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穆瑾白拿出手机查看，那位和蔼的女管家出现在门口。
“穆小姐，吱吱。”她微笑着传达越筝弦的话，“午餐准备好了，下楼吃饭吧。”
“哦……好。”穆瑾白应了声。
吱吱一如既往对陌生人话语没有反应，举起手将已经复原的魔方举到穆瑾白面前。
“妈咪！”
“嗯。”穆瑾白拿过魔方，“呀，这么快就拼好了。”
她奖励地摸了摸小姑娘发顶：“好棒！我们吱吱越来越厉害了！”
吱吱害羞红了脸，一转身直接扑进她怀里。
穆瑾白顺势将她抱起来。
走到门口，她敏锐捕捉到管家眼底的困惑，于是一起下楼时，她主动询问：“怎么了？”
“您……”管家想了想，将心中疑惑问出口，“您是吱吱小姐的，另一位生母？”
她刚才亲耳听到了吱吱管她叫“妈咪”。
“……”穆瑾白开始后悔自己无端挑起话题。
她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哦。”女管家误以为她进行了否认。
出于职业素养和对主人家的维护，她轻声提点：“吱吱小姐还小……这样称呼，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不仅容易产生误会，实际上，这声“妈咪”还给穆瑾白带来不小的麻烦。慕容妍那边，她至今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
可穆瑾白从没想过纠正吱吱。
她此时才察觉这一点，面上不显，心里其实有些惶惶然。
应该纠正么？可不叫“妈咪”叫什么呢？“阿姨”么？
穆瑾白加快脚步，仗着腿长一下越过女管家，抱着吱吱走到前头。
越筝弦正在餐厅等待，看到两人出现，起身迎了过来。
将吱吱从穆瑾白怀里接过之后，她将小姑娘放到专门的儿童座椅上。
“吃饭吧。”这句话是对穆瑾白说的，“没有提前准备，你随便尝尝。”
“已经很丰盛了。”穆瑾白在她身边入座。
桌上一道蒸鱼很不错，用料不重，能吃出鱼肉本身鲜甜。穆瑾白自己尝过之后非常满意，又夹了一筷子，仔细检查确保没有小刺后送到吱吱嘴边。
巧合的是，此时越筝弦也准备把一个小虾仁喂给吱吱。
两人无意间“撞了车”，穆瑾白肯定不能抢越筝弦风头。
她正准备撤回，却被吱吱按住手腕。
小姑娘伸长脖子，先是“啊呜”咬住越筝弦筷子上的虾仁，鼓着腮帮子飞快咀嚼咽下。之后，她又凑近穆瑾白，含住了那块雪白鱼肉。
“好次。”
听着她含糊不清的发音，穆瑾白笑着拿起纸巾，帮她擦拭唇角。
“慢点。”
吱吱边点头边说：“谢谢妈咪。”
穆瑾白抬头去看越筝弦。
越筝弦半垂着眸子若有所思，察觉到她目光后看了过来。
“鱼肉做得很好。”穆瑾白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投喂吱吱，却不好意思给她夹菜。
“学姐可以尝尝。”
“嗯。”越筝弦点头。
“怎么样？”
“很好。”越筝弦应声。
吱吱眼睛是照着她长的，两人眸子几乎一般幽深明亮，像熟透的葡萄。
穆瑾白舔了舔唇瓣，低头扒了口饭。
就在她把脸埋进碗里吃得起劲时，越筝弦主动夹了一块鱼肉送到她碟子里。
“喜欢的话多吃一点。”
“……谢谢。”穆瑾白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耳朵。
她一边腮帮子鼓起，和旁边啃着大排骨吃得津津有味的吱吱一样可爱。
越筝弦蓦然轻笑一声。
穆瑾白赶紧摸了摸脸，以为自己哪里沾了饭粒。
“吱吱很少吃得这么开心。”越筝弦开口，“谢谢你照顾她。”
“不客气。”穆瑾白小小声回答，“我，我很喜欢她。”
越筝弦淡淡勾唇。
午饭还没结束，童璇打开电话。
穆瑾白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未读消息没看，但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先接起母亲的通话邀请。
“瑾白？”童璇在电话那头询问，“你和吱吱到哪儿去了？”
穆瑾白离开座位，到旁边和母亲报了平安。
童璇松了口气。
“早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这个慕容妍，实在太胡闹了！”她刚查看过门口监控，愤愤不平骂道，“物业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居然就把那帮狗仔给放进来了！我要去投诉他们！”
“妈，别生气了。”穆瑾白安慰她，“等我回去之后再跟你详细说。”
“好。”童璇又问，“吱吱被她母亲接回去了，那待会是不是不跟你一起回来了？”
穆瑾白看向餐厅。
令她意外的是，越筝弦和吱吱也正看着她。
两人都停了筷，在等待她说完电话后回去继续用餐。
