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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北斗守夜

作者:十一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永徽二十年孟夏,敢海峡的硝烟尚未散尽,朱宜苏站在星槎台顶端,望着十二艘海鸥舰列阵归来。李惟煦的玄色披风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指着旗舰桅杆上新挂的海鸥旗:“当年先太子妃的舰队就用这种旗号,白底蓝海,海鸥展翅。”


    “商医官说,你的伤需要静养。”朱宜苏替他整理衣襟,触到对方腰间新缠的绷带,“这次海战太冒险了。”


    “但我们赢了。”李惟煦轻笑,指尖划过朱宜苏腕间的金镯,“而且证实了血契共鸣的真正力量——不是操控,而是信任。”他忽然望向远处的归墟岛,“你说,皇兄为何将初代舰队藏在那里?”


    “因为归墟岛是海鸥卫的根基。”朱宜苏展开从石屋带回的羊皮卷,“上面说,‘归墟者,海天之心也’,只有真正同心的人,才能唤醒舰队。”他忽然握住李惟煦的手,“就像我们。”


    景仁宫的暖阁里,太后听着海战的捷报,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取出个锦盒,里面装着先太子的佩剑:“这把‘海鸥刃’,哀家替你保管了二十年。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剑柄上的海鸥纹与朱宜苏的玉佩完美契合,拔剑时发出清越的鸣响。李惟煦忽然想起玄武门之变那晚,皇兄就是握着这把剑,将他和襁褓中的朱宜苏护在身后。


    “太后,”朱宜苏忽然开口,“敢海峡海战后,蓝海盟盟主提到‘西洋人的秘密武器’,您可知道是什么?”


    太后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西洋自鸣钟:“哀家曾听先太子说过,西洋人有艘‘圣玛利亚号’,船上装着能观测月相的‘银晷仪’。若被蓝海盟得到……”她忽然咳嗽,“哀家累了,你们去查吧。”


    深夜的星槎台密室,朱宜苏用金镯引动浑天仪,在西洋海图上找到了“圣玛利亚号”的坐标。李惟煦指着地图上的“百慕大三角”区域:“传说这里有去无回,皇兄当年的船队曾在此失踪三日。”


    “所以父亲才会在归墟岛留下舰队。”朱宜苏的指尖停在“百慕大”中心,“王叔,我想亲自去一趟。”


    “不行。”李惟煦皱眉,“那里磁场异常,连血契共鸣都可能受影响。”


    “正因如此,才需要我们一起去。”朱宜苏取出母亲的银哨,“父亲说过,海鸥卫的舰队从不会在风暴前退缩。而且——”他望着李惟煦,“我不想再让你独自涉险。”


    三日后的清晨,“玄甲号”与十二艘海鸥舰整装待发。苏容与站在码头上,望着朱宜苏腰间的“海鸥刃”与李惟煦的玄色佩剑,忽然想起归墟岛壁画上的字句:“双剑合璧,海天无阻”。


    “世子,李殿下,”他递上密封的账本,“户部新拨的军饷已入账,还有商医官给的晕车船药。”


    “替我们看好京城。”李惟煦接过账本,目光落在苏容与后颈的海鸥刺青,“若有异动,用这个信号。”他展示了个海鸥哨的特殊吹法。


    船队驶入百慕大三角时,罗盘指针开始疯狂旋转。朱宜苏握紧李惟煦的手,感受着血契带来的稳定感。忽然,海面升起诡异的白雾,十二艘海鸥舰在雾中失去踪影。


    “别慌。”李惟煦的声音沉稳,“这是磁场干扰造成的幻象。宜苏,用金镯引动舰队的共鸣。”


    朱宜苏举起腕间的金镯,微光渐盛,雾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海鸥啼鸣——那是舰队在用哨语回应。当十二道微光在雾中连成海鸥形状,白雾竟渐渐散去,露出前方停泊的“圣玛利亚号”。


    “船上没有活人。”李惟煦率领亲卫登船,甲板上散落着西洋典籍,其中一本《星象观测手札》里夹着张纸条,用中文写着“归墟岛有逆转时空之力”。


    朱宜苏翻到手札最后一页,看见用鲜血画的凤凰纹,旁边写着“蓝海盟已获银晷仪,欲在新月之夜重启潮汐之钟”。他忽然望向李惟煦,“新月之夜,就是明日子时。”


    “他们想利用银晷仪增强潮汐之钟的力量,彻底毁掉星槎台。”李惟煦的指尖划过纸条上的血痕,“而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银晷仪。”


    船舱深处的暗格里,银晷仪散发着幽幽冷光。朱宜苏刚要触碰,李惟煦忽然拦住他:“小心!上面有南洋蛊毒。”他取出商扶砚给的解毒香囊,放在银晷仪旁,“现在怎么办?”


    “带回星槎台,用浑天仪破解。”朱宜苏握紧李惟煦的手,“但需要你的血契共鸣压制蛊毒。”


    “好。”李惟煦毫不犹豫地划破掌心,鲜血滴在银晷仪上,竟让仪器发出刺耳的尖啸。朱宜苏感受到剧烈的心悸,知道那是血契在承受蛊毒的反噬。他强撑着将银晷仪收入匣中,忽然听见船队传来警报:“蓝海盟的舰队!他们用银晷仪干扰了我们的导航!”


