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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入了贵人眼

作者:秦朝独立的榛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一声就像是给鼎沸的民愤泼了一瓢冷水,惊的人群迅速散开。百姓们脸上的愤怒之色迅速被惊惶代替,躬身屏息退避到了街道两侧。


    王氏紧紧抓着两个儿女一路退到自家摊位前,谢韫被她特意掩到身后,正好朝西北向而站。此时,她只要微微抬头,就能借着王氏身形的掩饰看清街口的情形。


    一辆黑漆钉铜双驾马车缓缓驶过西街口,那青衣男子自从遣散人群,就一直跟在车辕旁边,他佩剑而行,面容严肃,浑身自有一派萧杀之气。


    谢韫盯着那马车驶近,心理猜测,侍从都这样气场直接飙到一米八,车里人该是怎样的身份。


    她虽然肯定原身被发配前出自官身世家,可惜那时她太过幼小,对曾经的富贵日子几乎没有保存下什么清晰的记忆。但谢韫毕竟已在这个世界混迹了快一年,又对一些制度等级特别留心,阶层标志还是能分清楚的。


    平民出行大多靠的是两条腿,条件稍好些的偶尔乘坐牛车,县城里的富户豪绅才有财力坐马车,但也都是单架。知县的交通工具她没有见过,或许是双驾,但那些衙役绝没有青衣侍从这样的气场。


    士农工商,她几乎立刻就确定,车上之人绝对是最高等级——士族无疑了。


    谢韫琢磨一阵,便垂下了眼皮,静静等着车架经过。却没想到,马车行到她们摊位前时,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


    青衣侍从微微扭头往车帘处看了一眼,不用里面的人出声吩咐,就已明白了意思。


    他眼睛巡视过众人,问道:“我家大人问话,方才发生了何事?尔等为何聚集于此,扰乱治安?”


    谢韫眼皮一跳,竟然还真是个官身!


    青衣侍从声音不大,但此时整条街都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却没人敢站出来回话。


    谢韫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默默数到十,还是没听见有人说话。她用余光迅速扫视一圈儿周围,每个人俱都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缩脖垂首努力降低存在感。


    王氏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栗着。旁边柳婶子没比她好到哪儿去,那脖子缩的恨不能整个脑袋直接钻到衣领里去。


    谢韫轻轻呼了两口气,脚步一抬,向前微微迈出了一小步,躬身答道:“回大人的话,方才有恶霸做局诓骗乡邻,被揭穿后拒不悔改,这才引得群情激愤。”


    青衣侍从没想到最先出来答话的竟是个女子,微不可见的挑了下眉头,问:“恶霸在何处?”


    谢霁没想到姐姐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他此刻焦急万分,后悔自己因为恐惧没有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家人。此时听那青衣侍从又问一句,语气中似有怒意,连忙忍着害怕指着前方答道:“就是他们四个。”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等正想写联名状将恶霸吿去县衙。”


    青衣侍从听了,脸上终于露出些许和煦之色,他问谢霁,“听小郎君说话,似乎是读过书?”


    谢霁不敢隐瞒,答道:“阿姐正在为我开蒙,如今才读完《千字文》《三字经》。”


    青衣侍从俊眉微挑,正眼瞧了一眼谢韫,又道:“你们运气不错,正好遇上我家大人巡视各县。县衙路远,这四人我们替你送去可好?”


    “啊?”谢霁直愣愣的盯着青衣侍从,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霁愣神之际,谢韫立刻机敏道:“自然再好不过,多谢大人为小民们做主。”


    青衣侍从一挥手,车夫从车架上一跃而下,变戏法一般摸出一个麻绳,将四人绑成了一串糖葫芦,马鞭一甩,呵斥着让跟到车后头去。


    青衣侍从又从怀中摸出一个五两重的雪花银锭,对姐弟二人道:“我家大人赏的,赏你们惩恶扬善、卫道之举。”


    谢霁惊的瞪圆了眼睛,不敢贸然去接,他本能的先去瞅姐姐的脸色。


    谢韫脸上也闪过一丝讶然,见谢霁看过来,微不可见的一颔首,后者这才上前恭敬的双手接了赏赐,高呼:“小民叩谢大人赏赐。”


    说是叩谢,却也只是躬身深深一揖。


    谢韫不由庆幸,还好这个世界再怎么等级森严,平民到底比历史上某些朝代的庶民有人权些,不必一见大小贵人就要下跪磕头。


    车夫这时已重又跃上车架,手里的鞭子正要扬起来,车里之人却突然说话了。


    他问:“你读过大周律?”


