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玄关处,水晶吊灯的光芒冰冷地倾泻而下,映照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薰与一丝空旷带来的寂静。妈妈温热的手掌在我背后轻轻一推,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我像一株被强行挪动的含羞草,低着头,手指死死攥紧了深蓝色JK裙摆的百褶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喉咙发紧,声音挤出时细弱得如同叹息:
“江老师好…”
“哎,这孩子…”
妈妈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习以为常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她转向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歉意地笑了笑。
“您千万别见怪。晚晚从小就怕生,胆子小得像兔子,在学校里,连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以后就麻烦您多费心照顾了。”
她的手落在我的发顶,安抚性地揉了揉,动作熟稔却并未真正触及我紧绷的神经。
这栋二层别墅是继父的产业。生父离世的阴霾散去后,妈妈带着我改嫁给了这位经营着数家工厂的男人。他膝下无子,待我极尽物质之优渥,却也常年奔波在外,诺大的房子时常只剩下我和妈妈,以及此刻弥漫的、令人窒息的安静。
继父出差未归,此刻,妈妈便是这空间里绝对的女主人,而门口这位新来的家教,则是她试图撬开我封闭世界的又一把钥匙。
视野下方,那双包裹在洗得发白牛仔裤里的长腿动了。没有迟疑,江屿屈膝,单腿稳稳地蹲了下来。高度骤降,他的视线瞬间与我畏缩低垂的目光平齐。
光晕勾勒出他优越的侧脸线条: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含笑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眼尾自然下垂,皮肤白皙,在玄关冷调的灯光下,漂亮得近乎失真,却奇异地不显阴柔。
他薄唇微启,清朗的嗓音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磁性:
“晚晚比想象中可爱呢。”
话音未落,修长的食指指尖已极其自然地探出,轻轻点在我因紧张而死死攥住的裙摆褶皱上。
“裙子要皱了哦。” 那触碰轻如羽毛,却像带着微弱的电流。
我猛地一颤!像受惊的幼鹿,本能地向后弹开一小步,脊背几乎撞上冰冷的玄关柜。沉默是我唯一的盔甲,手指依旧固执地紧抓着裙摆,仿佛那是最后的防线。
妈妈无声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开始履行她的职责,详细交代起我的偏科问题。
卧房厚重的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巨大的落地窗将午后的阳光过滤成柔和的暖金色,无数微尘在光柱里无声舞蹈。空气里是纸张和旧书的味道,混合着新家具淡淡的木漆气息。
江屿站起身,颀长的身形在宽敞的书房里依然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保持着至少半米的距离,走到宽大的胡桃木书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开摊开的地理课本,发出轻微的纸张摩挲声。
“先从板块运动讲起。” 他的指尖精准地落在一幅色彩鲜艳的世界地图上,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看这里…” 声音平稳,带着教师特有的清晰:
“晚晚知道为什么日本多地震吗?”
我的目光被迫追随着他的指尖,落在那片被海洋包围的狭长岛国上。地理是我的短板,脑海中的知识点像蒙尘的碎片。
“额…因为…” 我努力拼凑着模糊的记忆。
“日本在…太平洋板块和…欧亚板块的交界处…吧?” 视线死死粘在课本上,不敢偏移半分,声音干涩地补充:
“而且…火山好像很多。”
一声低低的轻笑,像羽毛不经意搔过鼓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答对80%。” 他手中的签字笔流畅地在图上的板块交界处画了一个醒目的红圈。
“主要是欧亚板块和太平洋板块在这里相互挤压…”
讲解的声音低沉悦耳,逻辑清晰。然而,话音未落,一股温热的气息毫无预兆地、带着侵略性地拂过我的耳廓!
