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承光》 第1章 第1章 金鸡报晓,霞光万道。 季承光推开瓦舍二楼的窗户,望着十字路口熙来攘往的东临百姓,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从楼梯下去,轻轻和阿练已经在大堂收拾碗筷了。 季承光磕着瓜子:“今日巡街练姐和我一起去吧,瓦舍里的酒水也快没有了,正好练姐可以选些新酒回来。” 阿练答应着,正要去关门,却听得后厨传来叮铃咣当的声响。 轻轻疑惑:“承光你刚刚做饭啦?” 季承光嘴里还含着瓜子皮,摇摇头道“我没有”。 阿练走在前面:“去看看。” 后厨的厨具食材虽多却也有序,掉落下来的是挂在墙壁上的一串金属刀具,一旁的地上还躺着一个四肢健全的人,三人慌忙凑过来,所幸这人身上没有伤口。 阿练让她靠在自己膝盖上,顺手搭上脉:“无事。” 季承光打量着地上的人悠悠开口:“她看上去不像是人族啊。” 轻轻将掉落的刀具收好:“如何就不是人族了?这里是整个东临城的中央,最繁华的地方,难免不会有这扮人鱼的伶人,只是这还没到晚上就顶着这副模样出门着实奇怪……”接着实实地拍在季承光的肩膀上,“哦!不会是昨晚表演完之后一直没有休息吧!” 季承光闷咳两声:“哪有人族会有这样的指甲和眉毛!况且一晚上不休息妆早就该花掉了。” 轻轻:“可不是人族的话怎么会出现在……” 阿练:“确实不是人族。” 轻轻撇撇嘴。 三人将白发白眉白鳞片的人鱼抬至楼上,鳞片在室内依旧闪闪发光。 季承光:“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碣石海域的灵族。” 轻轻:“灵族白鳍?好端端地,她们为何会到人族的领地来。” “是她自己来的。”阿练吸了下鼻子,“等她醒过来问一下便知道了。不过灵族进入东临城,还是别对外宣扬的好。” “自然。”季承光点点头,“练姐,这灵族的身体状况,你能行吗?” 二人殷殷地注视着阿练。 阿练双手掐腰:“不行。你俩在期待什么?我人族的疾病也不会医治啊!” 轻轻凑近盯着躺在床上的人身白鳍:“也不知道这人族的郎中能不能治灵族,你们说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季承光托腮:“要不你去找个郎中来吧!这样等着也不是事。” 阿练倚在门框上:“那今日的街还巡不巡了?” 季承光中气十足:“放心吧!有我在,整个东临城不会有什么不安定的因素的。今日暂且不巡了。不过练姐,这四季里的酒水确实不多了……” 未等轻轻阿练二人出门,瓦舍便飞入一只通体晴蓝的鸟。 轻轻:“今日是什么灵族在此聚会的日子吗?” 阿练见神鸟身后的青衣男子进门,便随手关紧了大门。 名为惊鲵的神鸟在大堂飞了几圈:“不是聚会,是追凶手。” 轻轻目不转睛地盯着神鸟:“还真有会说话的鸟。” 青衣男子看向警惕地打量着自己的阿练,率先开口:“在下明月,是神族的现任族长,为追查绛族而来……” “追查绛族为何到东临城来?”季承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吓了明月一跳。 明月平复心跳,拱拱手道:“实不相瞒,前几日我神族的两位子民被吸食血液而亡,神医诊断是绛族所为,毕竟只要吸食神族的血液,就能让绛族幼体不用沉睡十八年就能醒来的方法,是千年前就传下来的。” 阿练依旧保持警戒:“所以这跟你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季承光抱臂思索:“你是跟着惊鲵,一路追查绛族到了这里。” “那楼上的人是绛……”轻轻说到一半捂住嘴巴。 明月:“方才这位姑娘说灵族聚会,莫非这里除了我和惊鲵,还有别的非人族?” 