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抠确实没有改性。他那一派悠闲的模样就是做给外人看的。等回到家院门一关,顿时就原态毕露起来。
钻了一下午草垛,此时连身上的灰都来不及掸,他边往屋里去,边扯着嗓子喊:“守仓他娘,你干啥呢?”
邱氏正忙着,一听丈夫叫她,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后脚就跟着进了屋。
刘老抠正焦躁的满地乱转圈,邱氏忙问:“叫我干啥?出啥事了?”
刘老抠将下午的事原原本本说了。
谢韫给葛五娘一封信两文钱的事邱氏早就听说了,可她没料到竟会有这么多人去找谢韫写信。一天二十五文,十天就是二百五十文,一个半月就能挣一贯!
“我的老天爷,这女娃娃本事不小啊!”邱氏此刻只恨这买卖不是自家的。
刘老抠唉声叹气,“眼红吧?眼红有什么用?这生意咱家能做的起来?”
自然做不起来。村里虽也有几个上私塾的,可学了几年了都是半吊子,莫说写信了,就连读信都读不明白。谁都没法子去分她家一杯羹。
邱氏也开始焦躁起来,得想个法子才好啊!
正在这时,她那六岁的独苗刘守仓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了,人还没进屋就喊饿。
“娘,饭好了没有?”
邱氏顿时像是通了七窍一般,眼前一亮,一把抓住刘老抠的胳膊,激动道:“当家的,让守仓去读书!”
“啥?”刘老抠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看自己的婆娘又看看正好进屋的儿子,有一瞬间的心神澎湃,但这情绪又很快冷却下去。
“胡说啥呢,书是那么容易读的?陶家那个傻蛋读了三年了,听说还整日被夫子打手心呢。还有赵家的那个,七八十文的书,一本接一本的往回买。家里供了好几年了,也没见会写信。”
他骂道:“你以为咱家是那富户老爷,有万贯家财由着你儿子糟蹋?”
被丈夫一骂,邱氏顿时就蔫儿了。
还是个小小稚童的刘守仓并不明白爹娘在争论什么,他只听明白了娘想叫他读书,爹爹却不让。刘守仓赶紧嚷道:“我也想读书,阿霁哥读了书,可会讲故事了。”
“啥?”刘老抠被儿子的话惊了一跳,“你说谁读书了?谢霁?三娃子?”
“就是阿霁哥。”刘守仓十分肯定的点头,又怕爹爹不信,大声道:“阿霁哥会背千字文,他还教我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宇宙洪荒......”刘守仓翻来覆去,却也只记住了两句。
邱氏却不肯相信,“谢霁怎么可能会读书?怕是谢先生在世时帮人写信,他常年累月的在旁边看着,学了一两个字也是有可能的。”
刘老抠眼神直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没接她的话。
邱氏见他脸色不对,问道:“他爹,你不会是信了吧?”
刘老抠就将下午谢霁解决插队风波的事说了,末了道:“当时我就觉得奇怪,那娃娃从前一直是个孤僻性子,见了人连话都很少说,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现在看来,只怕确实是读了书的缘故。”
邱氏纳闷道:“他家就一个女人支应门户,不饿死就罢了,哪来那许多钱供人读书?”要说写信赚钱,也才是这几日的事情。
刘老抠此时已回过味来,跟邱氏细细分析道:“肯定是王氏央着谢韫教的。帮人写信是多大的一笔进项,谢韫将来嫁人,她那后娘能甘心让她把这座金山搬到别人家去?”
邱氏恍然大悟,酸道:“是了,倒不如让她教谢霁读书识字,既不用花钱,还能把这座金山留在自家。”
她不由感叹,那妇人平日里顶多看着泼悍些,想不到竟还是个这么有成算的。
邱氏转念道:“谢霁都十三了,平日也不见有多聪明,连他都能读书,咱家守仓年纪小脑瓜子又机灵,要是读书肯定比他读的好。”
更重要的是,“要是守仓学会了写信,那二十五文不就变成咱家的了?”日日二十五文,经年累月,迟早能把读书的花费赚回来。
刘老抠被邱氏说的动了心,他低头问儿子:“你真的想读书?”