他的身体不知何时已倾近,低沉的声音近在咫尺,如同耳语:
“晚晚的睫毛在抖呢,很紧张?” 那气息裹挟着一股淡淡的、干净的皂角香,瞬间搅乱了我的呼吸。
“嗯…有点…”
我几乎是触电般地往旁边大幅度挪去,手肘重重撞在坚硬的桌沿,带来一阵闷痛。抵触异性靠近的本能瞬间被点燃,混杂着对他过分俊朗容貌带来的莫名压迫感,心跳在胸腔里狂乱地擂动。
他似乎满意于我的反应,又像是终于察觉了界限,从容地退回了原位。指节灵活地转动着那支笔,银色的笔身在光线下划过流畅的弧线。
“继续。”笔尖指向课本上另一处火山带图示。
“翻到43页。” 江屿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掠过我早已红透、如同滴血玛瑙般的耳垂,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研究的玩味。
“晚晚认真思考的样子…很可爱。”
我胡乱地点点头,强迫自己将视线钉死在那些弯弯曲曲的等压线和晦涩的专业名词上。
不得不承认,他低沉清晰的讲解,确实比学校里那位总爱拖堂、声音干瘪得如同粉笔摩擦黑板的地理老头更容易入耳。那些枯燥的知识点,似乎也找到了缝隙,艰难地钻进我的意识。
“好…这里,听懂了。” 我含糊地应道,目光却始终不敢抬起。
冰凉的塑料笔尾毫无预兆地、带着一丝顽劣地戳在我微微鼓起的脸颊上。
“走神了?” 他指着书上复杂的季风示意图,声音里藏着笑意:
“这里才是重点。” 他故意压低了嗓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亲昵。
“不过…” 那目光如有实质般扫过我的脸。
“晚晚发呆时鼓起的脸颊,像只藏满了坚果的小仓鼠。”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不受控制地冲出喉咙!我猛地捂住脸,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婴儿肥的圆脸一直是我隐秘的痛点,哪个爱美的女孩会喜欢自己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江老师,请您认真讲课!”
我蹙紧眉头,声音里带着被冒犯的薄怒和清晰的警告。这是半小时内,我说过的最长、也最具攻击性的一句话。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如同退潮般干净利落。
“抱歉。” 江屿正色道,迅速翻开旁边的练习册,动作带着刻意的板正。
“做这道题。”
然而,就在我依言垂眸看向题目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无比清晰地捕捉到他线条优美的唇角,正飞快地向上勾起一个转瞬即逝的弧度,一句轻得如同呓语的嘀咕飘入空气:
“凶起来也…很可爱呢。”
季风的知识点如同纠缠的乱麻。我握紧了笔,掌心渗出薄汗。当江屿再次询问“懂了吗”,我只能僵硬地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嗯…”
下一秒,温热干燥的男性手掌毫无预兆地覆上我握着笔的手背!那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这里错了。” 他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带着地理知识的讲解:
“季风是…” 同时,他微微俯身,一股清冽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皂香再次靠近,鼻尖几乎要触碰到我的发顶,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晚晚用的什么洗发水?” 那气息拂过头皮,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草莓味…”
答案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妈妈买的进口洗发水,昂贵又好闻,带着甜腻的莓果香气,是我这头乌黑长发常被夸赞的“秘密”。
但下一秒,强烈的被侵犯感如同冷水兜头浇下!我猛地将手从他掌心下抽离,动作之大带倒了笔筒里的几支彩铅,噼里啪啦滚落桌面。
我甚至忘了使用敬语,声音带着被激怒的尖锐:
“你问这个干什么?!”
身体再次像寻求庇护般缩向墙角,那个“换女家教”的念头从未如此刻般清晰而强烈。
江屿收回手,动作流畅得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错觉。他甚至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尽管鼻梁上空空如也。
“没什么。” 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讨论天气,目光重新落回课本。
“继续讲题。”
然而,就在我低头翻书的瞬间,摊开的草稿纸空白处,一支红色的签字笔正飞快地勾勒着——一颗圆润饱满、带着俏皮绿叶的草莓轮廓,在他笔下悄然绽放。
“叩叩——”
象征性的敲门声刚落,厚重的房门就被推开。妈妈端着一个巨大的水晶果盘走了进来,各色昂贵进口水果被精心切配,摆得像艺术品。
“小晚?休息一下,吃点水果。”
(内心:每次都是这样,敲门只是个毫无意义的仪式感…)
我垂下眼帘,低声道:“谢谢妈妈…”
他瞬间坐得更直,如同接受检阅的士兵:“谢谢阿姨。”
同时,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极其自然地伸过去,将那张画着草莓的草稿纸不着痕迹地反扣过去,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晚晚很聪明,一点就通。” 江屿侧头看向我,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语气带着一种哄小孩般的鼓励:
“多吃水果才能更聪明哦。”
“您太客气了。”妈妈笑着摆手,目光扫过果盘,带着女主人的优越感。
“她要是真聪明,还用得着麻烦江老师您大老远跑来?” 妈妈将果盘往书桌中央推了推,水晶折射出炫目的光。
“别客气,家里水果多的是,尽管吃。”
这话像根细小的刺,扎在心上。我抿了抿唇,只淡淡回应了一句客观评价:
“江老师讲课也很有意思。”
他闻言,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银色的水果叉在他修长的手指间闪过一道冷光,精准地叉起一块水润晶莹的哈密瓜。
