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魏幸眼睛睁大了些,直接从座椅上弹了起来,身板绷的笔直,“真巧了,你也来这吃饭么?”
“魏幸?”宫伯怀显然也是跟他一样吃惊,“怎么上哪儿吃饭都能遇到你啊,一个人啊?”
“啊,不是,”魏幸说,“老师呢?”
“约了个朋友,”宫伯怀对着电话说,“宋息,先挂了啊,回头再跟你说。”
看见老师那一刻,魏幸一下午倒霉的坏心情一下子消的差不多了,脸上立马挂上了笑,“是那天跟您一块吃饭的朋友么?”
“啊?”宫伯怀愣了愣,“任也啊?不是。”
不管是跟谁吃饭,能在这遇到,魏幸都觉得挺开心的,他跟老师这样的人能认识,本身就是撞了大运了,下午能遇到一系列倒霉的事,大概就是因为这一年的好运在遇见老师的时候已经耗尽了,他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约的朋友是还没来么?”
宫伯怀在饭店左右看了看,说,“来了,但这回没看到人,估计去卫生间了,我先等等。”
“哎,好,”魏幸欢喜的点了点头,坐下了,眼睛还是看着宫伯怀。
宫伯怀有些郁闷,看了眼手机,不确定要不要给对方打个电话,对方等了他这么久如果没耐心走了,他也能谅解,但如果对方是去了卫生间,他打电话催也不是个事,再抬眼的时候对上了魏幸亮晶晶的眼睛。
他皱了皱眉,没说话,这小子一口一个老师叫的清朗爽口,还对着他撒谎,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真跟任也说的一样,小狗见了主人似的,身后似乎有根看不见的尾巴在甩,嗯……头疼。
没看到人,宫伯怀在魏幸对面坐下了,两人都没有说话,宫伯怀拿出手机找到通话记录,手指按到“魏先生”上边了,他却定住了,抬眼看向魏幸。
“魏幸?”宫伯怀叫了一声。
“哎,”魏幸轻快的应了一声,撩起眼皮看向他。
“你等的人……”宫伯怀说,“叫什么名字?”
“宫伯怀。”魏幸说。
“嗯?”宫伯怀应了一声。
魏幸笑了,“我是说我等的人叫宫伯怀。”
宫伯怀盯着他看了半天,没说话。
魏幸不好意思用手摸了摸他的脸以及下巴,“怎么了?老师,我脸上有什么吗?”
“魏先生是你啊?”宫伯怀说出这话的时候还是不敢相信琴键与手的作品出自于魏幸之手。
魏幸这回是彻底愣住了,“老师?您是宫……宫老师啊?”
“啊,”宫伯怀还是看着他,“是我。”
魏幸弯起眼睛笑了起来,“这事闹的,是你买走了我做的东西啊?”
“是我,”宫伯怀点了点头。
“我就说谁乐意买我那玩意呢,还花那么多钱,”魏幸说,“您要喜欢的话,我再给您做个,不要钱,那个……你之前给的钱,我还……”
“魏幸,”宫伯怀掐住了他的话头,“我纠正你几点,首先,你做的东西很好,特别好,谁都可能会买,我愿意花钱买是因为你做的东西被我看到了,得到了我的肯定,第二,你要想说,还我钱,这话就不用说了,你出货我出钱,你卖我买,钱货两清,明白不?”
“明白,不还,”魏幸点头,嘿嘿两声,“老师您这一板一眼的,跟上课似的。”
“给你免费上堂思想课,”宫伯怀说。
魏幸笑笑,顿了会说,“六千呢,我要知道是你,我……要不我给你打个折?”
“魏幸,”宫伯怀很严肃的叫了他一声,“我不缺那点钱,别再提这个事了,先吃饭,你等好久了吧?饿不饿?”
魏幸感受了一下,饿了,他从早中午那会吃了碗粉之后一直到现在,没吃一口东西,“有些饿了,”他如实说。
宫伯怀招手叫来了服务员,菜单放到了魏幸跟前,“想吃什么,随便点,当我对你等了这么久的赔偿。”
魏幸把菜单又推到了宫伯怀跟前,“什么赔不赔的,我反正也是没事,再等一个小时都不成问题,我没来这吃过饭,也不知道什么好吃,老师你点吧,我不挑食,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宫伯怀点了不少,服务员见是熟人,都没怎么介绍。
“老师,太多了吧,就我们俩人,”魏幸说,“点多了该吃不完了。”
“行,”宫伯怀对服务员说,“就这些吧。”
服务员拿着单子走了。
“魏幸,”宫伯怀说,“你做那个多久了?”
“木雕吗?”
