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上古时代,人妖魔三族大战,战况激烈,浮尸百万,人族战败,魔族险胜,三界迎来短暂和平。然而,好景不长,在其他三族休养生息之际,鬼族悄然入侵,三界又陷入战火,人族面临灭种危机,幸而无妄宗仙尊带领门下弟子以牺牲全族为代价,才得以终止这场战争。
仙尊魂飞魄散前曾留下预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其他三族必然卷土重来,介时人间定生灵涂炭,惟问道之子,方可拯救苍生结束祸乱。
仙尊就此陨落,后人为铭记他,重新建立无妄宗。其他三族遭受重创,纷纷没落,销声匿迹。三界终于迎来和平曙光……
三千年后,无妄仙尊预言应验,问道之子横空出世,其无上天赋力压一众天才,一举成名,仙道魁首,问鼎苍穹。
奈何天妒英才,问道之子不知因何缘由堕魔,性情大变,无故屠杀名门修士,沿岸尸骨森森,血流成河,万鬼悲嚎,因此为正道所不容,遂被正派就地斩魔,一代天骄就此落幕。
一名弟子神色匆匆,扑通一声跪在殿外:“弟子有要事,特来禀报!”
一道沉稳庄严的声音响起:“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
那名弟子顾不得揩去仙衣上的灰尘,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走到大殿中央,俯首行礼:“回禀仙尊,暗探来信,魔族近日恐要有大动作。”
“哼!早知他们不怀好意,你且道来。”
“信上所说,十二魔尊齐聚于魔都,百年罕见,实在反常,听闻魔尊之首特此下令,抓捕拥有玄阴之体的孩童,疑其准备进行某种有违天和的祭祀,定然不安好心,意图危害人界安宁。”
殿内首座闻言,一掌拍碎扶手,语气难免憎恶:“魔族宵小果然贼心不死,眼下局势紧张,竟又要再度掀起战火吗?”
“仙尊,魔族狡诈在座周知,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应对?”一位白胡全须的长老缓缓起身,苍老的眼神中充满了凝重。
“师出无名,我们不能贸然行动,否则会被倒打一耙。难办啊!”
“得了,魔界与人界分隔两岸,全被天道契约压制,别说师出无名,就算你有名你也过不去,靠也只能靠那几个暗探了。”
“喂!魔界环境恶劣,非人族身体所能承受,就算是现在也不过培养出七八个卧底苗子,好不容易才找到漏洞送过去的人才,你就让他们白白去送死?”
“那你说咋办?一有大事你就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若真心疼你那几个弟子,不如当个活佛好好供着,干嘛要送到魔界?瞧你那窝囊气!”
“你!好,行,算你有理,可你也得看看对方又是个什么庞然大物!光凭他们几个,说是牺牲都是笑话!”
首座元清听罢,头疼地抬了抬手,往下按压,示意安静,问道:“可再有传来什么消息?”
弟子低眉,嗓音低沉答道:“回仙尊。七月初三,宝渔山。”
“宝渔山?”一名长老看向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男人,微微震惊,“那不就是无妄宗管辖的地界吗?”