    那人音色醇厚清爽,但许是已经知道了他是官身而先入为主的缘故,此时听在谢韫耳里,只觉得这声音威严十足。


    她愕然看向马车车帘处,却不见那车帘有一丝晃动。


    她定了定神,回了个“是”。


    车内人又问:“天下士子莫不以研习六经为立身之本,法籍惟充刑名参详。你却独钟律例之学,何故?”


    谢韫心道,还能为什么?天下读书人是为了考科举,当然只能拼命钻研考点,她又不考,自然喜欢什么读什么。更何况如今这点儿唬人的本事还是拜原主所赐。


    但答肯定不能这么答,她道:“小民以为遵纪守法才是良民立身之本,只有熟知律法,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才能守好应有的本分。”


    她说的其实是个全民普法的概念,现代时彻头彻尾的法盲已经不多见,可在这个百分之八九十的百姓都是文盲的世界里,全民普法根本无从谈起。


    也不知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这回答太过超前。


    车内人细细品味:“遵纪守法......”声音渐渐低下去,半晌后才又道:“倒是有趣。走吧。”


    青衣侍从一挥手,车夫扬鞭,马儿踢踢踏踏向前行去。


    一直等到车架驶过东街口,再看不见踪影了,两侧百姓才狠狠松了口气。回过神后,看向谢家姐弟的眼神已全然不同了。


    刘老抠等人齐齐上前朝姐弟二人作揖致谢。


    “这次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们都活不成了。”


    “就是,多谢姑娘,日后若有用的着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家就在兴和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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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柳沟村的……”


    面对众人的感激之情,谢韫道:“快别这么说,大家都是乡邻,守望相助才是为邻之道。”她将谢霁趁机夺过来的契书交给他们,“方才事出突然,我怕又有什么变故,只来得及悄悄撕成了两半,剩下的你们自己处理。”


    一时,又是一番感谢。


    陶三郎一直缀在最后面,沉默看地面。见谢韫将契书交出来后走了,才赶紧上前去寻自己那张。


    因着今日状况频出,大家都没有了继续摆摊的心情,只想早点回家去平复心情。王氏和柳婶子将剩下没卖出去的东西装回板车上,又到镇口载上大山叔,一同归家去。


    大山叔还不知道今日集上发生的事情。但很快就有一路同行的人给他进行了科普。


    旁人说罢前半截,听见自家婆娘也差点着了道时,他简直惊出了一身冷汗,再听到后半截,又对谢家母子既感激又佩服。


    这感激和佩服里又带着十足的羡艳。


    谁又能不羡慕呢?今日凡是带了眼睛的,都瞅见那雪白银锭进了谢家的口袋。足足五两啊,若是换成铜钱得装满满一匣子还有富裕。


    有羡慕的紧的,晚上做梦时将白日与恶霸斗法、向贵人回话的脸换成了自己,但几乎立刻,他就打了个激灵惊醒了,无他,只因做美梦的同时,那恶霸狰狞的面目和贵人压迫的气势也同时出现在了梦里。


    一场美梦变噩梦,再不敢肖想那雪白银锭是自家的了。


    谢家母子回家藏了银锭,对集上的奇遇讨论了好几日。王氏想起来就要朝四方神佛拜一拜,求他们保佑贵人事事平安,就差给人家塑个金身。谢霁则是兴奋的细数那青衣侍从的威仪,猜测车上之人是多大的官儿。


    谢韫心里已有了定论,能够巡视各县,品级至少在知县以上。但她并不多说,只是趁机鼓励他,“凡我朝官员,非进士出身不可入仕。你与其羡慕他不如想办法成为他。”


    她三言两语就给他描绘出了一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宏愿蓝图。


    “考上了进士,就能做官,若是名次好,京城六部乃至翰林中枢也可进得,就算名次一般,最低也能外放个知县,做个代天子守土之臣。”


    谢霁听直了眼。


    谢韫再接再厉:“若你真做了知县,衙署前明镜高悬,堂下三班六房听命,出则皂隶开道,入则乡绅奉茶,几万民生托于一肩,方不负十年寒窗。”


    谢霁听罢,情绪亢奋,难掩激动,朝她深深一揖,道:“阿姐,我这就去将这月考试没记住的内容再写三遍,明日和后日要学的内容也争取先背下来。”


    谢韫欣慰点头,“孺子可教。”


    这种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邀请杰出校友登台演讲,以自身励志经历鼓舞学生奋发向上的操作她再熟悉不过。她那时每每听完,至少一月都会跟打了鸡血似的起早贪黑的刷题。


    如今她还请不起科举大佬,只能自己上阵,效果同样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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