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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作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幕低垂,浓稠如墨的黑暗迅速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没有月色,也不见星光,四周黑得纯粹,仿佛被一层密不透风的幕布紧紧包裹,让人喘不过气。几株枯树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扭曲的枝干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犹如恶魔的利爪。风,不知从何处呼啸而来,吹过枯树,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冤魂的呜咽。


    紧接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传来,时快时慢,似正朝着这边靠近,让人头皮发麻,冷汗不自觉地从脊背渗出,仿佛下一秒,未知的恐惧就会从黑暗中汹涌袭来。


    “刀…刀哥,我最近安分得很呀,今天来找弟弟做什么。”张啸声紧张的回答道。


    “我说了没什么呀,我只是来找你玩玩。”说着,几个大汉推着张啸声往更黑的黑暗里走去。


    “刀哥,刀哥,你是不是要钱。我可以把钱都给你,没必要兴师动众的。”


    刀哥听到这句话来了兴趣,


    “哟!你个穷小子能有多少钱。”


    张啸声慌张的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一股脑塞进了刀哥手里。


    刀哥拿在有微弱灯光的地方,定睛一看,突然暴怒,一脚踢倒了张啸声。


    “她妈的,你拿这十几块打发叫花子呢。给我打!”刀哥怒气冲冲,一只手指向张啸声,周围人一拥而上把张啸声围住,张啸声本能地抱住头,可拳脚还是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一个穿黑背心的家伙飞起一脚,重重踹在阿明的腰上,阿明闷哼一声,身体向前伸展。还没等他缓过神,旁边又有人用脚踹他的胸口,他瞬间觉得呼吸一滞,差点昏过去。那些人的脚不断交替,踹在他的背上、腿上、肚子上,阿明只能无力地蜷缩着,每一次攻击都让他疼得几近崩溃,疼得他眼前发黑,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可回应他的只有那群人的哄笑和叫骂。


    “以后离那个女孩远点,她不是你的菜。”


    在混乱中,张啸声知道这句话的女孩指的是谁。这绝望的时刻,张啸声海中突然浮现出甄鸾凤的模样。她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眼睛弯成月牙,像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他心底的恐惧。他想起那次学校文艺汇演,甄鸾凤在台上翩翩起舞,白色的裙摆如盛开的花朵,灯光洒在她身上,美得如同下凡的仙子。


    张啸声心中涌起一股力量,他咬紧牙关,硬抗这份痛苦。


    “老师!在这里!老师!”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众人一哄而散,刀哥落荒而逃。


    张啸声被温柔的扶起。张啸声两眼发黑,加上又是晚上,他恍惚了,他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少女的脸,他伸手触摸,努力想看清这个女孩的模样,女孩不住的哭泣,泪水滴落在张啸声的脸上。


    张啸声缓了过来,只觉得身上到处都疼,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是甄鸾凤,还有他的好兄弟张潜龙。


    两人先扶着张啸声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让张啸声休息。甄鸾凤依旧抽泣,眼睛哭的绯红。


    这时,张潜龙率先开口,


    “啸声,他们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张啸声看了看哭泣的甄鸾凤,沉思了片刻,回答了不知道。


    “这些人真是可恶。”甄鸾凤气的直跺脚。


    “你们怎么不喊老朱来,就你们两个,万一羊入虎口了怎么办。”


    甄鸾凤气鼓鼓的说:“还说呢,我看你被带走了,害怕你出事,我就想去找老朱,因为该老朱办公室值班嘛,不知道去干嘛了,没在办公室,办公室一个老师都没有,实在没办法了我去找了潜龙。”


    三人寒暄了几句,马上就要上课了,三人往教室走去。


    …


    上课了。


    数学课上,老朱好奇又关切的询问:“张啸声,你的额头怎么了,怎么这么大一个包。”


    贾宽心里一紧。


    张啸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风轻云淡的说:“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


    下课,甄鸾凤找老师要来了药膏,小心的为张啸声上药。


    甄鸾凤满眼心疼,


    “疼吗?”


