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对拜——"
崔宝珠顶着沉重的凤冠,与谢珩相对而立。红绸另一端,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眼神却冷得像块冰。
她本该松一口气的——至少谢珩没逃婚。可这念头刚起,就被自己掐灭。
她应该巴不得谢珩滚的远远的!
三拜礼毕,谢珩忽然击掌三声。
喜乐骤停,满堂宾客的贺喜声卡在喉咙里——
四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扭着腰肢踏入喜堂,胭脂香混着酒气,瞬间冲淡了并蒂花的暗香。
"诸位。"谢珩揽过最前头那个穿桃红纱衣的,指尖轻佻地勾起她下巴,"这是醉月楼的春桃,那是夏荷、秋菊、冬梅——今日起,她们都是本公子的妾室。"
镇南王手眉头打结,郑王妃笑容僵在脸上。
崔宝珠听着宾客们窸窸窣窣响起的议论声,猛地摔下团扇——
"谢珩!你混蛋!"扬手一记耳光甩过去,清脆的巴掌声惊得满座宾客倒吸凉气。
满堂死寂。
谢珩缓缓转回头,眼中怒火如炽。
崔宝珠不退反进,仰着脸与他对视。她眼角那颗泪痣在烛光下红得刺目。
谢珩偏着头,舌尖抵了抵火辣辣的颊侧,竟低笑出声:"为夫就喜欢性子烈的。"
"胡闹!"镇南王拍案而起,却见管家慌慌张张冲进来——
"王爷!南、南齐摄政王派人来贺喜!"
八名南齐侍卫抬着鎏金箱笼鱼贯而入,为首之人高声道:
"南齐摄政王赠县主——黄金千两,蜀都别院一座!"
又双手奉上一支金钗,正是崔宝珠丢的,“这是县主前几日落在百花楼的,摄政王让奴才还您。”
崔宝珠心一沉——这人又来添什么乱!
"有意思。"谢珩挑起金钗,簪在崔宝珠发髻上。
转身一把搂过身旁的"春桃","看来本公子与夫人,倒是天生一对。"
一个当众纳妾,一个暗通外敌;一个眠花宿柳,一个红杏出墙。
这场婚事,从开始就是荒唐。
郑王妃强笑着打圆场:"孩子们年轻气盛......"话未说完,谢珩已拽着几个"妾室"扬长而去。
崔宝珠站在满堂讥诮的目光中,忽然觉得凤冠重得要把脖子压断。
子时的更鼓透过窗棂,合卺酒在龙凤烛下凝出冷霜。
崔宝珠一把扯下盖头,却见谢珩斜倚在窗前,正漫不经心地解着喜服。
"怎么?"他挑眉,"夫人还想洞房?"
"无耻!"她抓起绣墩上的金线枕砸过去,"那几个妓子......"
"吃醋了?"谢珩接住枕头,突然逼近,"还是说......"
他指尖划过她腰间玉佩,"坏了皇上让你勾引我的任务?"
他呼吸间带着酒气,可眼神清明得可怕——像在等她一个破绽。
崔宝珠浑身发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龌龊?"
"不及夫人。"谢珩扯开喜服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未愈的箭伤,"连南齐摄政王都甘当裙下之臣。"
"够了!"崔宝珠抓起酒杯砸向妆台,琉璃碎片溅上嫁衣:"谢珩,我受够了!"
她明知该虚与委蛇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可胸口那股酸胀几乎要冲破喉咙。
谢珩突然伸手抹去她颊边酒渍。
指尖相触的瞬间,崔宝珠猛地后退,却听见他低笑:"怎么?封决碰得,我碰不得?"
“谢珩……” 与他这样针锋相对,崔宝珠发自内心地感到疲惫。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
可账册是她烧的。
皇上也的确让她做眼线。
至于南齐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摄政王……也不重要了。
可她不知从何说起,所以话到嘴边,又哽住。
谢珩的指尖微微一动。
他看见一滴泪从她眼眶滚落,顺着脸颊滑至下巴,悬在那里,将落未落。
烛光映着那滴泪,像一粒碎了的琉璃。
他想抬手替她擦掉。
可手刚抬起半寸,傅白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
“崔姑娘自小是在皇上跟前儿长大的,她的脾气、个性、心地都是皇上一手调教出来的。”
“皇上知道您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
“哭什么。” 他缩起手指,冷笑,声音却比方才哑了三分,“我可不吃这套。”
她一僵,接着颓然地叹了口气:“算了。”
他转身离去,廊下传来"春桃"娇滴滴的呼唤:"世子爷~"
丑时三刻,崔宝珠已换上翠微的丫鬟衣裳。
铜镜里映出她拆了珠钗的素净脸庞,眼下还留着哭过的红痕。
"小姐真要逃?"翠微系包袱的手在发抖,"万一皇上怪罪崔家..."
