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禾身上全是皮外伤,过两日结痂了就好。
顾承渊说人已经找到,名叫虎子,手上的伤不好恢复,现在去只会让虎子讨厌她这个始作俑者。
肖锶齐这几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顾承渊整日看着那罐子,实在等得心焦,打算将那罐子破开看看。
一锤子抡起来,姜婉禾便叫住了他,道:“好好的东西,砸了干嘛。”
“林大爷,这咸菜坛子你不要的话,能不能给我,别浪费。”
“看看里面是不是与你说的一样,都是用土填满的。”
“你把这坛子扔进池里去不就行了。”
这宅子虽然是他买下来养伤的,但除了后院和主屋,顾承渊从来没逛过这间宅子。
“池子?”顾承渊不解道。
“前院有个养鱼的池子,不过林大爷你不会一次都没去过吧?”
顾承渊放下手里的家伙,道:“你若是能将里面的泥巴洗出来,这坛子给你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姜婉禾抱起地上的坛子,满心欢喜地笑道。
“你最近倒是学了不少。”顾承渊道,“当初教你《大学》和《女戒》让你学着怎么当个窈窕淑女,怎么身上一点脾性都没改。”
“林大爷读的书比我多,怎么不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道理。”
早知道姜婉禾的嘴这么厉害,当初教她识文断字真是多余了。
顾承渊背过手去道:“看这坛子,比看见我还高兴。”
“起码坛罐子不会叫人伤心。”
虽然料到了姜婉禾听到那日的气话,但还总抱着一丝希望,现在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顾承渊也不能自欺欺人。
“这几天你听到些什么,都当是我胡说八道了。”
姜婉禾抱着那个咸菜坛子,走没两步路,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现在不想去京城,没关系。”
顾承渊看着她的背影,缓缓道:“我也不急着走,等家里的草除完了,麦子收了,再回答我。”
昨夜怄气的话说出口那一刻,顾承渊就后悔了,对姜婉禾,他狠不下心来。
现在他也不急着走,话不要说得那么绝情,万一姜婉禾反悔了呢?
就像他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说到底,顾承渊还是放不下她。
离开松坪总要带点什么,顾承渊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姜婉禾飘向他的青丝。
姜婉禾转身看着他,道:“林世鹏,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不必如此。”
不等顾承渊再说些什么,姜婉禾抱着咸菜坛子一溜烟地跑出去,徒留顾承渊的手悬在半空中。
姜婉禾被顾承渊一通说得心乱如麻,她从来没想过离开松坪,尤其是和顾承渊一起离开,好像戏本里的私奔一样。
离开松坪的念头像被她丢下鱼池里的咸菜坛子一样,慢慢沉底,直至冒出一个水泡。
可是,阿爹阿娘还在松坪,她身上背着和章逸桓的婚约。
松坪像它的名字一样,像一颗苍天大树哺育她,养育她。
突然要抛下这里的一切,姜婉禾不知道以后她要在京城怎么活下来。
京城里可没有山,她不能在土里刨食。
一只蝴蝶振动着五彩斑斓的翅膀闯入姜婉禾的视线中,把她的魂引了回来。
“去去去。”姜婉禾追逐着那只蝴蝶,势必要把它赶走。
这种鬼面蝶只有在村里的白事上才能见到,村里人都说这种蝴蝶不吉利。
姜婉禾在山里见过几次,附近都有动物的尸体,这鬼面蝶就趴在尸体上吸血。
李婶插着腰,和顺子远远地站在一块,叹气道:“唉,你说小侯爷跟婉禾较什么劲呢。”
“这丫头现在就只会扑蝴蝶,能懂什么男欢女爱。”顺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真搞不懂小侯爷看上什么了。”
“那么顺子大人搞得懂什么是男欢女爱吗?”李婶反问道。
“我,当然”顺子眨巴眼睛,脑袋里空空如也,顿了顿道:“不知道。”
“不知道就别跟肖锶齐一样乱插手。”李婶教训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顾承渊背着手,晃悠悠走过来道:“你们两个在这里说什么呢。”
“说小侯爷老大不小了,该娶媳妇的事了。”
李婶知道顾承渊脸皮薄,说完脸都红成胭脂色。
“啊!”
