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寒秋，豪门圈著名逆子，娱乐圈知名花花公子，爱跑车游艇，爱美人美酒，一年能换十几位女友，但从没有人分手后说他一句不好，反而都赞不绝口。
可能因为，他在恋爱这方面够尽善尽美吧。
就比如现在，本来是要去接自己美丽的Darling，中途被一个小丫头截了车，于是在确认送余知念一次的下一秒，直接打去电话哄自己甜蜜的Honey。
“宝贝儿，我这边有个急事，会迟到两个小时左右，你先喊上你朋友去玩好不好？就在我们约好的那个商场，VIP层已经打好招呼了，你们直接报我名字就好，今天放开了买，我买单。”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我没有遵守承诺嘛，只是给你和你的小姐妹赔礼，我害怕你的小姐妹把我踢出你的伴侣位置，好不容易有个大美人愿意和我约会。”
“对了餐厅我也订好了，就是你想吃的那家，宝贝记得换平底鞋，和我一起就别那么辛苦了，高跟鞋试一试买回去放家里就行了，对腿和脚都不好，穿着难受。”
“我嘴巴再甜哪有宝贝你甜啊，先不说了，我早点处理完这边的事赶快去找你，光和你说几句话就已经好想你了。”
“嗯嗯，待会儿见。”
挂了电话，一脸甜蜜的竺寒秋立马垮下脸，转过头看向余知念。
“说吧小崽子，你要去哪儿。”
已经出了景恒的大门，竺寒秋这时候问，真有送佛送到西的意思了。
“大影帝，你变脸好快啊。”余知念调侃他，“刚才还一口一个——宝贝儿~”
“怎么，羡慕呀？可惜哥哥我喜欢成熟的大美人，小妹妹你再长个几年说不定才有机会呀！”
主干道还有一长段距离，竺寒秋车没停，看着前方的路嘴里胡说八道。
“不过也不是不能满足一下你这个愿望，毕竟我竺大影帝如此完美，小朋友你一见钟情是很正常的事，来，把录音机打开，哥哥这就给你录一句。”
余知念双手投降。
论混不吝，谁比得上竺寒秋啊。
她老实回答：“去赭涂区萌芽院，地图上有，多谢。”
“赭涂区？那挺远啊，啧，送完你再去约会正好俩小时，”竺寒秋看过来，“你不是故意的吧？干脆你打车呗。”
这么说着，却手上已经定位好了。
“不怕我把你卖了？”竺寒秋调侃她，“余家的小姐可值钱了。”
“竺先生，我十八了，不是三五岁的小孩，”余知念指着自己，又解释道，“我带了手机，但一开机就会被定位，现金也没有，这趟就拜托您了，容我以后再报答您。”
最后一句忽然恭敬起来，竺寒秋眉毛一挑：“和你那虚伪的亲哥很不一样嘛。”
“哪个？”
“当然是……等一下，”竺寒秋乐了，“你和他们关系那么差啊？我说一个虚伪，你直接影射三个。”
“竺先生今天怎么在景恒？”余知念不置可否，她反问他，“我在景恒这么久都没见过你。”
“因为你不出门吧，”竺寒秋随口说，“我就住景恒二号，你但凡在景恒多走几步呢？”
余知念抿了抿唇。
她在余家放松不起来，所以从来没在景恒里转过，更不知道住户除了余家还有谁。
双方不熟，聊几句就没话说了，竺寒秋干脆在车里放歌：“喜欢听谁的歌？”
“没有特别喜欢的。”
“那放你哥的？”
说完，不等余知念拒绝，直接开了歌单。
余仲扬的歌声在车内空间流淌，余知念有种其实余仲扬是只鬼的错觉，所以能无孔不入到此时此刻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伴随着竺寒秋一路上的“难听”“无聊”“拼好歌”“唱不上去就改调子啊废物”“完全糟蹋了”“这要是他自己写的我头摘下来给驴踢”等一系列谩骂否定，目的地终于到了。
好漫长的车程，余知念按住太阳穴缓缓眨眼。
“知道是我把你带走的，你家那几个反应一定很有意思。”
车刚停，竺寒秋利落地掏出手机。
“来，合个影，我发网上给余仲扬看。”
“我拒绝。”
“来嘛！”竺寒秋眼疾手快凑过来一个自拍，闪光灯没关，余知念眯住了眼，“我待会儿发，绝对不耽误你办事。”
竺寒秋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乐子人，直到余知念下了车，他忽然喊了一声：“小崽子！”
