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只是平静地,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南方。
那里,是京城的方向。
宗师……
昔日,镇北王府逼他让出累累军功时,他不过是一个连真龙境都未踏足的少年将军。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中,他如蝼蚁。
如今,他一步登天,踏入了这片土地上真正顶尖强者的行列。
他,终于有了掀翻棋盘的资格。
“京城……”
江寒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眼底深处,燃起一簇火焰。
“我回来了。”
战场上的喧嚣,在江寒的世界里,都已褪色成模糊的背景。
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道狼狈奔逃的气息。
拓跋步。
蛮族这次南侵的主帅。
在亲卫的簇拥下,他像一条丧家之犬,拼命抽打着胯下的战马,只想逃离这片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修罗场。
逃?
江寒的嘴角,逸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在一位宗师面前,天地皆为牢笼,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在万军瞩目之下,缓缓抬起了右手,伸出了一根食指。
指尖白皙,修长,宛如美玉雕琢。
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牵引了整片天地的气机。风停了,残存的喊杀声也诡异地消失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
江寒对着数百丈外那个疯狂逃窜的背影,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光华万丈的特效。
只有一道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无形波纹,在空气中一闪而逝。
下一瞬。
正在亡命飞奔的拓跋步,身体猛地一僵。
他身边的亲卫们,甚至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汗王!快!再快一点!”
“冲出去!我们就能……”
话音未落。
“噗!”
一声轻响,像是戳破了一个熟透的瓜。
拓跋步雄壮的身躯,连同他身下那匹神骏的蛮族战马,毫无征兆地,从中间炸开,化作了一团弥漫的血雾。
碎肉与骨骼,如同暴雨,劈头盖脸地浇了周围亲卫一身。
温热的、黏稠的液体,糊住了他们的眼睛,堵住了他们的口鼻。
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真龙境巅峰的强者,就这么……没了?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那几个侥幸未被血雨波及的亲卫,勒住马缰,惊恐地回头。
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没有箭矢,没有刀光,什么都没有。
他们的王,就这么蒸发了。
这超越了他们认知的极致恐惧,瞬间摧垮了他们最后的心理防线。
“魔鬼!是魔鬼!”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战场。
蛮族大军,彻底崩溃了。
士兵们扔掉武器,哭喊着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更多的人,则是直接瘫软在地,朝着江寒的方向,不断磕头求饶,状若疯魔。
建制,军魂,荣耀,在这一指之下,荡然无存。
江寒缓缓放下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溃兵,冷漠如初。
“停止追击。”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战场上每一个黑甲骑兵的耳中。
“收拢降卒,清点战损,打扫战场。”
命令简洁,不容置疑。
原本还沉浸在巨大震撼中的黑甲骑兵们,身体一个激灵,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
夜幕降临,残阳如血。
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内,数十名百夫长及以上的将领,笔直地站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油灯的光芒跳跃,将江寒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帐篷的内壁上,像一尊沉默的魔神。
他没有坐,只是静静地站着,擦拭着他那柄陪伴多年的战刀。
动作很慢,很仔细。
帐篷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这些身经百战的悍将,此刻却像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手心全是冷汗。
白天的景象,在他们脑海里反复回放,每一次,都带来更深的战栗。
那已经不是凡人的力量。
那是神威!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江寒。
是该像以前一样称呼“将军”,还是……要用上更尊崇的称谓?
终于,江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
被他看到的人,无不心头一跳,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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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地挺直了胸膛。
“我已入宗师。”
他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轰!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但当江预亲口承认时,所有人的大脑还是瞬间一片空白。
宗师!
大乾立国三百年来,有记载的宗师强者,屈指可数!
每一位,都是定鼎一国,**一域的擎天之柱!
他们的将军,这个年仅二十的年轻人,竟然……竟然踏入了那个传说中的境界!
短暂的死寂后,是火山爆发般的狂热。
“扑通!”
一名校尉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双膝一软,重重跪了下去。
“恭贺将军,登临宗师之境!”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我等,誓死追随将军,万死不辞!”
仿佛一个信号。
帐内所有将领,齐刷刷地单膝跪地,甲叶碰撞,发出铿锵之声。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万死不辞!”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几乎要掀翻整个大帐。
他们看向江寒的眼神里,恐惧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崇拜与狂热。
追随一位宗师强者开疆拓土,这是何等的荣耀!
过往的一切憋屈、不甘,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什么镇北王府,什么京城贵胄,在一位宗师面前,皆为土鸡瓦狗!
江寒看着跪伏在地的众人,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需要一支绝对忠于自己的力量。
“都起来吧。”他淡淡开口,“战后事宜,按部就班处理。大军原地休整,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妄动。”
“是!”
众人轰然应诺,声音中气十足。
安排完一切,江寒挥了挥手。
“带那几个蛮族贵族过来,我亲自审。”
……
一间偏僻的帐篷里,灯火昏暗。
三个被扒去华服,五花大绑的蛮族贵族,如同死狗一般被扔在地上。
他们身上满是伤痕,但眼神里,还残留着属于贵族的桀骜。
江寒坐在他们面前的一张矮几后,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热茶。
茶香袅袅,与帐内浓重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