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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西尔维奥这个人(微调)

作者:Angeloo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暴力,足球,暴力。


    这两个词循环是西尔维奥踢球的开端。可以完全肯定,没有暴力,就没有在球场上肆意踢球的西尔维奥。


    但这并不是你的错,他的经纪人严肃地提醒他。


    在西尔维奥脑海里,足球的身后总有一个男孩的身影,他记不清男孩叫什么,只知道这个人把他带进足球的精神世界。


    那个男孩狂妄、自大,不讨喜,在福利院总是欺负别人,唯独对院里几名女孩很好,他会故意多留点东西给最小的妹妹,但西尔维奥却对他恨得牙痒痒,因为他分给女孩们的食物都是从别人手里抢的,包括他。要知道,福利院的食物都是定额的,发完只能等下一顿开饭,以至于每被抢走食物后西尔维奥都要挨饿过夜。


    男孩被举报多了院长和阿姨就会拉他出去批评他,但男孩脸皮厚,只要赶不走,他就骂了还做,做了还骂,久而久之大家去举报的次数变少了,也更加讨厌他了,除了那些女孩。


    大部分时间,男孩还会居高临下对众人说他妈妈有一天会来接他的,实际上从来没有人来这里接走任何人。其他人起哄笑他,他就挥舞拳头去打对方,直到把别人嘴角打出血,被赶来的院长阻止,惩罚他打扫整座院子。就算如此,他依然会朝那人吐口水。


    西尔维奥也想打他,他或许是全院最想打男孩的榜上前三,但他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一是打不过,二是男孩拥有这里为数不多的娱乐物品——足球。


    这是他妈妈给他的,男孩告诉大家。


    他骗人,这球明明是他抢别人的。一个声音试图破坏他。


    才不是,这是他偷的。另一个声音攻击他。


    周围又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福利院的规矩向来公平正义,有赏有罚,所以孩子们害怕被男孩打,但又没那么恐惧他。


    闻言男孩不高兴了,他脸色慢慢阴沉。他像一个手持刑法的法官,宣布他指到的人不准玩他的足球。


    幸运的是,这场闹剧没有起冲突,被点到男孩们也不屑于和他玩耍。最重要的是,西尔维奥没被点到,他获得了踢球的权利。


    那颗球很脏,球面的污垢洗都洗不掉,白的变成黑的,黑的变成脏的。看起来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但男孩对它很爱护,他总是把球藏起来,自己想玩的时候才拿出来。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是他妈妈留给他的,所以很重要。


    西尔维奥没见过自己的妈妈,福利院的阿姨说西尔维奥的妈妈并不是抛弃了他,而是为了去找他父亲,至于为什么没有回来,据说是因为还没有找到罢了,每次说完这件事阿姨都会把目光移向别处,有时候是门口,有时候是月亮。


    年幼的西尔维奥信以为真,他从不觉得是自己父母不要自己,就像男孩常说的那样,总有一天自己的妈妈也会来找自己。


    他想象那个模糊的身影会出现在眼前,抱着自己离开破旧的福利院,会带他吃很多甜玉米糊,会带他踢足球。所以他不在意妈妈什么时候来接他,他只是单纯期盼着妈妈来接他。


    西尔维奥他们生活在巴西,是足球的王国,有人说巴西的孩子天生就抱着足球来到这个世界,是正确的,起码在西尔维奥身上他们看到这点。


    这群孩子被业余球员、职业球员的“艺术”足球折服,更不用说国家队,黑白的电视或者报纸争相报道他们,仿佛全世界都在为济科、法尔考、苏格拉底美轮美奂的表演而疯狂。


    孩子们没有适宜的球场,他们找了个稍微宽阔的地方,那里靠着一个下坡,周围是茂密的草丛,有时候会路过飞鸟,一眨眼就过去了。院长说下面都是垃圾池不安全,让他们注意点不要靠边太近。男孩们叽叽喳喳说记住了,就是不知道放心里了没有。


    清理完杂草、碎石,用稍微完整的大圆石摆出两个球门。男孩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忘记自己恶劣的脾气,他带着西尔维奥几个人足足干了好几天,几乎没有怨言。


    西尔维奥不清楚足球规则,或者说在场众人都不清楚足球规则,你不能指望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来一场专业十足的表演,就像不能指望巴西国家队成员陪你玩街头足球。


    于是男孩就学着他连名字都叫不清楚的偶像,不断尝试射门破网的激情,在前场断下对方后卫的球然后直扑球门,或者在禁区混战中找准机会发起偷袭,粗暴、简单,但在孩子里是最有效的攻击。


    他享受胜利的快感,唯一让他感到不爽的,是到处游走的西尔维奥。


    西尔维奥在前几局都是自己的队友,男孩安排他坐中场,但由于西尔维奥无法提供输送,大部分时间都是男孩自己行动。当然,他没有考虑过所谓的默契,或者说相信,无人接应的处境导致西尔维奥无法关键时刻把球传到正确位置,再则面对对手多到离谱的动作,能把球安全护在脚下已经很厉害了。


    可惜他们看不懂西尔维奥充满想象力的传球和护球功夫,下几局就把他发配到对手球员里,男孩总是满不在乎,他觉得自己才是万众瞩目的那个,其他人都是配角。


    这个决定最后让他吃尽苦头。


    西尔维奥断球很漂亮,总是恰好好处,在男孩又一次被抢断后,他气愤地把西尔维奥推到在地。


    没有人来阻止他,其他男孩不敢,那些女孩为了躲避男孩们脚下灼热的足球,很少来观赛。


    他扬起手想教训他,可最终没有下手。西尔维奥逃过一劫,但足球被收走了,男孩说不想玩了,和你们玩没意思,除了犯规就是犯规,一点体育精神都没有。


    西尔维奥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他们后面,默默离开了。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足球,这种刺激得让人无法自拔。西尔维奥从未喝过酒,但他听别人说过那种感觉,灼热的、辛辣的,燃烧喉咙里的,融入血液里的,你一沾染上,一辈子就离不开了。


