你带的呢。”
手下身子更低不敢抬头看荷尔博的表情:“他犯了错,这才被流放到那里。”
荷尔博推开桌案站起身,手下连忙跟在身后,只见他在墙上输入密码,一个隔层就从壁灯下弹出来,那是一封信,牛皮纸一样的颜色,开口处封着印泥。
普通人很少能在星际时代见到这么古老的东西,手下低下头担心自己触碰到什么隐秘。
谁知道下一刻就听见荷尔博说:“仲景,收好它,帮我把它送到和冬手上。”
和冬?和冬不是躺在庄家生死不知吗?!
仲景倏然抬头,惊愕的眼神一时没藏住,显得整个人都有些迟疑。可荷尔博也没跟他解释的心思,反倒对着镜子打理衣物,等一切整洁,又让人坐下来陪他吃饭。
这顿饭仲景吃的如坐针毡,有话想说想问却碍于身边的佣人不敢开口。
唯有荷尔博,吃完捧着热茶赞道:“好茶!”
下一秒,“砰——”的一声,大门洞开,全副武装的治安队员来到荷尔博面前,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众人措手不及,仲景下意识站起身怒斥:“放肆!这是你们能随便乱闯的地方吗?”
为首的治安队员只是瞥了他一眼,屋里噼哩乓啷一阵乱响,佣人一个个被人堵着嘴巴拖出去,只剩下仲景气的浑身发抖,他握着终端按下警报,继续跟他们周旋:“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军部重地岂容你们放肆?王宫真是欺人太……”
“仲景!”
荷尔博打断他,这个衰老的、威严的、严苛的长官,在治安队员的沉默下缓缓站起身:“兰伯特没有做错,他帮平民向导教训那群人渣是见义勇为,委屈他这么久,是时候要还他一个清白了。”
治安队员走上前像栓牲畜一样在荷尔博脖子上套上电子镣铐,旋即“嗡”的一声,强烈的电磁场在屋内弥漫开来,刺的仲景浑身汗毛直竖。
也就在这个时刻,他才从惊怒中意识到,变天了。
荷尔博十分平静:“不要做无用功,安心等消息,顺便将我的歉意传达给他。”
最后一个“他”特意加重。
她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仲景想起藏在自己军装内衬的那封信,心头狂跳。
—
荷尔博住宅在首都核心区,安保禁严、富丽堂皇,越发显得这个能窥其中风景一角的小旅馆破烂。
这次封锁来的太急,好多‘没钱的却也没办法丢出去’的房客逗留在这里,心气不顺的老板娘每到餐点就会骂骂咧咧的数着人头煮土豆,旅馆仓库不是没有营养液——但跟其他食物比起来价格昂贵,只要还有一口吃的,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喝那玩意儿。
而在厨房天花板上的房间,原本紧闭的窗帘却被人挪动了一点,一双眼睛注视着押送荷尔博的车队消失在道口。
他身材高挑、瘦削,看背影就可以幻视这个人的长相,但当人猛然扭过身,从不敲门端着东西直接闯进来的老板娘还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无他,那人的半张脸竟然跟融化了一样,全是增生的粉色疤痕,挤的眼睛都看不见,吓人的很。
这人刚来的时候就说自己家着火了,老婆孩子都睡得太熟,只有他被自己家狗咬醒救回一条命。
这样的故事老板娘听得太多,当即不耐烦的撇着嘴翻白眼:“一晚五个星际币,有钱就住,没钱给老娘滚蛋!”
回忆结束,老板娘捂着胸口骂道:“要死啊!整天吓唬人,要是我吓出个好歹来非要把你的皮扒了!”
她哐当一声把餐盘摔在桌上:“吃完送到楼下,自己刷,要是我晚上做饭看见盘子还是脏的,你就继续用它吃。”
说完,啪的一声摔上大门,听声音又像是直接闯到对门的房间,首都星一进入封锁状态每个房间都被老板娘上了锁,生怕有人在这个时候捣乱带着大家一起升天。
如果没记错的话,对门住着一对小情侣,常常在深夜发出噪音,老板娘一闯进去,果然传出一连串的尖叫。
和冬看着餐盘上刻的302,也没在意人恶劣的态度,一边抓起土豆啃,一边回忆着首都星的地图、路上看到的关卡。
她还在哨兵军事学院受训的时候,首都星的状况比现在还差,高墙深院隔壁就是成片的贫民窟,世界被人为分成两极,而他们这些学生每逢休息日最喜欢的就是划片分区的在黑夜中狩猎——哨兵五感敏锐、精力充沛,精神力等级高的只要稍加训练便是格斗高手,学业没结束又不能上战场,空有一身武艺没处施展怎么办?
