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风裹挟着寒意掠过实验室的玻璃幕墙,燕青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将最后一组时空粒子数据录入电脑。屏幕蓝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庞,实验台旁的咖啡杯早已凉透,杯底沉淀着褐色的残渣。距离上次廷年恢复部分记忆,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此刻他正在军区参加战术推演,临走前特意将保温盒里的桂花糕放在他桌角。
"青哥,这次的能量波动有些异常。"助手小林的声音带着不安。燕青抬头看向监测仪,原本稳定的曲线突然剧烈震荡,实验室的灯光开始明灭闪烁。警报声骤然响起,红色警示灯将整个空间染成血色,粒子对撞机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防护罩泛起诡异的紫黑色波纹。
"所有人立刻撤离!"燕青抓起对讲机,声音被刺耳的警报声割裂。他冲向控制台准备紧急关闭设备,却在转身时被失控的电流击中。剧痛从指尖蔓延至全身,恍惚间,他看见实验台上廷年送的银杏叶胸针在蓝光中旋转,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紫藤架下的初遇,订婚宴上的誓言,还有廷年在复健室终于喊出他名字时,眼中迸发的星光。
刺耳的爆炸声响起,时空粒子的能量形成巨大漩涡。燕青在意识消散前,最后一次想起廷年的声音:"小青,等我回家。" 实验室的玻璃轰然炸裂,碎片如流星般四散飞溅,他的身体被卷入扭曲的时空乱流,浅淡的紫藤信息素在爆炸的气浪中消散成点点微光。
军区指挥中心的沙盘前,廷年握着战术笔的手突然颤抖。毫无征兆的心慌如利爪攫住心脏,雪松信息素不受控地四溢,惊得周围的军官纷纷后退。他踉跄着扶住桌沿,眼前闪过燕青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耳畔似乎响起爱人温柔的叮嘱:"阿年,训练别太累。"
"少校!您脸色很差!"副官陆鸣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廷年跌跌撞撞冲向更衣室,抓起车钥匙时,口袋里的银杏叶书签飘落——那是燕青亲手制作,夹在他最爱的《时间简史》里。手机在此时震动,医院的来电显示刺得他眼眶生疼,呼吸在喉间凝滞成冰。
急救室的红灯在廷年眼中不停闪烁,他的军装沾满尘土,是飞车赶来时摔的。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若有若无的紫藤香,像一记重锤砸在心脏上。燕青的父母瘫坐在长椅上,母亲泣不成声,父亲颤抖着递来实验室的监控录像。画面里,燕青为了保护数据,在爆炸前最后一刻将硬盘塞进了防爆箱。
"患者心跳停止!准备电击!" 刺耳的叫声从急救室传来。廷年的手掌死死按在观察窗上,看着心电监护仪的线条变成平直的直线。记忆突然闪回婚礼那天,燕青穿着洁白礼服对他微笑:"阿年,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而此刻,他的星辰,永远坠落了。
太平间的冷气渗入骨髓。廷年颤抖着掀开白布,燕青的脸安静得仿佛只是睡着了,锁骨处还留着他昨夜亲吻的痕迹。雪松信息素疯狂翻涌,却再也换不来熟悉的紫藤回应。他将脸埋进爱人颈间,声音破碎成呜咽:"小青,我还没带你去看极光,你怎么能...先走..."
深夜的实验室废墟,廷年跪在满地碎片中。月光照亮他染血的手掌,指尖攥着半枚变形的婚戒——那是燕青始终戴着的那枚。时空粒子的余波在废墟中游走,恍惚间,他看见燕青穿着白大褂站在数据屏前,转头对他微笑,就像千万个加班的夜晚那样。可当他伸手触碰,只抓住一团冰冷的虚空。
银河依旧在头顶流转,却再也没有属于他的那颗星。廷年将婚戒贴在胸口,在废墟中轻声呢喃:"等我,小青。就算跨越所有时空,我也要找到你。" 风卷起地上的研究报告,公式与文字在空中飞舞,最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