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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风起

作者:杰尼杰尼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松坪县的夜,静得能听见铜钱落地的声音。


    顾承渊站在县太爷后院的榕树下,这种偷东西的活犯不着他出手,只是松坪人手太少,顺子更是大字不识一个。


    让他去偷账本,他倒好,把人家小妾侍寝的本子偷了出来。


    顾承渊在这里蹲了几日,一无所获。


    县太爷府中他也光顾过,账房里记的都是府中的开支,并无不妥,那本赃物的账本一定藏在别的地方。


    “三更已至,平安无事。”


    姜老头扯着一把铜锣嗓子,喊了一路,锣敲了一路,把顾承渊的睡意都敲醒了。


    铜锣的声音像涟漪似的泛舟在空气中,又似乎巧妙地掩盖了些其他的声响。


    一只骡子驮着两袋棉花袋子不徐不疾地从夜色中走来。


    顾承渊眼神一凛,骡子脚上裹着布料,蹒跚难行,背上那两个袋子里装的绝不是棉花。


    牵着骡子的人三长一短地敲开后门,里面的家丁探出头来,随后几个壮汉从府中鱼贯而出,两三个人搭把手才把两袋“棉花”抬了进去。


    今日的县太爷府可真热闹。


    火把蜡烛都点上,一个个口衔枚,鞋里垫了几层棉花,走起路来一点响声都没有,四个角落皆有暗卫把手,看起来是有大人物光临。


    顾承渊也不敢贸然行动,他还没这个本事一招可以制服四个人。


    但也不能在外面干等着,这么大的场面,他已经等不及去凑个热闹。


    叮——


    一个金镯子十分“不小心”地掉在地上,滚到了台阶处才停下。


    不只是顾承渊一个人发现那人手脚不干净,估计四角上的暗卫都看到了,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没想到那人胆大妄为,竟然偷到连裤子都装不下。


    家丁连忙扯下口中的布条,跪在地上,一个字没说出口,脖子上豁开一个大口。


    一阵寒夜冷风吹过,月影散开,庭院地板上干干净净,仿佛方才杀人的场面只是一场皮影戏。


    顾承渊趁机溜进前院,一身家奴的打扮光明正大地走在院中。


    院里的人交流都是听管家指挥,顾承渊一身腱子肉,好巧不巧地被指到搬“棉花”。


    一上手,顿感“棉花”重达千金。


    这分量,顾承渊说不准是银子还是金子。


    正厅的主座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魏丁原的义子魏昇。


    这么近的距离,饶是顾承渊也被吓出一身冷汗。


    魏昇见过自己,若是他一抬头,此刻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顾承渊只觉得自己在这屋里连呼吸都是错的。


    好在此刻的魏昇只顾着翻看账本,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是小的额外一点心意,还请魏小相爷笑纳。”


    章太爷跪在地上,扯下抬进来的“棉花”麻袋,赫然露出一角金灿灿的颜色。


    一整块狗头金!


    在场的人看得眼都直了,顾承渊瞥了一眼,心里也不由得惊叹几句,但更重要的是魏昇手上的账本。


    除了封面上印着“福来钱庄”四个字,别的他也看不着。


    不过账本约莫是藏在“福来钱庄”里,难怪顾承渊差点把县太爷府翻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都出去。”章太爷发话道。


    这一遭算是有惊无险,顾承渊低顺着眉眼,正思考着怎么溜出去的时候,一伙禁卫军装扮的人不由分说地闯进县太爷府中。


    看起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顾承渊识相地躲进一间屋子,好巧不巧,也有人跟他躲在一处。


    前厅和后院隔着一整座假山,章太爷吩咐过后院里的人,今夜无论听到什么响声,都不能出来。


    章逸桓不知怎的躲在这里。


    见顾承渊走进来,吓得裤子都湿了,张口便要喊出声。


    顾承渊嫌恶地给了他一记手刀,两眼一白昏了过去。


    领头的禁卫军将魏昇的暗卫都押了上来,笑道:“魏大人还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你们!”章太爷看着闯进来的人一身红底飞鱼服,分明是天子近卫,暗声不动,龟缩在地上,缓缓躲在椅子后。


    “你是怎么闯进来的!”魏昇放下手中的账本,掐着个兰花指,紧张道。


    “禁卫军办事,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为首的统领作揖道:“奉陛下旨意,如遇魏氏,格杀勿论!”


    “放肆!”魏昇的嗓子许久不见这么清朗,高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是黄树海的意思吧?”