季承光有十足的把握保证楼上躺着的白鳍是灵族而非绛族:“是又如何,只许你来瓦舍,不许别的灵族来拜一拜临轩娘娘了吗?” “娘娘说得对!娘娘说得对!”惊鲵紧挨着季承光的头,就差贴上去了。 “别别别,临轩娘娘就在这呢,”季承光指了指右侧的暗门,“喊承光就行。” “两位娘娘说得都对,两位娘娘说得都对!” 季承光还在不好意思地跟惊鲵讨论称呼,阿练已经挡在要上楼的明月前面了。 奈何神族可以略过人族直接到了楼上。 明月扭头望着楼下:“这位姑娘冒犯了!” 阿练恼怒:“东临城果真不该让外族进入!” 躺在床上的白鳍似乎更加虚弱,阳光使她的身体变成半透明状。 “是碣石海域的白鳍,是白鳍!”惊鲵看到同族奄奄一息的状态只能来回地乱飞。 明月看着眼前的灵族:既然人族的姑娘刚刚所说的“聚会”是指这只白鳍,自己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季承光喜出望外:“太好了!你也看到了,她并非绛族,既然你是神族,肯定有办法让她醒过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明月摆起族长的架子:“你也说我是神族,而且我是追查绛族而来,这灵族的事我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季承光挡住他的去路:“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你身边这只鸟不也是灵族吗?等日后它有个三长两短你不会也袖手旁观吧?” “袖手旁观,袖手旁观!” 轻轻亦在一旁作掩面抹泪状:“唉!真叫人心寒呐!” 明月啼笑皆非:“我确实能让她醒来,不过这于我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季承光趁热打铁:“你想啊,她可是灵族,而我可是人族现任的娘娘,如果没有我们帮忙的话,你要在东临城找绛族那可费劲了!” 阿练也好奇神族的术法:“况且这只鸟都飞进来了,要么这里有绛族,要么找绛族需要这瓦舍的人出一份力,这道理族长应该最明白了。” 明月得逞一笑:“既然你们答应帮我找绛族,那我确实该先拿出些诚意来。” 只见床前的人双手一挥,似洒落皎皎月光,凡人见到只会以为自己眼花了,一揉眼的功夫,躺着的白鳍缓缓睁眼,身体也有了肉色。 白鳍抬眼看到的是上方的惊鲵:“我是死了吗?怎么看到神鸟了?”伸着胳膊在空中虚虚地划了几下。 明月:“没有那种好事。” 白鳍歪头,一鼓作气地起身下床,一眼对上了目瞪口呆的季承光:“倒也不必如此惊奇。” 她的身后还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 “多谢族长救命之恩。” 明月也不掩饰:“救你非我本意,是那边的……季老板求我的。” 白鳍重新审视着笑嘻嘻的人族,蓦地恭敬有加:“白鳍尤欢拜见季娘娘。” “快起来快起来!”季承光将人扶起来,依旧被尤欢面颊上泛着的碧落蓝光吸引,“临轩娘娘在隔壁呢!不着急拜,”继而正色直言,“尤欢,你身为灵族,为何会突然到东临城来?” 尤欢亦敛容屏气:“娘娘有所不知,我白鳍灵族世代居住在城东的碣石海域,数日前,海域的水变得混浊不堪,待在水中的族人皮肤溃烂,我们只好寻找其他的住所,可河道相通,哪里还有我们的栖身之地呢?年长的族人无法长时间离开水源,她们只能继续进入被污染的海里,不出一日便全身腐烂而亡。” 瓦舍里作为听众的三族五人无不哀叹连连。 “我们这些年纪尚小的白鳍想要找到干净的水源便贸然闯入了东临城,还请娘娘见谅。” 季承光大义凛然:“无妨,我们四族本就同根同源。你放心,这恢复海域原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尤欢更是感激不尽:“娘娘大恩,尤欢无以为报,请娘娘受尤欢一拜。” 季承光这次倒是坦然接受了灵族的拜谢。 “既然是要插手外族的事务,还请各位随我去问了临轩娘娘。”季承光说完便向右侧转身。 四季瓦舍右边是上下打通的一间屋子,里面供奉着东临城建城以来的九位季娘娘,正中央的便是季临轩娘娘,她们守护着人间的四季,保佑四族和平共处。 众人踏着楼梯下去,轻轻和阿练守在门口。 尤欢虔诚一拜:“临轩娘娘在上,保佑我族平安度过此难。” 众人皆俯身低额祈求临轩娘娘保佑,就连惊鲵也不例外地落地求福,明月在一旁尴尬地摸摸鼻尖。 季承光几次眼神示意,明月视而不见。 季承光力气大得出奇,冷脸拉着他站到临轩娘娘面前。 明月先是吃惊,接着是不服气:“你让我拜人间的娘娘?” 季承光寸步不让:“拜一拜我人间的娘娘又怎么了?你跟着惊鲵精准地来的这里,说不定那绛族就在这瓦舍周围,甚至说不准就在我们中间。明月,你不敢拜临轩娘娘,该不会你就是绛族假扮的吧?” “这有什么不敢的!”明月二话不说直接跪下来,对着临轩娘娘拜了又拜。 季承光语气缓和了些:“我们四族向来相生相克,若是没有我人族出手,你神族也妄想打败绛族。反正,她们是伤不了我人族。” 明月识时务道:“临轩娘娘在上,各位季娘娘在上,明月贸然进入东临城还请各位娘娘不要动怒,在下定当竭尽所能帮这灵族,也定不会伤及人族半分,还请娘娘保佑在下,顺利抓到作乱的绛族。” 季承光拍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我们可以先送尤欢回家,说不定会有绛族的线索呢……” 第2章 第2章 拜完临轩娘娘,动身前往碣石海域的计划立刻提上了日程,季承光与阿练互相交代叮嘱,轻轻则被派出来沽这饯行的酒。 轻轻哼唱着小曲儿走在前面,送酒来的小倌推着一车酒跟着。 “姑娘留步。” 从半路杀出的一位俊美公子喊住轻轻,小倌的酒车也差点撞到她。 轻轻盯着那青衣小帽的公子出了神,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个小倌:“哦哦,你送去四季瓦舍就行了,麻烦跟季老板说轻轻一会儿就回。”继而痴痴地望着面前的人。 那身上背着一个小包的公子开口:“在下徐青野,早就听闻四季瓦舍里住着一位季娘娘,不知轻轻姑娘能否为在下引荐?” 轻轻耳朵泛红:“你怎么知道我叫轻轻?” “那是因为在下是青青公子啊。”说话的人粲然一笑,“好了好了,刚刚轻轻姑娘不是跟那小倌说了嘛。” 轻轻不好意思地搓搓耳朵:“是哦,对了,你找承光有什么事吗?” “不瞒姑娘,我幼年时在海边采药,海水无情,险些溺水丧命,多亏一只人鱼救了我。可几日前我去海边找他的时候却没找到,就连海水也与往日的颜色不同了。我想请季娘娘算一卦我这朋友到底去哪里了?我又如何才能在见到他?” “又是一条可怜的鱼。”轻轻黯然神伤,倏忽间似想通了什么,“你说你朋友是条人鱼?” 讲故事不打草稿的徐青野只能顺着她心虚地点点头。 轻轻倒吸一口气:“这就对上了,今日瓦舍里也来了一条白鳍,不过她现在已经治好了,我们快回去,说不定她就是你那位朋友呢!” 四季瓦舍里堆满了新到的酒水,明月也被拉着干起活儿来:“这也是找绛族的必要步骤吗?” 季承光哪管他在说什么,只欢欣地清点美酒:“绿蚁、鹅黄、金陵春、千日酿、青州从事、剑南烧春……明月族长,你想喝哪种,我给你倒,要不就青州从事吧,青州从事孔方君,终日纷纷喜事生。” 明月将手里的抹布往桌上一甩,砰的一声令众人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惊鲵更是明哲保身,一句“改日见”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季承光发觉自己许是有些过分了,正酝酿着表达歉意:好酒之人一时忘情,神仙也应该能理解吧? 明月却出乎意料道:“我是神仙,收拾这些还需要亲自动手么!”接着衣袖一挥——四季瓦舍从未如此干净整洁过,桌椅门框、碗箸杯勺都明净到反射出倒影了…… “哇塞!