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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各怀鬼胎的刘家人

作者:行香子0v0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须臾,刘夫人见依旧无人应答,才缓缓开口道:“回大人的话,府中人皆传言夫君死于疫病,都避着这里,所以也没派人守着。”


    林枝意听着刘夫人的话,指甲摩挲着茶壶上的水渍,心想,定是有人半夜来清理过证据,这下子有些棘手了。


    她忽得想到了什么,取来一截湿布,在壶盖内侧用力捻了一圈,随后将银针戳在布上。


    不出所料,银针果然慢慢发灰。


    没等齐默凡开口,林枝意紧接着问道:“那今日又报官说有人谋杀,是唱的哪一出?”


    “这...”刘夫人似是难以启齿,她目光瞟了眼刘老爷,才缓缓答道:“是我报的官,夫君虽重病缠身一月有余,但…我总觉得这人没的蹊跷。”


    “再者,先前贴身照料夫君的侍从也病了,妾身虽知识浅薄,却也怕是什么急症,便想着请各位官爷来瞧瞧,若是疫病也不好宣扬,所以就胡诌了个借口。”


    林枝意听闻此言,语气难掩着急地追问道:“那侍从人现在何处呢?”


    “人...”刘夫人看向一旁的李管家,他立马上前答道:“老奴怕他传染给他人,昨日一早让人拉去庄子上了!”


    林枝意对一旁的齐默凡道:“齐捕头,若是疫病,得将所有接触过刘拥的人都看顾起来。”


    院中的刘家人听闻要将他们全都关起来,顿时怨声载道。


    小门童低声嘟囔道:“少爷真是染上瘟疫啦?”


    几道声音七嘴八舌:“谁知道呢...完了...我不想死啊...闭嘴,让老爷听见有你好看的!”


    林枝意透过嘈杂的众人,瞧见站在海棠树边的迟知许,他嘴角微勾,带着一丝玩味,不知何意。


    为今之计,便是看下刘拥真正的死因是为何?


    林枝意走到棺前,猛地掀开死尸面上的白布,刘拥脸色发青,双眼圆瞪,腹部微微隆起,口中皆是秽物,舌质呈现淡紫色且有瘀斑。


    林枝意抬起刘拥的手,只见他的手指尖端呈青紫色,肌理出现皮疹,具说明尸身有中毒之症。


    她迅速打开针囊,拈起一根银针,探入刘拥的口内,轻轻合上他的嘴。片刻,她将银针取出,只见银针逐渐变黑。


    接着,用镊子夹出秽物,置于碟中,除去食物残渣后,竟发现几根发黑的细条状物。


    这是!蠕虫?为何刘拥的口内会有蠕虫?


    她起身,对着几个仆从问道:“你们少爷的恭桶是谁倒得?”


    一个下人缓缓抬手道:“是我!”林枝意走到他跟前,表情严肃的问道:“这几日有何异常吗?”


    下人思考良久,为难地说道:“这小的怎会记得,就是很臭...”他眉头紧皱,屏住呼吸,突然想起道:“嗷,还有...白色的线虫...这一个月来一直都有!”


    莫非这刘拥一直重病不起的原因是因为它?


    7年前,洛川城曾爆发过一种罕见的传染病名为——水蛊。城内一时,染病者数百上千,爹娘也是因为此病无人能可医迫不得已出山才暴露了身份,让他们找到了行踪,此事定要万分小心,不得暴露身份。


    娘留下的医书上记载过:“江南有射工毒虫,人行于水上或沂水沐浴接触水源,此虫便会着与人身,有人患水肿,腹大四肢细,腹坚如石,多发于春夏。”


    可水蛊多发于水源附近劳作的农户,刘拥一介纨绔从不劳作,怎会染上?


