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新闻!重大新闻!”
“东首赵家长子赵侦学成归来第一天就抢了他爹的媳妇!!”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重大新闻!重大新闻!……”
“看到没?”
司江羽看着眼前的人,嘴角的笑意掩盖不住,“这小孩的报纸卖一个小时了。”
赵侦穿着睡衣俯身撑在阳台栏杆,绷紧下颌咬着烟,不断吐出的烟雾让他下意识眯起了眼,沉默地看着小孩消失在拐角处,半天吐出一口气,“下血本了。”
司江羽瞥一眼他的胸膛,看到几条浅浅的红痕,随即又离开视线,“是不是太高调了?”
“是吗?”赵侦起身看紧闭的房门依旧是没动静,伸了个懒腰放松地坐在他对面,“不然怎么让他们知道赵家要换人了。”
司江羽喝了一口茶,笑着骂他是个疯子。
“你不是?”赵侦挑眉看他,眼里充满了探索,平静地开口,“司江宴愿意回家了?”
司江宴是司江羽的弟弟,在外地上大学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罪魁祸首就是司江羽。
要不是他在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又是表白又是囚禁的,也不至于把司江宴吓得不回家。
“人又跑不了。”司江羽说。
话音刚落,里屋传来“砰”的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赵侦摁灭烟立刻起身,司江羽看这情况,也不想继续待着就先离开了。
推开门发现周乡**着趴在地上。
从肩胛骨到露出的半个臀部,只要是视线内的白皙都必定夹杂着紫色或者红色的印记。
只是看了几秒,就感觉昨晚的酣畅似乎又从大脑传遍了全身。
看着毛茸茸的头慢慢抬起,他双手抱在胸前,到底要看地上的人如何开口。
周乡看到眼前的拖鞋,视线顺着身体往上,猛然地就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眸子。
仅仅是两三秒,压迫感以及内心的愧疚让他无法与之坦然对视,无形的力量就像是一双大手摁压着他不得不低头。
赵侦不愿意,周乡更不会开口求他帮忙。
他尝试着起身,但本就虚弱的身体从床上摔下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根本起不来。
赵侦皱着眉头,看他像个濒临死亡的虫子一次次试图拖着翻身。
装成这可怜样给谁看?
死性不改,和之前一样犟脾气。
终于在周乡第二次失败后,发出嘲讽的笑声,然后大发慈悲地俯身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塞进被子里。
周乡裹紧被子,略显苍白的脸在喜色的被子下异常刺眼,抿了抿干涩起皮的嘴唇,沙哑着说了一句谢谢。
这一声谢谢就把元凶变成了救世主。
赵侦没应声,拾起地上的杯子走出卧室,不一会儿端回了一杯水递给他。
周乡接过喝了好几口,喉咙没有那么火烧火燎,又重复了一遍谢谢。
“不用谢。”
赵侦坐在床边捏起他的下巴,看了看左右下颌的牙印,另只手又强势地扒开他裹紧的被子,看着他正面身上青紫的痕迹,满意地勾起嘴角,“毕竟我现在还不想玩死你。”
周乡对眼前的人除了陌生还有恐惧。
仅仅是一年的时间怎么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完全将自己剖离了曾经的性格。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赵侦松开他的下巴,双手撑在他的两侧,靠近他,“不认识了吗?”
“我是昨晚和你入洞房的人啊。”
“小娘。”
赵侦用近乎残忍的表情和充满羞辱的语调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周乡在听到这个称呼的同时咬紧了牙齿,抬起右手甩在了他的脸上。
巴掌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异常响亮,显然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打完后右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左手水杯里的水几乎全部洒在了被子上,洇湿了大片。
赵侦的脸颊立刻泛起红印,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似乎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力气打自己。
舌尖顶了顶嘴里发疼的嫩肉,大手倏然掐住了周乡的脖子,不给他一点反抗的机会,五指不断收紧。
好像下一秒就会掐断他脆弱的脖颈。
周乡下意识松开了杯子,双手抓着他的手,以求可以获得一丝喘息,但根本无济于事。
那只手就像是一个已经锁上的铁钳子,根本没有给他任何缓和逃生的余地。
赵侦看着他不断涨红的脸颊,和慢慢爬上红血丝的眼睛,觉得还是教训的太轻,才会让他认为爪子还能伸出来。
感受到指腹下血管的跳动,就在周乡将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松开了手。
想死?
