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坤迫不及待地推开了木屋的门。虽然芒梆镇派出所早已明确表示,屠柊杨已失联,但她还是会忍不住想:父亲,会不会就坐在这间木屋里,等着自己?
然而,眼前的景象再次令她震惊。
屠坤怔怔站在门口,百感交集。屋内的一切,勾起了她童年时代的无数回忆。她眼圈立刻红了,心里一声哭喊:“爸爸,这就是你留给我的东西吗?”
“你……哭撒子嘛?先进来坐。”
一个身形挺拔,肤色古铜,带着浓重蜀地口音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她目光迅速扫过对方——年龄与自己相仿,眉骨深,眼神沉静,嘴角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男人走过去,用脚踢开了地上摆着的一串粉红玫瑰。
“别动!”屠坤立刻制止。她身边的金猫窜到前方,发出一声低吼。男人迅速后退,但并未惊慌失措,只是带着一丝欣赏的神情,静静看着她。
屠坤倔强地抹了把眼泪,蹲下身,将那串被踢开的玫瑰小心摆回原处。她轻轻摸了摸花瓣,情绪逐渐柔和下来,恢复了平静。
金猫转身走向屋外,趴在木屋门口。
屠坤站起身,拿出手机,退到木屋门口,先拍了一张室内全景照,又按顺序为屋中物件逐一拍了特写——玫瑰花、麦穗、曼陀罗、黄瓜、花盆,还有一个塑料独木舟。
拍完后,她将所有东西小心收进一个塑料袋,放入自己的背包。
男人注意到,她用的是一个三十升的大背包——显然,她打算在野外过夜。
屠坤放下背包,拉开窗前书桌旁的椅子坐下,没好气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引我来这里?”
“莫要这么毛躁火爆,先吃点东西?”男人轻轻一笑,递给她一碗热腾腾的菌菇汤。
她向来不喜陌生男人靠太近,尤其是这种身上带着野气,眼神难以捉摸的男人。但就在他靠近的瞬间,屠坤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父亲身上也常有的味道,一种淡淡的植物香,像桫椤林潮湿的晨雾,又像岩壁间生出的野薄荷。有点好闻。
屠坤没有推辞,接过汤,一边喝,一边听男人说:“我叫王森,是宛汀片区的护林员。我认得你老汉儿。他每次进山采植物,都是我带路。我和你老汉儿,算是兄弟伙。”
“为什么引我来这里?这木屋是谁的?”
“这个屋子是我给屠教授盖的,方便他在山里歇脚。他不在曦崖山山的时候,我多半时间也住在这里。“
屠坤再次追问,这次单刀直入:“为什么引我过来?你怎么会有我父亲留下的东西?你跟他失联有关?”
“你刚收起来的那包东西,是三月二十号清早,我在木屋门口发现的。里面有张照片,拍的就是你刚进门看到的样子。照片背面,还有一行字。我打电话过去,手机关机。十三天后,也就是昨天晚上,派出所接到报案,说屠教授失联。”王森说着,取出那张照片递给她。
屠坤接过照片,翻到背面,只见上面写着:等我女儿来,照此陈列。屠。
她思索片刻,疑惑地看着王森:“我父亲托你把这些东西摆出来给我看?三月二十号……那时候他并没有联系我来曦崖山。我是接到派出所电话才连夜赶来的……”
王森非常诧异:“你老汉儿没得联系你?我还在奇怪你怎么来得这么晚!还以为你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