练姐、承光,这还是我们的瓦舍吗?我们要改行了吗!”轻轻拽着徐青野的衣袖进门。 除了平日来瓦舍打尖拜娘娘的人族,阿练对外来人员一向不欢迎:“你是沽酒……” 一时语塞,阿练不知是该说“沽酒娘”还是“沽酒郎”。 徐青野正正外衣:“在下徐青野,是一个小小的游医……” 季承光托腮:“你的朋友可是这尤欢。” 徐青野甚是恭敬:“非也。” 尤欢茫然摇摇头:“我也不认识这位公子。”说话间脸色突变,青一阵白一阵,煞是吓人。 “尤欢!”季承光接住倒地的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疼……”尤欢紧紧摁住胸口,重重呼出一口气。 “我来。”徐青野直接从背着的小包里掏出一个赭红色的小药瓶,将里面的药丸喂到痛不欲生的尤欢嘴里。 季承光怀里的人呼吸不在急促:“不知为何,突然心口疼,疼到说不出话来,现在好多了,多谢徐郎中。” 明月把徐青野与二人隔开:“谁知道你这药瓶里装的什么药?说不定她的症状就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这个来路不明的沽酒娘。” 徐青野:“在下游医徐青野,不是沽酒的人,就算你是神族族长也没道理改人的营生。” 明月:“既然你问心无愧,那你把这瓶药都吃了。” 徐青野:“既然你是神仙,还看不出这是什么药吗?” 轻轻见识过明月的厉害,也不敢对他解释,只能对着两人扇风:不要再吵了。 在小酌的阿练看来轻轻颇有让两人“快点打起来快点打起来”的煽风点火的嫌疑。 季承光扶着尤欢坐到凳子上:“够了!你们能不能有点常识,尤欢是灵族,现在这状况怕是海域又出现了什么变故。当务之急是去碣石海域!” 季承光背上阿练收拾好的小包:“练姐、轻轻,瓦舍这几日就交给你们了,我和明月把尤欢送回去,等事情解决了会尽快回来。” “季老板!”徐青野拿出诚意来了:“在下也想寻找我那位友人的下落,不知能否与三位同行?而且若是尤欢姑娘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季老板还有这位叫轻轻的漂亮妹妹也可以唯我是问。” 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 徐青野便与季承光三人一同动身。 四人好似当年的四族,从四季瓦舍往东,路上的孩童追逐打闹,过桥的老人腿脚利落,目之所及,皆是安居乐业之景;升平日久,竟有哀从中来之感。 出东临城东城门,人族逐渐减少,啾啾咕咕之声绕耳不绝,接着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矮山,蜿蜒向前,一直到了海边。 季承光挠着被蚊虫叮起包的胳膊:“这……是海吗?” 与众人记忆中白浪轻卷蔚蓝的海不同,此时的海是令人呼吸不畅的。朱墨色的海面如同一滩死水,墨是有光泽的,而海域是密不透风的,同时隐隐透出一股臭气。 尤欢双腿发软:“怎么……怎么会这样……” 明月亦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徐青野,你没走错路吧?” “没有。这就是碣石海域。” “有一种胃里的食物被吐出来的酸味!”季承光皱皱鼻子,憋着气转过头来,“尤欢,你走的时候还有族人在这里吗?” 尤欢回过神:“有!年长的嬢嬢还在海底!” 季承光拦住向前的尤欢,“你别冲动!我们想想想办法,这海水跟毒水也没啥差别,别冲动。” 明月睨着徐青野:“你不是能妙手回春吗?看看这海是什么问题。” “在下的职责是治病救人,至于这海水有什么问题……”徐青野偷瞄着季承光,清清嗓子,“自然也不在话下。” 季承光双目放光:“太好了!徐郎中,那你快救海吧!等你把海水医好,就能把尤欢的族人救上来!”