    “不疼,皮糙肉厚的,被打习惯了。”


    甄鸾凤的小嘴高高嘟起,像一颗饱满的樱桃,腮帮子也气鼓鼓的,仿佛藏着两个小气球,原本亮晶晶的大眼睛此时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带着嗔怪直直地盯着你,像是在控诉你做的“坏事”。


    “这个时候你还贫嘴。”


    张啸声呆呆盯着眼前的为自己细心上药的甄鸾凤嘿嘿的傻笑,他的心田被滋润。张啸声依旧看着眼前的甄鸾凤,但眼睛里满是柔情,他心里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亲爱的鸾凤,无论我受到何种伤害,但我都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你是我的公主,我是你的骑士,我以圣剑起誓,我会守护你一辈子。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肆意铺展。月亮高悬于天际,清冷的光辉毫无保留地洒向大地,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银白,却唯独暖不了少年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寝室内漆黑一片,贾宽将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躲开整个世界。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啜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脑海中不断放映着张啸声和甄鸾凤相处的画面,他们的你侬我侬、甜蜜依偎,都成了扎在贾宽心头的刺。


    他想起他爱上她的那天,她脸颊绯红,正常又普通地朝他微笑,他满心都是拥有全世界的幸福感。可如今,她的微笑,她的话语,在此刻都变成了尖锐的嘲讽。他无数次的美好的幻想都在此刻被化成泡沫,泡沫上是扭曲的甄鸾凤和张啸声的笑脸,他们在嘲讽自己,在嘲笑自己的失败。


    恨意慢慢在心底滋生,他恨她的绝情,虽然根本没有感情。但在这个贾宽的心里,是有的。他恨自己的愚蠢,恨这份没名分的暗恋。泪水浸湿了枕头,他的身体随着哭声微微抽搐,在这被月光笼罩的夜里,少年的心碎成了无数片,爱与恨交织,撕扯着他的灵魂。


    “甄鸾凤,我恨你!张啸声,我恨你!都是你们让我变成这个样子。”


    一个邪恶的想法在脑海里滋生。


    …


    阴天。今天是一片混沌的灰,太阳隐匿了形迹,被厚重云层严严实实地裹藏起来。天空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陈旧且黯淡的纱,压得极低,仿佛触手可及,给大地笼上了一层冷寂的氛围。


    寒风,裹挟着丝丝凉意,悄无声息地穿梭在街巷之中,吹过树梢,枝叶无力地晃动着,发出簌簌的轻响,似在低吟着这沉闷的天气。


    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缩着脖子,裹紧身上的衣物,神色被这压抑的阴天染上了几分倦怠。车辆疾驰而过,溅起路边积水,发出哗哗的声响,又迅速融入这灰暗的世界里。街边的店铺,即便灯火通明,也驱不散这扑面而来的沉闷气息,招牌在风中微微晃动,似在无奈地叹息。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沉闷又压抑,让人的心也无端地被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填满,盼望着阳光能早日穿透这厚重的云层,带来一丝明亮与温暖。


    张啸声感觉今天的心情格外的沉重,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张啸声在厕所的最阴暗角落上厕所。


    角落里,墙壁满是斑驳的水渍,像是被岁月狠狠地抽打过,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耷拉着,随时可能掉落,露出里面粗糙且泛着黑黄的水泥。


    地上积着一洼浑浊不堪的污水,表面漂浮着不明的杂物,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污水蔓延至角落,与墙角的污垢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黏腻的黑色泥沼。


    一只废弃的拖把斜靠在墙角,早已破败不堪,拖把布稀稀拉拉地垂着,沾满了污渍和灰尘,像是被人随意丢弃的落魄玩偶。拖把旁,有几个烟头被污水浸泡得发胀,纸皮已经散开,烟草随着水流漂浮着。


    正当他完事提上裤子准备走人的时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人推门进来。


    “刀哥,你看昨天那个事。”


    张啸声立马认出来了那两人的身份,刀哥和贾宽。


    被刀哥欺负,张啸声出于本能的害怕,立马蹲了下来,他不想在厕所里和这两个冤家碰上。


    张啸声蹲在这片阴暗的角落里,似乎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只剩下无尽的腐朽和死寂,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绝望和落魄的味道,让人一刻都不想多待。但他只能蹲在坑位上,悄悄的似小偷一般,偷听两人的对话。


    两人先熟练的点燃一根烟。


    贾宽率先说道:“刀哥,昨天那个事,干得漂亮,我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别提多开心了。”


    “小事儿。”刀哥吐出一口唾沫,“要不是后来老师来了,我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张啸声摸了摸额头上的大包,知道两人是在谈自己,一股无名的业火在心底燃烧。看着两人自豪的说出殴打自己的战绩,张啸声越想越生气,竟下意识锤了一下墙壁。


