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二十年春,景仁宫的红梅开得正盛,朱宜苏扶着李惟煦踏入暖阁时,看见太后正对着海鸥纹金镯出神。她的气色比冬日好了许多,鬓角却添了几缕银丝,簪着的海鸥形步摇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哀家让人重新修缮了星槎台的密道。”太后示意宫娥端来茶盏,“现在从景仁宫到星槎台,只需半个时辰。”她忽然握住朱宜苏的手,将金镯套在他腕上,“这镯子与你的玉璜共鸣时,能看见海鸥卫的初代航线。”
李惟煦注意到金镯内侧刻着“海天同辉”四字,与先太子手札里的字迹一致。他取出从归墟岛带回的青铜牌,牌面上的海鸥纹与金镯纹路严丝合缝:“这是海鸥卫的初代令牌,归墟岛的石屋里还有十二面。”
“十二面令牌,对应十二支海鸥舰队。”太后轻笑,“当年先太子说,等宜苏及冠,就将令牌交给他。现在看来,哀家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她忽然咳嗽,却摆了摆手,“不必担心,商医官的药很见效。”
朱宜苏望着腕间的金镯,忽然感受到一阵温热。金镯与玉璜产生共鸣,在地面投射出淡淡的航线图——那是从京城到归墟岛的最短路径,沿途标着无数海鸥纹标记。李惟煦的手指划过投影:“这是‘海鸥十二翼’阵型,当年先太子妃就是用这个阵型大破三佛齐舰队。”
午后的星槎台,苏容与正在调试新的航海罗盘。他后颈的海鸥刺青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与朱宜苏腕间的金镯形成呼应。商扶砚抱着药箱走来,忽然指着两人:“你们发现没有?血契共鸣越强,刺青和金镯的光芒就越亮。”
“这说明我们的心意相通。”朱宜苏轻笑,取出太后给的密道地图,“今晚子时,我和王叔去归墟岛,启动初代海鸥舰队。容与,你留在京城盯着户部,防止旧党趁机生事。”
“世子放心。”苏容与展开账本,“陈廷敬的余党已清理干净,现在的户部,每一笔银钱都清清楚楚。”他忽然抬头,“不过占城传来消息,西洋使团的船队遇到了风暴,失踪了三日。”
李惟煦的指尖顿在罗盘上:“西洋使团里有蓝海盟的眼线,这风暴来得蹊跷。”他忽然握住朱宜苏的手,“宜苏,这次去归墟岛,可能会遇到埋伏。”
“有你在,我不怕。”朱宜苏回握对方掌心,感受着血契带来的温热,“父亲说过,海鸥卫的舰队从不会让同伴独自面对风暴。”
子时的归墟岛,火山口的烟雾果然组成了凤凰形状。朱宜苏与李惟煦潜入石屋,将玉璜、金镯、青铜牌同时嵌入血契井的机关。水面泛起涟漪,十二艘初代海鸥舰的虚影破水而出,每艘船首都刻着与朱宜苏玉佩相同的海鸥纹。
“启动舰队,需要十二道血契共鸣。”李惟煦看着水面倒影,“当年先太子妃用自己的血激活了舰队,现在……”
“用我们的血。”朱宜苏拔出袖剑,在两人掌心各划一道血口,“商医官说过,双璜血契加上金镯共鸣,足以唤醒初代舰队。”
鲜血滴入井中,水面突然爆发出强光。十二艘海鸥舰的虚影逐渐凝实,船身的青铜护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每艘船上都藏着能发射火油的弩炮——正是二十年前让南洋诸国闻风丧胆的“海鸥火弩舰”。
“成功了。”李惟煦的声音带着笑意,忽然听见石屋外传来脚步声。他旋身拔剑,却见来者是西洋使团的副使,手中握着封信:“摄政王殿下,这是蓝海盟盟主的战书。”
战书用三佛齐文写成,大意是蓝海盟将在三日后果敢海峡设伏,要与大盛海鸥卫决一死战。朱宜苏看完后忽然轻笑:“敢海峡暗礁密布,他们以为能靠地利取胜?”
“但我们有初代海鸥舰。”李惟煦指着逐渐升起的舰队,“这些船吃水浅,能在暗礁区灵活转向,正好克制蓝海盟的大船。”他忽然转头,目光落在朱宜苏腕间的金镯,“宜苏,你留在这里指挥,我带舰队去敢海峡。”
“一起去。”朱宜苏的语气不容置疑,“血契共鸣能让舰队同步接收指令,我们一起指挥,胜算更大。”他忽然想起归墟岛壁画上的话,“‘双璜同心,海天同守’,这才是父亲和母亲想看到的。”
李惟煦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忽然轻笑:“好,一起去。”他将青铜牌系在朱宜苏腰间,“拿着这个,你就是海鸥卫的最高统领。”
三日后果敢海峡,十二艘海鸥舰在暗礁区排成“海鸥十二翼”阵型。朱宜苏站在旗舰甲板,看着蓝海盟的舰队缓缓驶入伏击圈,掌心的血契疤痕与金镯同时发烫——那是李惟煦在传递“准备进攻”的讯息。
“放海鸥火!”朱宜苏一声令下,十二艘舰同时发射火油弩炮。蓝海盟的战船在火海中挣扎,却因船身过大无法转向,只能眼睁睁看着暗礁划破船底。李惟煦的声音通过传声筒传来:“宜苏,他们的盟主在中间那艘船上!”
朱宜苏望向李惟煦所在的舰船,看见他正驾船冲向盟主旗舰。血契共鸣让他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那节奏与自己的完全一致,仿佛两人共用着同一个心脏。他忽然举起金镯,舰队的弩炮竟随着他的动作转向,精准击中盟主旗舰的桅杆。
海战结束时,敢海峡的水面漂满残骸。朱宜苏看着李惟煦浑身是血却安然无恙地归来,忽然想起归墟岛血契井中的倒影——那时的他们,也是这样并肩而立,眼中映着彼此的身影。
“宜苏,”李惟煦递来清水,“这次海战,你指挥得很好。”
“因为有你。”朱宜苏接过水,指尖擦过对方眉骨的新伤,“血契共鸣让我能感受到你的想法,就像……”
“就像我们本就是一体。”李惟煦替他说完,目光落在远处重新整编的舰队,“接下来,该去解决西洋使团里的内鬼了。”
朱宜苏望着海天相接处,想起太后在暖阁说的话:“海鸥与北斗,永守海天。”他忽然握紧李惟煦的手,金镯与玉佩同时轻响,仿佛在应和这句话。有些羁绊,早已在血脉中注定;有些守护,终将在海天间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