姜婉禾一声尖叫打破三个人的闲谈。
赶过去时候,锦鲤池里飘着一截手指,一群胖头锦鲤闻着味游过来,争先恐后地啄食着那截断指。
李婶立刻捂住姜婉禾的眼睛,道:“不怕,不怕,看错了。”
“就是一截比较粗的草根,没什么的。”顾承渊遮掩道。
顺子从怀里掏出一截帕子,仔细将那截断指包好,道:“这啥也不是,你看错了。”
李婶将手挪开,道:“你瞧,啥也没有。”
姜婉禾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池面上看,除了几片落叶,什么也没发现。
“你最近被吓得不轻,偶尔有些心神不宁是正常的。”
“您看,这泥里都是钱!”顺子站在锦鲤池里,随意掏出一把泥沙,夹着一个个铜板。
这些铜板的质量很差,一用力便能把铜板从中间掰开,怎么看都是□□。
“大人您看。”顺子有些不可置信道:“这一个小罐子就能藏这么多钱。”
姜婉禾解释道:“不止能装这么多,这些铜板沾上一点米粒就可以粘在壁上,用泥巴反而装不了多少。”
顾承渊看着那块铜板,顿时觉得这伙贼人竟然敢胆大妄为至此。
这些当十钱里掺杂了大量的锡土,原本当十钱就比正常的十个铜板要轻上许多,若是一个里面参杂了大量锡土,这一个当十钱还不如一个铜板值钱。
原本当十钱靠着朝廷的信誉才能流通于世,长此以往,朝廷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大殷百年根基尽毁于这一枚小铜钱中。
“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偷工减料省下来的铜应该是被卖到金陵国去了。”
“金陵?”顺子不解道,“金陵不是一直与我国交好,每年都向大殷俯首称臣,岁币都是足额足份地交上来。”
大殷开国皇帝骁勇善战,后续三代皇帝都热衷于开疆拓土。
先皇伊始,大殷着力剿山匪,开商贸,通西域,顾承渊常常听先皇与他讲,若不是祖爷爷辈把天下都打完了,他也要御驾亲征。
金陵国建国比大殷早,对大殷从开国起便俯首称臣,这样的小国大殷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也正式这样的弱国,正在一点一点地瓦解大殷。
顾承渊握紧那枚当十钱,一路连跑带跳地赶回屋里,再地上平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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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张地图。
顺子紧跟在他身后,道:“大人,您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你看这里,松坪这条河,途经金陵,最后到大梁旧地。”
“大人是说,这些铜经过金陵,卖到了大梁?”顺子说话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这可比铸□□要来得严重得多。
传言大梁有一批传国宝藏,当年勇毅侯兵至大梁国都,大梁皇帝欲献上宝藏地图,换勇毅侯临阵倒戈。
可惜他爹就是个一根筋的木头,没听人家说完就把使者给砍了。
“婉禾,你可知道松坪哪里出现过大梁的商客?”顾承渊转头问道。
姜婉禾面露难色,街上的秀坊就是一个大梁娘子开的铺子。
听顾承渊的意思,大梁娘子好像干的是杀头的买卖,若是没了秀坊,村里的绣品卖不出去,少了这项补贴,本来就要勒紧裤腰带的日子更加难熬。
“不知道。”姜婉禾向后退了两步,靠在李婶身上道。
“说谎,分明就知道!”顺子反驳她道。
顾承渊看向她,不徐不急道:“那人兴许对你有恩,你不说,我也不强迫你。”
“但他干的都是祸害百姓的事情,婉禾应该见过假的当十钱,一家子若是收到一吊当十钱,一年的功夫都白忙活。”
“婉禾还记得翠娥吗?”
姜婉禾点点头,紧接着顾承渊的话让她如坠冰窟。
“翠娥她爹好赌,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后来赢了一次,全是假的当十钱,出了赌场谁都不认。”
顺子插嘴道:“对对对,你们那个什么邻居,把她女儿都卖到窑子里去了。”
据探子来报,翠娥被卖进窑子里虽然没受什么罪,第二日便被抬进县太爷府里,说是要给小公子当丫鬟。
可是一个丫鬟哪用得着用大红轿子抬进去,分明就是要进去当侍妾的作态。
“寻常人家若是收到□□,只怕是得卖儿卖女才能填上空缺。”
“婉禾还要替那贼人说话吗?”
姜婉禾沉思片刻,道:“县里,秀坊的东家是大梁人。”
“但秀坊的东家人很好,看在我们跟县太爷的关系,每次都会收我们村的绣品。”
姜婉禾的话听着像是为辩解,但落在顾承渊耳朵里,变成了一记重锤。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顺子难得机灵了一次,道。
“李婶,把婉禾带出去。”顾承渊打断道。
有些事,不能让姜婉禾掺和进来。
“大人,串起来了,魏相爷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松坪县令在自己的地盘上私铸钱币,然后把铜卖给大梁余孽。”
“那这私铸的钱去哪了?”顾承渊将那枚偷工减料的□□丢给顺子,道。
“对哦,这些私铸的钱去哪了?”
“若是我,把这些私铸的钱也分三六九等,品次好的借着水路运到金陵,顺流而下可到大梁腹地,一船两吃。”
“差一点的品次,运到外面去,换成东西回来。”
“最差的贱卖给赌坊,骗骗那些赌鬼。”
“可是赌鬼对钱不是最识货的吗?”顺子不解道。
“架不住这钱能上赌桌,谁管他是真是假。”
“这些证据都收好,让肖锶齐亲自保管。”顾承渊吩咐道,“章太爷替魏家干了那么多年的活,总要有账可算,关键是找到他们往来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