    沉闷的响声惊动了两人。张啸声立马停止了动作,屏住了呼吸,心跳不住的疯狂跳动。


    两人的目光被这响声吸引,好在二人都没有多想,继续交谈自己的事情。


    “刀哥,我还想求你帮我教训个人。”


    “谁?”刀哥好奇的询问。


    贾宽抽了一大口烟,沉重却又平静的说道:“甄鸾凤。”


    张啸声听见甄鸾凤的名字,心里猛地一惊,像是有一颗巨大的陨石撞击在了张啸声的心头上,张啸声的手死死抓住了用瓷砖做的隔栏。


    “女的?”刀哥疑惑的说,刀哥用大拇指闹闹眉毛,惊讶的说:“哎哎哎!这女的不是你喜欢的吗?怎么回事?”


    贾宽又抽了一口烟,沉重又无奈的说道:“女人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对他已经没有爱了,是狠!我要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我的厉害。让她里张啸声远点。女人怕男人了,才会顺服男人。我才是可以守护她的男人。”


    刀哥为难的说:“出来混,最讲道义。打女人的事情,我不好做。”


    “那怎么办,刀哥!你可得帮帮小弟呀。”贾宽乞求道。


    “那是自然,这样吧,你们班不是有个混混女嘛,我去找她。这事不叫事。”


    “谢谢刀哥,等以后我干了她,拍视频给您欣赏。”贾宽开心至极,对刀哥感恩至极。


    突然传出来一阵异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贾宽,你这个混蛋!”


    昏暗的厕所内,腐臭气味弥漫,灯光闪烁不定。少年猛地从黑暗中窜出,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右拳裹挟着风声,重重砸在大贾宽的脸上。“砰”的一声闷响,贾宽那肥硕的身躯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打到在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张啸声已经纵身一跃,骑上了他的身。


    周围上厕所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到,慌忙的提上裤子开溜。


    此刻的张啸声像是被怒火完全吞噬,失去了理智,双眼通红,嘴里嘶吼着含混不清的叫骂,雨点般的拳头不断砸向贾宽。大胖子慌乱地抬手抵挡,可张啸声的攻击密不透风,拳拳到肉,他只能发出痛苦的闷哼。


    “贾宽,我去你大爷的!”张啸声抬手蓄力,滔天的怒火像要把眼前的混蛋吞噬。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旁边的刀哥反应过来,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一脚狠狠踢在张啸声的侧腰。张啸声躲避不及,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横着飞了出去,一头栽进了散发着恶臭的尿池里。


    “哗啦”一声,浑浊的尿液四溅,少年狼狈地在尿池中挣扎,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身上沾满了秽物,可他仍恶狠狠地盯着黄毛和贾宽,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困兽犹斗誓不罢休。


    刀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张啸声,这还是他一直欺负的那个胆小如鼠的张啸声么。


    贾宽狼狈的躺在地上,衣服也早已经被地上的污水弄湿,眼神里满是惊恐。


    刀哥扶起倒在地上的贾宽,准备从人数上取胜。贾宽和刀哥满脸怒容,呈包夹之势步步紧逼。


    张啸声眼神一凛,余光瞥见墙角那把破旧不堪的拖把。他来不及多想,伸手一把抄起拖把,木质的拖把杆在他手中瞬间成为捍卫自己的利刃。“哗啦”一声,拖把上的布条随着他的动作肆意飞舞,带起一片脏污的水汽。


    两人更加狂怒,刀哥一个侧身踢把肥胖的的贾宽踢得冲上前去,充当肉盾的作用。


    张啸声反应极快,迅速转动身体,拖把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呼呼的风声,重重地抽在了贾宽的猪脚一般手臂上。“啊!”贾宽惨叫一声,手臂上瞬间浮现出一道红肿的痕迹,他疼得龇牙咧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刀哥正欲上前,张啸声却率先发难,张啸声趁机挣脱束缚,再次挥舞起拖把,拖把上的布条在昏黄的灯光下肆意舞动,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刀哥和黄毛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张啸声,心中竟生出一丝畏惧。只能在狭小的厕所不停的躲避。


    围观的人群被让开了一条道路,突然冲出一个身影,大喊: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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