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最后两百份!”一个吆喝声从人群里传出来,“合欢宗考试秘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个声音很快就被其他动静吞没了。
“给我一份!”
“谁挤我,不想活了是吧?”
“别抢了,我的卷子要被扯破了!”
“谁把我的拿走了?”
……
一张破碎的纸飘到卿徊的脚下,他低下头,只能看见上面有墨迹,具体是什么内容却无从知晓。
鱼莲子被震撼到了:“合欢宗还要笔试吗?”
这又涉及卿徊的知识盲区了,但他想起之前在玄云宗的时候需要上文化课,还要考试,毕竟文化水平跟不上的话连功法秘籍都看不懂。
卿徊觉得合欢宗应该也差不多。
没等他说话,鱼莲子拉伸了一下手脚,然后猛地冲了进去:“先抢到再说!”
她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然后一头扎了进去,很快就看不见人影了。
卿徊没来得及抓住她,也试图跟在后面闯进去,在被打了三拳挨了两脚之后选择了放弃,因为他发现努力了一通反而比最初的位置还要远了不少。
“卿徊,接住!”
卿徊站在外面理了理被挤皱的衣服和散落的头发,手指还未放下来就听见了鱼莲子的声音。
他条件反射伸出了手,将空中的东西接住了。
卿徊将灵石付给了守在门口的老板,站在路边等候,迟迟都未看见鱼莲子出来。
正当他以为出了什么事的时候,鱼莲子扒着门框探出了一个头:“终于活过来了。”
她和卿徊对视上,都被对方狼狈的造型逗笑了。
卿徊将东西收了起来:“走吧,回去看。”
回到客栈后,卿徊将试卷拿了出来,铺满了整个桌面,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鱼莲子像是被攻击到了,闭上了眼睛:“我有点晕字了。”
卿徊微微俯身,指尖从试卷上面划过,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所有内容。
这上面囊括的内容很广,包括但不限于合欢宗的历史,修炼的基础知识,各类灵草和法器……
但是对于已经活了三百二十年且游遍各地的他来说没什么难度,他知道的远比这上面写的要多。
“你拿回去看吧。”卿徊将试卷折了起来,递给了鱼莲子,“我不需要。”
鱼莲子面色一变,颤颤巍巍地接过:“不是吧,你怎么能背叛我,现状只有我一个人要受苦?”
见她这副模样,卿徊笑弯了眼,指了指她的房间:“你还有八个时辰可以准备。”
话音刚落,一阵风从眼前刮过,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卿徊面前已经没了人影。
卿徊叫了水,慢条斯理地沐浴过才上了床,双腿盘起,闭眼打坐,周围的灵气缓缓流动,向他聚集而去。
经脉被撑开,孱弱的身体不断被灵气洗涤,卿徊闷哼一声,几滴晶莹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衣服上,形成深色的痕迹。
一夜过去,眼前的黑暗渐渐变成红色,卿徊知道天亮了。
他睁开眼,几缕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阳光将他刺了一下,长长睫毛垂落,缓解了些许不适。
卿徊站到地上,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
有了过往的经验,前期的修炼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一个晚上足以他引气入体,从凡人跃入修仙者。
卿徊的天赋不差,确切来说是非常优秀,万里挑一,不然就算走关系也进不了玄云宗。
只是修炼一事,天赋和悟性缺一不可。
他这具身体的天赋好,但在无情道上的悟性太差,因此就算勤勤恳恳修炼了百年,也不过元婴后期,迟迟无法突破。
修炼越到后面便越是如此,有人百年无一寸长进,也有人顺风顺水;有人咫尺飞升,无法勘破,也有人一夜顿悟,修为猛进。
卿徊对此再了解不过,他已经够到了化神的门槛,也有实力和化神初期一战,却少了一把钥匙,无法真正跨入。
百年下来,他与元婴的距离非但没有拉近,反而止步不前。
不过卿徊并没有放在心上,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就算再难过,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卿徊低头看了看袖子上的深色,飞快地叫了水,将衣服脱了下来。
虽然有除污的符咒,但他还是习惯用水沐浴。他掐着时间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在储物戒中挑花了眼,最后决定入乡随俗,换了一套粉红色的衣服。
卿徊系好腰带,对着镜子将头发束好,用一根簪子固定住,从窗户溜进来的阳光打在丝质的衣服上显出水流般的光泽。
卿徊走了出去,发现隔壁的房门依旧紧闭,他伸手敲了敲:“莲子,准备好了吗?”