穆瑾白：“……嗯。”
“她东西还在家里呢。”童璇语气明显不舍，“你多邀请吱吱妈妈带着她来做客啊，我早上给吱吱包的小包子她还没吃完。”
“好。”穆瑾白打起精神，尽量用轻松语气和母亲道了别。
她拿着手机回到餐桌。
“是我母亲。”她告诉越筝弦，又看向吱吱，“还记得我家里那位姨姨么？姨姨很挂念吱吱呢。”
小姑娘表情不太自然，藏在桌底下的腿无意识晃了晃。
“辛苦阿姨了。”越筝弦主动道，“有机会我带吱吱上门拜访感谢她。”
穆瑾白勾起唇角：“感谢倒是不用，你能带着吱吱过去就足够了。”
她说：“我妈可喜欢吱吱了。”
越筝弦：“是吗？”
“嗯。”穆瑾白脱口而出，“吱吱完全就是她想象中完美孙女的模……”
话没说完，她意识到比喻不妥当，悻悻改口：“我的意思是，反正，她真的很喜欢吱吱！”
越筝弦点了点头，没有多余反应。
穆瑾白暗暗松了口气。
为了掩饰尴尬，她低下头看向手机屏幕，顺手点开那几条未读消息。
界面自动跳转到最开始那一条。
齐韵：[学姐，抱歉啊啊被学生拖住问问题我回来得有点晚。]
齐韵：[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穆瑾白心跳陡然失序。
这两句之后，齐韵连发了好几张报告图片。
穆瑾白手指悬在屏幕上，久久没有按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迟疑，好像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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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无比想要的答案此时变成了某个难以面对的巨大难题。
今天之前，她和越筝弦只在那次项目庆功宴上见过一面。吱吱怎么可能和她有血缘关系？
可如果……
如果有呢？
她紧张得手指都在颤抖。
越筝弦察觉到她异样：“怎么了？”
“……”穆瑾白突然把手机扣到桌上，“没什么。”
她重新端起瓷碗，迅速解决掉剩下的米饭。
按照穆瑾白计划，原本吃过饭后，她就准备告别回家。
但她磨磨蹭蹭，一直到吱吱犯困倒在她怀里睡着都没找到机会提出离开。
将小姑娘安顿在一楼小床，穆瑾白转头看向身后越筝弦。
“学姐。”
“嗯？”越筝弦等待着她开口。
穆瑾白走到沙发旁边。
她背对着越筝弦：“我第一次见到吱吱是在警局，他们说，他们是通过基因匹配找到我，吱吱是我的孩子，我必须把她带走。”
说完，她紧张聆听着身后动静。
越筝弦脚步很轻，她走到长沙发另一头坐下。
“我那时候觉得很荒谬……我还没结婚呢，怎么可能有孩子。”穆瑾白继续道。
她终于有勇气转过身，看着几步开外的越筝弦，将问题抛了过去：“你说，警局是不是弄错了？”
越筝弦正看着她。
“你是这么想的？”
她坐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自然搭在膝上的手指光洁白皙，没有任何装点。
穆瑾白无端端心跳加速，隐约记得这一幕自己分明只在久远的梦境中见过。
五年前，她对越筝弦一见钟情。
被越筝弦吸引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那时候越筝弦还是江宁大学的在读博士生，手中握着不下十个实用型专利。饶是穆瑾白这种对学习并不怎么感兴趣的普通学生，也知道她凭借着一套至今仍被广泛使用的AI大数据模板，成功帮助国内某家大厂实现了技术升级。
因为好友也在项目组中，庆功宴时把她给喊上了，穆瑾白得以近距离见到这位当时只在学校广播中听闻过的学姐，和她打了声招呼。
实际上，整个庆功宴，她和越筝弦也没说上几句话。
那之后，越筝弦很快出了国，穆瑾白就只能在别人口中听说她的消息。惊鸿一瞥的人成了可望不可及的白月光，远远挂在天幕上。
喜欢归喜欢，穆瑾白从来不敢有什么妄想，不然后来她也不会听从母亲的安排和别人相亲、订婚。
如今，这段白月光又落到她面前，和她隔着几步距离。
“我该怎么想呢？”穆瑾白反问。
越筝弦起身，缓步走到她身前。
她将手搭在穆瑾白肩膀，眸光沉静如夜色下的湖面。
“瑾白，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穆瑾白灵魂抽离身体，轻飘飘浮在半空。耳畔越筝弦声音显得无比飘渺，明明就在身侧却感觉很遥远。
越筝弦边撤回手边继续道：“吱吱是我的……嗯？”
穆瑾白握住她手腕。
她没有说话，解锁手机屏幕，一口气将对话框拉到最底下。
齐韵：[学姐提供的两份样本，基本可以确定就是母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