刘守仓眼睛发亮的点头,大声道:“等我读了书,也写信挣钱。”
“好儿子,有志气。”
刘老抠夸完了儿子,谨慎起见又对邱氏道:“读书不是小事,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他得好好算算这事到底是成本高还是回报高。
刘老抠的账还没有算清楚,谢家的肉香已经飘出了二里地,馋的左邻右舍口水流了三尺长。
柳婶子家的二福年纪小,抵挡不住这诱惑,正在帮他娘烧火,这下火也不烧了,蹦起来就要往出跑,嘴里还嘟囔着“我要去阿霁哥家吃肉。”
柳婶子一听,急斥一句“你给我站住”,大步跨过去就揪住了他的后脖颈,将人往怀里一揽,大声喊道:“当家的,快把门拴上,莫让这小崽子跑出去丢人。”
秦大山“哎”了声,依言栓了门。
厨房里二福一看自己出不去了,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就闹开了。他扯着他娘的裤腿儿,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嚎了起来。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柳婶子直接被气的心肝疼,一连骂了好几句“你这冤家”,眼见秦大山进来了,又将邪火往他身上撒,“要吃肉,谁叫你没个有本事的老子娘呢?你老子娘要是也会那写信的营生,这会儿定也割了肉来让你撑死。”
“小声些。”秦大山忙道:“两家就隔了一道院墙,说什么写信不写信的,没得叫人家听见了多心。”
各家有各家的日子,他们不是那平白眼红看不得别家好的人,妻子也就是抱怨两句,但万一听在别人耳朵里又得生出另一番是非了。
柳婶子正在气头上,被这么一提醒,也恢复了些理智,嘴里依旧大骂冤孽,却再不提写信的话。
院墙这边,谢韫打从隔壁院开始热闹就出来了,站在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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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底下听了一会儿,此时见王氏端着肉出来在院里摆饭,走过去轻声道:“我听见二福哭喊着要吃肉,被柳婶子打了一顿。”
王氏自然知道是自家的肉香惹的祸,道:“出锅时我已经给你柳婶子家留出了一些,你这会儿就给端过去吧,两家相邻住着,从前人家也没少帮过咱们。”尤其是从前她寡居的时候,承了秦大山不少的人情。
“我这就去。”谢韫答应着去给柳婶子家送肉。
柳婶子开门时既意外又不好意思,“这怎么行?你们家好不容易开个荤,我们哪好意思占便宜。”
“没事,”谢韫笑道:“阿娘说了,我们两家之间不必说这些客气话的。”
柳婶子并不肯轻易接,还在搜肠刮肚想说些推辞的话,不料身后二福突然两只手就伸了出来,一把端过肉碗,丢下一句“谢谢阿韫姐”,人就窜进屋里去了。
柳婶子还能再说什么,只好谢了又谢,将谢韫送出去,说好饭后再给她家还碗。
送走了人,等进到屋里,肉碗已经空了一半,二福吃的满面油光,此时正拿着一个光溜溜的骨头啃,要不是咬不动,真恨不得连骨头都咬碎吞下去。
二福边啃边说道:“娘,这是留给你和爹的,快些吃,可香了。”
柳婶子初看见他这副模样,正想骂两句,可一听这话,眼泪都出来了,只恨自己没本事。转头从箱底摸出五文钱交给秦大山,“改明儿去镇上买点儿猪油回来,多少也算是个荤腥了。”
秦大山嫌少,“上回卖鸡蛋的钱不是还没用?要不割些肉回来吧,孩子都馋成啥样了。”
柳婶子听了,直接眼一瞪,“咱家能跟他王婶儿家比?割些肉?割多少才够?大福和他媳妇儿明日就该回来了,只要开了头,家里这么多张嘴,就算天天卖鸡蛋也不够吃顿肉的。”
秦大山顿时哑了。大儿媳彩礼高,去年接亲的时候几乎掏空了家底,两人如今拼命勒紧裤腰带,就是为了给未出世的孙子和小儿子攒钱呢。
谢韫送完了肉就回去了,并不知道柳婶子家的这场争执。
家里也是许久没开过荤了,之前虽然写话本攒了几个钱,但娘儿三个都不敢轻易动,之前谢安离世时家里连副棺材都打不起的阴影依旧还在。
这次却是托了谢韫特意炫耀的福。写信挣来的全花了出去,娘儿三个美美的过了一顿嘴瘾。
实际上,开始时王氏筷子只往那萝卜白菜上夹,嘴里推说着自己不爱吃肉。谢韫却认了真,直接道:“人有大小嘴无大小,咱家一共就三个人,合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此日后劳作起来才会人人尽心。你看村里那几个日日闹分家的人家,就是因为长辈没有做好表率,将儿女教育成了个只顾自己的,这才分家只想把老子娘分出去。”
又问她:“你是想让我和阿霁日后也有样学样只顾自己么?”
“这……哪有这么严重,我吃还不行么?”王氏这才开始跟着一块儿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