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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旗袍

作者:荆芥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重大新闻!重大新闻!”


    “东首赵家长子赵侦学成归来第一天就抢了他爹的媳妇!!”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重大新闻!重大新闻!……”


    “看到没?”


    司江羽看着眼前的人,嘴角的笑意掩盖不住,“这小孩的报纸卖一个小时了。”


    赵侦穿着睡衣俯身撑在阳台栏杆,绷紧下颌咬着烟,不断吐出的烟雾让他下意识眯起了眼,沉默地看着小孩消失在拐角处,半天吐出一口气,“下血本了。”


    司江羽瞥一眼他的胸膛,看到几条浅浅的红痕,随即又离开视线,“是不是太高调了?”


    “是吗?”赵侦起身看紧闭的房门依旧是没动静,伸了个懒腰放松地坐在他对面,“不然怎么让他们知道赵家要换人了。”


    司江羽喝了一口茶,笑着骂他是个疯子。


    “你不是?”赵侦挑眉看他,眼里充满了探索,平静地开口,“司江宴愿意回家了?”


    司江宴是司江羽的弟弟,在外地上大学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罪魁祸首就是司江羽。


    要不是他在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又是表白又是囚禁的,也不至于把司江宴吓得不回家。


    “人又跑不了。”司江羽说。


    话音刚落,里屋传来“砰”的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赵侦摁灭烟立刻起身,司江羽看这情况,也不想继续待着就先离开了。


    推开门发现周乡**着趴在地上。


    从肩胛骨到露出的半个臀部,只要是视线内的白皙都必定夹杂着紫色或者红色的印记。


    只是看了几秒,就感觉昨晚的酣畅似乎又从大脑传遍了全身。


    看着毛茸茸的头慢慢抬起,他双手抱在胸前,到底要看地上的人如何开口。


    周乡看到眼前的拖鞋,视线顺着身体往上,猛然地就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眸子。


    仅仅是两三秒,压迫感以及内心的愧疚让他无法与之坦然对视,无形的力量就像是一双大手摁压着他不得不低头。


    赵侦不愿意,周乡更不会开口求他帮忙。


    他尝试着起身,但本就虚弱的身体从床上摔下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根本起不来。


    赵侦皱着眉头,看他像个濒临死亡的虫子一次次试图拖着翻身。


    装成这可怜样给谁看?


    死性不改,和之前一样犟脾气。


    终于在周乡第二次失败后,发出嘲讽的笑声,然后大发慈悲地俯身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塞进被子里。


    周乡裹紧被子,略显苍白的脸在喜色的被子下异常刺眼,抿了抿干涩起皮的嘴唇,沙哑着说了一句谢谢。


    这一声谢谢就把元凶变成了救世主。


    赵侦没应声,拾起地上的杯子走出卧室,不一会儿端回了一杯水递给他。


    周乡接过喝了好几口,喉咙没有那么火烧火燎,又重复了一遍谢谢。


    “不用谢。”


    赵侦坐在床边捏起他的下巴,看了看左右下颌的牙印,另只手又强势地扒开他裹紧的被子,看着他正面身上青紫的痕迹,满意地勾起嘴角,“毕竟我现在还不想玩死你。”


    周乡对眼前的人除了陌生还有恐惧。


    仅仅是一年的时间怎么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完全将自己剖离了曾经的性格。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赵侦松开他的下巴,双手撑在他的两侧,靠近他,“不认识了吗?”


