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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作者:鱼西球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池舟和谢究跑了一天,最后赶在太阳落山前相中了一套宅子。


    就在璇星河对面的积福巷里,池舟一听到巷名便心生好感。


    牙人领他们看了一间二进的院子,据说上一任屋主是朝廷官员,因调任携家眷远赴南方,这才卖了宅子。


    池舟不疑有他,当即就要定下,谢究却抬手拦了下他掏钱的动作。


    抱着狗的青年长身玉立,安安静静地站那,不说话的时候乖得厉害,任谁看来都是一副不谙世事好欺负的样子。


    可他第一句话就说:“说错了吧。”


    牙人:“这位公子你说小的哪里讲的不对?”


    池舟转过头看他,谢究笑了一下,道:“你说上任屋主是调任远赴,但他家中就没有老弱妇孺了吗,更何况一般情况下,任期最多五年,哪有京官去了地方不想再回来的?怎么就至于变卖家产?”


    池舟怔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谢究说的话很在理。


    牙人闻言愣了一下,立即赔着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位大人犯了点事,得罪了京中大人物,想来是再不会有调回锦都城的机会了。”


    那牙人一开始也是看他俩年纪轻、又衣着富贵,想来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主儿,就盘算着怎么把话说得漂亮宰他们一笔。如今见自己被拆穿,也很有看人下菜碟的本事,没敢真把人得罪了。


    池舟心生些许不悦,再看这间宅子就没有第一眼看见时那么欢喜了。


    谢究却点点头,面不改色:“嗯,那便宜点。”


    池舟正在审视宅子,想着要不要换一套,听见谢究冷不丁这么一句,猛地扭头看他,很难想象这只大猫连砍价都砍得这么生硬不委婉。


    ——偏偏还砍成功了。


    池舟拿着牙人开价的一半银子签了房契,转手就塞到了谢究怀里,笑得眉不见眼:“啾啾,你还有这本事啊?”


    落日余晖洒进小院,长久没打理的院子生出些杂草,迎风舒展着,蓬勃而旺盛。


    谢究被池舟笑得晃了下神,没了方才拆穿牙人谎言的从容不迫,好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憋出个“嗯。”


    池舟这时候已经转身去看宅子了。


    房子保存得还算完善,屋檐庭廊都没看见什么大的毛病,只是屋子里空荡荡的,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留下。


    池舟逛了一圈回来,一点不见颓丧,反倒乐呵呵的:“太好了,我有银子!”


    足够他买上一堆上好的家具填进这套宅子,然后再把谢究端进去。


    像布置一个猫猫乐园般布置这间院子。


    “哦对,还有你。”池舟伸手,想要摸一摸谢究怀里的狗,还没等触到又不自觉收了回去,摸了摸自己鼻子:“给你也布置一间房。”


    小狗正仰着脑袋等另一个主人的触摸,见状疑惑地歪了歪头,急切地挺起身子就要去追池舟的手指。


    谢究顺势在它脑袋上轻拍了一下,小黑狗浑身一僵,身子又矮了回去,重新趴俯在谢究胳膊上。


    从出面馆开始,谢究几乎就一直抱着它,像是生怕一个没看住,它就又蹭到池舟身边去吓他一样。


    但其实不论是谢究还是池舟,都能看出来,这幼犬很喜欢池舟。


    池舟有些不忍,做了会儿心理建设,还是伸出手,快速地在小狗头上揉了一把。


    幼犬怔愣了一下,旋即尾巴都在谢究怀里转悠地要飞起来了,吐着舌头哈气,表情近乎于在笑。


    挺呆挺傻的。


    池舟很难想象这样一只小狗日后会长成半人高的狼犬,他问谢究:“给它起名字了吗?”


    谢究面色不善地低头盯狗,闻言想也不想:“傻狗。”


    池舟失笑,替小狗打抱不平:“怎么这样欺负人啊?”


    谢究冷声道:“它又不是人。”


    池舟一噎,直觉他家啾啾的可爱程度又上了一大截,实在没忍住,低下头闷闷地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抬手:“低头。”


    谢究疑惑,但乖乖招办,冲他低下了脑袋。


    池舟便在他头上揉了两把,声音很轻,散在微风斜阳里,像极了情人间的耳语:“也摸摸你,别吃醋了。”


    真的是,这小破孩醋坛子里长大的吗,怎么跟一条狗也吃醋。


    池舟轻声笑道:“给它起个像样的名字,要陪你很久呢。”


    我应该陪不了你很久啦,希望狗狗能陪你。


    ……


    池舟本想将谢究再带回侯府,但被拒绝了。


    谢究就站在那间连牌匾都被摘了的宅子前,抱着一条狗问他:“你会再来的,对吗?”


