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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带给公众的震撼不小,不仅在热搜上久居不下,消息甚至还传到了海外。
在这水深火热的几天里,梁沫最怕的不是大众,而是自己的父母。在他们眼里,自己在纪柏川面前一直扮演着好妹妹的形象,甚至处处作对,回怼,搞怪,没有一点点暧昧迹象。
她根本无法想象父母知道这件事后,所要面对的是什么。
然而你所担忧的事,终将会发生。
在事件发酵的第三天,梁沫收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希望她能凑时间回家一趟。
她没把这件事告诉纪柏川,独自一人回了家。
她这次回来,其实已经做好了被万箭穿心的准备,没想到结果不但与想法背道而驰,还在这条相反的路上狂奔。
妈妈的原话是,“我和你爸之所以在三天后联系你,也是想要一个缓冲的时间,毕竟你们俩...”她笑了笑,“也是真没想到。”
梁沫乖乖坐在爸妈的沙发对面,双手伸直并在腿间,低了低头。
爸爸也跟着笑,“小川这孩子有出息,管理那么大一公司,还那么有声望,每天见到的都是一些名流贵族。我以为,这孩子以后也一定会找一个那个阶层的女孩子。没想到,他竟然属意我闺女。”
说到最后,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吴秀兰拍了拍他,“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属意你闺女怎么了,你闺女哪里比别人差,而且,我早就看出来了,小川这孩子就不是在意这些外在条件的人,把闺女交给他,我放心。”
二老说完,梁沫这才能插上嘴,“等等,你们说了一大堆,甚至都替我们想好后路了,有没有问过我们当事人的意见?”
吴秀兰:“这话说的,你爹娘支持你你还不高兴啊,是想看我们反对?”
她低头抚了抚额,“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其实并没有在一起?”
这话是真的,这么久以来,她和纪柏川一直没有确认关系,他不提她也就从没说过,两个人就这么浑浑噩噩的鬼混度日。不光明不正当,类似耍流氓。
当然她也明白,父母肯定无法理解这样的关系,不清不楚算怎么回事。
“没有在一起你们亲个什么?兄妹情深?你当你老娘傻啊?”吴秀兰义愤填膺开口。
她一时也有点乱,抓了把酒红色的发丝,喊道,“哎呀,你们就别瞎操心了,我们自有分寸。爸妈,能不能不要给我们压力了。”
看着闺女这样,梁启宏也不再坚持,安慰道,“行了秀兰,少说两句吧,孩子的事,让孩子们自己解决,有时候我们插手只会帮倒忙。”
吴秀兰垂了垂眼皮,一副不太愿意的样子,可还是软了态度说,“我这不是替闺女着急吗,虽说小川是我们从小带到现在的,也清楚他为人,但是两人亲也亲了,手也牵了,说不定还做了别的事,一直这样没个名分,算什么。”
梁沫听了妈妈这话,简直苦笑不得,“妈,都什么年代了还名分,现在讲求你情我愿,合适就处不合适就分,如果真要用什么词定义我们关系的话,就当是交朋友吧,纯朋友,不是结婚对象,不是情侣。就只是...朋友。”
她用了很大的定力才使自己没能笑出来,事实上,心底已经百转千回。不然话的最后,也不会声音越来越小,心虚的不行。
吴秀兰也不示弱,回怼道,“太好笑了,亲嘴的纯朋友啊,不好意思,长这么大我是没见过。”
她下意识捂住唇,阻止上扬的唇角,说,“你非要我说,可是我说了你又看不惯,那我还说什么。”
“从兄妹关系发展成纯朋友关系,你们年轻人做的事,还真够让我们长辈惊奇的,越发展越倒退。”
她突然明白,今天的谈话再说下去准谈崩,她站起身,随便找了个理由,跟父母告别,走出家门。临走前,还听到爸爸的埋怨,“哎呀,你瞧你,闺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非要说些难听话赶她走,现在你高兴了?”