去贫民窟,那里有犯罪,那里有罪犯,那里是个即使有人死在大街上也无人管束的地方。
这个小旅馆是和冬曾经的据点之一,她熟记据点通往荷尔博家的每一条小道,总是能在第二天师母放饭数人前赶到避免一顿臭骂。
故地重游,竟然跟以前没差太多。
——老师也被控制了,她还能去哪儿?
第118章 时间拉回一号驻地沦陷那天,和冬顺从的被人戴上电子镣铐,等最后一……
时间拉回一号驻地沦陷那天,和冬顺从的被人戴上电子镣铐,等最后一个脚镣“嗡”的一声开始运转,一切仿佛已经尘埃落定。
娜塔莎放完狠话终于忍受不了头痛,倒坐在椅子上,手下急急忙忙呼叫医生:“怎么还不来,老子的话都被狗吃了吗?!”
和冬被海盗团粗鲁的扭转胳膊押出去时,正好跟拎着手提箱匆匆赶来的驻地医生擦肩而过。
医生不知是心虚还是别的,两人擦肩而过时下意识抬头看了和冬一眼,他们对视的那一刹那,他就跟触电一样飞快低下头。
连理大尉叛变已经成事实。
不管他为什么选择跟娜塔莎合作,不论他能得到什么,对他的手下来说这都是叛国。
叛国可是重罪,就算连理再有人格魅力,又有多少人愿意拎着脑袋追随他呢?
昔日并肩作战的同僚都心怀顾及,那明显身处两个阵营的连理跟娜塔莎,他们中间又能有多少信任呢?
—
和冬刚出隐蔽室大门就被人戴上头套,一路乘车,直至踏上缓缓下降的电梯。
他们将她丢到一个昏暗的房间,然后飞快上锁撤退,好似生怕笼中猛虎反扑。
和冬突然恢复视线眼睛还不适应,眯着眼打量屋内陈设,一张床、一个开放式的厕所、几个小到只能伸出一只手臂的窗户,还有头上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
这是驻地的“单间”。
切尔西曾经接受审问的地方。
和冬看着小窗无声微笑,她赌对了,——连理也不信任娜塔莎,要不然自己这个重要人质怎么没被带上飞船呢?
飞船才是海盗的地盘。
驻地目前还是属于连理的。
她伸手摸向地板,哨兵发达的五感并不会因为切断跟精神体的联络受到影响,相反,和冬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攒着一团火,从见到娜塔莎开始,每一次交手都在助力火焰熊熊燃烧,不把天幕撕出一个大洞誓不罢休。
等到海盗走路传导过来的震感消失,哨兵立马伸手去抓脖子上的电子镣铐,几乎是在手撕扯电子镣铐的同一时间,项圈里的锯齿闪出刺入她的血肉。
与此同时,电子镣铐不断震动,传出冰冷的电子音:“警报,警报,遭受不明攻击,请立刻远离电子识别范围。”
“警报,警报,遭受不明攻击……”
电子音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和冬一只手还在地上,外面检测到镣铐异常已经响起脚步声,等到震感越来越近,她“砰”的一下直接将手上的电子镣铐砸到地上。
锯齿刺入手腕顺着手环洇出血色。
在海盗打开门锁冲进来前,和冬咬下自己的舌头,她故意放慢动作抬起上颚,在牙齿即将接触舌面的那一瞬,海盗才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这群在星际里逞凶斗狠的家伙见状,眼神竟然透出一股惊恐的意味。
这人大叫:“自杀,她要自杀!”
人质死了,他们也不用活了。
海盗大吼:“卸了她的下巴,快,卸了她的下巴!”