余知念板着脸转身，一个东西迎面飞来，她下意识接过，原来是一把折叠伞，再一抬头，对方已经开着车走了。
萌芽院大门外，雇的安保都在，地上还有一只破碎的箱子，塞着乱七八糟的纸钞。
她用眼神问这是怎么回事，安保人员说：“您大哥来了一趟，里面那位院长和他闹了矛盾，把箱子和钱都砸出来了，现在放在这里，我们也没法处理。”
余知念叹了口气，俯下身将箱子端起来，玻璃那面朝上，露出沾了泥的钱。
门再次打开，庄玉还当是余伯晏去而复返，头也不抬：“你又想干什么！”
“玉姐。”
这是吵架后再一次见对方，余知念看出庄玉的憔悴和疲惫。
庄玉扫地的动作顿了一瞬，生硬地说：“你来干什么？”
“余伯晏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他给的钱。”
“你带回去给他，我们不需要。”
“还是叫黎珂他们来吧，安保这边防不住，至少防不住余伯晏他们，我……”
啪地一声，庄玉丢开扫把，转过身大声道：“你和黎珂还有那一大家子都别来，我们谁都不需要！”
余知念无奈极了：“我和那一大家子是讨厌，但黎珂怎么了，他是警察，为了孩子们着想，让他来总比……”
“因为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庄玉大吼道。
“你当这些年萌芽院好好的怎么忽然经营不善！就是他黎珂家里搞的鬼！”
余知念瞳孔一缩，上前拉住庄玉：“你说什么？”
庄玉甩开她的手：“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你认识的好一个黎珂啊！家大势大，对着萌芽院搓圆弄扁，我们还傻傻地谢谢他呢！”
“怎么会是……”
“出去！”
“玉姐，你先让我弄清楚黎……”
“出去！”
庄玉指着门，高喊着，拒绝和她沟通。
“出去，带着你那一大家子，你那些朋友，再也别回来！”
余知念嘴唇颤动，眉眼含苦，她顶着对方寸步不让的怒火，最终放下手里的箱子：“至少，把钱留下，我们都欠这里，你至少把钱收了。”
说完，她如对方所愿，离开了萌芽院。
走在街上，她觉得空。
天早已放晴，云层散开成一团团一朵朵，天地澄净明亮，余知念只觉得空。
“余知念？”
余知念转过身，眉眼一松，是展青菱。
她现在怀里抱着一只橘色斑纹的小猫，发梢还是潮湿的，脸上肩上抹着泥，见到余知念后先是很高兴，而后又皱眉。
“你又逃课了？”
什么叫又！
看出余知念的不承认，展青菱不赞同地说道：“今天是工作日！之前见到你也是工作日！”
“你又是怎么回事？”余知念哑口无言，干脆转移话题，“怎么还抱着猫？”
“哦哦哦！”展青菱回过神，焦急地说，“诶呀我先不和你说了，我赶紧去找个宠物医院！”
说完拔腿就跑。
余知念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她跟在后面了。
这里算是赭涂区的热闹区域，附近就有一家连锁的宠物医院。
展青菱抱着猫冲进去，像是电视剧里抱着车祸爱人的霸总：“医生！医生！快来看看它怎么样了！快来人啊！”
展小姐猛猛爆冲，旋风一般卷进急诊科——她竟然还记得看门外的铭牌，放下猫就开始讲经过。
“我从路边下水道捞出来的，它两条后腿都动不了，眼睛也睁不开，还有尾巴，尾巴……”
余知念气喘吁吁地在一边听着，一边看那只藏在外套里的小橘猫。
小橘猫叫声艾艾，没了展青菱的体温后挣扎着想要从外套里爬出来，但后腿不能动，前肢也无力，动了半天也没挪几步。
可怜极了，很像自己小时候偷偷喂过的那只小橘。
“先去交费吧，我们这边开始检查。”
展青菱连忙去缴费，余知念也跟着出去。
“两千？”展青菱愣住了，她呆了呆，赧然说，“能分期吗？我现在手里没那么多钱。”
“可以。”前台的工作人员点点头，开了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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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前期检查，要是手术费的话还要另说，确定住院要开我们医院的卡，一千八，也分期吗？”