七月初三,宝渔山下一处洞穴里。
由于这处山洞背对着太阳,洞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照不见一丝光亮,唯有几只火烛还在顽强地发挥余热,滚烫的烛泪一滴一滴落在烛台上,绕着烛身围了一圈又一圈,渺小的火焰也无法撑起整个山洞的明亮,一呼一吸,频频地在十几双森然的眼睛里滚烫着唯一的温度。
这十几个人从头到尾全身包裹,只露出一双双眼睛,眼里的**呼之欲出,逐渐展现渗人阴冷的笑意。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其中一个声音响起,介于青年与中年之间,既不稚嫩也不雄厚,嗓音略微低沉,轻而易举地能吊起在场所有人的心。
下属很有眼色答道:“早已备好,只差……”语还未必,他便转头看向与其他人完全格格不入,还在神游的“祭品”。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随着男人的目光看向那个人。
即使被十几双贪婪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游离之外的“祭品”也没有半分反应,为首的男人端详他被面具覆盖一半的脸,那在黑暗里也异常苍白的皮肤,火光摇曳,精致的骨相倒映在墙上,中原与异域的风情融合在一起展现的淋漓尽致,或许接下来的祭祀还会因为恐惧又或是其他,汗水划过俊秀的鼻梁、脖颈,随后隐没在不知处的角落。
尽管这都只是他的幻想。
男人眼神闪过一抹暗色,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来,声线略微往下压了压,低沉道:“请吧。”
没人能看清楚“祭品”面具下的表情,为他增添了无限的神秘色彩,勾得人很想扒下他的面具,瞧瞧他究竟是痛恨,还是嫌恶,抑或是如他这个人一样,根本无所谓。
“祭品”总算有了反应,无视男人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到人群中央,抬起了手臂。
下属下意识地想要搀扶他,却被男人抬手阻止,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随后便悄悄的退后了,下属不明所以,也随他主子退到一旁。
“快点开始吧,本尊要等不及了。”粗犷的声音响起,回声荡漾在整个山洞里,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女子环胸,妩媚道:“哈哈,等了三千年,又不差这一时半会。”
一条墨蛇从女子的袖口探出蛇头,吐着蛇信子迅速的缠绕她的脖子,蛇瞳与她对视:“嘶~主人。”
“宝贝,你和他一样等不及了,对吧?”
“嘶~”
“老子是一刻也等不了!”
“怎么还不开始?”
“祭品”咬破了食指,豌豆大的血珠冒出,蹭在了他的唇珠上。粗犷男子没见过这种的,喉头滚动一下,发出不屑的“切~”声, “磨磨唧唧的,烦死了。”
指尖血重重落到地下,像是践落在了水花里,不可思议地荡漾着水纹,水波一圈一圈的往外延伸,围着他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阵破土而出的声音轰然炸响。
女子笑声消失,盯着那滴血,皱了皱眉,终于反应过来:“退后!”
那滴血快速扩散,蔓延到了其他人的脚底下,血水犹如最猛烈的毒药,粗犷的男子只是慢了一步,落地后脚底噬心的痛苦传到心脏,面具下的脸瞬间扭曲:“艹,你故意的是不是!”
“行了,好歹是魔尊,大呼小叫也不嫌丢脸!”有人因这插曲被搞得不耐烦,出声喝道。
“有你什么事!”
“安静。”早早避开的男人出声。
一脸不忿的唯一倒霉蛋只好闭嘴。
“祭品”神情淡然,没被他们的话影响分毫,定定站在血泊中央,这次他换了一把匕首,对着手腕一刀划下。
血泊下的东西被浓重的腥甜味吸引,窜出四五根巨粗的触手,一根缠绕住他的手腕,附着的吸盘万分渴求地吸血。“祭品”一声闷哼,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手。它意犹未尽,怕来之不易的食物跑了,其余几根纷纷缠上剩下的三肢,最后一根缠在腰间,似乎琢磨从哪里开膛剖腹。
最后,它盯上了心脏。
心脏——喷涌的血最多,也最甘甜。
男人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悸动,心想:“以身饲魔,这个样子的他,真像个任人宰割的祭品。”
但目前正事最重要:“开始吧。”
“是。”
几个人围成圈,掌心对准祭品:“以血为媒,唯灵祭身,万物归俯,缘寂怨灭,引魔入世!恭迎万魔之首■■■!”
诡异的景象倒映在祭品眼中,血液沿怪物透明皮肤下的筋脉快速涌入它身体中央,原本无人可见的身体犹如无数根血液组成的蛛网连接,在红色填充下透明的心脏也显现出来,但它是不似常人而是静止不动,安静地像一尊精美雕刻品。
祭品被动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痛感倒是其次,唯独虚弱他无法掩盖,闭上双眸忍耐身体被逐渐掏空的眩晕感。他脸上是全无血色的苍白,大概唯有唇尖咬出血印的红才算正常的模样。
触手突然拉近他的身体,旁边一人惊问:“不会刚成型就把他吃了?”
“这祸害吃了最好。”
女人脸色微冷:“吃了你喂啊?”
