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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日宴

作者:三山两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蓝桉的十八岁生日宴会在谢家别墅的花园举行。温逸请了专业团队布置,白色纱幔缠绕着廊柱,香槟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三层蛋糕上装饰着精致的建筑模型——一座微缩版的悉尼歌剧院,那是谢蓝桉最爱的建筑。


    谢蓝桉站在镜子前调整领结,手指有些发抖。成人礼意味着更多责任,也意味着谢辰东会对他有更高期待。门被轻轻叩响,江槐的声音传来:"准备好了吗?客人都到了。"


    打开门,江槐穿着深蓝色西装站在门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领带上别着银色领针。他上下打量着谢蓝桉,嘴角微微上扬:"很帅。"


    "谢谢。"谢蓝桉不自在地扯了扯袖口,"你也是。"


    江槐突然伸手,替他正了正歪掉的领结:"紧张?"


    "嗯。"谢蓝桉老实承认。江槐的手指擦过他的下巴,触感像羽毛般轻盈,却让他心跳加速。


    "别担心,有我在。"江槐轻声说,然后似乎意识到这话有些暧昧,迅速补充道,"我是说,我会帮你应付那些无聊的社交。"


    楼下已经来了不少客人,大多是谢家的商业伙伴和亲戚。谢辰东站在门口迎接贵宾,看到两人下楼,满意地点点头:"蓝桉,过来见见李董。"


    整个下午,谢蓝桉像件展示品一样被父亲带着四处应酬。他时不时用目光搜寻江槐的身影,发现后者一直安静地站在角落,偶尔和温逸交谈几句,大部分时间只是默默喝着果汁。


    "蓝桉!"许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今天穿了一条粉色连衣裙,头发精心盘起,像个精致的洋娃娃。"生日快乐!"她亲热地挽住谢蓝桉的手臂,递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谢谢。"谢蓝桉礼貌地接过礼物,余光看到江槐转身走向了花园深处。


    "打开看看!"许婷催促道。


    谢蓝桉拆开包装,是一对袖扣,上面刻着"X&X"——谢和许的首字母,他不适地皱皱眉,这礼物明显别有深意。


    "喜欢吗?"许婷期待地看着他,"等我们一起去英国就能用上了。我已经决定报考剑桥的金融系了!"


    她的声音不小,周围几位客人听到后都露出会意的微笑。谢辰东走过来拍拍许婷的肩膀:"好选择,你们两个一起出国,我们做大人的也放心。"


    谢蓝桉感到一阵窒息,正想找借口离开,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转头看去,江槐站在香槟塔旁,一个摔碎的酒杯在他脚边,深色液体溅在他的裤脚上。


    "对不起,"江槐的声音异常冷静,"手滑了。"


    温逸连忙招呼佣人清理,同时责备地看了江槐一眼。江槐面无表情地道歉,然后转身朝别墅走去。谢蓝桉想追上去,却被谢辰东按住了肩膀:"蓝桉,来切蛋糕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像场煎熬。谢蓝桉机械地切蛋糕、吹蜡烛、接受祝福,心却早已跟着江槐离开了。天空不知何时阴云密布,远处传来闷雷的轰鸣。


    "要下雨了,"温逸看了看天色,"大家移步室内吧。"


    客人们陆续进入别墅,谢蓝桉趁机溜了出来。雨点已经开始零星落下,他快步走向别墅后方的花园凉亭,他记得江槐喜欢去那。


    转过一片灌木丛,谢蓝桉看到了凉亭中的身影。江槐背对着他,双手撑在栏杆上,肩膀微微颤抖。雨越下越大,打湿了他的西装外套。


    "江槐!"谢蓝桉跑进凉亭,"你怎么..."


    江槐猛地转身,眼睛通红:"回去陪你的客人吧,寿星。"


    雨水顺着江槐的发梢滴落,像眼泪一样滑过他的脸颊。谢蓝桉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控的样子:"你...怎么了?"


    "怎么了?"江槐冷笑一声,"你看不出来吗?他们在给你安排婚事!而你就像个乖宝宝一样任人摆布!"