    他想,这或许就是他踢球的感觉。足球在他脚下是炽热的,被点燃的,融入到他身体每一处细胞里的。


    西尔维奥爱死这种感觉了,除了每天期待妈妈来接他,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执念。


    西尔维奥这时还不知道,这是他噩梦的开始,也是新生的开始。


    意外发生在秋天,南半球的秋天气候温暖湿润,整体舒适宜人,降水也少,很适合外出踢球。


    这一天对西尔维奥来说很难受,他昨晚的面包又被男孩抢走,自己挨了一晚上饥饿。


    白天还要踢球。又一次被男孩破门,西尔维奥难得生气,他已经完成一次直接进球,和一次助攻,可惜队友不给力,一想到等会男孩耀武扬威的脸,他更加难受。


    这是他为数不多站在男孩上头的领域。他骄傲的保存这个念头。


    趁着禁区混战,他干净利落断了男孩的球,满意地见到男孩恼羞成怒的脸,禁区破网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戏,被光明正大的打脸,谁能忍?被愤怒冲昏头,他索性冲上前对着西尔维奥滑铲。这时突然有道声音浮现在西尔维奥的意识,仿佛在告诉他对方目标是冲着他的腿。


    跳起来,西尔。


    刹那西尔维奥在边界放弃持球跳起来,像个跳高运动员一样,躲是躲过去了,球被男孩踢走了。


    踢走的球不只是出界,还在往外跑,男孩滑铲力度大到让西尔维奥后怕。


    他怒视男孩,足球现在是他生命唯一的彩色,如果着一铲在他腿上,不说废不废,就他这个年纪要躺床几个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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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不在话下,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可惜男孩并没有理他,因为那球还在跑,他在追,然后众目睽睽之下:


    嗵——


    掉下去了。


    男孩站在下坡边上呆呆望着。


    球就像一滴水似的掉下去,有人试图去捞它,除了透心凉什么都么没留住。


    风含着泥土的气息吹起茂密的杂草,力度像扇了他一巴掌。


    所有人都不由望向两人。有的人已经默默往后退,眼里露出胆怯的表情。


    西尔维奥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知道自己需要道歉,可嘴巴张开,干巴巴的什么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如果不是他要铲我的腿,我就不会跳起来,球就不会掉下去。


    半响,男孩突然转身冲向西尔维奥,眼里布满血丝,暴力地把他扑倒,扬起拳头要教训他,这次拳头没有在半空中迟疑。


    “你该死!”


    一拳,怒吼,凶骂。


    “你知道那个球多重要!”


    西尔维奥被那双像流血的眼睛吓到。


    很快他们被拦住,总有人不想惹麻烦,两个男生连忙把男孩抱走,西尔维奥被另外的人拉起来。


    明明没有下雨,但他的脸在滴水,西尔维奥以为自己被打哭了,他抹了一把下巴,抹到了黏糊的、鲜红的血。


    足球,第一次让他见血,还是自己的血。


    鲜艳的颜色和刺鼻的腥味刺激他的脑膜,西尔维奥也生气了,他露出同样凶狠的眼神盯着男孩。男孩愣了一下,旁边的人赶紧用手语指挥人把西尔维奥拉走,深怕他再被打一下。


    最后怎么回去的他记不清了。据说男孩当天还想出门找球,没去成。那天晚上院长把男孩拉出去教训了一顿,整晚都是男孩和院长在对持吵闹,比飞蚊还要恼人。


    西尔维奥就坐在门口,院里的阿姨在给他擦药,她熟练地抚摸他的脸,凉透底的药水也无法遮盖嘴角的裂痕。


    他们的吵闹声越来越大,直到院长大喊了一句,男孩再也没有出声了。


    那天后过了很久,福利院走了一批人来了一批人,只有院长还待在这里守旧门。令人意外的是男孩也离开了,一个女人把他带走了。


    周围人说那是他妈妈,西尔维奥不信。


    因为男孩临走前都没有叫过一声妈妈。


    开年的里约,夏天是闷热的,用地理的知识来说属于热带海洋性气候,高温、高湿还喜欢降雨。


    这天西尔维奥被院长叫到办公室。院长的办公室陈设非常符合这座福利院的风格,同样破旧,但干净,舒适。


    里面坐着一位陌生男人,看起来等了有一会儿,穿着不属于这座院子配饰的西服,左上口袋里插着一条叠整齐的手绢,看起来很正经。他从西尔维奥进来就一直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从头到尾仿佛在检验一份报告。


    院长自顾自说,这就是西尔维奥·莱特宁,我和你说过那个孩子。


    男人闻言思考了一会,院长也不着急,就在旁边静静的等着,脸上微微扬起的弧度也没有降下来。


    西尔维奥有些陌生地看着这位无比熟悉的院长。


    直到男人起身朝他走来,停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对他说:


    “你好小朋友,我是瓦斯科·达伽马俱乐部的青训教练,我叫若埃尔·桑塔纳·西蒙尼,我想邀请你到我们青训进行试训。”


    很久后,西尔维奥只记得那天阳光正好,但比不上院长的笑容灿烂,春风满面;也比不上自己年幼的心脏灼热,生怕下一秒它就要把胸膛烧出一个窟窿,飞上云端,自己当新的太阳。


    幸好,自己在最后时刻抓住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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