“晚晚刚才说…”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如同盯上猎物的狐狸。
“…我讲课有意思?” 那块诱人的果肉被径直送到了我的唇边,距离近得能闻到瓜肉的清甜。
“这是奖励。” 他的目光带着一丝玩味的审视,等待着我的反应。
妈妈含笑的目光如同无形的绳索,将我牢牢捆缚在原地。别无选择,我僵硬地张开嘴,任由那冰凉的果肉被送入唇齿之间,机械地咀嚼着,味同嚼蜡。
“谢谢…” 我勉强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虚脱的笑容。
他收回叉子,金属的叉尖在离开我唇角的瞬间,指尖“不经意”地、极其轻微地蹭过我的皮肤,带来一丝转瞬即逝的酥麻。
“不客气。” 他转向妈妈,笑容得体,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尽职尽责的师生互动。
“晚晚其实很优秀,只是…”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深邃的桃花眼像两泓深潭,带着一种洞悉和…难以言喻的深意。
“需要有人慢慢发掘。” 说话间,他空闲的那只手,食指正若有若无地、缓慢地摩挲着水果叉冰冷的齿尖,动作带着一种隐晦的暗示和掌控感。
那眼神和动作让我背脊发凉。眼看他又要叉起下一块水果,我立刻转头对妈妈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急切:
“妈!午饭我想吃四喜丸子!您快去做吧,我都饿了!” 这借口拙劣却有效。
“行行行,你这孩子,好好听课啊。” 妈妈终于转身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沉重声响如同赦免的钟声,我脸上那点强撑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垮下肩膀,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
一声低沉的轻笑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这么急着支走妈妈?” 江屿把那盘奢华的水果推到我面前。
“自己吃。”
随即,他忽然倾身向前,将我们之间的距离压缩到令人不安的程度,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裸的玩味和试探,如同恶魔的低语。
“还是说…晚晚更喜欢我喂?”
我猛地侧过头,带着薄怒瞪向他!目光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近在咫尺的桃花眼里。那眼睛太漂亮了,瞳孔是深邃的琥珀色,眼尾微微上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眸底深处似乎流转着某种我看不懂的、复杂而幽暗的光芒。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漏跳一拍。我慌乱地别开脸,掩饰着瞬间的失神,赌气般抄起叉子,狠狠叉起一大块鲜红的西瓜,用力咬了下去!
甘甜的汁液在口中迸溅,同时,几滴鲜红的西瓜汁如同调皮的血珠,脱离掌控,飞溅而出——
一滴落在摊开的课本上,迅速洇开一小片红晕;另一滴,则精准地砸在了江屿洗得发白、甚至能看出布料磨损纹理的牛仔裤膝盖处,留下一个刺眼、湿润的圆点。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死寂。
(内心在疯狂尖叫:啊啊啊!完蛋了!太丢人了!)
他的反应快得惊人,修长的手指迅速抽过纸巾盒里的柔软纸巾。然而,他的第一目标并非自己裤子上的污渍,而是伸向我的嘴角,动作甚至称得上轻柔地擦拭掉我唇边沾上的果汁。
“慢点吃。”
声音里听不出半分责备,平静得可怕。然后,他才低下头,慢条斯理地、近乎专注地擦拭着牛仔裤上那点碍眼的红色。布料吸水性很好,污渍很快被擦淡,留下一片深色的水痕。
“晚晚这是…” 江屿忽然又抬起头,身体微微前倾,温热的气息带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角味,拂过我光洁的额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的沙哑。
“…在给我留记号?”
“对不起!”
羞耻和窘迫瞬间将我淹没,我像受惊的蜗牛,又猛地往墙角缩去,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墙缝里。
换掉他!立刻!马上!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刻般强烈而具体。但想到要向妈妈解释,想到可能面临的麻烦和询问…那点勇气又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我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江屿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我退缩姿态下的挣扎和恐慌,立刻向后退开一大步,重新拉开了令人安心的社交距离。
“开玩笑的。” 他语气轻松,仿佛刚才的靠近和暧昧气息只是我的错觉。他拿起那本地图册,竖立在书桌中间,像一堵临时的矮墙,隔开了彼此的视线。
“继续讲课吧。” 他翻着书页,发出哗啦的声响,重新投入到教师的角色中。
然而,就在书本的遮挡下,在我视线无法触及的阴影里,江屿做了一件极其古怪的事——
他悄悄将那张沾着鲜红西瓜汁、变得有些濡湿的纸巾,仔细地折叠好,动作带着一种近平珍重的隐秘,然后,将它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自己裤袋的深处。那点刺目的红,像一枚悄然埋下的种子,被他藏进了无人知晓的角落。
第一次尝试写文,重点强调,男主不是真的下头,也不是霸总x甜妹的故事!主打反差,后面会反转,不过真的会有人看吗(对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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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这个家教好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