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间,那股清冽的松木信息素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像被风吹散的薄雾,丝丝缕缕若有似无地缠绕上来,带着一种刻意的无声的撩拨,精准地搔刮着方少恒刚被抑制剂强行压下去的依旧蠢蠢欲动的神经。
方少恒靠在冰冷的铁门上,胸膛还在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灼热的痛感。
抑制剂像冰冷的锁链捆缚住狂躁的野兽,但锁链之下,那野兽的咆哮和挣扎从未停止。
他看着沈沐阳那张无辜又勾人的脸,看着他身上那件被自己扯得歪斜露出大片雪白锁骨和肩膀的宽大工装外套,一股邪火混着冰凉的无力感直冲头顶。
“闭嘴!” 方少恒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着生铁。
他猛地直起身,不再看地上那祸水,一把捞起掉在地上的装着床单和小熊拖鞋的塑料袋,粗鲁地推开挡在面前的沈沐阳,踉跄着冲进屋里。
“砰!” 铁门被他狠狠甩上,隔绝了天台的风,也隔绝了外面那些若有若无的窥探。
屋内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不是往常的霉味汗味,也不是刚才狂暴的信息素残留。
是……食物的香气?
浓郁温暖,带着油脂被高温烹炒过的焦香和某种蔬菜的清甜,霸道地钻进方少恒的鼻腔,瞬间压过了他一身的风尘和汗臭。
他脚步顿住,有些茫然地看向那张掉漆的木桌。
桌子上两个洗得发亮的碗里,盛着白花花颗粒分明的米饭,冒着腾腾热气。
中间是一个掉了漆的铁盘子,里面堆着油亮诱人酱汁浓厚的红烧肉块,肥瘦相间,颤巍巍的,散发着致命的荤香。
旁边一盘是翠绿油亮的炒青菜,还有一碗……飘着蛋花和紫菜碎末的清汤。
桌角,他那宝贝的搪瓷缸里,依旧盛满了清水。
小阳台的灶台上,铁锅还带着余温,残留着油烟的气息。
简陋的破屋子,因为这桌在贫民窟堪称奢侈的饭菜,竟硬生生被烘托出了一丝……诡异的令人心头发紧的“家”的气息。
空气里弥漫着油脂酱油蔬菜和米饭混合的温暖香气,强势地压下了屋里的霉味和灰尘气。
方少恒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方少恒站在门口,像根被钉在原地的木桩。
一天的疲惫,刚才的失控和惊吓还有被强行压下的易感期躁动,此刻都在这桌冒着热气的像模像样的饭菜面前,显得无比荒诞。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干涩得发疼。
沈沐阳已经跟了进来,关好门,动作轻快得像只猫。
他脱下那件宽大的工装外套,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旧T恤。
袖子被他卷到手肘,露出一截纤细但线条流畅的小臂,手腕上抑制环的冷光在灯光下闪烁。
“老公,吃饭了” 他走到桌边,拿起碗筷,自然地递给方少恒,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讨好和期待的乖巧笑容,仿佛刚才天台上的惊心动魄和失控从未发生。
“我今天买到了很好的五花肉,炖了好久呢,快尝尝”
那声“老公”叫得顺溜无比。
方少恒没接碗。
他目光沉沉地扫过桌上的菜,最后落在沈沐阳脸上,声音冷硬:“钱,又拿了多少?”
沈沐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闪烁,声音小了下去:“就…就中午买菜,还有…肉…米……油盐酱醋昨天买了,今天没买新的……”
他越说越没底气,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碗沿。
方少恒没再追问。
他沉默地走到桌边,拉开那把瘸腿的椅子坐下,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抓起沈沐阳递过来的筷子,动作带着一股狠劲,仿佛那筷子跟他有仇。
他夹起一块最大的、颤巍巍的红烧肉,塞进嘴里。
滚烫软糯,咸鲜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甜,油脂在舌尖化开,浓郁的肉香瞬间霸占了所有味蕾。
那滋味……该死的舒服!比工地食堂那干巴巴的肥肉片强了何止百倍!