    “我是昨晚和你入洞房的人啊。”


    “小娘。”


    赵侦用近乎残忍的表情和充满羞辱的语调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周乡在听到这个称呼的同时咬紧了牙齿,抬起右手甩在了他的脸上。


    巴掌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异常响亮,显然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打完后右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左手水杯里的水几乎全部洒在了被子上,洇湿了大片。


    赵侦的脸颊立刻泛起红印,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似乎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力气打自己。


    舌尖顶了顶嘴里发疼的嫩肉,大手倏然掐住了周乡的脖子,不给他一点反抗的机会,五指不断收紧。


    好像下一秒就会掐断他脆弱的脖颈。


    周乡下意识松开了杯子,双手抓着他的手,以求可以获得一丝喘息,但根本无济于事。


    那只手就像是一个已经锁上的铁钳子,根本没有给他任何缓和逃生的余地。


    赵侦看着他不断涨红的脸颊,和慢慢爬上红血丝的眼睛,觉得还是教训的太轻,才会让他认为爪子还能伸出来。


    感受到指腹下血管的跳动,就在周乡将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松开了手。


    想死?


    痴心妄想。


    在气流顺畅进入的一瞬间,周乡剧烈咳嗽了起来,俯在被子上急促地喘息,本能地快速深呼吸来拯救自己,眩晕感让他无暇顾及对方是否真的想要杀死他。


    赵侦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难受到极致的人,眼里没有一丝温度,也看不出曾经心疼恋人的影子,声音冷到令人毛骨悚然,“以后在我面前脾气收着点。”


    转身刚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今早赵老太婆坐在自己门前那被人抽去魂魄的模样,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估计二娘和奶奶都等着小娘呢,收拾好了就赶紧过去吧。”


    人离开后,周乡过了好久脸色才慢慢缓回正常,呼吸才渐渐平稳,只是右手还在微微颤抖。


    咬牙撑着身体下床,身上的干爽让他有些庆幸,至少凶狠的野兽还知道给自己洗澡。


    忽略一侧衣柜清一色的旗袍,在另一侧衣柜的袋子里找到了自己带过来的衣物,找出一件藏青色长衣穿上。


    短发没了发胶的束缚和假发髻的掩盖,顺滑自然地下垂,前额刘海稍长遮住了一半眉毛。


    即使是气血再足的人也经不起玩命的折腾。


    镜子里脸颊两边的牙印他看着糟心,只能试着用桌上不知名的白色粉膏盖上。


    但是第一次用这些还搞得一块一块的,像是皮没褪干净,干脆就撒了手,穿上鞋子下楼赶着去了前堂主屋。


    到的时候赵家老太太正闭着眼睛休憩,次位上坐着周芳衍正低着头看她涂的指甲。


    见他来了就赶紧起身,手亲密地放在他的手臂上,“弟弟终于是起来了,再过一会儿,太阳都赶着下班了。”


    周乡端正身姿,身高优势让他几乎俯视着眼前的姐姐。


    一双冷冽瑞凤眼吓得周芳衍心生怯意,尴尬着收回了手。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形态挺拔,褪去昨日女妆尽显男儿本色,俊俏的长相有着雌雄莫辨的美感。


    心里鄙夷,也难怪赵侦能看上二房生的贱种。


    “奶奶,给您请安了。”


    周乡九十度鞠躬一拜,三秒俯身。


    老太太闭着眼睛没有出声。


    他淡定端起放置在托盘中的茶水,再次一拜,“奶奶,请您喝茶。”


    大概是觉得不会得到回应,便起身将一杯茶放在了赵老太太的桌上。


    可谁知赵老太太忽然睁开了双眼,眼中不带一丝光亮,像是雾霾时的灰色天空,让人猜不透。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周乡颈侧的吻痕和下颌上的牙印,喉咙处发出细微的嘶哑声。


    忽而出手将那杯茶水挥到了地上,茶杯顿时四分五裂。


    “怎么?那个杂种在向我炫耀什么?”


    老太太的声音尖锐又难听,“不要忘记娶你是来做什么的?”


    周乡拍了拍溅到身上的茶叶,没有丝毫畏惧,“当然没有。”


    老太太拄着拐杖起身,颤抖围着他转了一圈。


    忽然抬起手中的拐杖敲打在了他的腿弯处,“你穿这身衣服是什么意思?!”


    “你是女儿身嫁进我们家的,伺候的是我儿子!!”


