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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暗流不断

作者:秀水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府衙后堂的烛芯"噼啪"爆响,火星子溅在苏瑾怡手背,她却恍若未觉。


    十七封密信在案上摊开,桦树皮特有的粗纤维摩挲着指尖,每一行字迹都像淬了冰——北戎与赤焰盟勾结的证据,秋祭宫城布防图的疏漏标注,甚至还有京城米商、药铺、茶楼的暗桩名单。


    "碎玉又烫了。"她突然低唤。


    萧鸣正往砚台里添水的手顿住,墨汁在瓷砚中荡开涟漪。


    他垂眸看她搁在信纸上的手,腕间那截羊脂玉镯泛着幽光,原本温凉的玉面此刻竟透出淡红,像浸了温水的珊瑚。


    苏瑾怡闭了闭眼,幻象如潮水涌来:承天门的飞檐在火光中崩裂,碎瓦砸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萧鸣的玄铁剑断成两截,剑尖扎进他左肩,血珠顺着剑脊往下淌;她跪在瓦砾里,怀里的并蒂莲玉染满血,玉面裂纹中渗出的不是血,是暗红的药汁,混着焦糊的气味直往鼻腔里钻。


    "咳——"她猛地捂住嘴,喉间泛起铁锈味。


    萧鸣立即扶住她后腰,另一只手按在她后颈的大椎穴上轻轻揉按。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官服渗进来,像团小火苗,将她混沌的意识慢慢拢住。


    "这次...比上次清楚。"苏瑾怡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我闻到了焚香的味道,和上个月义庄那具焦尸身上的一样。


    还有...玉镯在震,和看见孙书生他娘尸骨时的频率一样。"


    萧鸣的拇指在她后颈轻轻一叩:"孙书生?"


    "前朝史官后裔。"苏瑾怡松开手,从袖中摸出半块残玉——是三日前义庄女尸口中含的,"那具女尸腕骨有墨渍,是长期握笔留下的。


    她颈后有朱砂点,和史院抄书女的标记一样。


    孙书生说过,他娘十年前失踪,身上带着半块家传玉。"


    她将残玉拍在案上,与腕间玉镯严丝合缝。


    烛火映得玉面流转,原本晦涩的纹路突然清晰起来:是只振翅的玄鸟,爪下攥着卷竹简。


    "所以你要去找他。"萧鸣不是问句。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外袍,抖开时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信纸吹得哗啦作响。


    最上面那封"惊雷计划"的信页翻起,露出背面一行小字:"焚天火,七日成"。


    苏瑾怡的手指骤然收紧。


    她认得这字迹——三日前大牢里服毒的刀疤男,右手小指少了半截,写起字来末笔总有些歪斜。


    "焚天火。"她念出这三个字时,后槽牙都在发酸,"北戎典籍里提过,用赤焰花、鹤顶红、人油熬制的毒药。


    遇火即燃,见风就散,沾到皮肤就烂,吸进肺里...整座城都得烧起来。"


    萧鸣的指尖在剑柄上敲了两下,玄铁剑发出清鸣。


    他取过案头火折子,将所有信纸拢成一叠:"我让人去调孙书生的卷宗。


    半个时辰后,西市茶棚。"


    "你——"


    "我戴斗笠。"他扯下腰间玉佩,塞进她手里,"若有变故,捏碎它。"


    西市茶棚的槐树下,孙书生正低头拨弄茶盏。


    他穿月白直裰,袖口沾着墨点,见苏瑾怡过来,慌忙起身时撞翻了茶碗。


    深褐色的茶汤在青石板上洇开,像块凝固的血。


    "苏姑娘。"他声音发颤,目光扫过她身后,"您...您怎么敢来?"


    "因为有人比我更急。"苏瑾怡拉他坐下,将残玉拍在桌上,"这是令堂的?"


    孙书生的手指刚碰到玉,眼泪就砸了下来。


    他用袖子抹脸,袖口的墨点蹭得满脸都是:"是...是我娘去史院前,我塞给她的。


    她说抄完最后一卷《永徽实录》就回家,可那夜史院走水..."