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徐青野再次拿出赭红色的小药瓶。 就在明月质疑徐青野的药有没有毒并让他也吃一粒的时候,徐青野将药瓶竖过来倒了倒。如今明月终于可以兴师问罪了:“你不是说里面只有最后一粒药了吗?” “族长这就不了解了。给尤欢姑娘的那粒起死回生丹确实只有一粒。”徐青野得意地挑眉,“因为这是另一个药瓶。” 明月的脸比这海域的水还黑。 季承光和徐青野面面相觑,两人又一同盯着赭红色的药瓶。 “徐郎中,虽然我跟明月族长认识的时间短,”季承光扯扯明月的衣带,“但族长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尤欢不知道季承光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月往后躲,季承光便向前:“像族长这么英俊正值的人是不会跟我们这乡野游医与瓦舍小倌一般见识的。神族族长就灵族于危难之中,真是大义!明月上仙如此貌美……” 明月不动声色地压下嘴角:“好了好了,把药瓶拿来吧。” 明月将药瓶中的白色粉末引上空中,并拢的双指先是一挥再一点,口中喊着“聚”,霎时间海域周围的水汽凝聚到一起,形成一团厚厚的云层,随着一声“落”,带着白色粉末的水滴砸进严丝合缝的海面。 黑色水面冒开白泡,水泡变大后将黑色覆盖,又接着一个一个绽开,最后的白色颗粒逐渐溶解在鸢尾蓝的海域里。 从季承光的方向看去,明月轻颤的眉峰似山,鼻梁如嶂,睫毛浓密,果真貌美! “季娘娘!”尤欢喜不自胜,“恢复了,真的和从前一样的颜色了!你们太厉害了!尤欢多谢三位出手相助,如此大恩,若你们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主要还是明月族长的功劳。”季承光羞涩地摆摆手,毕竟自己没出什么力气,“尤欢,我们现在可以下去看看了!” “你也下去?”明月瞪大双眼拽住她。 “虽然人族无法直接在水里换气,但是我们可以利用现有的条件去改造自然,”季承光在背包里拿出一个白色软管,使劲儿将其捋直,“有了这个,纵使百米的海底,人族也能在里面待半个时辰!这就叫人定胜天!” 明月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季承光,我跟尤欢下去就行了,要是你在里面出什么意外可没人管你。” 季承光从前经常在水下憋气,待一个时辰左右也没问题,何况这次还带了装备:“要是我受不了了自然会游上来!我又不傻。” “你以为你受不了的时候还有力气上来吗!”神族子民被绛族吸干血液、枯槁而亡的面容在明月眼前一遍一遍地浮现,“族长救我”的凄厉之音一声一声地穿过耳膜。 “你冲我喊什么!尤欢是来找我的,要下海域也是我去,跟你有什么关系!” 尤欢抚着季承光后背:“两位不要因为这件事吵起来,嬢嬢她们也不一定还在海域里,我自己下去一看便可以,若是有困难我一定立刻上来找你们!” 尤欢说完便箭步向前纵身一跃,在没入海平面前化为半鱼身白鳍。 徐青野眼珠一转,语调婉转:“族长大人别生气,季老板也是好心。季老板可是人族的娘娘,一般人可伤不了她,何况还有族长在旁边呢,也不用想太多,走一步看一步嘛。这尤欢姑娘已经下去了,我们来都来了,理应陪尤欢姑娘下去的。族长不必担心外面,有我在外面接应就好了。若是你们半个时辰后还没上来,我便去找人来……” “不劳烦徐郎中费心。”明月食指和拇指放在嘴边一吹,那惊鲵神鸟便在海域上方盘旋了一圈。 不等徐青野的视线从没入云端的惊鲵身上离开,季承光和明月已然潜入海里。 徐青野拍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初入海域,眼睛有些发胀,等再往下,到了百米之深的地方,季承光已经完全适应了,嘴里含着的导气管令她只能打手势交流,明月只得时不时地拎下季承光脖子后面的衣服,以防真出什么意外。 