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燃着重地提到了道之世界的道师，以及归元大陆修行者们将这些已经覆灭的人称之为失败者。
他没有将自行孕育法则之力的能力，归结于自己头上，同时也想为那些曾经在面对通天渊时，不屈不挠奋战到底的人们，争回他们应有的尊严。
当法则之力就这样自行孕育出来，让归元大陆高高在上坚持了三万年的观点化为泡影。
他想知道。
还有谁可以大言不惭地称其他世界的修行者为失败者，对他们为了生存而奋力挣扎的行为不屑一顾。
“这道术，当如何修炼？”
“既然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来到归元大陆，又是为何现在才肯透露？”
圣主见识过了太极阵的伟力，忍不住问起。
宁燃觉得有些好笑。
当自己愿意回馈归元大陆时，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感谢，而是责备自己不早点说？
轻笑一声过后，他道：
“圣主。”
“什么时候说，重要吗？”
“现在真正关键的是，既然我已证明法则之力可以在修行者的干预下，从有限变为无限。”
“那么在摧毁通天渊以后，诸天万界就不可能为了争夺法则之力，去相互征伐，引发新的生灵涂炭。”
“如此，我们回归到最开始的问题。”
“您是否愿意携归元大陆的修行者，与我等结盟，共同向通天渊发起挑战。为庇佑诸天万界、亿万苍生，竭尽全力？”
圣主没有第一时间答复。
事关重大。
一来，归元大陆有七位圣主，光是他一人全然做不了主。
二来，实际上他心底里也不愿意同通天渊搏命。
这于他而言没有意义。
归元大陆已经封闭了通天渊入口，逃脱了规则约束，永世不必担心会被通天渊将法则之力榨取殆尽。
他们活得好好的。
凭什么要为了别人，舍弃眼下安稳的一切？
谁说修行者站在巅峰，就要担起重任？
他自认为，他们这些修行者能够保全归元大陆的生灵，还能成为其他逃难而来的修行者的避风港，已经再好不过。
遵从宁燃的想法。
往好了说，能成为诸天万界的救世主。
往坏了说，怕是会沦为归元大陆的罪人。
而宁燃，其实也知道圣主在想什么。
他并没有强迫对方的意思，毕竟自己没有资格要求别人跟着自己去拼命。
自行孕育法则之力的办法。
不管圣主做出怎样的答复，他都会传授于对方，以报答掌握封闭通天渊入口之策。
此番交谈。
真正的目的，是决定要不要将习悟空间法则之力的方式，也传授出去。
若是归元大陆的修行者愿意去拯救诸天万界，那么掌握空间法则之力，就是必须的事情，否则连归元大陆都出不去，又能如何去谈论拯救其他世界？
而若是归元大陆的修行者们不愿意去拯救诸天万界，依然觉得留在这一方世界里安安稳稳才是正道，那就算没有掌握空间法则之力，其实对他们的生活也不会产生半点影响。
“你是在要挟我吗？”
“是不是我若是不答应，你就拒绝告知道术的修炼方法？”
圣主问道。
宁燃不紧不慢道：
“并非如此。”
“不论如何，归元大陆对我等有恩，自行孕育法则之力的办法，定会传授。”
“我在这里，只是想为诸天万界再争取一丝机会。如若能够得到归元大陆的帮助，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无疑会大幅提高。”
“还有便是，在归元大陆居住的这一个多月里，我接触了不少人，但他们无一例外，都盲目地将其他已经覆灭世界的修行者，称之为失败者。”
“我想凭借道之世界道师们钻研出的自行孕育法则之力，来改变大家的认知。”
“我们生而平等，亦曾面对过共同的威胁。能够扛过威胁，的确理应自喜、自得、自傲，却是没有必要磨灭那些未曾扛过威胁的修行者们所付出的努力。”
“失败？”
“把其他世界的修行之道，认作是只能充当展览品的存在。”
“觉得高于他们一等。”
“至少我不接受，至少道师们所钻研出来的自行孕育法则之力的办法，对于诸天万界的价值，丝毫不逊色于归元大陆钻研出来的封闭通天渊入口之策。”
