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虎皮兰又开花了,花蜜从枝桠根部渗出,凝成水珠的形态,香气透过单薄的窗帘,幽幽的钻进鼻子。
她一向不太喜欢虎皮兰的香气,太浓郁,以致闻的多了头脑都微微发晕。她把枕头从床头挪到床尾,企图用距离稀释这股无处安放的香气。
午夜时分,香气格外热烈,四下无人的夜里,感官也会被无限放大。丝丝缕缕的香甜气息,在每一次呼吸间都若有似无的包裹着她,空间的狭小让她无处可避,脑子里冒出:“原来大房子还是有用的,至少不会饱受花香的折磨。”
隔壁楼的厨房还亮着灯,仅一个车道宽的楼间距让对面的灯光可以直接照亮整间卧室,连起夜都不需要再开灯。
她抱膝坐在床上,盯着倒映到窗帘上的虎皮兰的倒影,花枝被灯光拉长成一条细线,探出来的花苞也被勾勒出饱满的形态。
都说花期短暂,也不知道这几朵能绽放多久。
翌日清晨,她向往常一样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透气,窗台上花朵已经隐有衰败之态,在花盆边缘,落着几瓣早早退场的枝叶,连带着浓稠的花蜜一起凝固在黑色的大理石窗台上。
真可怜。
花信有期,一年一会,但被豢养在窗台上的这株虎皮兰,却只能空待花期,既没有蜜蜂来授粉,也无法感受春日的气息,只能年复一年的开着花,再等花落。
为了不影响开窗和视野,它占不到窗台上的好位置,甚至因为枝叶长的太高,只能被放在角落里,与身旁的一株仙人掌作伴,连花盆的表面都开始斑驳脱落成片片白色的粉末。
它大概也向往春天吧。那些无拘无束的风,望不到头的原野,和每一寸和煦的日光。
这让她想到物哀。
物哀一词,源自日本,是一种日本独有的文学气质。可能是最近日剧看的太多,她现在越来越对这个岛国的一切产生了熟悉感。具体表现在,无论看到什么样的景色和见闻,都带着一层难以磨灭的哀伤气息。
这几年,家里的气候变化越来越诡异,一周之内,可以有30度的温差。前天还风和日丽,阳光普照,可过了两天,就开始戚戚哀哀的飘起了雪花。
她一整天没有出门。阴惨的天色总是很容易让人无精打采,日复一日的家务工作给了她无业生活唯一的一点价值,而不到45平方的小屋子,又没有给她太多的发挥空间。
做完一天的家务以后,她总是喜欢抱着电脑窝在窗台上,透过两楼之间狭窄的缝隙,窃取一点操场上的青春气息来填补日益干涸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