里面的动静都被门上的阵法隔绝了,卿徊也不急,在门口等了一会,不出片刻门就开了。
鱼莲子打了个哈欠,眼下有些青黑,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只是一晚上不睡对修炼之人没什么影响,但鱼莲子却直接蔫了,卿徊一看便知她是被那些试卷折磨了。
“背完了吗?”卿徊问道。
鱼莲子强撑着一口气:“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总不能连笔试都过不了,最后回到山里,那多丢人啊。
鱼莲子伸展了一下筋骨,从客栈走到太阳底下,精神也恢复了许多。
她余光瞥见一抹粉红,转了下头,笑眯眯地说道:“卿徊,我们穿了同一个颜色的衣服,这就是即将成为同门的默契!”
卿徊看向前面:“你抬头。”
鱼莲子应声而动,发现入目皆是粉色,像是进入了一片桃林,空中还有桃花在飞舞。
“怎么都穿着粉色?”鱼莲子扶额。
“合欢宗的宗门服饰就是这个颜色,”卿徊回忆了一下,解释道,“现在站在这里的应该都是想加入合欢宗的,穿这个颜色也正常。”
就比如他,也是因为这个才穿了粉色。
鱼莲子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最后定在卿徊的脸上:“就算都穿一个颜色,也还是你最好看。”
她张开手比划了一下:“你是这里最好看的一朵桃花。”
卿徊有些奇怪:“桃花?”
“你不觉得这样看过去就像是一片桃林吗?”鱼莲子指着前面。
卿徊了然,唇角勾起:“那你是里面最可爱的一朵。”
鱼莲子咧开嘴,突然想起一个不着边际的事情:“你说,昨天那个男子穿粉色是什么样?”
卿徊想象了一下,忍着笑意:“那他绝对是里面最霸道的一朵。”
随着一声钟响,人群开始涌动,卿徊和鱼莲子缀在最后面,避免了前面的拥挤。
他们顺着昨天的路线上山,发现昨天登记的位置桌子不见了,多了一座巨大的石碑。
石碑上面有个凹槽,前面的人将令牌放了进去,身影也随之消失。
卿徊打量了一下:“传送阵。”
马上就要轮到他们了,鱼莲子闻声有些紧张:“是要被传送去哪里呀?”
卿徊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距离逐渐变近,鱼莲子想起一个问题:“那我们会传送在一个地方吗?”
卿徊:“看缘分。”
虽是这么说,但卿徊心里没抱多少希望,人数太多,能分到一个地方的概率太小。
鱼莲子皱起眉:“那我到时候怎么找你?”
卿徊并不担心,安慰道:“只要能通过考试,自是会再见的。”
他和鱼莲子一前一后将令牌放入凹槽中,眼睛一闭一睁,转眼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四周空旷,建筑皆由白玉石雕刻完成,连脚下的地面也是如此,轻纱从高耸的柱子上垂落,添了几分朦胧,让这里显得像天宫一般。
卿徊坐在椅子上,前后左右都是人,但是被施了阵法,不说讲话,他连看人都看不清。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个玉简,他轻轻碰了一下,玉简随之铺开,上面什么都没有。
直到又一道钟声响起,玉简上面才浮现题目。
卿徊答题的速度很快,每当他抬笔,上一道题就会刷新,被下一道取代。
当最后一道答完,玉简上面的传送法阵亮起,卿徊眼睛一花,又到了一个新地方。
他正处在山里的一片苗圃中,上面种植了许多灵植,一眼下去望不到边际。
这一次他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卿徊倒不认为合欢宗会单独给他设关卡考验,稍微一思忖便知,许是他答题的速度太快,其他考生还没来。
他还在张望的时候,身后突然想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来得这么快?”
卿徊躬身行礼,老者指了指前面的苗圃:“一炷香的时间内,将绝莲、山青、薄露草……带给我。”
老者报了一连串的灵植名,也不管卿徊能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记住,直接点燃了香。
卿徊没有慌张,也没有手忙脚乱地行动,而是先整理了一下思绪,确定哪些灵植是自己要找的,又将灵植的习性回忆了一下。
待到思路清晰,他抬腿迈入苗圃中,目的清晰地往前走。
卿徊的速度很快,他心知现在只有他一人,但估计过不了多久,其他人答完了试卷也会传送过来,到时候人一多,要找东西就更难了,也许还会打起来。
这一关对卿徊来说并不难,只要记住了灵植的习性,找起来十分轻松,拖累卿徊的反而是他自己的身体。
虽然昨日已经引气入体,但修为还是处在最底层,他在望不到头的苗圃中来回跑动,将东西找齐的时候人都有些喘不上气。
卿徊以掌为扇,在脸侧轻轻地扇动,另一只手捧着灵植,不紧不慢地走回了燃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