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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师门日常

作者:俞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昭阳殿内,气氛庄重。江渚逸却毫无正形,慵懒地半卧在长条太师椅上,下颌支着掌心,晃悠着双腿,脚尖逗弄着一只通体雪白的毛团。


    小兽用嫩软的乳牙啃咬他的鞋尖,被他轻呵一声,脚尖一挑,便翻了个四脚朝天。见它还要再起来,江渚逸坏心眼的再次把它踢翻,惹来小兽气愤的咿咿呀呀的龇牙吟叫。


    关星源、廖峥、左风青、朱凯、颜子丙几位峰主看着他这模样,皆是无奈摇头。


    悠然峰峰主朱凯叹气,指尖微抬,一道金色符文从指尖流出,将江渚逸脚边的小兽裹挟带走:“这可是雪山白狼三百年来好不容易诞下的独苗,可经不起你玩!”


    关星源缓步走到江渚逸面前,神色肃然:“十二,师兄认真问你,那孩子玉佩内藏有的灵力,你真能调动?”


    江渚逸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掌门师兄你干嘛突然这么认真,搞得我怪怕的……”


    话音未落,百器峰的二师兄廖峥猛地一拍寒晶琉璃桌!哗啦一声,坚硬桌面瞬间化为齑粉!他须发皆张,怒目圆瞪:“江渚逸!少给我嬉皮笑脸!回答掌门师兄的话!”


    江渚逸被这雷霆之怒吓得一哆嗦,见关星源也是一脸严肃,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咻的一下坐直身子,正色道:“确实能调动!但是不多,每次也就是几击的灵力。”


    落霞峰峰主左风青轻启朱唇,声音带着天然的妩媚慵懒,试图缓和气氛:“哎呀,好了好了,十二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们这是干什么?”她斜倚在峰主位上,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墨玉烟杆。


    廖峥的火气却被这话点燃得更高:“你还护着他!就是你们一个个都护着,才纵得他无法无天!什么祸都敢闯!”


    左风青的眉眼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她收起烟杆,缓缓起身,步步生莲般走到廖峥面前,语气里带着几分火气:“什么叫我们护着?你护他的少吗?你不护着他你三更半夜的去人间捞他!”


    对于他们两句就吵起来,朱凯已经见怪不怪,但眼下实在不是个吵架的好时机。见状,他猛的合上手中的铁血墨玉扇,那清脆的“咔嗒”声在殿内回响。


    他起身,深蓝金纹长袍划出利落弧度,深邃目光扫过众人,落在江渚逸身上,修长手指轻点扇骨:“玉佩里的法力真的是跟你同根同源,一脉相承的忘忧经?”


    江渚逸见此时气氛紧张,也不敢再胡闹,老实的点头:“千真万确!都是咱们清幽山忘忧峰的独门心法,忘忧经!但是……”他眉眼微微皱起,犹豫片刻:“不是出自我手,这个我不确定,因为…”


    未尽之言,众人心知肚明。百年前师尊逝去的突然,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同时叶醉璃带人攻打清幽山,一场战争,江渚逸一夜之间痛失至亲与挚友叶醉璃,后更是灵力尽失。


    关星源凝视着江渚逸,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抹心疼,如同暗夜中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却又不容忽视:“那也就是说,那个玉佩里同时有你跟师尊的灵力存在?”他的声音低沉稳重,字字清晰。


    江渚逸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略显沉重的面容,内心不禁泛起酸涩。他轻叹一声,打破沉默:“不错,但因我修习忘忧经,方能引动其中灵力为己所用。”


    百草峰峰主颜子丙再也按捺不住,急切追问:“那你可曾尝试借助玉佩中的灵力来打通经脉,重聚灵气?”他的眼神急切而焦灼,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江渚逸沉默片刻,忽然失笑,笑声中带着无奈与自嘲:“六师兄你是傻了不成?我的经脉、丹田气海完好无损,这还是你告诉我的呀!”他的话语虽轻,却如一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上。


    此话一落,颜子丙只觉天旋地转,脸色瞬间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重重跌坐在椅中。


    是啊,经脉未损,丹田完好,神识清明,可为何体内的灵力无法调动?这诡异状况,百年来犹如梦魇,无人能解!


    廖峥猛地站起,声如洪钟:“你未曾试过,又怎知不行?”他的面容涨得通红,眼中满是急切与不甘。


    左风青闻声莲步轻移,飞身跃下玉质琉璃台阶,来到江渚逸身前:“对,未曾试过,又怎知无望?一次不行便两次;两次不成便百次!总有一日,定能成功!”


    她的声音清脆有力,在这凝重大殿中激起回响,试图点燃众人心中将熄的希望。


    江渚逸望着左风青那坚定不移的双眸,又越过她的肩头,望向峰主位上的众位师兄,他们所有人都目光坚毅、充满希熠。


    这百年来,他们四处奔波,寻遍天下良方,试遍所有药材,为他耗尽心力。刹那间,一股滚烫的暖流冲垮了心防,他张开双臂,如同幼时般朝他们扑去,口中高呼:“哇啊~师兄~师姐~我太感动了!呜呜呜……”


    他的动作夸张而滑稽,仿佛朱凯怀中的幼兽在他怀中翻腾撒娇。


    然而,左风青却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无奈,手中烟杆快如闪电,“咚”地敲在他额头上:“还是让他去死吧!”