—
连理跟兰伯特比起来毕竟是外来者,此次占领驻地太过仓促,控制人数有限,即使把那帮人下到大牢也不敢放松,时刻警戒着,恨不得后脑勺也长一双眼睛。
娜塔莎对自己小命谨慎更甚,头上被和冬拿枪砸出的创口也不敢找海盗团里的野路子,反倒请了连理那边的医生过来包扎创口。
刚包好,医生正拿着纱布用酒精给创口附近清洁消毒,就有海盗屁滚尿流的扑进来:“老大,不好了!”
医生被人惊到,夹着纱布的镊子不小心往创口上戳了一下,痛的娜塔莎打了个激灵,一脚把人踹开。
手下因为她这个动作骤然紧张起来,对着医生破口大骂,直接把枪顶人脑袋上,“找死是不是?嗯?让你好好治,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刷花招?!”
医生哆哆嗦嗦,娜塔莎锐痛还没下去听见人声就想干呕,怒道:“闭嘴!”
然后又冲扑进来的喽啰道:“你说,什么不好了?”
小喽啰紧张的直结巴:“哨、哨兵,呸,就是那个和冬,她自杀了!”
娜塔莎一顿,连威胁医生的手下都因为这个消息一时失语,盯着小喽啰,直把人盯得战战兢兢。
“你再说一遍?”
和冬自杀了,但是自杀未遂,看守她的海盗及时卸掉了她的下巴,以防万一还捆住人的手脚,可她还是受伤了,需要医生过去治疗。
小喽啰比着脖子和手腕:“全是血,锯齿刺到肉里,没有指令我们拔不出来。”
娜塔莎面色几变,一时怀疑和冬还有后招,一时又觉得以哨兵的心性不堪受辱自杀殉国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扭头示意手下拉着医生过去,自己站在原地想了片刻,还是跟在身后。
单间里异常潮湿,即使开着灯也有一种光源被黑洞吞噬的昏暗,而让一帮人如临大敌的和冬正双目紧闭盘腿坐在单人床上。
医生背着医疗包战战兢兢走近病床,哨兵手脚被捆的状态让人无法施救,他束手束脚满头大汗,直到最后求救的看向守在单间外的众人。
手下揣测着娜塔莎的意思,挥手示意喽啰上前给人松绑。
哨兵双手因为失血和束缚已经呈现出暗紫色,解开绳子就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垂落到身侧,医生怀疑是海盗故意将她的手臂弄折,不敢细看,拿出治疗仪摆开架势准备做个全身检测。
也就在他弯腰检查仪器的瞬间,和冬陡然转身飞踢海盗的下。体,众人只闻一声惨叫,那人就瘫在地上,再抬头时和冬已经扼住了医生的脖子。
医生只是个普通人,虽然在一线但从没上过战场,被人挟持时也只会军队教的肘击,和冬抬膝一顶他的腰椎,只听“咔吧”一声,这人就痛的发出足以震破人耳膜的尖叫。
一息之间,变故陡生。
娜塔莎面色铁青,这帮拿绳子捆人的蠢货!
手下鸣枪,朝和冬大吼:“放开他,举起手!我数到三,要是你还不松手,别怪子弹落到你身上!”
守在门外的海盗也因为再次响起的枪声紧绷起来,接二连三的举枪冲进来,跟同伙配合形成包围之势。
但人越多,这些喽啰越是如临大敌,娜塔莎心中越是充满被人戏耍的愤怒和屈辱,她长久的盯着和冬的脸,眼神阴寒。
手下还在数:“一、二……”
娜塔莎却看着和冬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直接按下电子镣铐开关。
一瞬间千万根针同时扎破皮肤翻搅的痛感便顺着脊椎蔓延至全身,电子镣铐的惩罚模式是重刑犯都不愿意尝试的酷刑,和冬身体经过高压暴虐,暴露在众人视线下的毛细血管全都破裂开来,连带她的眼睛也开始充血。
医生已经被电子镣铐传导出来的电流刺激的只会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明音节,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指甲都刺入和冬扼着他脖子的手臂,但无论再怎么用力,那手臂却跟钢铁一样丝毫不见松懈。
医生瞪着几乎膨出眼眶的眼球,朝娜塔莎无声道:救我,救我!!!