“我高兴什么,我气死了,看不惯还不让我说啊。”
走到家门口,烈日照在头顶,刺眼的让她挪不开步伐。她叹口气,转身又回了家。
和父母的这次谈话没有告诉纪柏川,但敏感如他,肯定会有所动作,如果没有问她爸妈,那必定会主动问她。只是这几天,梁沫进了一个小成本剧组,是陈双偷偷给她接的,没有通过纪柏川。自打她进到燃川起,他给她灌输的一大概念就是,选剧在精不在多,不能贪图一时片酬而去拍烂片,不珍惜羽毛。要听从他的安排,只有他筛选过的剧本,才能接。
可这个剧组,片酬高不说,剧本也是她喜欢的古装爱情轻喜剧,于是陈双就自作主张,偷偷接下了。
进组前一天,他还在微信里通知她晚上要来。完全不知道此刻她已经去了横店。
她拎着行李,走进酒店大门,回他:“我外出工作了,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她不敢跟他说实话,但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外出工作?需要多久?”
“差不多,两个多月吧。”
他没有再回复,只是一个电话甩了过来,打的她措手不及。梁沫一边拿着沉重的行李一边接,“喂。”
他的声音低沉又不容置啄,“去哪了。”
她关上门,长吁一口气坐床上,“呃...工作啊,我说过了。”
“什么工作。”冰冷的声音像例行公事,键盘音在听筒里回荡。
“拍一个东西,你就别过问了。”
他冷笑一声,“我是你老板,我不问谁问。”
是啊,她差点就忘了这一茬,看来这次行程是如论如何都瞒不掉的。
“我就拍个短剧,很快的,两个月,最多两个月。”
他立刻来了脾气,“谁准你接的。”
和纪柏川周旋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他这人不但固执,还很强势,假如认定了一件事,你是不可能说过他的。但是既然已经签了合同,他也没法拿他怎么办,最多是警告一下,下不为例。
梁沫虽然爱和他杠,也是会审时度势的。绝对不会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拔老虎毛。那无异于找死。
“沫沫知错,但凭纪总发落。”
他轻笑一声,听上去是消了一些气,“错哪了。”
“你说过的,不该私自接活儿,要经你手。但是我破规矩了。”
他又想劝她,“你要知道,我不是在生气这个所谓的规矩,以后我会把你按照一线来培养。这种小成本的烂剧,只会是你的黑历史你懂吗。”
“我不是说了下不为例了吗,现在合同都签了,再说也没用了。”
他喘口气,“行,我不说了。我现在还有点工作没收尾,等会给你回电话,挂了。”
纪柏川信守承诺,有给她回电话。只是这通电话的到来,几乎是在她快要睡熟之前了。
她躺在软绵绵的床上,懒懒的“喂”了一声。
他的声音还很精神,带着完工后的畅快,“你已经睡了?”
她下意识想“嗯”,转念一想,又赶紧道,“没有没有,你说。”她坐起来,靠在枕头上,等着他的后话。
听筒里传来一声打火机的声音,“视频吧。”
她的那句回应还没说出来,视频通话便强势闯入她的屏幕上。不管做什么,他永远都是如此,雷厉风行的。
梁沫接通,纪柏川帅到吊炸天的脸突然闯入她的视线,直挺的鼻梁仿佛顶了她一下,生生赶走了些许瞌睡。
他先开口,“还说没睡?头发那么乱。”
她赶紧对着镜头捋了捋,“我刚刚是一直躺着的,所以才乱。”
她被他盯的有些羞,眼神乱窜,无处安放。
他这人坏的很,从来不放过她的任何细微窘况,“不敢看我?”
她睁大眼,直视他,“谁不敢看,反正不是我。”他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一边抽烟一边道,“原本还想说你两句,只是看到你的脸,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配合的摸了摸自己脸,“我脸怎么了,倒你胃口?”
他的眼神笑着一瞥,“你就这样评价自己?”
她正经起来,“当然不是,这不是逗你玩呢。”
他起身,抄起外套,走出办公室,去到电梯。楼道里安静异常,只能听到他脚下皮鞋的咚咚声,“这件事,你告诉叔叔阿姨了吗。”
梁沫瞬间定在那,知道他一定会问,没想到那么迫不及待。
“说了。”她语气轻松。
“她们怎么说。”
梁沫觉得这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毕竟这哥有嘴,会自己问他们。
她没怎么细说,只是简单的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乱点鸳鸯谱。”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什么意思。”
“没明白?”她问,“就是,牵线拉媒。”
“牵谁。”
“你觉得能是谁?”
