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两条胳膊各自抱着一坛酒,“你出门之前没来得及喝,这次可以喝个够了!”
阿练一手提两坛,“你们两个既然是来吃饭的,也别愣着了,去把饭菜端出来,把碗筷摆上。”
徐青野撸起袖子,喜笑盈腮道,“那我跟轻轻去厨房,明月你来搬凳子。”
“练姐我跟你说,我不在家的这几天可想你们了。”季承光盯着桌子上的饭菜如是道。
阿练坐在中间,“你这脸皮不应该吃不上饭呀!”
轻轻和明月根本忍不住一点。
徐青野把肉夹到右手边的轻轻的碗里,“阿练姐姐的意思是承光长得一张好皮囊,就算没有季娘娘的身份,也会有贵人相助的。”
阿练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徐郎中,承光要是威胁你的话,你就眨眨眼。”
徐青野:“怎么会呢,我说得可都是实话,不信你问明月。”
“是这样。”明月看季承光夹了哪道菜自己也无意识地去伸筷子:还算得上一张好皮囊。
“那是自然。”季承光试图扭腰,“练姐你看,轻轻你也看。”
轻轻坐在季承光对面,“你还正常吧?没有被什么神神鬼鬼地吓到吧?”
季承光站起来指给轻轻看自己的腰带,“什么啊!看我的腰上。”
轻轻只一抬眼,“你吸气啦?”
季承光轻哼一声坐下,“我们这次送尤欢去碣石海域,回来路过鱼香山,然后……再然后……顺便我还得了这件法宝。”
阿练听了季承光叽叽喳喳的一大段话,“我也觉得我们承光不能是那种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的人。”
轻轻舔去嘴角的米饭,狠狠点头。
“哎呀,反正就是我很厉害。阿野呢,准备留在瓦舍,教练姐医术。你们都会同意的对吧?”
明月和轻轻不作声。
季承光用胳膊提醒明月,又在桌子下面踢踢轻轻的脚,“你们有什么顾虑吗?”
轻轻抿嘴,“明月族长先说。”
明月神态自若,“我自然也是留下来继续追查绛族了,正好过阵子你人间的丰收节到了,大家都来到这十字路口,正好方便惊鲵在整个东临城搜索。”
“你连这都知道!”季承光双眼炯炯有神,扫过轻轻,“那你呢?你不能不同意吧?”
轻轻眼皮皱成三角,“那我也要跟阿野学习医术。”
徐青野:“二位愿意问我治病救人方面的问题自然是我的荣幸。况且轻轻姑娘如此有正义感,若是哪天需要直面鲜血的话肯定也不会退缩的。”
轻轻自顾自地点头。
季承光举杯,“来,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季承光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酒,“阿野,你那个人鱼朋友……还找吗?”
徐青野看着碗里的酒,里面似乎盛着一方天地或是一段回忆,“我想她应该生活地很好,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我也觉得……嘶……”季承光捂着肚子,很是痛苦。
“承光!”阿练一个箭步向前,弯腰抬头,抱着季承光。
轻轻也蹲到季承光面前,“算日子,是该来月信了。可承光不是不会很疼吗?”
季承光唇色苍白,额头上尽是冷汗,“冷……练姐我肚子疼。”
“若是从前来月信不会太疼的话,怎么会突然这么难受?”徐青野将楼梯转角处的靠椅拿来,“先来这个椅子上靠着,省力一些。”
明月一听到“月信”二字便开始脸红,假装忙碌地跟在几人身后注视着季承光,“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吗?”
徐青野蹲着摸脉,“她在渔市吃的我都一同吃了,不应该呀。”
明月翻白眼,“你就这么确定她吃的食物你都吃过?我喝的酒你们不就没喝嘛。”
“喝酒?”阿练警觉,“承光刚刚说鱼香山的毒水有什么害处来着?”
轻轻沉吟道,“人族喝了会生出畸形的后代,那会不会也会影响女子来月信时的身体状况……”忽而大声,“你也喝了?”
明月不容置疑道,“承光没有喝,既然是酒,那东临城的酒保不齐也有问题。”
轻轻气到发抖,“他们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
徐青野诊着短脉,“试试看就知道这酒有没有问题了。来,承光先把缓解疼痛的药吃了。”
季承光揉着太阳穴,“好多了,多谢阿野,还有轻轻和练姐……”
轻轻也随众人坐回凳子上,“阿野,你刚刚说东临城的酒也可能有问题。”
徐青野:“承光既然是因为今日月信才如此疼痛,自然很容易想到与绛族的血有关,而这血液也确实在酒水中更隐蔽,明月又能保证承光在渔市没有饮酒,那就只能是……”
众人望向长桌另一头的六坛酒:绿蚁,鹅黄,金陵春,千日酿,青州从事,剑南烧春。
明月:“你打算用什么方法证明这几坛酒有问题?”