展青菱挠了挠头，最终咬牙，像是那天决定追上余知念似的：“开！”
“啊，新通知来了，”前台苦着脸，她也看出来对方的窘迫，但没办法，“这位小姐，那只小猫要做手术，其他的费用可以靠后，但三千手术费得现在就交……”
展青菱嘴巴微张，愣住了。
“或者您放弃治疗也是可以的，”前台好心地说，“我看这边，这是您捡到的流浪小猫，说真的，流浪猫的治疗费用一般都会很高，但治愈率都……”
展青菱沉默片刻，最终问：“手术费，能分期吗？”
“我来付吧。”余知念上前，她听了一会儿，最终打开自己的手机，“刚才说的全部，刷我的。”
“你哪里有钱！”展青菱拉住她。
余知念手机伸过去，瞪她：“我不是说了我有钱的吗？”
展青菱又把她胳膊拉走，大惊失色：“你碰贷款了？！”
“我没有。”余知念趁虚而入，成功付款，“我不是说了，我有钱的，我都能搞定你的工作。”
“可你那天早上连买包子的钱都没有。”
“那是意外。”手机没电了，她能怎么办，“你没发现我手机是最新款吗？”
“啊？”展青菱对电子产品不甚了解，甚至可以说常识都没多少，“是吗？那，那谢谢你，我之后还你。”
“就许你当好人，我也想救那只猫不行吗？”
展青菱无措地在裤边搓了搓手掌：“那谢谢你了。”
“刚才那只小橘猫的家属呢？要做手术了，签个字！”
“在这在这！”展青菱拉着余知念，“走，去给小猫签字。”
护士杂七杂八说了一堆，现在两个人在手术室外隔着玻璃看整个手术过程。
余知念随便开了个话头：“听医生的意思，手术成功的概率很低，成功后也会伴随一辈子的痛苦，所以才给出安乐死的方案。”
她叹了口气，说猫又不是只说猫：“你说，现在这一切值得吗？”
“可它没有放弃自己。”
展青菱透过玻璃看那只可怜的小猫，她专注于小猫因为痛苦发出的低呜，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命运已经如此艰难了，却还没有放弃自己，这难道还不够伟大吗？”
明明是随口的一句，明明是恰逢其会的闲聊。
可那一瞬间，似有一只金锣在余知念脑海中敲响，响彻她的灵魂，吵醒她的不甘，将一切迷茫和痛苦粉碎。
她独自与命运周旋至今，除了痛就是苦，竟有人说——
这样难道还不够伟大吗？
余知念转头注视她，想要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丝丝陷阱的痕迹，就如同自己曾经走进的每一个甜蜜的陷阱一样，将她迷惑，却也等着将她绞杀。
但什么也没有，展青菱隔着玻璃看小猫被医生护士翻来覆去，猫叫一声她抖一下，脸也跟着皱巴巴。
“展青菱，我还有五分钟的停留时间，你有什么愿望吗？”
即便这是一个陷阱，但此时此刻，她抱以感谢。
“我想我能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展青菱张口道：“那我要世界和平。”
这玩笑一样的话差点让余知念气笑：“我是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啊！”展青菱莫名其妙地看向她，“我就是想要世界和平啊！”
余知念无语地盯着她，希望她正视自己的话。
展青菱也无语地盯着她，希望她正视自己的回答。
“我没开玩笑，”展青菱摸了摸自己后脑勺，给对方解释，“我是真心这么觉得的。我去过很多地方，很多不太好的……总之，我希望世界和平！”
余知念扶额：“你倒是说点我能实现的啊……”
“你才多大？”展青菱按住她的头顶揉来揉去，“小孩子好好长大就好啦！”
余知念挣开她的手，逃离魔爪后后退三步：“我知道了！我要走了！”
时间差不多了，雨后天晴，少女推开宠物医院的门，一路在阳光中飞奔，影子轻盈地掠过城市拥挤的建筑物，如一只展翅的鸟雀。
而送别了余知念的展青菱却又接到了讨厌的人的电话，她拉黑对方，嘴里嘀咕着：“说了那些曲子不卖，怎么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