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放着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齐睿宁手上动作一顿,赶忙掏出手机,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他顿时松了口气,走向一旁不那么喧闹的角落。
“嗯嗯,好,我马上带人下去。”
他在说话时,目光一直放在一旁的贺清砚身上,对方此刻正缩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咕咕哝哝不知在说些什么。
鲜少看见对方喝醉的样子,冷不丁见到一次,还挺稀奇。
他没有刻意避着人,宁宿忙里抽空抬起头看向他:“谁的电话啊?”
齐睿宁将手机揣回兜里:“你猜一猜呢?”
还不待宁宿开口,一旁的姚知灵将手中的牌盖下,一双眼眸闪着光:“我猜是宋悦葳的。”
宁宿微微一愣,目光也不由得看向烂醉如泥的贺清砚,确实,这副样子是得需要人来照顾。
齐睿宁将贺清砚架在肩上:“你们玩得开心,我先把人送下去。”
姚知灵想了想也起了身:“我和你一起吧。”
她这话一说出口,不止齐睿宁,房间内的不少人皆是用一副十分怪异的目光看向她。
“我觉得还是别了吧。”齐睿宁也不知道姚知灵是不是在国外待太久,神经变迟钝了。
她是不是忘记,她见宋悦葳,可不只是单纯的老同学见面。
如今她以贺清砚的“白月光”身份回国,男主角此刻还醉得一塌糊涂,放在小说里简直debuff拉满。
“怎么都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吧。”姚知灵被众人的目光看得麻麻的。
“我劝你还是不要掺和人家夫妻的事情。”闺蜜扯了下她的裙摆,刻意加重了夫妻的咬字。
平时多聪明一个人啊,怎么这个时候就变傻了呢?
她是不是都忘了她曾经是贺清砚的女友啊,无论现在有没有一腿,和醉成这个鬼样子的丈夫一同出现在妻子面前,都挺炸裂的。
姚知灵也回过味儿来,尴尬又不失优雅地朝齐睿宁笑了一下:“你去吧,我们在这等你回来。”
后者松了口气,还好,姚知灵没有坚持。
“我尽快。”
等着齐睿宁和贺清砚两人的背影消失,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重新坐下来的姚知灵。
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八卦之情,开口打趣:“刚刚你那么说,是打算给宋悦葳一个小小的白月光震撼吗?”
在场的几乎都是老熟人,从初中起就结识了彼此,自然都见过姚知灵和贺清砚在中学时候的腻歪劲。
基本上都默认,这两人等年龄到了,铁定结婚,但是哪成想,姚知灵被某位来学校参加校庆的影后迷了眼,从此一脚踏进娱乐圈,是半点不看身后的“前男友”一眼。
最后的最后,贺清砚竟然和宋悦葳结了婚。
“你们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姚知灵听得那叫一个无语,彻底没了玩牌的兴致。
宁宿清了清嗓子:“这不是你现在单身,又在分手后打算回国发展。”
“我回不回国和贺清砚有什么关系?我就非得和他绑定吗?”姚知灵睨了他一眼。
宁宿缩了缩脖子,讪讪道:“没的,没的,姚影后做事情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姚知灵撩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环视一圈周围的人:“照你们的表现来看,怎么,他们夫妻关系不合,我这么一个白月光回国,就能造成极大的动荡?”
她把白月光三个字说得轻佻又讥诮,显然不是很喜欢这个词。
这些年来,她在联邦合众国忙得脚不沾地,加上又有时差,哪里顾得了前男友的一地鸡毛。
也就和闺蜜聊天的时候,对方提了一嘴,她这才知道原来贺清砚不声不响地就结婚了,还是和宋悦葳。
老实说,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挺意外的。
宋悦葳和贺夫人的渊源她也知道,贺夫人还曾经特地交代过她和贺清砚,让她们在学校里多多关照下这个从外省转来的女生。
见过宋悦葳后,她觉得多出这么一个内向但省事的“妹妹”也挺好,不过就是力所能及地搭把手罢了。
只是没想到,那个见到她和贺清砚就躲得远远的腼腆女生竟然成了贺清砚的妻子。
不过她也就听到消息的那时多想了想,后续又是怎么回事,她是半点都不在意。
毕竟,前男友查无此人才是最让人省心的。
宁宿和其他几个兄弟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些微无奈。
最后还是宁宿当了出头鸟,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道:“这么说吧,我们几个兄弟都觉得这么多年过去,清砚他还一直喜欢你。”
姚知灵拿着杯子浅酌,听到宁宿的话,刚喝进去的刺激酒液直冲气管,呛得她眼泪直流,咳了好久才缓过来。
姚知灵眨着潋滟的眸子,满是不可置信地询问:“你认真的?”
就连她身边的小姐妹也都是一副大受震撼的模样。
她们本来就只是随便开开姚知灵的玩笑,结果你给我说,这竟然有可能是真的?!
她们当然也知道贺清砚和宋悦葳的婚姻似乎并不和谐。但她们也当是另有缘由,从来没有往姚知灵身上联想,如今听宁宿一说,症结居然还真在姚知灵身上。
贺清砚这么长情的吗?
家有娇妻不喜欢非得一棵树吊死?
要知道姚知灵都已经换了好几任男朋友了啊!
宁宿也光棍起来:“要不你等清砚酒醒了之后,亲自问问他,问他还喜不喜欢你。”
姚知灵身子抖了抖,十分抗拒:“还是别了,他有他的阳关道,我有我的独木桥。”
闻言,闺蜜翻了个白眼:“你,国际影后,独木桥?”