他人已经坐到车上,准备开车,“不知道,别告诉我是要给你介绍相亲。”
她扑哧一声,差点笑喷,“你可真会联想。”
他也忍不住笑,“不是就好。”
他把手机挂在车上,屏幕上只能看到他时不时闪现的手肘。
“那叔叔阿姨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能保留一个秘密吗,先不告诉你。”
“这也要保密?”他说。
“嗯,等我见了你,再告诉你,可以吗?”
“行,今晚我就飞去横店。”
她知道是假的,不吃他这套,笑笑,“神经,有本事你来啊,别光动嘴说。”
他没应,只传出一声左转闪光灯的声响,说,“我到了,不说了。”
“行,我也要睡了。”她就要挂电话,他又补了句,“睡那么早?”
“这还早?”
他那头顿了顿,还是说,“那你睡吧,晚安,沫沫。”
她脸上立刻喜上眉梢,被这句沫沫甜到了心里。
在和纪柏川从小到大的相处中,他从未说过什么肉麻的话,就算在床上,情到浓时也只会喊她一声,“沫沫”,再无其他。
她的这份喜悦成功传染给了电话那头的男人,他定定看了看她,“怎么突然那么高兴。”
她摇摇头,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什么没什么,你挂吧。”
他不听她的,反而说,“有猫腻。”
她不耐烦了,“真没事,你放心挂吧,能有什么猫腻真是。”
不等他反应,她自作主张挂了电话,追了会剧,就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听到耳边响起咚咚敲门声,不远不近,听起来像自己房间,可下一秒又觉得这是梦里的场景,不是真的,所以不用当真。
敲门声越来越重,她这才清醒过来,下床,开门。
纪柏川凝神俊朗的脸出现在眼前,发型有丝丝凌乱,羽绒服的拉链也往下掉了不少。
她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他,只是问,“你竟然真的来了?”
他脸色平静,没有丝毫风尘仆仆的紊乱,直接跨进门,说,“我既然说了,就肯定会来。”
她站在门口不动了,“我以为你开玩笑呢。”
他放下行李箱,躺到床上,闭上眼长吁一声,“累了…”
“赶的最新的一班飞机吗?”她仍然不动,问。
他揉了揉眼,“不是,开车。”
她惊了,“开车??从京市到横店,这得开多久。”
他笑笑,“也没多久,你看,我这不赶来了。”
她走到床边坐下,“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不来也没什么的。”
他没应,伸手捉住她抵在一旁的手,一个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身上。
梁沫猝不及防,下巴在他鼻梁上碰了一下,还有些疼。
她嘶了声,皱着眉揉下巴。他没安慰她,反而说,“帮我的鼻子也揉揉。”
她看他,一脸不解。他回,“疼。”声音像撒娇。
梁沫没有丝毫抵抗力的揉了揉他的鼻子,那高耸的鼻梁尖锐得仿佛割她的手。
她猛地抽回手,动静太大,他擡了擡脑袋问,“我鼻子怎么了,干嘛那么大反应。”
“你害我。”她怨念道,“你的鼻子想刀子,还非要让我摸。”
他咧开唇,咯咯笑个不停。
她以为他还会乐很久,卸下防备,要起身。哪知他的一只手骤然一勾,唇整个被堵住,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的唇只是含着她的,没怎么动,片刻松开她问,“那嘴巴呢,什么感觉。”
梁沫的一颗心几乎快要跳出来,她眼神闪躲,撇去一边,想退又被禁锢住。
他脸上永远是那么一本正经,仿佛任何人和事都无法在他那里掀起涟漪。
“喜欢吗?”他问她。
很奇怪,过去他们多没羞没臊的事情都做过,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如今,竟然莫名其妙害羞脸红起来。
也许是千里迢迢赶来催化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她突然觉得两人这样像在谈爱恋,只是彼此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