    直面江渚逸的几人相视一眼,竟默契地点头赞同。


    江渚逸捂住额头,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震惊得瞪大了双眼,满是无辜与委屈,放下手望着台阶上的众人,拖长调子委屈喊道:“师兄~师姐~” 那声音带着呜咽,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朱凯手一抬,修长双指间金色符文流淌,瞬间将江渚逸捆成粽子,嘴巴也被一道符文封住。


    世界清静了!几人终于松了口气。


    廖峥扶额,怒气未消:“都两百多岁的人了,还天天动不动就撒娇,这成何体统!”他的声音中满是无奈与愤怒。


    江渚逸心中委屈得要命:他哪里是在撒娇!他这是真情流露!是感激!是感动!这简直就是造谣!造谣!


    左风青望着江渚逸那张无辜又委屈的脸,收起声音里自带的魅意,直言不讳:“女孩子撒娇也就罢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像什么样子!”


    江渚逸内心哀嚎:想当年,他身姿挺拔如松,一袭青色劲武长衫随风轻扬,似谪仙临尘。衣襟上精致的清幽玉兰云纹在日光下若隐若现,为他更添几分出尘雅致。腰间悬挂的芳华剑,剑柄处流苏轻摆,更衬得他干练潇洒!


    桂溪试炼那日,他立于山巅,眉眼如远山含黛,眸中似繁星闪烁,清澈又明亮,唇角藏着淡然笑意,似对世间一切了然于胸,又云淡风轻。仅凭这一幕,他便一举挤进芳华榜前三,一时之间风头无两,连如狐狸般精明的苏珏也只能望尘莫及。


    如今,他竟然被人如此污蔑!简直就是世风日下!


    然而,没人管江渚逸的内心戏,都想着萧锦安脖间的玉佩。


    关星源看着这个长不大的小师弟,无奈轻叹。他这个小师弟,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没个长进,活脱脱像个长不大的孩童,也不知是好是坏。


    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让城熙把萧锦安带过来,却见被捆着的江渚逸正努力往前蹦跶,嘴巴被堵住只能“呜呜”作响,眼睛瞪得溜圆,拼命示意。


    朱凯皱眉,轻弹响指解开他嘴上的符文:“怎么了?”


    符文一消散,江渚逸立刻急切地道:“那玉佩是他爹娘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咱们不能这么贸然拿走。”


    朱凯无奈扶额,去自己的峰主位上坐下:“有话不能直说吗?”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


    江渚逸梗着脖子谴责道:“我有机会说吗?”他比划着自己的嘴巴,眼中满是委屈:“你们直接就把我嘴堵上了!太过分了!竟然让我直接丧失话语权!”


    朱凯一时语塞,手中安抚幼兽的手指顿住,抬眼轻睨道:“那你现在又何必拐弯抹角!”


    左风青啧了一声,扫视一眼朱凯,心疼地走到江渚逸跟前,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无视他的挣扎:“还不是被你们吓得!瞧瞧小十二这脸,都瘦了!”


    眼看新一轮争吵将起,江渚逸急忙从左风青手下挣脱,边说边往后退:“既然几位师兄师姐都同意了,那等我片刻,我去把他的玉佩哄过来。”话音未落,人已溜出大殿。


    廖峥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拧着眉,忧心忡忡:“这都两百多岁的人了,还没个正形!以前师尊在,他怎么闹都无妨。若将来我们都不在了,谁给他撑腰?”


    左风青一听,立刻反驳:“怎么?你我死了之后,这整个清幽山就塌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讽刺,眼神更是不屑一顾。


    廖峥被她噎得一愣,随后一挥衣袖,瞪眼道:“我清幽山怎么可能会塌!”


    左风青白他一眼,款步回座,冷哼一声:“既然不塌,又岂会护不住他!”


    廖峥也回位坐下,却仍是愁眉不展:“能护住最好,可万一……”


    朱凯摇摇头,将怀中小兽放到腿上,打开铁血墨玉扇,轻声劝道:“二师兄,放宽心,你应该相信城熙他们几个!”


    左风青也冷哼一声跟道:“就是!你是信不过你徒弟,还是信不过我徒弟!”


    廖峥无奈叹道:“话是这么说,可他自身若无实力傍身,终是仰人鼻息!”


    他看向空荡的忘忧峰主位,声音更沉:“更何况,忘忧峰的心经剑法,如今唯他一人会。这开峰立派、招收弟子、传承发扬,皆系于他一身!他这般不稳重,如何招收弟子?”


    说到这,廖峥更是叹气:“柳林月那小子以前就是跟他学的,一样的不着调!”


    听他提起柳林月,朱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家林月怎么不着调了?哪一次交代给他的事情,他没办好?”


    此言一出,几位峰主纷纷声讨。


    廖峥怒道:“事办好了,但他一年前回来当天,就毁了我百器峰铸剑的炉子!”


    左风青冷哼:“他前几个月还偷偷潜入我落雁峰看新来的女弟子沐浴!这是他一个师叔干的事!”


    颜子丙更是痛心疾首:“他上个月还毁了我好不容易练的九阶极品离魂丹。”


    面对他们振振有声的指责,朱凯也没想到会这样,但自己的徒弟绝对不能丢了面子!他连忙转向关星源:“掌门师兄,林月那只是年心性,跟十二小时候一样皮了些!绝非有意!”


    关星源看着护犊子的朱凯,幽幽开口:“他昨天还去我藏宝阁偷了你藏在我这的……醉春风。”


    朱凯瞬间石化,旋即咬牙切齿:“……反了他了,连我的酒都敢偷!看我一会儿回去不打死他!”


    说着,朱凯心都在滴血:“那可是醉春风!我酿了三百年,就那一坛!我连尝都没尝一滴呢!不孝子!”


    众人见状,异口同声:“活该!”


    唯有关星源顾及身份,没好意思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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