    刘老爷从怀中拿出了那张药方递给齐默凡,低声说道:“齐捕头,这是小儿一直服用的药方。”说完,偷瞄了眼林枝意。


    林枝意接过药方,只瞟一眼便知药方确实出自她手,那是为一个渔民开的大补肝脏的方子,但这刘拥的症状可不是仅仅治疗肝脏就可以治好的。


    “刘老爷,这方子确实出自林某之手。”说罢,她看向一旁心虚的李管家道:“不过那日,李管家来‘请’我,我并未答允,这药方也是我开给旁人的。”说完,斜晲了李管家一眼。


    刘老爷怒目圆瞪,骂道:“你那日跟老夫说从林何...林郎中那买回的药方!死奴才胆敢骗我!”


    他两手抓起李管家的衣领,怒声追问道:“哪来的假药方!”


    李管家不敢跟他对视,眼神躲闪,身体哆嗦得跟筛糠,惧怕地答道:“老爷我...”


    刘老爷抬起大掌就要扇去,察觉齐默凡几人目光,又迅速收了手,一把甩开李管家的衣领,咬牙低声对着他道:“等会再收拾你!”


    李管家的药方虽不能根治刘拥的病症,但这个方子多是些温补肝脏的药材,倒也为他续了会命。他虽不得医治,但终究不可能是因为这药方而中毒的。


    等会再想办法告知齐默凡水蛊一事,眼下还是先查出下毒之人,会是谁呢?刘拥已经卧床一月有余,近期也没得罪到外面的人,应当是当时贴身照顾他的这几人其中之一。


    “林兄,如何?”齐默凡走上前,询问正在用醋瓶净手的林枝意。


    “刘少爷是被人毒害的,那人在他的茶中下毒后清洗了茶壶。”林枝意并未把话说完,她抬眸想看看几人的反应,但跟她对视到的几人,都心虚地忙低下头。


    是她吗?还是他?这的人怎么都各怀鬼胎,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至于下毒之人是谁?就看齐捕头您了。”林枝意只觉得头大,既然本职工作完成那她便只需要坐着看戏就可以了!


    齐默凡跟后面来的几个捕快将屋内可疑几个物件搬到了院中,一一查验,皆无毒物反应。


    他站在几个仆从面前叫他们挽起衣袖,挨个检查,又将他们带入屋中让他们交代各自的行踪。林枝意坐到石凳上双手抱胸,看着这一院子好戏。


    迟知许站在她身旁,轻搭了下她的肩膀,沉声道:“林郎中,我在这棵海棠树下有些发现。”林枝意挑了挑眉,调侃道:“喔,是吗?我瞧瞧。”


    二人的对话却被旁边的人听到,那人皱眉警惕,身子微微颤抖,扶了扶发髻上的珠翠。


    林枝意侧身弯腰看着树下,迟知许手指向新翻出的土堆。她嘴角一勾,一把夺过他的剑鞘:“借我一用!”


    说罢,就用剑鞘轻轻掘开湿土,从衣襟里扯出一块丝帕轻轻捏起碎片。白底蓝花,大抵是牡丹图样,一旁的迟知许却看着那手帕上的梨花图案,微微蹙眉。


    林枝意将碎片放入碟中,又从箱中瓷瓶中倒了点清水,将银针探入水中,只见银针慢慢变黑。


    这茶壶与茶杯都是下毒之物,且茶杯的毒物反应更明显!应当是砒霜之类的含硫毒物,可为何将茶杯打碎掩埋,却只是清洗茶壶?


    “扑通”一声一个侍从跪倒在地上,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不是我...不是我...冤枉啊”他翻起的衣袖上有条淡淡的伤疤,使劲摆着手道:“这...是!不...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得!”


    齐默凡将一本账本甩到他跟前,厉声质问道:“那为何周记药庄的账簿上有你购买砒霜的记档。”


    这时,刘夫人却走上前替他辩解道:“是我让阿贵去买来药耗子的,我也知道这玩意会害人,都锁在库房里,钥匙只有我这有。”


    她垂眸忧虑地看了眼阿贵,眸光微沉。


    阿贵察觉到她的视线,抬眼望去,妇人一身素锦,衣摆上绣着几朵海棠花,瞳孔骤震:“是姨娘!她给了我些银两。”


    姨娘“蹭”的一下站起身,杏眼圆瞪,手指直戳阿贵,扯着嗓子骂道:“好你个天杀的死奴才,冤枉我!”