    谢蓝桉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震住了:"那只是客套话,我和许婷没什么。"


    "现在没什么,以后呢?"江槐的声音嘶哑,"等她跟你一起去英国,天天黏在一起,然后顺理成章地结婚?"


    "我不会按他们的计划生活!"谢蓝桉提高了声音,"但我也不能当众驳我父亲的面子!"


    "所以你宁愿让我站在那儿,看着你和她的恩爱秀?"江槐一拳砸在凉亭的柱子上,"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


    雨声淹没了他的尾音,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江槐痛苦的表情。谢蓝桉的心脏像被狠狠揪住:"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在意?"


    "因为我他妈的喜欢你!"江槐几乎是吼出这句话,"不是兄弟那种,是想吻你、想抱你、想完完全全地拥有你,想和你在一起那种喜欢!"


    雷声轰然炸响,谢蓝桉呆立在原地,雨水打湿了他的衬衫,黏在皮肤上冰冷刺骨。江槐的告白像另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所有自欺欺人的伪装。


    "从第一天见到你我就喜欢你,"江槐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以为我能控制,能只做你的''弟弟'',但我做不到...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快疯了。"


    谢蓝桉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江槐向前一步,两人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推开我。"江槐低声说,"现在就推开我,否则我会吻你。"


    谢蓝桉没有动。雨水从江槐的睫毛上滴落,他的目光在谢蓝桉的唇上流连。时间仿佛静止了,谢蓝桉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江槐缓缓低头,就在他们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一道刺眼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凉亭,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两人如梦初醒般同时后退。


    "我们...不能这样。"谢蓝桉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江槐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他转身走进雨中,背影孤独而决绝。


    谢蓝桉站在原地,雨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滑下脸颊。他的唇上还残留着江槐呼吸的温度,那个未完成的吻像一道伤疤,刻在了他的心上。


    回到别墅时,宴会已经接近尾声。谢蓝桉浑身湿透的样子引起了一阵小骚动,温逸连忙拉他去换衣服。换好干净衣服后,谢蓝桉在人群中搜寻江槐的身影,却被告知他已经回房休息了。


    接下来的几天,江槐像变了个人,又似乎什么都没变。他在家人面前依然彬彬有礼,在学校依旧是阳光明媚的万人迷,按时上学放学,但不再主动和谢蓝桉说话。两人之间的交流仅限于必要的家庭对话,甚至连眼神接触都尽量避免。


    谢蓝桉试图找机会解释,但江槐总是巧妙地避开独处的可能。在学校,江槐开始和篮球队的队友一起吃午饭,放学后要么去练球,要么直接回房锁上门。


    一周后的家庭晚餐,气氛格外沉闷。谢辰东询问两人的学习情况,江槐简短地回答后便不再开口。


    "江槐,"谢辰东突然说,"你最近和蓝桉闹矛盾了?"


    餐桌上的空气瞬间凝固。谢蓝桉握紧了餐叉,指节发白。


    "没有,叔叔。"江槐平静地回答,"只是高三了,学习比较忙。"


    谢辰东锐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点了点头:"年轻人有矛盾正常,但别影响学习。蓝桉,许婷下周要来家里住几天,她父母要去欧洲出差。"


    谢蓝桉强忍怒意,调整呼吸后道:"我们家?"


    "嗯,客房已经准备好了。"温逸微笑着说,"你们可以一起复习期中考试。"


    江槐突然站起来:"我吃好了,先回房复习。"他的盘子里的食物几乎没动过。


    谢蓝桉望着江槐离开的背影,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那天晚上,他辗转反侧,凌晨两点还无法入睡。窗外下着小雨,他轻手轻脚地来到江槐房门前,举起手想敲门,却又放下了。


    门缝里透出一线光亮,江槐也还没睡。谢蓝桉把额头抵在冰冷的门板上,无声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他听到房间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那声音像刀子一样扎进谢蓝桉的心脏。他想推门进去,想抱住江槐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但理智告诉他这只会让事情更复杂。最终,他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期中考试前的周末,许婷如约而至。她拖着粉色行李箱,像个女主人一样指挥佣人把她的东西放进客房。谢蓝桉躲在书房复习,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原来你在这儿!"许婷推门而入,"我找了你半天。这道题我不会,教教我?"