“嗯。”
“记不清了,小时候记事起就喜欢拿木头做各种玩具,”魏幸拿过宫伯怀的碗筷,用开水烫了一遍,烫完放到了宫伯怀手跟前。
宫伯怀看着他的动作,“还有做成的东西么?有图片没?我看看。”
“做成的东西有,”魏幸说,“但没图片,没来得及拍。”
“不是玩了很多年么,怎么连个照片也没有?”宫伯怀问,“该不会又是骗我的吧。”
“嗯?”魏幸正举着装开水的壶烫他的碗呢,一听这话立马抬起了头,“不可能。”
宫伯怀盯着碗里溢出来的开水,扬了扬下巴说,“满了,小心烫手。”
“注意着呢,”魏幸说,“没骗你老师,不是没照片,我以前的一部手机上有很多照片,但那部手机前段时间丢了,现在的新手机里什么也没有,你要想看的话,我一回家就拍给你看。”
“嗯,可以,”宫伯怀说,他看了魏幸两眼,“你……”
“怎么了?”魏幸跟他对上眼,一脸诚恳的听着。
“我买走的那个作品,”宫伯怀说,“原型是我的手吗?”
“是,”魏幸点点头,“没经过老师同意,是不是触犯了老师的**权?”
“不是,”宫伯怀向后靠了靠,打量着他,“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用木头,手,刻刀做出来的,”魏幸认真的说。
宫伯怀对于有人能如此逼真地用木头做出他的手的能力不会感到很意外,手艺十分熟练的老师傅,相信有图的话,是可以做出来的,但现在,做出来的人是魏幸,一个他在买到成品之前,只见过两次的人,并且,他可以确定,魏幸是没有对着他的手拍照片留作记录的,甚至没有对他拍过任何照片。
会有人在他演出时拍照片发网上,但这样的照片并不多,关于手部细节的照片就更没有了,能看到的最多是远处拍到的他和钢琴的合影,所以,关于魏幸是怎么做到见过他为数不多的两次之后,就能将他的手复刻出来的。
这点,就很神奇,并且,非常厉害。
“我是说,你是有我手的图片吗?还是?是怎么做到,看过两次之后就做的那么逼真的,”宫伯怀说。
“老师的手很有特色,”魏幸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他的手,“很有辨识度,也很好记,看过之后就记下来,我也纠正老师一点,不是看过两次之后,是看过很多次。”
“很多次?”宫伯怀问。
“对,”魏幸跟他对了一眼之后,目光转移到他的手上说,“就像这样。”
“你是说,你看过之后就记住了?”宫伯怀不可置信的说,“仅凭眼睛,脑子记住的?”
“不用眼睛和脑子记还能用什么?”魏幸失笑,“用嘴还是耳朵啊?”
宫伯怀没了声音。
点好的东西全都上桌了。
这算一种天分么?过眼不忘的天分?
魏幸做的东西是真的很不错,他经常看一些手工制作的视频助眠解压,知道做出一件那样的东西需要花费的精力以及对手艺的要求,没点实力,手指是不会做的那么纤细精致的,戒指上的纹理都很仔细的刻了上去,最后,差点忘了,还有他手上的一颗黑点。
他都总能忘记自己手上有一个黑点的事实,但魏幸没忘,还给他点在了木雕上边。
这小子有点东西,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尽管这小子以不知何种理由对他撒了谎。
看的出来,魏幸是真的饿了,东西上来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埋头吃的很认真,对待食物的态度十分憨厚,宫伯怀吃了两口之后看了一眼魏幸,他差点就以为他来这不是为了任何事情,只为了吃顿饭。
魏幸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后,转过头来,吞咽了一下之后笑了一声,“怎么了,老师,你不会这就吃饱了吧?”
“不是,”宫伯怀扫了一眼魏幸的鼻尖,上面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店里暖气充足,魏幸又吃的急,脸蛋被热的红扑扑的。
店里的鱼头泡饼是招牌,他夹了点薄饼放到了汤汁里,把瓦锅往魏幸手跟前推了推,“点的多了,你多吃点。”
“好嘞,”魏幸含糊的应了一声,把东西全部咽下去了,才口齿清晰的说,“老师点的时候,我一看就点多了。”
“怕你饿着,”宫伯怀说。
“老师真是个好人,”魏幸很满足的舔了舔嘴唇。
宫伯怀没说话,看了一眼魏幸拿筷子夹东西的袖子,有些难受,衣服很旧了,但比那天晚上穿的卫衣保暖一些。
魏幸五官其实不能用简单的帅去形容,他有一种气质,清澈纯真的气质,就是一种很难去形容的感觉,这种感觉结合魏幸的行为,动作,衣着以及认识以来见识过的仅有的经历,就让他对魏幸产生了一种,怜惜的感觉,总觉得魏幸如果出身良好,家境好一些,一定会是个很有才华,很出众的年轻人。
但他对于魏幸的人生与经历,都只是个旁观者,局外人,他给魏幸的东西,对他来说什么都算不上,对魏幸来说,也并不能让他的生活有多大的改善,他做的,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己的良心而做出的施舍,好让自己事后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里面可能虫会比较多,会找时间修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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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