    池舟发现他似乎很喜欢向自己反复询问某一件事,以得到满意的、肯定的答案。


    他将其归结于原主造下的孽,没给够这小孩安全感,才使得他需要一次又一次地求解证明。


    池舟在心里狠狠唾骂了原主两句,然后点头:“当然,我还要帮你布置家里呢。”


    “家?”谢究轻声重复。


    “嗯。”池舟轻声笑道:“不是你说的吗,‘你有家了’。”


    他在重复谢究之前对狗说过的话,视线却始终望着青年没挪开。


    池舟向谢究告别,中间好几次想问他为什么会那么清楚这间宅子原主人不是调任而是被贬。但就像他一个璇星河上的小倌儿怎么会认识新科榜眼陆仲元,还看起来那么熟稔一样,池舟下意识不愿意去追问答案。


    因为好像无论怎么问,最后的答案都会回到一开始的前提条件。


    小倌儿。


    池舟刚穿越就觉得青楼酒坊最适合探听消息,而今回旋镖正中眉心,他有点烦躁。


    哪怕谢究说他已经给自己赎身了。


    池舟走出积福巷,下意识看了眼巷口正对着的璇星河。


    岸边的柳树较上一次更茂密葱葱,桃花也开得灿烂。夕阳的光照散落在河面,波光粼粼耀眼夺目。


    有妇人挽着发在河边清洗衣物,互相交谈笑意盈盈;码头卖力气的工人光着膀子卸货,口中号子不停;河面偶尔行过几艘画舫,舞乐声婉转又动听。


    这合该是一副温馨美好的画面,池舟的视线却在几处转了又转,半晌没动弹。


    良久,他收回目光,抬步往侯府走去,夕阳在他身后将影子拉得长而寂寥。


    谢究抱着狗从巷口出来,看着华服青年渐渐离去的背影,眸中神色几度变幻、晦暗不明。


    等彻底看不见池舟的身影了,他往回走,越接近巷子深处,人声越稀疏。


    而等身边只有风声和鸟鸣的瞬间,有人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他身后,恭恭敬敬地上前一步就要接过他手里抱着的狗:“主子。”


    谢鸣旌没松手:“不用。”


    影三有些怔愣,但没敢多问,而是又退后一步,安静地跟在他身侧,直到进了那座新买的宅院。


    谢鸣旌一手抱着狗,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小黑狗身上顺着毛,像是在征询意见,又像是自问自答:“他让我给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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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个名字,你说什么名字好呢?”


    影三嘴巴张了张,显得很是纠结,不太清楚这个问题自己能不能回答。


    好在下一秒另一道身影就代替他给了答案:“侯爷很喜欢这条狗呢。”


    影三偏过头,瞧见一个娃娃脸少年出现在自己身侧,衣摆漆黑,沾了些没散干净的血腥气。


    “多嘴。”谢鸣旌回头,乜了他一眼。


    影七却也不怵,笑嘻嘻地上前一步就要去摸狗。


    谢鸣旌挡了一下,蹙眉道:“一身的血腥气,不怕它咬你?”


    影七:“这小家伙牙都没长齐,我就是让它啃上一天,也啃不破皮啊。”


    他还有一句话藏着没说:除了宁平侯爷,谁能怕这么小一只狗?


    但他不敢,他怕一说出口,自家主子能给他剁吧剁吧碎了拌在羊奶里喂狗。


    毕竟这狗是池小侯爷一力保下来的,在主子那里重要程度可比他们这些暗卫重要多了。


    影七酸溜溜地想。


    谢鸣旌睨他,没再阻止影七摸狗的行为,而是等他摸了一把意犹未尽甚至想抱到自己怀里揉的时候,才淡声问:“东宫那里什么动向?”


    影七一顿,立马收了玩闹的心思:“陈和顺被贬出京,太子失了一大臂膀,这些天整日在东宫闭门不出装孝子贤孙,生怕皇帝把私盐受贿案跟他联系在一起。”


    谢鸣旌闻言冷笑一声,道:“他怎么会怕?”


    他若是怕,四天前就不会去琉璃月上潇洒快活。


    私盐受贿案牵连甚广,除去被推出来顶罪的小喽啰斩首示众以外,其余人等要么被藏得好好的,要么革职流放或者外派做官,明显是轻拿轻放了。


    案发至今半月,谢鸣江只有这几天才安分守己,联系到前些天谢鸣江应召入宫,在紫宸殿待了许久,不难想象承平帝对他有所训诫,这才老老实实地装了几天鹌鹑。


    “倒是个好爹。”谢鸣旌意味不明地笑道。


    影三影七瞬间噤声,谁也不敢说话。


    院子里安静得厉害,池舟以为是原屋主走之前将家产全变卖换成了银子,实则是陈和顺被贬前,东宫来人连夜将他家搬空了,以防被查出证据,不然也不可能任他找牙行卖这套宅子。


    谢鸣旌摸着小狗脑袋,幼犬不时舒服地叫唤两声,简直是这间宅子里最惬意的生物了。


    谢鸣旌失笑,低下头望向这只傻不拉几的小丑狗:“你倒是自在。”


    “汪呜——”小狗去蹭他手腕。


    影七见状大着胆子开口,以期不让主子再想那些烦心事:“主子,你还没说呢,打算给它起什么名字呀?”


    影三默默地离这个不怕死的同僚远了两步。


    谢鸣旌抬眸扫了影七一眼,弯腰将狗放到了地上。


    小狗在杂草上乱蹦乱跳,挖地里的虫子,晚霞的光洒在它身上,一身黑毛都变得顺滑许多。


    这幅画面与池舟伫立长街的身影重合,谢鸣旌垂眸凝视许久,轻轻吐出两个字:“金戈。”


    金戈铁马、杀伐征战之意。


    池舟是个心善的人,但也是个天真到极点的人。


    既不忍看人受苦,又清楚他想要的很多东西,只有战争和变权才能达到。


    没关系,他不愿意就不去做。


    自有人替他完成,自有人做他手里的刀。


    谢鸣旌勾唇,轻轻笑了开来。


    多幸运,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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