    刘老爷大喝一声:“住手,成何体统!”姨娘的手僵在半空中,怒瞪着眼,狠狠一甩衣袖。


    “陈姨娘,有人前日亥时见着你在懿行院旁的花园里,你该当何解释?”齐默凡厉声问道。


    姨娘揉搓着手绢,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支支吾吾道:“我的发钗掉那了,我去找。”她抬手摸了摸满头珠翠旁与众不同的木钗。


    她借口蹩脚,齐默凡并没有接茬,继续审问道:“你在房中找什么?还是你下了毒在清理现场?”


    刘老爷闻言才想起什么,立即垂眼看向地面没看到他要找的那个木盒。他“蹭”地起身,冲到姨娘跟前骂道:“你...是你杀了拥儿,就为了找你的身契是不是,我的儿啊!”


    齐默凡拦住了情绪激动的刘老爷,转身吩咐捕快:“你们两去姨娘房中,找一下有没有她的卖身契。”说罢,他又命令刘家的嬷嬷道:“你搜下她和她丫鬟的身。”


    谁知那姨娘脸色一变,拔下发髻上的木钗朝着自己的脖颈就刺去。


    一道银光闪过林枝意的瞳孔,她衣袖下的手微微攥紧。


    木钗“铛”的一声落在地上,瘦姨娘手腕上多了条血次呼啦的剑痕,滴答滴答的淌着血,她疼得摔坐在地上大喊着:“我的手…啊!”


    林枝意暗暗松了口气,手指放松捡起地上的木钗,在衣袖上擦拭着尘土,木钗的雕花有些粗糙,但细节完整,可见雕刻之人虽手法不精,但也用心。


    迟知许看她这淡定的模样不经疑惑,眼眸微动。


    瘦姨娘被两个官吏架起,摔乱的发髻,长发披在脸上,发缝间一双惊惧的眼珠瞥着棺木前的林枝意,自言自语道:“都怪他,是他害了我!”


    看着齐默凡走到她跟前,粗粝的手掌紧托起她的下巴,脸色铁青,质问道:“疯妇,你要做什么?”


    瘦姨娘用眼珠死死瞪着前方。林枝意走上前将木钗插回她散乱的发髻上,细声道:“这么美的发簪,定是姑娘喜爱之物,怎可用它了结自己的性命?”


    瘦姨娘望向沾了些尘土的木钗,眼眶中的泪水终是像蓄满的池塘般涌出,点点泪珠落在林枝意的掌心,她颤悠悠的抬起手想拿,却被齐默凡厉声阻止:“休得妄动!”


    瘦姨娘“呵呵”苦笑一声,随即大笑起来:“是我杀的他,怎样?都是他害的!”


    她盯着木钗,回忆道:“我本是西郊茶园的采茶女,虽然偶尔食不果腹,但好歹自由自在。谁知!刘拥他来山上游玩瞧上了我,直接将我掳回刘府!众人皆道我命好,做了大户人家的姨娘,可我本可有的大好人生,谁来赔!”


    她的手指向刘老爷,恶狠狠的道:“他吗?”


    再指向刘夫人,咬牙道:“还是她?个个都把我当玩意!”


    齐默凡走上前,垂眼瞪看着地上瘫坐的女子。


    他眼眸微凉,语气不带半分同情地说:“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害了人的性命,你为何不报官解决?”


    瘦姨娘听他此言,抬眼鄙夷一笑道:“官府?哼!官府要是有用就好了!”


    齐默凡并没有计较她的诳语,厉声问道:“你一深闺妇人,哪里来的毒药?你的同谋是谁?”


    瘦姨娘愤恨地望了眼他,衣袖微微皱起,一言不发。


    “找到了,头儿,在丫鬟的枕下找到了她两人的卖身契。”那个被派去的捕快,小跑着呈上两张薄纸还有其他的几张房契。


    “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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