痴心妄想。
在气流顺畅进入的一瞬间,周乡剧烈咳嗽了起来,俯在被子上急促地喘息,本能地快速深呼吸来拯救自己,眩晕感让他无暇顾及对方是否真的想要杀死他。
赵侦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难受到极致的人,眼里没有一丝温度,也看不出曾经心疼恋人的影子,声音冷到令人毛骨悚然,“以后在我面前脾气收着点。”
转身刚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今早赵老太婆坐在自己门前那被人抽去魂魄的模样,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估计二娘和奶奶都等着小娘呢,收拾好了就赶紧过去吧。”
人离开后,周乡过了好久脸色才慢慢缓回正常,呼吸才渐渐平稳,只是右手还在微微颤抖。
咬牙撑着身体下床,身上的干爽让他有些庆幸,至少凶狠的野兽还知道给自己洗澡。
忽略一侧衣柜清一色的旗袍,在另一侧衣柜的袋子里找到了自己带过来的衣物,找出一件藏青色长衣穿上。
短发没了发胶的束缚和假发髻的掩盖,顺滑自然地下垂,前额刘海稍长遮住了一半眉毛。
即使是气血再足的人也经不起玩命的折腾。
镜子里脸颊两边的牙印他看着糟心,只能试着用桌上不知名的白色粉膏盖上。
但是第一次用这些还搞得一块一块的,像是皮没褪干净,干脆就撒了手,穿上鞋子下楼赶着去了前堂主屋。
到的时候赵家老太太正闭着眼睛休憩,次位上坐着周芳衍正低着头看她涂的指甲。
见他来了就赶紧起身,手亲密地放在他的手臂上,“弟弟终于是起来了,再过一会儿,太阳都赶着下班了。”
周乡端正身姿,身高优势让他几乎俯视着眼前的姐姐。
一双冷冽瑞凤眼吓得周芳衍心生怯意,尴尬着收回了手。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形态挺拔,褪去昨日女妆尽显男儿本色,俊俏的长相有着雌雄莫辨的美感。
心里鄙夷,也难怪赵侦能看上二房生的贱种。
“奶奶,给您请安了。”
周乡九十度鞠躬一拜,三秒俯身。
老太太闭着眼睛没有出声。
他淡定端起放置在托盘中的茶水,再次一拜,“奶奶,请您喝茶。”
大概是觉得不会得到回应,便起身将一杯茶放在了赵老太太的桌上。
可谁知赵老太太忽然睁开了双眼,眼中不带一丝光亮,像是雾霾时的灰色天空,让人猜不透。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周乡颈侧的吻痕和下颌上的牙印,喉咙处发出细微的嘶哑声。
忽而出手将那杯茶水挥到了地上,茶杯顿时四分五裂。
“怎么?那个杂种在向我炫耀什么?”
老太太的声音尖锐又难听,“不要忘记娶你是来做什么的?”
周乡拍了拍溅到身上的茶叶,没有丝毫畏惧,“当然没有。”
老太太拄着拐杖起身,颤抖围着他转了一圈。
忽然抬起手中的拐杖敲打在了他的腿弯处,“你穿这身衣服是什么意思?!”
“你是女儿身嫁进我们家的,伺候的是我儿子!!”