那人赔笑,赶紧摆了摆手:“说着玩的。”
正说着,空中气流陡然扭曲,隐隐约约浮现出两个椭圆状的不知名东西,祭品受到了感应,睁开眼,就见那东西中央开了一条缝,紧接着,它像人一样睁开眼,无数血丝攀上两只巨大的肉球,咕噜噜的转动,将祭品的身影牢牢的嵌入眼中。
“我的妈,幸好挂在上面的不是我。”
“人家还什么都没说呢,就你那么多话。”
“看着都渗人。”
“呃……咳——”
“嘀嘀……嘀嘀……”下属难得烦躁地打开通讯符,声音压低三分,“什么事非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阵法出了问题,你来负责?”
跟他对接的人声音弱了三分,唯唯诺诺,生怕下一秒一柄刀穿过他的脑袋,道:“老……老大,不知因何走漏了风声,那群修士攻上来了!”
“你说什么!!”
“真是阴魂不散!”
“该死的蠢货!别让我抓到他们!”
男人看了一眼“祭品”,脸色骤然冷了下来道:“阵法绝不能出差错,走,引开他们。”
“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拿下几个人头向祂邀功!”
“哈哈哈,几百年都没怎么动过了,姐姐我都快闷的发霉了,希望他们能让我玩的开心点。”
“真可惜你参与不了,可别在我们回来之后变成干尸,说不定我们杀的人就有你以前的仇人呢,若看不见死也怕是闭不了眼,那多可悲。”
“祝你好运吧!杀掉他们为你陪葬,黄泉路上也不孤单,我可真善良。”他招了招手,离开了山洞。
“祭品”不发一言,紧闭双眸,额头汗珠挂落。
男人带人出去之前,布下结界叮嘱下属道:“看好他,别让人进来。”
下属一愣:“好。”
“祭品”知道他们走了,蓦地睁开了眼。
“你……怎么样?”许是太过安静,下属好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没指望他回答。
“……不怎么样。”许是无人,挣了挣,但束缚感更强,他声音冷冷淡淡,就跟评价别人的穿衣一样随意。
那双特大号眼珠子突然转过来,盯着出声的男人。
下属吃惊哑声,瞧着那双眼睛冷冰冰的,秉持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又给瞪了回去。一边诧异一边心说:“他说话了,跟我?我以为他要当一天的哑巴,但是我问他,他就这么回答我了?耳朵坏了还是出幻觉了?这什么事儿啊这?”
这简直就像皇帝不宠后宫三千佳丽,反而跟一个俏宫女看对眼了一样离谱。
呸呸呸!什么俏不俏的!
“那个……”
他实在有点虚弱,咽喉涌上的血气被他强硬咽了回去,这口血吐了等于双脚蹦进了阎王殿还要喷人家一牌匾的血,他暂时还不想死。沙哑的声音含满血腥味:“装哑巴别说话,我听着烦。”
那双渗人的眼睛像是安心了,又消失了。
下属好不容易憋出半句话,又给憋回去了:“……”
“咚!”像是有人在突破外面的结界,瞬间打破了沉默,下属眉心皱起,不放心道,“我去看看。”
然而男人来的晚了,结界撑了到不十剑,裂痕遍布,应声破碎,自己差点被剑气斩掉一条手臂。眼见来者不善,索性偷偷藏起,打算暗中干掉毁阵的人。在躲藏中他给主人传去了消息。
那名修士将本命剑收回剑鞘,缓步踏进山洞内。
下属立即使用一张藏息符,屏息凝神:“来者竟然是他。”
托这张符纸的福,修士没有发现他,然而比之更糟糕的是,他似乎早就知道路线,沿着传来的血腥气味拐过七八个洞口,终于发现了刚刚的一幕。
“祭品”被触手绑在空中,听到脚步声,俯视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
修士抬起头,与被束缚的人对上了眼。
“人族?”
在他问出的下一秒,修士的本命剑出鞘,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磅礴的灵力迸发,不假思索地震断了所有触手,那触手受痛,又缩回血水。“祭品”没了束缚,眼看要摔在地上,男人跃过血水接住了他。
修士将他扶到墙角,封住他的穴止血:“你就是玄阴之体,被魔族绑来的祭品?”
祭品瞬间了然,想了想自己其实不太符合这个身份,心虚点了点头。
玄阴之体特殊,心脏长在右边,的确可以解释自己为什么穿心而过却没有死。
修士问:“被祭祀的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