这一点，圣主不认同也得认同。
那可是自行孕育法则之力，往后再也无须担心法则之力会耗尽！
没有这个。
他们完全可以对其他世界不屑一顾。
但有了这个。
他们还真得低下头虚心求教！
至于要不要为此，而更该归元大陆的大方向，在安定了三万年后，再度向通天渊宣战？
听完宁燃的话，圣主已经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他不是也说了？
不管答不答应，都会传授自行孕育法则之力的办法。
那不答应，归元大陆岂不是既能保全自己，还能提升实力？
只见圣主沉吟一声：
“嗯……”
“我们的确不该轻视其他世界的修行者。”
“确切地来说，我们只是在封闭通天渊入口这一点上，胜过了他们。其他方面的造诣，未必领先。”
“你可放心。”
“待日后道术在归元大陆内普及之时，亦定会让所有人对其他世界产生改观。”
“只不过，去对抗通天渊，去拯救诸天万界，还是太过艰巨了。”
“别说是你们，就是把整个归元大陆都算上，也还渺小得很。犹如一只蝼蚁，想要搬起山岳。”
“更不必说，我们实际上对通天渊的了解，还相当有限。谁也无法保证，将平衡打破究竟会引发什么。”
“我想，身为归元大陆的修行者。在为诸天万界的苍生奋战之前，怎么也该先确保归元大陆的生灵不会承担什么风险吧。”
圣主的话，其实也有道理。
不顾自身安危去帮助他们，诚然可贵。
但为了自己的安全，放弃施以援手，也没什么好指责的。
宁燃也没办法放出大话，保证归元大陆的人不会在全面对抗通天渊的过程中陷入险境。
同样的。
他也知道不管圣主真的是在为归元大陆的百姓所担忧，还是只是拿这个当挡箭牌，都已然代表了归元大陆坚持了不去蹚这趟浑水。
劝，没有用。
把空间法则之力这一重磅消息透露出来，依然无济于事。
“明白了。”
“我等尊重归元大陆的选择。”
宁燃微微点头，并未羞恼、提出异议。
圣主莫名觉得有些惭愧，宽慰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归元大陆能够兜底，为诸天万界留存最后的火种。”
“三万年前，我们找到了封闭通天渊入口的办法。现在，我们知晓了如何自行孕育法则之力。”
“或许三万年后，也自然会知道真正破除通天渊威胁的方式。”
“总而言之，只要我们在这里，希望就不会破灭。”
宁燃的眼界、格局已经随着这些年的经历不断扩大。
因此哪怕被归元大陆拒绝，他也并没有沉浸在孤立无援的境遇中，滋生低迷的情绪。
他打心眼里接受圣主的观点。
是否怯懦，都可以放在一边不谈了。
正如归元大陆现在封闭自我，放弃抵抗，也等来了宁燃他们一样。
将来，他们还是有着相当的可能，在其他方面为摧毁通天渊发挥出作用。
只要不是敌人。
总会成为盟友。
“那便如此。”
宁燃没有再多做无谓的争取，将道术的修炼方式，耐心地传授给了圣主。
圣主作为顶尖强者，学习起来，倒是也相当快速。
同样用了约莫半月的时间，就已经能够自行孕育出法则之力。
亲自施展了一番，确认了此术玄妙无比，圣主心情大好：
“这一术法，定是能够改变诸天万界格局的存在！”
“你等为归元大陆近一步的强盛，做出了突出贡献，可有什么想要的？”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会满足。”
回馈了归元大陆，同他们算是两不相欠以后，宁燃便打算带着青阳真人、赤练元君两位长辈就此离开。
圣主所许诺好处。
他自然一笑而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们没什么想要的。”
“自行孕育法则之力的能力，只当做我们学习到如何封闭通天渊入口之后的报答。”
“好了。”
“我们就此别过，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