"我会留信说明是我任性。皇上不至于为了一个我,开罪整个崔家。"崔宝珠这样安慰自己。
她真的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愧疚、挣扎、还有被皇权控制的恐惧,几乎让她喘不上气来。
二人翻出后窗时,满府宾客仍在推杯换盏。
月光被云层割碎,后花园的石榴树影如鬼爪般抓挠着地面。
"站住!"
崔宝珠浑身血液凝固——柳思湄提着灯笼立在假山旁,裙角沾着泥,眼圈通红,像是哭了很久。
"......走吧。"柳思湄突然侧身让开路,"东角门的小厮吃醉了。"
崔宝珠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柳思湄惨笑,告诉她:"别回来了。"
看着崔宝珠主仆二人走远了,柳思湄唤来丫鬟,附耳:“去告诉周汲……”
小巷黑浸浸的,崔宝珠不敢乱走,找了个不起眼的客栈进去——
"两位姑娘,打尖还是住店?"
油灯昏黄的光映出一张皱巴巴的老脸,客栈掌柜眯着眼打量崔宝珠和翠微,目光在她们朴素的丫鬟衣裳上转了一圈,又落回崔宝珠那张即便不施粉黛也掩不住艳色的脸上。
崔宝珠低着头,刻意粗着嗓子:"住店,要一间干净的上房。"
掌柜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好嘞!五十文一晚。"
崔宝珠从荷包里摸出碎银子递过去:"劳烦带路。"
楼梯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塌。
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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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间房,门板歪斜,窗纸破了好几个洞,夜风灌进来,吹得油灯忽明忽暗。
"二位姑娘早些歇息。"掌柜的笑眯眯退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翠微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压低声音:"小姐,我总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
崔宝珠环顾四周,眉头紧皱。床榻上的被褥泛着可疑的黄渍,墙角堆着几个破麻袋,隐约能闻到一股霉味。
"先将就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城。"
夜半三更,门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崔宝珠浅眠醒来,悄悄把金钗握在手里。
"砰!"
房门被猛地踹开,三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为首的刀疤脸狞笑着,一挥手,"绑了!"
翠微尖叫一声,抓起桌上的茶壶砸过去,却被对方一巴掌扇倒在地。
崔宝珠手里的金钗没等刺出去,手腕就被铁钳般的大手攥住,狠狠一扭——
"啊!"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金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柴房里,主仆二人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老实点!"刀疤脸踹了一脚木桶,"从今天起,你们就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干活,敢偷懒——就把你们卖到窑子里!"
他抽出腰间的鞭子,"啪"地抽在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翠微吓得直哭,崔宝珠却死死咬着唇,一声不吭。
她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把所有事都搞得一团糟,现在连自己的丫鬟也护不住。
接下来两天,天还没亮,崔宝珠就被揪起来干活。
"把这堆衣服洗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指着角落里堆积如山的脏衣服,"洗不完不许吃饭!"
井水冰凉刺骨,崔宝珠的手浸在里面,很快冻得通红。
她从小到大,连自己的帕子都没洗过,可现在,她却要跪在青石板上,搓洗那些沾满酒渍和油污的衣裳。
翠微在一旁劈柴,手掌磨出了血泡,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中午,她们只分到半个硬得像石头的馒头和一碗飘着菜叶的清水汤。
崔宝珠盯着碗里的倒影——那张曾经娇艳的脸,如今沾满煤灰,狼狈不堪。
第三天夜里,崔宝珠趁着守夜的人打瞌睡,偷偷摸向柴房的门。
"小姐,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吗?"翠微声音发抖。
"嘘——"
她刚推开一条缝,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想跑?"
鞭子破空而来,狠狠抽在崔宝珠背上。
火辣辣的疼痛让她跪倒在地,翠微扑过来护住她,哭着求饶:"别打我家小姐!要打就打我!"
"这张脸倒是值钱。"刀疤脸粗糙的手指捏住崔宝珠下巴,"卖去扬州画舫,至少三百两——"
"滚开!"崔宝珠猛地偏头咬住他虎口,血腥味瞬间溢满口腔。
"贱人!"刀疤脸暴怒,扬手就要扇下——
崔宝珠瞳孔骤缩,猛地抬脚踹向对方□□!
"嗷!"刀疤脸惨叫一声,松了手。
"翠微,跑!"
两人跌跌撞撞冲向院门,却被闻声赶来的打手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