    是的,周乡本是个男儿身,但却被自己的父亲周博生以女儿的身份嫁进了赵家。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赵崇山躺在床上三年没死也没醒。


    周芳衍找了一个算命先生,说是旧人将去,需要新人来召回,借婚喜改运。


    并且这个新人只能是从西方位找到,阴阳相调,男儿可做女儿嫁入本家。


    这样一番混乱的说辞几乎没有可信度,但赵老太太就是相信了。


    外界传赵家这个小老太婆眼浊心不浊,可偏偏在这件事上被周芳衍骗的失去理智。


    但作为一个母亲,只要能救儿子,方法就没有所谓合不合理一说。


    要找妻子,但又不能失了赵家身份,不能随便从一个不知名的小家中找。


    西边,西边最大的就是周家,又恰好周家有只独苗周乡。


    所有的操办不过三天,一切都是合理又诡异。


    老太太又一拐杖打在了腰上,“不要以为赵侦那个杂种睡了你一次,你就可以在这个家里横着走,东首赵家还轮不到他做主!!”


    整个主屋里的人都听见了,无论是管事的,还是下人都被这声音吓得不敢抬头,但又都因为这贬低的声音壮着胆子去看周乡一个外来人的笑话。


    “回去换喜庆的旗袍照顾我儿子。”老太太命令着。


    周芳衍笑着缓和场面,说出口的话却是难听又讽刺,“是啊,弟弟还是很适合穿旗袍的,老爷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旗袍了。”


    周乡目光没有分给任何人,嘴巴也没有张开一点,挺直脊梁走出了堂屋。


    书房里的赵侦早就听下人传报了前屋的动静,手里有意思的报纸也顿时乏味了不少,旗袍?


    他倒是没见过周乡那个绝情人穿过,扔下手中的报纸扔在地上就往里屋去了。


    进屋的时候周乡正背对着他脱衣服,光滑的脊背上全是他的杰作。


    太满意了,连带着心里那点阴暗也消失了不少。


    正当周乡要弯腰拿旗袍的时候,赵侦突然把衣服夺走扔在了地上,“这条不适合你,太暗了。”


    周乡皱着眉头,裸着上身,将衣服从地上捡起就要往身上套。


    “不准穿这条!”


    赵侦像是随时会发怒的猛兽,夺过之后又拿桌上的剪刀将这旗袍剪的不成样子,再次丢在地上。


    转而走到衣柜旁边挑挑拣拣,在一堆高开叉,水滴领中找到了一条红色绒面,高立领,低开叉的扔在床上,“就这条还能看一点。


    拨了拨衣柜里剩下的衣服,“准备的都是什么垃圾,丑死了。”


    周乡身上哪哪都是痛的,觉得无论哪一条他都是穿上走个过场,也就不想和他争论合不合适的问题了,“你出去。”


    “不出。”赵侦坐在床上像个不讲理的大爷,长腿一伸把人围在了里面,嚣张地说,“就在我眼前换。”


    周乡立即转过身,吸了吸鼻子,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再次表现出脆弱,不想让他再有凌辱自己的机会。


    动作之间后腰上新的红痕也露了出来,长条红痕,尾部有些发紫色。


    赵侦上手摸了一下,眼前的人便疼的缩了一下,“尚英芝那个老太婆打你了?”


    周乡不回话,竭力控制着涌到喉口的酸涩。


    两人较着劲一般,沉默不开口。


    赵侦不喜欢他背对着自己,这人要是一点看不见,他也烦躁,“几个扣啊?你系了这么长时间?”


    找到合适的理由,大手箍住周乡的腰抱起坐在了自己怀里,抬起他的下巴,“笨死了,我……”


    周乡的一滴泪水刚好从眼里滑落,滴在了他的手上。


    烫的他一瞬间止住了话头,昨晚也没少见他哭,此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用凶狠掩盖自己的心慌,“憋回去!”


    周乡将脸扭在一边,伸手擦了擦眼泪,立刻就要起身从他怀里出来。


    赵侦不愿意,也不理会他的倔强,挥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帮他系上了扣子,之后便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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