姚知灵不好意思地摆了下手:“唉呀,就是一个比喻。”
她又擦了下眼角溢出的泪水,仔细解释道:“反正我是受不了贺清砚的性格,之前年纪不大,又被他的盛世美颜糊了眼,没发现他独占欲支配感竟然那么强。除了这点,贺清砚是挺好,但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自由生活。”
她很确信,她要是真的与贺清砚结婚了,日子肯定不好过。
想想吧,她不过是想进娱乐圈发展就被对方坚决抵制,甚至还给她弄出了一个《进入娱乐圈的108害》,整整三万字的论文啊。
独占欲到了这个份上,她怀疑自己一旦晚于22:00回家,对方就会打遍她所有好友的电话,问清楚她的位置后,亲自出门把她揪回家,最后还要让她写个几千字的检讨,说清楚晚回家的理由,并保证之后再也不会了。
光是假设她都觉得压抑,她可吃不得这种苦。
“算了,别提这些了,我和贺清砚是没可能的。”姚知灵说出结论,但没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好奇,“我要是没记错他和宋悦葳都结婚三年了,三年啊,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吧。怎么贺清砚还……宁宿你知不知道其中的门道。在我印象中宋悦葳是个挺好的人,除了有些腼腆,我不记得她有啥坏毛病啊,问题到底出在他们谁身上?”
宁宿哼唧了一声:“你问我,我问谁去?”
“谁知道他什么毛病。”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即便是坐在他身边的人也听得不是很清楚。
宁宿和齐睿宁一样,见过宋悦葳对贺清砚的付出,就那种程度,他私底下同齐睿宁蛐蛐过,就算是浪子都得回头了吧。
但偏偏贺清砚就是不为所动。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他们不是局中人,也没必要做什么理中客,擅自评价对方的婚姻。
真到了过不下去的时候,离了就是。
贺清砚又不缺分给宋悦葳的那一半婚后财产。
话题一直围绕着某人打转,有人不乐意了:“贺清砚都走了还讨论他干什么,继续继续,我还不信了,今天我一把都赢不了!”
“继续就继续,看谁输的惨!”
说着又是一轮新的混战开始。
另一边,齐睿宁已经掺扶着贺清砚走到了会所门口。
刚一走到门边,就有门童迎了上来:“这位先生,我来帮你吧。”
齐睿宁朝对方礼貌微笑:“不用,我已经看到我要找的人了。”
门童收回手,回以一笑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齐睿宁刚一出现,宋悦葳就领着司机下了车。
是的,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她还是来了。
就当是还贺夫人的人情吧。
瞧着已经差不多失去意识,不得不需要其他人搀扶才能行动的贺清砚,宋悦葳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旋即又很快隐去。
这还是那个在她面前永远沉着自持的贺清砚吗?
司机很有眼力见地打开后座的车门,在齐睿宁的帮助下将人送进了后座,并且贴心地替自家少爷系上安全带,保证对方不会坐着坐着从位置上滑下来。
宋悦葳见人在车上坐下,转头朝着齐睿宁淡声致谢:“今天麻烦你了。”
齐睿宁整了整有些歪掉的眼镜:“说不上麻烦,我只不过是搭了一把手。也是我没有看住他,才让他喝了那么多酒。”
闻言,宋悦葳勾唇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贺清砚喝醉了,只能说明他想喝,又怎么会是齐睿宁能劝住的。
她现在只想快点将人安置好,懒得再继续与人客套:“说到底还是他想喝这么多酒。人有我看着,你也可以放心。”
女人越过齐睿宁看向身后的会所:“聚会应该还没有结束吧,我就不多留你了,玩得开心。”
齐睿宁再一次推了下自己的眼镜,他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但具体违和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
听出对方有赶人的意思,自然识趣告辞:“好的,宋小姐再见。”
“齐先生再见。”宋悦葳轻轻颔首,转身走向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注意到她这一动作的男人眼神一凝,直到车辆在他的眼前彻底消失,他才收拾好心中的情绪。
他终于知道有哪里不对劲了。
今天的宋悦葳对待贺清砚尤为冷漠。
喝醉酒的贺清砚被他和司机一道塞进后座,整个过程,宋悦葳都没有搭上一把手,他甚至不确定,对方的注意力有没有放在贺清砚身上。
此外,喝醉了酒的人都知道,身处小车内这样逼仄的环境,会觉得很压抑,要有人在身边照顾,才会好受一些。
换作齐睿宁熟悉的宋悦葳的行事作风,对方一定会跟着贺清砚一同坐在后座,好方便照顾人,喂人喝水或是擦汗什么的。
然而他看到了什么,宋悦葳连多一个眼神都欠奉,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副驾驶。
明明在两天前,他还撞上了对方给贺清砚送她亲手熬制的汤。
怎么一下子就对人冷淡了这么多?
齐睿宁不禁皱起眉头,难不成这两天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回返包间的路上,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眼皮不禁颤了一下,贺清砚不会就在这两天里跟宋悦葳提离婚了吧?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他还带着婚戒?
婚戒,等等……婚戒!
齐睿宁倏地止住脚步,快速翻找起脑海中的记忆,贺清砚好像把婚戒取下来后,就再也没有把它从口袋里拿出来,所以……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大门,空无一人。
无论这对夫妻有没有离婚,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没在无名指上看见婚戒的宋悦葳,会是何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