徐青野不慌不忙:“自然不能像验证普通的毒药那样了。”
“来,”徐青野拉着轻轻的手腕,“练姐也来。”
季承光有些着急,“你怎么不喊我?”
阿练:“你不是难受着吗。”
季承光双手提着扶手,屁股粘在椅子上,小步挪过来。
徐青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瓶,将其中的液体倒在碗里。
季承光:“你这口袋里怎么什么都有啊?”
阿练:“别打岔。”
徐青野:“这个蓝色的溶液叫酚,能和绛族的血在半柱香的时间内生成二酚,而二酚一遇到人族的血就会立刻变成紫色。”
轻轻:“那是不是颜色越深越能证明这酒里毒血的含量越多?”
徐青野:“正是。不过一定是和人族的血来显色,而且要等半柱香的时间,不能太久也不能太短。”
阿练把第一个酒坛里的酒倒进盛有酚的碗里,将信将疑道,“这么神奇吗?我看没什么变化呀?”
徐青野:“这蓝色的酚是通过花生的根得到,至于为何能检测到绛族的血,这是古籍上记载的,在鱼香山我抽空检测过,确实灵验。”
阿练:“既然要等着,那不如再试试这些酒吧,总不至于这些酒都有问题吧?”
阿练和轻轻轮流将剩余的酒倒在有酚液的碗里,两轮过后季承光从椅子上站起来。
“该我了该我了。”
阿练拿起来的剑南烧春又被放下,“请。”
季承光把最后一坛酒倒进去,盯着碗里的液体观察。
明月:“你小心些,万一这酒或者这酚有毒呢?”
季承光:“没事,阿野不是在这里吗!”
“我可没有气体中毒的解药。”
“啊?那我捏住鼻子。”
轻轻最是仔细,“半柱香的时间到了。”
徐青野:“该滴人血了,承光——”
明月眼明手快,用捆妖绳困住徐青野,“你果然没安好心。”
轻轻心急如焚,“族长,你先把阿野放开。阿野只是想让承光离远一点,阿野已经刺破自己的手了!”
徐青野指尖的血滴到地板上,“啊!浪费一滴血。”
明月收起捆妖绳,“一滴血而已,你等承光起身了再滴血不行吗?”
徐青野:“什么叫一滴血而已,这可有六碗酒要测呢。怎么,用你的血呀?”
季承光:“哎!好了好了,用我的用我的。”
阿练把季承光摁在椅子上,“你来月信呢,别凑热闹。既然是人族的血就行,那徐郎中、我、轻轻,每人两滴好了。徐郎中都已经刺破手指了,那就你先来吧。”
众人瞩目下,徐青野在碗中滴入一下血——
季承光:“这,这颜色很像山梗紫啊!”
阿练:“你确定这个方法没问题?”
轻轻:“要不试试下一碗?”
众人瞩目下,徐青野再次滴入一滴血——
明月:“这颜色更深了?”
待轻轻阿练二人轮番滴入两滴血后,五个人排成排坐在椅子上。
季承光:“我好累,怎么能都是黛紫色呢?”
轻轻:“不对,最后这个是蓝色!”
季承光起身来看,“果然,只有最后这个是蓝色,其他的酒都是不同程度的紫色。那岂不是这些酒都有问题?既然剑南烧春可以用正常的水酿,那就不是水的问题了。”
阿练:“虽然说东临城的水还没有被下毒血,可这么多酒都有问题……”
徐青野:“那这酒都是在一个人那里买的吗?”
轻轻:“那日的酒倌只是买酒,他们并不酿酒,所以这剑南烧春和另外五种酒是两个人,是至少是两个人酿的。”
明月:“这酿酒的到底是不是人还不一定呢。”
季承光发牢骚,“这敌明我暗的,很难办啊。”
明月听着季承光这话亦觉得有理。
阿练:“好了,不要说胡话了,你先去休息,明天我跟轻轻去查一查这酿酒师到底是人是鬼。”
明月起身,“我和阿野也同你们一起去吧。阿野,刚刚确实是我一时情急,实在是抱歉,你知道的,在我抓住绛族首领之前肯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徐青野:“理解理解,明月族长,若是哪天抓住了绛族,承光的安全你也得保证不是。”
明月脸红:早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