    她凑得太近,香水味让谢蓝桉有些头晕。他勉强讲解了题目,目光却不断瞟向门口——江槐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图书馆复习。


    晚饭时江槐没有回来,只发了条短信说在同学家吃饭。谢辰东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许婷喋喋不休地讲着学校的事,谢蓝桉只是出于礼貌地点头。


    第二天早上,谢蓝桉起床时感到一阵头晕。他勉强洗漱完毕,下楼时差点踩空。餐厅里只有许婷和温逸,江槐又早早出门了。


    "蓝桉,你脸色很差。"温逸摸了摸他的额头,"天哪,你在发烧!"


    谢蓝桉确实感觉浑身发冷,头痛欲裂。他被送回床上,家庭医生来看过后诊断是流感,开了药并嘱咐好好休息。


    "许婷,你先回家吧,"温逸担忧地说,"免得被传染。"


    许婷不情愿地同意了,临走前还不忘朝谢蓝桉道:"快点好起来哦,我下次再来~"


    谢蓝桉在高烧中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傍晚时分,他隐约听到房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


    "哥?"江槐的声音很轻,"你醒着吗?"


    谢蓝桉努力睁开眼睛。江槐站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粥,脸上写满担忧。


    "水..."谢蓝桉的喉咙像火烧一样疼。


    江槐连忙放下碗,扶他坐起来,把水杯递到他唇边。谢蓝桉贪婪地喝着,水流过喉咙的感觉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


    "医生怎么说?"江槐轻声问,手指轻轻拨开谢蓝桉额前汗湿的头发。


    "流感..."谢蓝桉虚弱地回答,"许婷走了?"


    "嗯。"江槐的表情晦暗不明,"饿了吗?我煮了粥。"


    谢蓝桉点点头。江槐小心地一勺一勺喂他,时不时用纸巾擦去他嘴角的汤渍。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谢蓝桉的眼眶发热。


    "为什么...躲着我?"谢蓝桉虚弱地问。


    江槐的手顿了一下:"我以为你需要空间。"


    "我不需要。"谢蓝桉抓住江槐的手腕,"从来都不需要。"


    江槐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别这样...我们不能再..."


    谢蓝桉的体温似乎又升高了,大脑昏沉沉的,理智的枷锁似乎被高烧融化了:"那个吻...那天在凉亭...你想完成的。"


    "嘘,别说了。"江槐试图抽回手,"你需要休息。"


    谢蓝桉却抓得更紧了:"如果我当时没有退缩..."


    "但你没有。"江槐苦笑,"这才是重点。我们之间永远隔着太多东西——家庭、责任、别人的期待..."


    谢蓝桉的视线模糊了,不知是泪水还是高烧的缘故:"江槐..."


    "睡吧。"江槐轻轻挣脱他的手,为他掖好被角,"我就在这儿陪你。"


    谢蓝桉的眼皮越来越沉,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江槐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温柔得像一个不敢实现的梦。


    半夜,谢蓝桉在高热中惊醒。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江槐蜷缩在床边的扶手椅上睡着了,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谢蓝桉想叫他回房睡,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他挣扎着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却不小心碰倒了药瓶。声响惊醒了江槐,他立刻跳起来摸了摸谢蓝桉的额头。


    "烧得更厉害了。"江槐的声音充满担忧,"得再吃一次退烧药。"


    他扶起谢蓝桉,把药片和水递到他唇边。谢蓝桉乖乖吞下药,却抓住江槐的手不放:"别走..."


    "我不会走的。"江槐轻声承诺,坐在床边,"睡吧,我在这儿。"


    谢蓝桉的意识再次模糊,但他能感觉到江槐的手一直握着他的,温暖而坚定。在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到江槐低声说:"快点好起来...我不能没有你。"


    这句话像一剂良药,让谢蓝桉终于沉入了安稳的睡眠。梦中没有雨,没有凉亭,只有一个未完成的吻,和两颗同样痛苦却无法靠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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