而跟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正是被惩罚的和冬,从她身体颤抖的幅度都能感受到猛烈的电流,但她却在刚开始的停顿后便能迅速恢复,这时还能抽出医生口袋里的绷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出手臂直接勒上他的脖子。
医生憋得满面胀红,濒死一般双脚不停的擦着地面抽搐挣扎。
在热武器可以瞬息夺取生命的时代,这种古朴的杀人方式比电子镣铐还让看客心惊。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持续得越久,海盗握枪的手就越是犹豫,纷纷看向娜塔莎等待头领发号施令。
娜塔莎气的都要吐血,这人根本悍不畏死!
——医生是连理那边的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娜塔莎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暴虐,问和冬:“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
和冬松开绷带给濒死的医生一点喘息机会,电击的剧痛已经让口中都是血腥味儿,张嘴还咳了一下,吐出血沫:“让连理过来见我。”
哨兵眼神冷酷,声音少见的尖利:“我倒要看看帝国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能让他引狼入室与虎谋皮!”
这个请求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并肩作战的战友突然倒戈相向,任谁也无法接受。
娜塔莎思忖半晌,这才让人通知连理,他们不知道怎么交涉,直到医生骇得嘴唇青紫身体发抖,层层封锁的监狱单间这才迎来它的客人。
连理身上看不出一丝身为叛徒的猥琐,依旧坦荡、严肃,进门后就举起双手任由和冬打量,医生见到他哆哆嗦嗦的开口:“大尉,大尉……”
连理说:“和冬,你恨我叛变,为什么把气撒在别人身上?这不像你。”
他说:“你不是想见我吗?我已经来了,让他走吧。”
“让他们滚!”和冬勒着医生的脖子,双目充血、裸露在外的皮肤血管根根凸起,看起来比海盗更像亡命徒。
连理扭头看向毫无动作的娜塔莎,这两个合作者不吝向众人展示他们恶劣的关系:“娜塔莎。”
连理警告她:“我这个人记仇,今天要是我的人因为你死了,你的海盗团也别想给我活着!”
娜塔莎冷哼一声,她的眼神扫过连理落在情绪激动的和冬身上,带着怀疑、审视,最后一切都凝聚成一种莫名的笃定:“那我也提醒大尉,上了贼船谁能全身而退?”
说罢,也不管手下的面面相觑,率先踏出大牢。
等脚步声远走,单间终于恢复安静,静到医生因为过度紧张不断吞咽吐沫的声音都格外明显。
连理奇怪道:“和冬,你不会还以为自己能从这里逃出生天吧?留着这个医生对你没一点好处,就算杀了他,也只是多个可怜人罢了,我认为你不会这么蠢。”
和冬松手,医生顺势跌坐到地上,意识到自己得救的那一刻,他手脚并用几乎蠕动到门口,但可惜无论他怎么拍门也没听到半点动静。
医生喊连理:“大尉!”
和冬也说:“大尉,你既然知道他是个可怜人,怎么不想想自己留在帝国的母亲?”
连理眉头一皱:“你威胁我?”
第119章 “不,我只是给大尉更多选择。” 哨兵身带镣铐,脖颈手……
“不,我只是给大尉更多选择。”
哨兵身带镣铐,脖颈手腕全都是锯齿刺入留下的血迹,这本应是一副凄楚的境况,可如今看来却是等候已久。
和冬:“连理,就跟你说的那样这里没一个蠢人,是,我今天是可以放过一个可怜人,那明天呢?别人呢?”
“他们愿意为这些可怜人行方便吗?”
和冬直视连理:“你了解我,所以能说服我放了他,我也知道让无辜者身陷囹圄不是你的风格。”
“我不知道娜塔莎是怎么说动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作出如此选择,更不晓得你有没有一丝犹豫后悔,——你不说,我也不去问。”
“我千方百计喊你过来,就是想在你经过生死的十字路口后,告诉你这里还有一条可以调转方向的匝道……”
连理目光几变,突然毫无征兆的笑了出来,他胸腔震鸣,嘴巴大咧,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门外负责守卫的海盗跟连理手下面面相觑。
等连理再抬起头,原本目光中的几分闪烁也濒近消散,他说:“和冬,你好大的口气。”
“你以为这是在卡特琳宫女王榻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以为女王派人驻守一号驻地你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叛国重罪,你想免就免?整个帝国数万行星无数双眼睛盯着,你说谁无罪谁就是无罪?!”