    "走水是假。"苏瑾怡按住他手背,"令堂的尸骨在义庄停了七日,腕骨有新伤,是被人扭断的。


    她不是被烧死的,是被灌了哑药,锁在梁上,等火烧起来才断气。"


    孙书生突然剧烈咳嗽,茶盏在他手里碎成几片,瓷渣扎进掌心。


    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只是盯着残玉上的玄鸟:"我娘说过,玄鸟是赤焰盟的标记。


    他们要《永徽实录》里的东西,关于...关于二皇子母族的秘闻。"


    苏瑾怡的呼吸一滞。


    她想起萧鸣总戴在腰间的并蒂莲玉,想起他看承天门时眼里的冰碴,想起他每次提到"秋祭"时指节泛白的模样。


    "焚天火。"她直入主题,"他们在炼焚天火,对吗?"


    孙书生猛地抬头,茶棚外的蝉鸣突然哑了。


    他伸手按住苏瑾怡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苏姑娘,您知道为什么赤焰盟的人宁死也不招?


    因为他们每个都吞了焚天火的药引。


    只要总坛一爆,全城的药引都会发作,比鹤顶红狠十倍。"


    他松开手,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地图,边角沾着茶渍:"刘统领的秘密基地在城南废窑。


    我昨日看见送煤的车往那去,一车煤里掺半车赤焰花——那花晒干了磨粉,就是焚天火的主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苏瑾怡将地图折好塞进袖中。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碎玉在腕间发烫,烫得皮肤发红。


    远处传来梆子声,是戌时三刻。


    "谢了。"她起身要走,却被孙书生扯住衣角。


    "苏姑娘。"他仰起脸,眼睛在阴影里发亮,"您和那位萧公子...要当心。


    赤焰盟的眼线比您想的多,连李夫人的米行里都有他们的人。"


    废窑的土墙上爬满野蔷薇,红得像血。


    萧鸣的斗笠压得很低,玄铁剑藏在青布包袱里。


    他伸手扒开带刺的藤蔓,转头对苏瑾怡说:"跟紧。"


    苏瑾怡摸了摸腕间的玉。


    碎玉的热度透过皮肤渗进血脉,她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废窑的结构:前院有三个守卫,腰里别着短刀;东厢房有炼丹炉,炉温很高,空气里飘着甜腥的气味;后堂有个密道,入口在第三块松动的砖下。


    "左前方十步,树后有人。"她轻声说。


    萧鸣的脚步顿住,包袱里的剑嗡鸣一声。


    他侧身将她护在身后,脚尖点地跃起,落地时已站在树后。


    那守卫刚要喊,萧鸣的手掌砍在他后颈,人无声地软倒。


    "走。"他扯下守卫的腰牌,塞进苏瑾怡手里,"戴着,气味不对。"


    东厢房的门是虚掩的。


    苏瑾怡推开门,浓重的甜腥气扑面而来——是赤焰花晒干后的味道,混着人油熬煮的焦糊。


    七座炼丹炉一字排开,炉口飘着紫黑色的烟,落在青砖上滋滋作响,烧出一个个小坑。


    "这里。"萧鸣掀开炉边的草席,下面整整齐齐码着陶瓮,瓮身用朱砂写着"焚天火"。


    他伸手敲了敲瓮壁,声音闷得像敲在棺材上,"至少有百瓮。"


    苏瑾怡的指尖刚碰到瓮身,碎玉突然剧烈震动。


    她眼前一白,幻象如潮水般涌来:废窑的天棚轰然坍塌,陶瓮碎成齑粉,紫黑烟雾裹着火星窜向天空;萧鸣的玄铁剑刺穿一个戴玉扳指的男人咽喉,血溅在并蒂莲玉上,玉面裂纹中渗出的血不是红的,是黑的;她跪在地上,怀里抱着孙书生,他胸口插着半块陶片,染血的手攥着半卷《永徽实录》,上面赫然写着"萧氏,北戎遗脉"。


    "苏姑娘!"