方少恒没说话,只是沉默地飞快地扒着饭,夹着菜。
动作依旧粗鲁,咀嚼得很大声,腮帮子鼓动着。
但那紧锁的眉头,却在不自觉间微微松开了一些。
沈沐阳坐在他对面,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却时不时偷偷瞄着方少恒,见他吃得凶猛,嘴角悄悄弯起一个得逞的弧度,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狡黠。
红烧肉好吃吧,好吃就多吃点。
他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吹,递到方少恒碗边:“老公,喝点汤,热的。”
方少恒动作一顿,没看他,也没拒绝,任由那勺带着蛋花和紫菜的清汤倒进自己碗里,混着饭粒一起扒进了嘴里。
温热的汤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阵熨帖的暖意。
屋子里只剩下碗筷碰撞和咀嚼的声音。
易感期带来的那种焦灼的空虚感,似乎被这温热实在的食物短暂地填满了些许。
吃完饭,沈沐阳利落地收拾碗筷,端着去了小阳台。
水龙头哗哗的水声传来。
方少恒靠在椅背上,点燃了一支劣质香烟。
辛辣的烟雾吸入肺里,试图驱散身体深处那股被食物暂时安抚却依旧在蠢蠢欲动的燥热。
他看着阳台上沈沐阳洗碗的背影,那截在昏暗灯光下依旧白得晃眼的脖颈,随着动作微微起伏的肩胛骨线条……
香烟的味道似乎都染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松木冷香。
妈的,这人……有毒。
他烦躁地摁灭烟头。
沈沐阳洗完碗回来,擦干手。
他走到床边,拿起方少恒刚买回来的那套浅灰色床单被罩和那套新的空调被,还有那双米白色带着傻气小熊头的毛绒拖鞋。
“老公” 他抱着东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方少恒,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请求:“我…我想洗澡……身上有油烟味”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在屋里擦擦,很快的……你……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去天台抽根烟?”
方少恒抬眼看他。
少年脸上带着点薄红,不知是洗碗的热气熏的,还是别的什么。
眼神湿漉漉的,带着点羞怯和祈求,像某种无害的小动物。
又是这种眼神!
方少恒后颈的腺体猛地一跳,刚被香烟压下去一点的燥热“噌”地又冒了头。
他想起昨晚屋里那令人窒息的一幕,想起那大片晃眼的白……
“随你便” 他猛地站起身,几乎是逃也似的,抓起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拉开铁门,大步跨上了天台,反手把门关上。
冷冽的夜风瞬间将他包裹,吹得他一个激灵。
他靠在冰冷的围栏上,手有些抖地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尼古丁的刺激勉强拉回一丝清明。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接着是水龙头打开,水流注入塑料盆的哗啦声。
方少恒闭上眼,用力抽烟,试图将那些不该有的画面驱逐出脑海。
但听觉在黑暗中变得异常敏锐。
毛巾浸入水中的声音,拧干时水珠滴落的声音……布料摩擦过皮肤的细微声响……尤其是当水流声停止,只剩下毛巾擦拭身体时,那湿漉漉的带着水汽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仿佛就贴着他的耳廓响起。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毛巾是如何滑过那截纤细脆弱的脖颈,如何抚过圆润的肩头,如何擦过凹陷的腰窝……
“操!” 方少恒低骂一声,感觉刚被抑制剂压下去的血液又开始往某个地方涌。他烦躁地碾灭烟头,又点上一支。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终于,屋里的水声停了。
又过了一会儿,传来沈沐阳穿衣服时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方少恒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身寒意和浓重的烟味,推开了铁门。
屋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带着水汽的松木冷香,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浓郁。
沈沐阳已经换上了那套新的浅灰色床单被罩。
硬板床瞬间显得整洁了不少,虽然依旧简陋。
他正弯腰,小心翼翼地把那双米白色的小熊拖鞋摆在床边。
他身上只穿着那件宽大的旧T恤,没有穿裤子……洗过澡后皮肤泛着健康的粉晕,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饱满的额角和纤细的脖颈上,几颗未擦干的水珠顺着优美的颈线滑落,没入宽松的领口。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脸上带着刚洗完澡的红润,眼睛湿漉漉的像含着水,看向方少恒,露出一个毫无防备的甚至带着点依赖的笑容:“老公,你回来啦?新床单铺好了,很舒服的,快来睡觉”
那笑容,那眼神,那周身萦绕的毫无遮拦的浓郁又清冽的Omega信息素……
方少恒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刚刚在天台被冷风和尼古丁强行压下的所有燥热所有被抑制剂锁住的野兽般的冲动,在这一瞬间,被这活色生香的画面和这致命的信息素勾引,如同积压到极限的火山,轰然爆发。
抑制剂构筑的脆弱防线,土崩瓦解。
比天台那次更加狂暴更加灼热带着毁灭般占有欲的烈酒信息素,如同失控的洪流,以方少恒为中心,毫无保留地蛮横地炸裂开来,瞬间充斥了狭小的空间!
“呃啊!” 沈沐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浪狠狠拍中,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新铺好的床单上。
他脸上瞬间布满潮红,呼吸变得急促,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水汽弥漫,带着惊惶和……一丝如愿以偿的迷离。
他手腕上的抑制环,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情感,并没有惊恐,因此它闪烁了两下却并没有响。
“老公……你信息素好浓……”
他在红烧肉里加大了诱导剂的计量……算算时间,就他那个便宜抑制剂,恐怕已经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