“匝道,已经过了十字路口你还能开一条匝道,”他不知看着哪里,轻声道:“那也太可笑了。”
那也太可笑了!
可笑!!
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凭你跟普琳西斯的那点感情?
“不知者无罪。”
“国王曾下令释放所有重刑犯!”
当时帝国与虫族正面冲突,无数士兵为之丧命,天天都有讣告从前线传来,兵力极度紧张,连和冬他们这一批哨兵军事学院还没毕业的学生都进入战场。
国王的命令不是没人反对,他们认为释放重刑犯充军会带来隐患,没了监狱高压管控,谁知道这些没人性的东西会不会跟虫族勾结临阵反水?就算兵力紧张,从社会招募普通人补充兵源也比这个主意强。
但爱德华三世生性专制,最恨有人跟他唱反调,于是力排众议,执意将赦免法案推行下去,他说:“就算是臭虫也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浪费帝国的子弹。”
和冬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连理耳旁炸响,从未设想的参天大道如同卷轴一般在他面前铺开,他只能听到这人说:“你做什么我管不了,但你的母亲、这里的医生,每一个被你连累的为国效忠的士兵,他们全都没有罪!”
他们全都没有罪。
连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紧紧盯着和冬,他像一只头狼,野望滔天却又因为顾及同伴在栅栏外徘徊挣扎。
子弹已经上膛,不知何时就要扣下扳机。
但在这时,有个人站出来说:“我保你同伴无罪,去吧。”
他的手下、他的勤务兵、队里随行的医生、刚刚结婚只会开飞船的技术员……连理闭上眼,他们对他忠诚,他孤注一掷,但忠诚的人不应该枉死!
他看着面前的女哨兵,这个让普琳西斯牵肠挂肚不惜调动底牌也要将其护在羽翼之下的少校。
连理厌恶上位者的爱情游戏,但不得不承认,到了此刻,他那颗从海盗飞船在驻地降落就悬起来的心突然有了停靠之处。
室内陷入一片令人焦灼的沉默。
门外被娜塔莎耳提面命的海盗听不到声响,已经开始拍门催促:“有什么好谈的?这么长时间什么话都该说完了吧?”
“大尉,你还真以为这家伙能保你小命?上了船,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和冬看着连理,昏暗的灯光下,这个前玫瑰骑士团成员、今天的大尉、叛国者,终于抬起了头。
他上下打量和冬一眼,出声道:“被困到一号驻地,任凭你吹破牛皮又有什么用?”
连理眉头紧皱,随即嘲笑:“你不会是想让我把你放走吧?”
成了。
和冬神经一松,被肾上腺素隔断的痛楚这才涌上来,她的手跟脖子都在渗血,有些已经干涸,但只要稍稍一动,隐藏在镣铐里的锯齿又会弄出新的伤口来。
血一滴、一滴又一滴缓慢地坠落。
哨兵扭转头,看向门边仿佛窥破惊天秘闻捂紧嘴巴的医生。
“不,”她轻声道:“大尉只要记得,这里都是你的人。”
我帮你救人,你也要帮我保人。
“但凡一号驻地原驻军出现大规模伤亡,我们的交易即刻作废。”
—
和冬在卧底首都星贫民窟的时候曾经做过牙齿手术,整洁、白皙的牙齿一直都是身份的象征,想想吧,都是类似下水道老鼠的讨生活角色,朝不保夕、浑浑噩噩,你正跟自吸自贩的毒老大逞凶斗狠的时候不小心露出自己的大白牙,谁会信你?
