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着热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那三个蛮族贵族，起初还能保持镇定，但随着时间推移，江寒那沉默的压迫感，让他们越来越不安。
这个男人，白天在战场上那神魔般的身影，已经成了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终于，中间那个年纪最长的贵族忍不住了。
“要杀就杀！别想从我们嘴里得到任何东西！”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江寒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
他又等了一会儿，直到那名贵族脸上的血色因为愤怒和紧张而涨红，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
“你们这次南侵的规模，超过了一万五千骑。”
江寒开口了，声音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按照你们蛮族的惯例，这么大的行动，至少需要准备三个月的粮草。但我的人回报，从你们留下的营地痕迹看，你们的粮草，最多支撑半个月。”
三个贵族的脸色，齐齐变了。
“你们的目的，不是劫掠，而是奔着我的黑甲骑兵来的。或者说，是奔着我来的。”
江寒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们身上。
那目光很平静，却让三人感觉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从里到外，一片冰寒。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又是谁，承诺给你们后续的补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最左侧的那个年轻贵族强撑着反驳，“我们草原的勇士，不需要任何人……”
江寒没有理他，目光转向了最右侧那个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但身体颤抖得最厉害的贵族。
“看着我的眼睛。”
那个贵族下意识地抬起头。
瞬间，他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无尽的深渊。
江寒的双眸，仿佛化作了两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一丝微不可察的精神威压，如同一根钢针，狠狠刺入了他的脑海。
“啊！”
那贵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头在地上翻滚，口鼻中都渗出了鲜血。
另外两人看得目眦欲裂。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江寒收回目光，重新端起茶杯，“只是帮他回忆一些他可能忘记了的事情。”
他看向中间那个年长的贵族，轻声问：“是京城兵部的李侍郎，还是镇北王府的张长史？”
这个问题的具体程度，让那名年长贵族瞳孔骤然一缩！
他怎么会知道？
这是最高机密！
这种信息差带来的震撼，比任何酷刑都更具毁灭性。
他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江寒捕捉到了他这一瞬间的惊骇。
够了。
“看来，是镇北王府了。”他自言自语，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我那位好父亲，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他以为是京城那些人，没想到，背后捅刀子最狠的，竟然是自己的亲人。
为了那个所谓的“世子”之位，为了他那个“嫡出”的弟弟，竟然不惜勾结外敌，要置他于死地。
何其可笑。
何其……可悲。
那名年长贵族面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江寒站起身，不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帐外。
“处理干净。”
三个字，决定了三人的命运。
走到帐外，江寒抬头望向南方，京城与镇北王府所在的方向。
夜空中，繁星点点，一轮弯月，带着冷冽的清辉。
他的脸上，依旧平静。
但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却有风暴正在酝酿。
宗师之力，是掀翻棋盘的资格。
而现在，他不仅要掀翻棋盘。
他还要把那些下棋的人，一个个，亲手捏碎。
亲卫队长李信的脚步声响起。
他走到江寒身后三步处，单膝跪地，头颅低垂。
“将军，已处理干净。”
江寒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着南方天际那抹冷月。
“溃兵呢？”
“回将军，蛮族大军已彻底溃散，正分头向北逃窜，丢盔弃甲，不成建制。是否需要……”李信做了一个“追杀”的手势。
斩草除根，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江寒终于转过身，夜风卷起他墨黑的衣角，像一只准备振翅的鹰。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复仇的快意，只有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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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光他们？”他反问，声音里带着一种让李信陌生的情绪，“太浪费了。”
浪费？
李信一时没能理解。
“传我军令，”江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命玄字营，黑甲骑兵，即刻出击！”
“目标，不是全歼！”
“是击溃！是收编！”
江寒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吓人：“告诉他们，我要的是蛮族最精锐的战士，还有他们胯下最好的战马！让他们明白，跟着我，有肉吃，有酒喝。反抗我，就和他们那三个废物头领一个下场！”
“以战养战，这片草原，将成为我江寒的兵源地，我的牧马场！”
李信浑身一震，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是何等的霸气！何等的枭雄心性！
“末将……遵命！”
李信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他重重叩首，随即起身，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里。
很快，营地深处，响起了沉闷而急促的号角声。
大地开始微微颤抖。
数千名身披玄铁重甲、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眸的骑士，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魔神，跨上同样披着铁甲的战马，汇成一股黑色的钢铁洪流，向着北方席卷而去。
马蹄声如雷，杀气冲天。
江寒转身，掀开帅帐的门帘。
帐内灯火通明，两道身影早已肃立等候。
左边一人，身材魁梧如熊，满脸虬髯，腰间挎着一柄比常人门板还宽的巨剑，正是江寒麾下第一猛将，李虎。
右边一人，则是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面容清瘦，眼神锐利如鹰，他是江寒的情报头子，夜枭组织的首领，赵谦。
两人察觉到江寒进来，同时抱拳躬身。
“将军。”
帐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虎和赵谦都感觉到了江—寒身上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
江寒走到主位坐下，没有看他们，径自倒了杯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瓷杯被他重重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袭击我们的幕后黑手，找到了。”
李虎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铜铃大的眼睛里凶光毕露，“是京城那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