是的,周乡本是个男儿身,但却被自己的父亲周博生以女儿的身份嫁进了赵家。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赵崇山躺在床上三年没死也没醒。
周芳衍找了一个算命先生,说是旧人将去,需要新人来召回,借婚喜改运。
并且这个新人只能是从西方位找到,阴阳相调,男儿可做女儿嫁入本家。
这样一番混乱的说辞几乎没有可信度,但赵老太太就是相信了。
外界传赵家这个小老太婆眼浊心不浊,可偏偏在这件事上被周芳衍骗的失去理智。
但作为一个母亲,只要能救儿子,方法就没有所谓合不合理一说。
要找妻子,但又不能失了赵家身份,不能随便从一个不知名的小家中找。
西边,西边最大的就是周家,又恰好周家有只独苗周乡。
所有的操办不过三天,一切都是合理又诡异。
老太太又一拐杖打在了腰上,“不要以为赵侦那个杂种睡了你一次,你就可以在这个家里横着走,东首赵家还轮不到他做主!!”
整个主屋里的人都听见了,无论是管事的,还是下人都被这声音吓得不敢抬头,但又都因为这贬低的声音壮着胆子去看周乡一个外来人的笑话。
“回去换喜庆的旗袍照顾我儿子。”老太太命令着。
周芳衍笑着缓和场面,说出口的话却是难听又讽刺,“是啊,弟弟还是很适合穿旗袍的,老爷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旗袍了。”
周乡目光没有分给任何人,嘴巴也没有张开一点,挺直脊梁走出了堂屋。
书房里的赵侦早就听下人传报了前屋的动静,手里有意思的报纸也顿时乏味了不少,旗袍?
他倒是没见过周乡那个绝情人穿过,扔下手中的报纸扔在地上就往里屋去了。
进屋的时候周乡正背对着他脱衣服,光滑的脊背上全是他的杰作。
太满意了,连带着心里那点阴暗也消失了不少。
正当周乡要弯腰拿旗袍的时候,赵侦突然把衣服夺走扔在了地上,“这条不适合你,太暗了。”
周乡皱着眉头,裸着上身,将衣服从地上捡起就要往身上套。
“不准穿这条!”
赵侦像是随时会发怒的猛兽,夺过之后又拿桌上的剪刀将这旗袍剪的不成样子,再次丢在地上。
转而走到衣柜旁边挑挑拣拣,在一堆高开叉,水滴领中找到了一条红色绒面,高立领,低开叉的扔在床上,“就这条还能看一点。
拨了拨衣柜里剩下的衣服,“准备的都是什么垃圾,丑死了。”
周乡身上哪哪都是痛的,觉得无论哪一条他都是穿上走个过场,也就不想和他争论合不合适的问题了,“你出去。”
“不出。”赵侦坐在床上像个不讲理的大爷,长腿一伸把人围在了里面,嚣张地说,“就在我眼前换。”
周乡立即转过身,吸了吸鼻子,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再次表现出脆弱,不想让他再有凌辱自己的机会。
动作之间后腰上新的红痕也露了出来,长条红痕,尾部有些发紫色。
赵侦上手摸了一下,眼前的人便疼的缩了一下,“尚英芝那个老太婆打你了?”
周乡不回话,竭力控制着涌到喉口的酸涩。
两人较着劲一般,沉默不开口。
赵侦不喜欢他背对着自己,这人要是一点看不见,他也烦躁,“几个扣啊?你系了这么长时间?”
找到合适的理由,大手箍住周乡的腰抱起坐在了自己怀里,抬起他的下巴,“笨死了,我……”
周乡的一滴泪水刚好从眼里滑落,滴在了他的手上。
烫的他一瞬间止住了话头,昨晚也没少见他哭,此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用凶狠掩盖自己的心慌,“憋回去!”
周乡将脸扭在一边,伸手擦了擦眼泪,立刻就要起身从他怀里出来。
赵侦不愿意,也不理会他的倔强,挥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帮他系上了扣子,之后便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