所以她进入那里的形象跟现在南辕北辙。
军医可惜她的一口好牙,设计两个空腔机关,一个放定位器,另一个就开玩笑说:“可以藏点能源石,真要混不下去还能换钱跑路。”
星际时代能源石是约等于石油的东西。
不少星际旅行者都将其视为货币等价物,小小一块就可以保证飞船一周的续航,价值不菲。
和冬那时候正追查叛军——昔日的同伴,这人反侦察意识极强,从不使用电子支付系统,在离了终端寸步难行的星际时代硬生生挺了八个月,直到一次外出购药这才泄露行踪。
顶头上司下了死命令要将其活捉压入军事法庭定罪雪耻,数位A级哨兵沉入贫民窟定点潜伏。
而和冬却将军医极力推荐的能源石换成了毒囊,被军事法庭定罪后这人及其亲属至少五代都生不如死,如果同伴还有一丝气节,她宁愿背上处分也会给他一个痛快。
但这人最后饮弹自尽,毒囊就没派上用场,军医取出了定位器,毒囊永远留在牙齿里,时间一长,她都忘记自己还有这个东西。
直到今天。
和冬让哆嗦的跟个筛子一样的医生取出毒囊,因为她不接受注射麻醉剂,医生无法施展为了减少痛苦只能把牙齿拔出来。
“咣当——”牙齿落入铁盘。
连理早就背过身,医生精神紧绷满头大汗,和冬咬着纱布冲他露出嗜血一笑:“现在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娜塔莎生性多疑,和冬执意见连理已经引起她的警惕,全天监控,无死角监听根本躲不过。
和冬接下来几天都作出一心求死的样子,她狠得下心,即使多次骨折流血电击也面不改色,但没接受过多少军事训练的医生却越来越崩溃。
在医生脑子里的那根神经要断的前一天,和冬再次以自残要求见连理。
娜塔莎不放心直接过来盯着,隔着一道铁栏,大尉看着面前的哨兵眼神复杂。
他说:“和冬,你……”
和冬却陡然上前扯住他衣领,在海盗举枪呵斥着后退的时候直接“啪”的甩了他一巴掌。
这一掌用尽哨兵全身力气,众人只见大尉脸一侧,皮肤瞬间充血高胀。
一切发生的太快,娜塔莎还没反应过来哨兵已经夺走大尉身上配的匕首,抵在他动脉处,只要再深一点就能割断他的脖子。
娜塔莎脸黑如墨,医生更是急的跺脚,接二连三的喊人,一边哆嗦一边叫:“快救大尉,快点,快啊!”
娜塔莎不耐烦的吼:“闭嘴,”然后看向和冬,“少给我来这一套!”
话音刚落,海盗就齐刷刷的抬起枪口。
“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放手就好好尝尝军火的滋味。”
“一。”
和冬勒紧连理的脖子,在人喉管被扼无法呼吸不自觉开始挣扎的时候,凑近他耳边近乎耳语:“记住我们的交易。”
连理眼神闪烁。
“二。”
娜塔莎气急败坏,一把夺过手枪瞄准和冬的手。
“三!”
在子弹出膛的一刻,哨兵伸手一抛,匕首从左手转到右手。
海盗们怕事后问责不敢开枪,娜塔莎准头极好,“砰”的一声,和冬左手腕出现一个血洞。
连理没了禁锢立马跑出铁栏范围。
哨兵痛的咬牙,舌头一挑,毒囊瞬间在口腔扩散,她尝到苦味,抬头跟娜塔莎对视时露出一个笑。
匕首在白炽灯照射下冒着森森寒光。
娜塔莎大叫道:“打她右手!”
晚了。
匕首精准刺入大腿动脉,单间顿时血如泉涌。
“你该不会想让我放你走吧?”
“不。”
娜塔莎生性多疑,在她手上吃过一次亏肯定会做好万全准备,就算连理真能为了手下冒险放人,她也走不出多远。
和冬要让这人亲自把她送回去。
她还活着的时候,是娜塔莎要挟女王的人质,她死了,往前大张旗鼓佯攻策反连理的心血不都白费了吗?
