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的黎明总是裹着咸涩的水汽，林知夏的黑色奥迪碾过车库地面的减速带时，仪表盘显示五点五十分。她踩着细高跟穿过地下通道，电梯上升时习惯性转动珍珠项链——这是多年来形成的镇定仪式，却在28层金属门开启的瞬间，被扑面而来的橘子汽水与咖啡豆香气打断。
苏晚踮着脚往保温杯中倒入最后一勺奶泡，粉色中筒袜上印着跳跃的小猫图案，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在晨光里一闪而过。"林主管！"少女的声音像被露水浸润过的风铃，马尾辫上的草莓发圈扫过米色百褶裙，"今天用的是埃塞俄比亚的耶加雪菲，特意养豆七天，温度精确到63度！"她双手捧上的保温杯贴着立体卡通贴纸，戴蝴蝶结的小猫捧着咖啡豆，旁边用金粉笔写着"宇宙最酷主管专属"，尾音还拖着俏皮的波浪线。
林知夏接过杯子时，指腹擦过苏晚虎口处淡淡的烫伤痕迹。那是三天前咖啡机突然喷溅热水留下的，此刻却被少女用创可贴精心装饰成草莓图案。"快尝尝！"苏晚仰着通红的耳尖，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我还加了半颗香草荚，偷偷从家里带来的。"咖啡入口的瞬间，微苦的果酸与焦糖甜香在舌尖炸开，林知夏垂眸掩饰眼底的震动，却听见少女压低声音："其实...我凌晨四点就起来磨豆子了。"
这样的清晨渐渐织成细密的网。暴雨导致电路故障那天，苏晚顶着湿漉漉的刘海撞开办公室门，怀里的帆布包鼓鼓囊囊，溢出咖啡豆特有的干燥香气。她从包里掏出便携式手冲壶、滤杯和磨豆机，发梢滴落的水珠在文件上晕开小花："滴滤式手冲！"少女用袖口胡乱擦脸，露出被雨水泡发的睫毛，"我在家练了二十次，绝对比便利店的速溶好喝！"林知夏看着她踮脚调整水温的模样，喉结不自觉滚动，滚烫的咖啡入喉，却品出了几分心慌意乱的滋味。
午休的阳光总爱趴在苏晚的笔记本电脑上。少女歪头研究数据透视表时，薄荷洗发水的气息混着空调风拂过林知夏手背，彩铅在便利贴上沙沙作响。"这里用VLOOKUP函数对吗？"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掠过对方耳畔，垂落的发丝扫过林知夏正在批注的文件。主管握着鼠标的指节骤然发白，慌乱后仰时带翻了桌上的绿萝盆栽。褐色泥土溅在报表上的瞬间，苏晚已经撕下裙摆内衬擦拭，粉色蕾丝边在指间翻飞："您先去开会！我保证处理得比新的还干净！"
等林知夏从会议室回来，所有文件都被塑封袋整齐收纳，绿萝换了精致的白瓷盆，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便签纸用回形针别在最上方，画着戴墨镜的小猫撑着咖啡豆雨伞："重要文件已云端备份，绿萝说它现在住豪宅啦！"角落里的便利贴写着不同颜色的备忘：红笔标注客户过敏史，蓝笔记录会议重点，还有用荧光笔圈出的"主管最爱的黑巧味慕斯上新"。
梅雨季的暴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林知夏透过落地窗，看见苏晚在旋转门前踮脚张望，透明雨伞上的发光猫咪随着动作闪烁。"今天的伞会变魔术！"少女说着把伞倾向对方，自己右肩的衬衫布料瞬间洇出深色水痕，"只要转三圈——"话音未落，狂风突然掀翻雨伞，林知夏本能地将人护在怀里。两人跌坐在花坛边时，苏晚睫毛上的水珠折射着霓虹，像坠落人间的银河："主管心跳比雨声还响呢。"她伸手触碰对方泛红的耳尖，"不过...这样躲雨也不错。"
深夜的办公室只剩键盘敲击声。林知夏揉着酸涩的太阳穴抬头，发现苏晚趴在工位上睡着了，手机屏幕还亮着输入框："主管要不要宵夜？新开的生煎包店说...".少女蜷成小小一团，发梢沾着打翻的草莓果酱，嘴角还残留着饼干碎屑。月光穿过百叶窗，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银边，林知夏轻轻披上西装外套，指尖触到发梢的瞬间，突然想起初遇那天颤抖的手腕。窗外的城市霓虹璀璨，她却觉得，眼前这抹带着橘子汽水味的薄荷绿，才是最温柔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