    李惟煦望着朱宜苏苍白的脸色,忽然轻笑:“宜苏,还记得敢海峡的战术吗?这次,换我来引开敌人,你带银晷仪先走。”


    “不行……”朱宜苏话未说完,便因蛊毒反噬晕倒在李惟煦怀中。李惟煦抱起他,目光坚定:“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将朱宜苏送上最快的快船,“带世子回星槎台,我来断后。”


    快船驶离时,朱宜苏在昏迷中感受到李惟煦的心跳逐渐远去。他强撑着睁开眼,望向窗外的百慕大三角,只见“玄甲号”与十二艘海鸥舰在蓝海盟舰队中穿梭,宛如一只展翅的海鸥,在风暴中守护着它的珍宝。


    星槎台的浑天仪前,商扶砚用银晷仪破解蛊毒时,忽然惊呼:“世子!李殿下的血契信号在减弱!”


    朱宜苏猛地起身,不顾伤口疼痛:“备船,去百慕大。”他握紧手中的“海鸥刃”,“我不会再让他独自面对危险,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带回来。”


    潮水漫过星槎台的基石,新的风暴正在酝酿。朱宜苏望着海面,仿佛能看见李惟煦在战场上的身影。


    永徽二十年仲夏,星槎台的浑天仪在暴雨中飞速转动,朱宜苏握着银晷仪的手青筋暴起。商扶砚的银针在李惟煦的血契信号投影处游走:“信号在百慕大三角东侧波动,说明李殿下还在战斗,但蛊毒已侵入心脉。”


    “备‘海鸥火弩舰’。”朱宜苏将“海鸥刃”插入腰间,金镯与玉璜在暴雨中发出清越共鸣,“用归墟岛的初代舰队开路,我亲自去接他。”


    苏容与抱着密档闯入:“世子,蓝海盟在京城散布谣言,说您私吞军饷!”他忽然注意到朱宜苏腕间的金镯光芒黯淡,“您的血契共鸣……”


    “不必管谣言。”朱宜苏披上玄色披风,“守住星槎台,等我带王叔回来。”他转身时,披风扬起的弧度与李惟煦平日无异,“若有人敢趁虚而入,就用海鸥火弩招呼。”


    百慕大三角的夜空中,新月如钩。李惟煦站在“玄甲号”甲板,看着蓝海盟的舰队呈扇形包围,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玄武门之变,他也是这样被叛军包围,却拼尽全力护住了襁褓中的朱宜苏。


    “摄政王,投降吧!”蓝海盟盟主的声音从旗舰传来,“你中了三佛齐的‘噬心蛊’,血契共鸣撑不了多久!”


    李惟煦擦去嘴角的血迹,玄色衣袍早已被鲜血浸透,却仍笑得从容:“想让我投降?先过了这十二艘海鸥舰再说。”他举起佩剑,剑刃在月光下映出朱宜苏的倒影——那是血契共鸣带来的幻象,也是他坚持的理由。


    当第一波火弩袭来时,李惟煦看见远处海平面亮起微光。那是熟悉的海鸥旗,在暴雨中展翅如飞。他忽然轻笑,知道是朱宜苏来了,就像二十年前他拼尽全力护住那个孩子,现在,那个孩子也会拼尽全力来护他。


    朱宜苏站在旗舰甲板,望着“玄甲号”方向的火光,握紧银晷仪的手终于有了温度。血契共鸣告诉他,李惟煦还活着,还在战斗。他忽然举起金镯,十二艘初代海鸥舰同时鸣笛,笛声混着暴雨,宛如海鸥群的悲鸣。


    “放‘归墟之火’!”朱宜苏一声令下,藏在舰底的火山岩碎末被抛入海中,与海水反应产生剧烈火光,瞬间照亮整个战场。蓝海盟的舰队在强光中迷失方向,而海鸥舰却借着光芒,精准地冲向敌人弱点。


    李惟煦看着突然出现的火光,终于放下心来。他望着朱宜苏所在的旗舰,用只有两人能懂的哨语吹响信号:“宜苏,小心左侧暗礁。”


    朱宜苏听见哨声,仿佛李惟煦就在耳边。他调整舰队方向,避开暗礁的同时,银晷仪忽然发出强光,与浑天仪产生远程共鸣,竟将蓝海盟的潮汐之钟信号反噬回去。


    海战结束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洒在“玄甲号”甲板。朱宜苏抱着昏迷的李惟煦登上旗舰,看见对方后颈的胎记在晨光中格外明显,与自己锁骨下的海鸥刺青遥遥相对。


    “王叔……”朱宜苏轻声说,用金镯替他压制蛊毒,“商医官说,你的血契共鸣弱了,但我会带你回去,就像你当年带我走出沙门岛一样。”


    李惟煦在昏迷中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无论多危险的境地,朱宜苏都会来救他,就像他永远会守护这个孩子一样。


    星槎台的密室里,太后看着归来的两人,终于落下泪来。她取出先太子的最后一封密信,递给朱宜苏:“哀家替你们守了二十年的秘密,现在该看了。”


    密信里,先太子的字迹依然有力:“惟煦与宜苏,若你等见此信,必已明白血契真意。所谓羁绊,非枷锁,乃心之所向。大盛海权,就交托给你们了。”


    朱宜苏握着信的手微微发颤,忽然想起归墟岛的血契井,想起壁画上的“双璜同心”。他转头望向床榻上的李惟煦,看见对方已经醒来,正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


    “宜苏,”李惟煦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充满笑意,“下次别这么冒险了。”


    “不会有下次了。”朱宜苏握住他的手,“以后无论去哪,我们都一起。”


    窗外,海鸥的叫声与海浪声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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