娜塔莎比谁都希望她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而赋予她这个身份的人如今正在首都星。
第120章 回忆结束,旅店准时熄灯,和冬检查门窗,将头发丝放在夹缝处,旅馆……
回忆结束,旅店准时熄灯,和冬检查门窗,将头发丝放在夹缝处,旅馆鱼龙混杂几乎没什么好人,丢财都是好事,大多数时候梦里就醒不过来了,她位置卡的巧妙只要有人触碰绝对会移动,做好保全工作,这才放心用清洁剂揉搓脸颊。
面上紧紧附着的那层凝胶已经变灰发硬,清洁剂也不能将其软化,她揉到皮肤通红刺痛,又将脸沉在热水泡了半天,才算收拾干净。
镜子里的人正在用毛巾蘸脸,因为哨兵身体素质强悍,当时无法确定失血能否让她陷入深度昏迷从而躲过医疗仪器检测,——这是骗过娜塔莎的重要一环,所以她选择吞下毒囊。
和冬在军事学院接受过简单的医疗培训,知道剂量对毒药发挥的影响,把量卡的刚刚好,介于“无药可医”与“命悬一线”之间。
军方特产名不虚传,在身体未自我修复前,庄家养的医生纵使有千般手段也无法奏效,怕被人责备医术不精、杀人灭口,也是想做出点成果,医生开始致力于消除病患身上的疤痕,——与军用人皮面具差不多材质的除疤凝胶,跟不要钱一样往她身上倒。
所以她一恢复行动力就稳准狠的将本应打在自己身上的麻醉剂扎进医生身体里,可惜那些人来的太快,放在医疗冷冻层的麻醉剂都没来得及多带几只。
药剂公司出品的除疤凝胶可塑性还行,跟军用的比起来品质次一点容易僵硬发灰,待在昏暗的环境还好,光线稍微好一点都怕露馅,所以每天都要现捏人脸,捏的和冬都有一种自己还在上学“也许明天就要做任务考试”的错觉。
可如今凝胶都要用完了,首都星为什么还没解除封锁?
普琳就算是为了铲除异己,封锁时间也太久了吧?
说的难听点,就是屠人满门也没这么耽误时间的。
她站在房间里遥望赛普特宫的方向,心道普琳又准备干什么呢?
围攻庄家——政府。
控制荷尔博——军部。
庄家也就算了,政治家的生命总是比较短暂,大家都可以理解,再说帝国有很多可供推上台的备选项,没了一个总理立马就能推出来一个新的。
但连王后那个蠢货都知道军部是帝国最后一道防线不能动,帝国王权几次更迭,虫族虎视眈眈,说是内忧外患也不为过,为什么普琳这个聪明人却要在这时候对老师下手?
和冬心里有个答案却又不太想相信,思索着怎么躲过卡口治安队盘查,既要躲人又要低调还要穿行便利,想了一夜都没什么头绪,天亮就倒头睡觉。
一觉睡醒,准时放饭的老板娘迟迟不见踪影,就连楼下劈里啪啦煮饭的咒骂声也没再出现。
什么时间?错过饭点了?
旅店破旧的电子钟准时报时:“十二点零十分。”
食物不够老板娘决定自己吃了?
可对面分明有食物的香气。
太阳落山后旅馆也没再供明,和冬意识到危险,沉心细听,整个旅馆静悄悄的像个坟墓,空气中是流淌的、被人处理过仍旧掩藏不了的血腥味儿。
楼道传来的走动声,蹑手蹑脚、鬼鬼祟祟,间或夹杂着小声的交谈推攘,和冬立马进入防备状态,静悄悄走到门边。
“我受够了!”女声说:“除了土豆还是土豆,那娘们儿抠搜的连营养液都不给。”
另一人:“现在又出不去,各个路口都是治安队,你想被量子枪打成筛子,还是想被轰成渣?”
那人劝女的忍,女的忍不了直接开骂,骂到最后脚步声消失、他们静音——看着就像任何一个忍受不了饥饿想要开门出去的普通人,这时候会不会有人按捺不住推开房门一探究竟呢?
——推开就是死。
和冬盯着老旧的电子锁发出嘀的一声,门外人解锁成功的同时倏然插来一把刀,要是有人站在那里守株待兔必然被捅个对穿,就是侥幸逃脱也会发出声音,最后免不了跟贼人一番缠斗。
可惜他们碰上的是和冬。
这刀出的也太慢了,和冬轻悄悄一闪,脚踩着几步攀上门后墙角,打头的人没发现危险兀自挥手让同伴进来,他或许带着夜视镜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也能看到床上的凸起,于是迅速换了一把枪。
门关上的一瞬间,和冬落地。
那俩人听到声音一愣,女的反应过来直接扑身捅刀,男的则调转枪头,趁机放冷枪。
可惜……
一分钟后,和冬用窗帘布将两人捆个结实,挨个堵住嘴,她坐到床沿居高临下:“现在给你们三分钟时间,说清楚为什么找我。”
男的唔唔出声好似有话要说,和冬拔他嘴里东西的时候,他快速合上门牙要将她手指咬断。
和冬冷笑,直接卸掉他的下巴,拿起枪托一下又一下将人砸的半死,血溅到身上,连原本不太出彩的衣服也有了装饰,等她终于松手,男的已经躺倒地上抽搐了。
她在女的仇恨的目光中从床头取出麻醉针,手推一下,针头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黑夜、鲜血、见怪不怪面无表情的脸,这一幕反派气息太重,比混迹贫民窟多年的毒枭还要猖獗。
她走到女人面前,蹲下身:“你们当我好说话的?”