    萧鸣的声音像根针,刺破了幻象。


    苏瑾怡踉跄一步,撞在炼丹炉上。


    炉身的热度透过粗布裙角烫着大腿,她却只觉浑身发冷,连牙齿都在打战。


    "又...又看见了。"她抓住萧鸣的衣襟,指甲几乎要抠进他肉里,"他们要烧了这里,连我们一起。


    还有...还有《永徽实录》,和你有关。"


    萧鸣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像哄受了惊的小兽:"先出去。


    吴将军在西墙等我们。"


    他们刚摸到后堂,远处传来脚步声。


    苏瑾怡闭了闭眼,碎玉的热度顺着血脉窜到头顶——两个守卫,腰里别着短刀,脚步声重的那个是罗圈腿,走路时左脚先着地;另一个喘气声粗,应该是肺不好。


    "往右,第三块砖。"她拽着萧鸣蹲下,手指在砖缝里一抠,青砖"咔"地陷进去。


    密道里霉味呛人,两人猫着腰往里挪,身后传来守卫的骂声:"谁把草席掀开了?


    刘统领知道要剥了你们的皮!"


    密道尽头是个土洞,吴将军的身影在黑暗里若隐若现。


    他递来水囊,苏瑾怡喝了两口,凉水下肚,才算压下喉间的腥甜。


    "李夫人回话了。"吴将军压低声音,"秋祭那日,她能调二十个米行伙计在承天门附近策应。


    另外...孙书生的住处今晚走水了。"


    苏瑾怡的手一抖,水囊掉在地上。


    "人没事。"吴将军连忙说,"他去了城外的破庙,我让人守着。


    但..."他看了眼萧鸣,欲言又止。


    "但什么?"苏瑾怡追问。


    吴将军从怀里摸出半块玉扳指,玉面雕着玄鸟,断口处还沾着血:"这是在孙书生院里捡的。


    刘统领的左拇指戴玉扳指,前两日有人看见他和...和陈尚书的书童喝过茶。"


    洞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卷着野蔷薇的香气钻进来。


    苏瑾怡摸了摸腕间的碎玉,它不知何时凉了下来,像块普通的羊脂玉。


    她看向萧鸣,他正盯着那半块玉扳指,眉目在阴影里模糊不清,只余眼底两点寒星。


    "明日寅时。"萧鸣突然说,"去陈尚书府。"


    苏瑾怡点头。


    她能听见洞外的虫鸣,一声比一声急,像在催命。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惊起几只夜鸦,扑棱棱飞过洞顶。


    洞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黑暗里,不知何处传来瓷器碎裂的轻响。


    苏瑾怡摸向袖中的地图,指尖触到个硬物——是萧鸣塞给她的玉佩,凉得刺骨。


    她抬头时,正撞进萧鸣的目光。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洞风吹乱的发丝,声音轻得像叹息:"等过了秋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先过了今夜。"苏瑾怡打断他。


    她抓起地上的水囊,将最后一口凉水灌进喉咙。


    碎玉在腕间微微发烫,这次的热度里,她闻到了烟火气,混着铁锈味,像极了幻象里承天门的焦土。


    洞外传来脚步声,是吴将军派去探路的士兵。


    萧鸣将玄铁剑抽出半寸,寒光映得他眉眼锋利如刀。


    苏瑾怡摸了摸袖中的焚天火地图,又摸了摸怀里的《永徽实录》残页——孙书生塞给她的,说这是解开所有秘密的钥匙。


    野蔷薇的香气更浓了。


    苏瑾怡突然想起,明日是七月十五,鬼门开的日子。


    赤焰盟选在秋祭动手,或许不只是因为宫城人多,更是因为...


    "走。"萧鸣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他提起包袱,率先钻出密道。


    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长,像把悬在头顶的剑。


    苏瑾怡跟着钻出去,回头看了眼黑洞洞的密道。


    风从里面灌出来,带着股腐臭,像极了大牢里那十七具尸体的味道。


    她摸了摸腕间的碎玉,这次,它没有发烫,只是安静地贴着皮肤,像在积蓄力量。


    远处,陈尚书府的灯笼亮了。


    苏瑾怡看见有个身影在院墙上一闪而过,戴玉扳指的手扒着墙沿,月光照在玉面上,玄鸟的纹路清晰可见。


    她握紧萧鸣的手,掌心全是汗。


    碎玉在腕间轻轻震动,这次的幻象里,没有火光,没有血,只有两串脚印,在青石板上延伸,消失在承天门的阴影里。


    "会赢的。"萧鸣说。


    他的手覆在她手背,温暖而有力,"我们会赢的。"


    苏瑾怡点头。


    她望着远处的宫城,承天门的飞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把未出鞘的剑。


    秋祭还有六日,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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