    “当狗当习惯了,还想当第一的狗腿子,知道我是谁吗?”魏昇拿着账本,丢在章太爷身上,道。


    “家父魏丁原。”


    顾承渊隔着一串禁卫军分为朱紫、赤红、赤金、官绿,颜色越深代表越靠近天子跟前,黄树海现在应该穿上紫色的官服了。


    但仔细观察这些禁卫军,身上的赤红飞鱼服都不合身,谈吐间流露出来些匪气,略有假扮的嫌疑。


    估计魏昇的暗卫被这身假的飞鱼服吓唬住了,一个个束手就擒。


    “杀的就是你。”


    手起刀落间,尸首分离,喷涌如注的鲜血在地上溅出朵朵红梅。


    只有假货,才会急于捂嘴。


    魏昇在京城摸爬滚打那么些年,不可能没有见过赤红级别的禁卫军,若是等魏昇反应过来,这些人反倒被动。


    况且一言不合就抹脖子的行为,确实符合禁卫军一贯的做法。


    “老头呢?”


    章太爷被提溜起来,一把老骨头摔在地上,像一块朽烂的木头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老东西,这些东西我们先替你保管着。”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您的,是小的替您保管,现在物归原主。”


    “大人,这些人怎么处置。”


    “老东西当狗也要擦亮眼睛,跟对人,做对事。”


    “是是是,您说的是。”


    “算你命大,上头要留着你一身赚钱的本领。我们都是为陛下做事,以后这些东西,都是陛下的东西。”


    “小的明白。”


    县太爷府中的金银珠宝几乎被搜罗一空,进贡给魏昇的东西全数被这伙贼人收下。


    顾承渊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账本,只见男人粗略地翻了一下,抓了一个小禁卫,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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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还是个不识字的。


    禁卫军多半都是官家子弟出身,自幼习得琴棋书画,武艺更要突出,怎么可能连账本都不认得。


    多半是黄树海从军中找来的兵痞子,披上禁卫军的皮。


    “大人,这是账本。”


    “值钱吗?”


    “不值钱。”


    男人脸上的表情一滞,随手将账本丢在草丛中,抱着刀四处搜刮,见到金银首饰囫囵揣在兜里,仿佛都是不要钱的东西。


    若是魏丁原知道自己贪污受贿的账本是顾承渊捡来的,估计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


    顾承渊去了一宿,直至天明才回。


    姜婉禾等了他一宿,一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一开门便撞了个满怀。


    “小禾子。”


    顾承渊看起来心情不错,顺手将姜婉禾抱起来,道:“等了我一宿?”


    “没有。”姜婉禾红着脸道,“我就看看顺子回没回来。”


    “骗人精,眼下都黑成一片了,还撒谎。”


    姜婉禾的小心思被他戳破,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道:“快放我下来!”


    “不放。”


    “今日阿爹叫我回一趟。”


    “何事?”顾承渊问道。


    “小公子昨天晚上魇着了,叫我过去看看。”


    “病了就找大夫,净搞些神鬼之事。”顾承渊不屑道。


    顾承渊也想过,既然姜婉禾家里还有个病秧子,不如抓着这个痛处,花上一百两银子还姜婉禾一个自由身。


    最好一口气把她的婚约也断了,省得整日操心那个胆小鬼。


    可这么做,姜婉禾不会感激他。


    “看你没有受伤,我就放心了。”姜婉禾浅浅地叹了一口气,道。


    “我不会跟你回京城,松坪是我的家。”


    “如果你以后走镖路过松坪,还记得起我这个闲人的话,过来看看我。”


    姜婉禾想了一夜,她和顾承渊原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一夕交集已得天眷,姜婉禾不敢再奢求其他。


    顾承渊将她放下,松开手道:“嗯,你想清了便好。”


    “那间屋子里的东西,就当你和县太爷小公子成亲的贺礼。”


    “契书夹在《三字经》里面,你可以随意处置。”


    顾承渊说得云淡风轻,话里听不出半点不舍,心跳得厉害,好像一次次想撞开他的胸口,告诉姜婉禾他真正的想法。


    姜婉禾站稳脚跟,勾着顾承渊的手臂猛地收拢了回来。


    “林世鹏,我舍不得你。”


    “如果我也是京城长大的就好了。”


    姜婉禾抱着他,原以为自己哭了一夜,应该流不出眼泪,见到顾承渊的时候,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链子,一颗颗滚落下来。


    脖颈间滴落几颗如蜡液般的眼泪,似乎将那块皮肤烫出印子来。


    如果姜婉禾是京城长大的,一定对他避之不及,毕竟他在京城,虽然比不上魏丁原那般臭名昭著,但名声也不太好。


    “别哭了,这又不是见不着了。”


    “我答应你,以后路过松坪的时候,常来看你。”


    “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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