说完就要朝女人脖颈扎去。
男的眼前重影未散,耳鸣阵阵,见到这一幕肝胆欲裂,扯着嗓子叫:“我说!我说!!”
和冬回头又给了他一巴掌,打的人歪过头,嘴角咳出血,女的彻底被吓破胆哀哀的哭,但经过这一遭,两人无一例外,都更温顺了。
她甩着发酸的左手:“早这样不就好了?”
和冬指着女人:“你先来。”
—
男女两人自述是贫民窟福利院长大的弃婴,成年后失去福利金就做些偷鸡摸狗的买卖,这次来小旅馆本想问老板娘要点“零花钱”,这在贫民窟也是惯例了,做生意的总是会准备好给各路大爷的孝敬,但没想到首都星一封锁他们就被困在这里,更没想到老板娘会将住客都锁在房间。
“我们实在饿的不行……”
说完女的哆嗦着嘴唇哭,男的小心翼翼觑和冬脸色——看不出来,夜视镜被打成两半,这人呼吸声都浅的听不见,他知道这是踢到铁板了,舔舔干裂的嘴唇,脑子高速运转:“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出去看看,不知道怎么回事,旅馆都没有人,我们怎么拍门也不应,就想着来你这里看看,找点东西吃。”
和冬好似被他说动,屋里传来脚步声,直到房门打开的吱呀声响起,男的松了一口气,用还能活动的脚碰女人,两人配合默契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小刀将身上用于捆绑的东西划开。
男的低声咒骂:“臭娘们儿,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可这句话刚说完,屋内就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哦,是吗?”
男的瞬间打了个激灵。
反击跟求饶的念头不知道哪个占了先锋,脖子就飞扎过来一个针筒。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瞬,只听见和冬审问女人:“别装了,男女我还分的清楚……自杀还是我来……”
原本装女哀哀乞怜的人暴起,却又在下一刻被人厌烦的拧断脖子。
和冬处理完两个凶手这才挨个打开旅馆房间,毫不意外,他们这一层没一个活物,老板娘被人藏到冰柜,前台简陋的住宿登记系统正大咧咧的显示着旅馆的住户,看来那两个人就是根据这个名单索命。
只有高层零星住的几个人,也许是时间匆忙来不及登记而幸免于难。
见有人开门的,他们还抱怨:“怎么这时候才送饭,饿死了。”
她懒得再解释,直接把人打晕,排队一样扛到楼下,然后……放了一把火。
贫民窟的旅馆怎么可能有消防这种东西?
星际时代仍旧会发生火灾吗?会,虽然因为技术进步几乎各种灾害都被扑灭在萌芽阶段,但首都星仍旧保有火警编制。
就是为了这一刻。
深夜,首都贫民窟火光滔天!
警情优先级大于封锁命令,首都星还残存的智能程序瞬间启动,人造气象察觉火警的第一刻就调整天气开始降水,细雨蒙蒙,警报声响个不停,警车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随之而来的是的记者队。
和冬披着湿透的衣服像幽灵一样坐到记者车后排,等人救完、记者采访完心满意足的跟伙计分道上车,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别动。”
他僵硬的看后视镜,早不知道被人掰到哪儿去,如果是智能车肯定能记录下这人的相貌特征,但现在特殊时间,首都星几近停摆,通讯中断、信号消失,他们只被允许开机械车,什么也没有——就算自己遇害,也没人会发现。
桑切斯,帝国都市频道知名记者举手投降:“您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肯定义不容辞!”【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