季承光在水里伸出胳膊指着前面,引得海水向下流去。 明月抬眼过去:尤欢在光影交织处停留,面对着的是许多通体苍绿甚至发黑的年长白鳍,她们在碧清的海水中格外扎眼。 季承光被他拎着脖颈飘过去。 尤欢察觉到他们的靠近:“娘娘,族长。” 明月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数十个鱼尾人身白鳍,准确来说是被吸干血液的白鳍! 明月慌了神:绛族! 第3章 第3章 站在石头上的徐青野看不清海底的状况,只见那白色小管往右移动了些。 尤欢万念俱灰:“她们还能回来吗?” 明月施法,用对那几个神族的子民一样的方法将数十个白鳍保护起来:“先让她们待在这里面也好。” 咕噜咕噜…… 季承光满脸通红,双手捉住明月施法的胳膊,最后还是灌进了满口的水。 “季承光!季承光!”明月倒是意料之中,暗自叹气,“尤欢姑娘,你先上去,确保岸上不要有什么变故,这些白鳍暂时待在这里很安全。” 尤欢有些愧疚地看了眼季承光,有明月在这,没有更可靠的选择了。 季承光的脸在明月面前放大,季承光被动地呼吸到空气,二人亦同时浮上水面。 “咳咳咳。”季承光擦擦脸上的水,“谁给我氧气管拔了,咋上不来气儿呢!” “娘娘没事真的太好了!”尤欢带着些哭腔,“若是因为我白鳍一族让娘娘出什么事……” “行了。先把衣服烘干吧。”明月抓着季承光的脖子落到岸上,三下五除二将她的衣服和头发烘干。 季承光摸摸肩膀后背:“诶!干了!真神奇,多谢族长!” 明月皱皱眉,口是心非道:“这次是尤欢先发现了你不对劲,下次可就没人盯着你看了。” 季承光右手作发誓状:“我保证!下次一定还带上族长!” 明月腹诽:油嘴滑舌,“你那人定胜天的氧气管。” 徐青野赸笑一下:“是啊,以后季老板还是不要在水下待太久的好。不过这也怪我,我也是第一次用这净化海水的药,谁知道这些药粉在阳光下晒久了还会有少量的凝固,可能不小心就把季老板的氧气管堵上了。” 季承光嘿嘿一笑:“没事没事,我这不是没事嘛,你也别太自责了。” 明月:他哪里自责了? 尤欢若有所失:“娘娘,如今尤欢的族人也找到了,可她们不知是否还活着,尤欢该如何做才能让她们醒来呢?” 徐青野右手握住左手:“实不相瞒,在下有化解血尽而亡的方法。” “你不是要找你朋友的吗?”季承光挠头:“怎么感觉你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你名字不会也是假的吧……” 明月像是得到认同:“连季承光都能看出来,看来你这游医问题很大。” “季老板,明月哥哥,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嘛,我也是好心,毕竟尤欢姑娘的病也勉强算我治好的。” 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明月:“那你说说看,该如何治这血尽的白鳍族人。” 徐青野绕着季承光转圈:“二位这就忘记了,绛族最怕什么?那自然是人族!在这么多人族里,当属娘娘最令她们闻风丧胆了。” 季承光:“那我应该做些什么吗?” 凡事应当徐徐图之,欲速则不达。 徐青野:“季老板也不必太忧心了。灵族失了血,自然应该补血,而人族又天生是绛族的克星……” 明月心直口快:“你想杀季承光?” 此话一出,季承光躲到明月和尤欢中间,“不能吧……徐郎中看着就是悬壶济世的人……” 徐青野破颜一笑:“二位误会了,只是取人族的一滴血而已。” 明月:“那取你的血不正好吗?” “正是此意。”徐青野二话不说便用小刀划破自己的食指,鲜血顺着指尖滴在明黄色的药瓶里。 一旁的三人瞠目结舌。 “麻烦族长再下一次水了。”徐青野笑脸盈盈,“只需将这血滴到白鳍身上便可,这是我在古书上习来的,虽然还未实践过。不过就像这治海一样,总要去试一试嘛。” 季承光从二人中间穿过,接了明黄色的药瓶递与明月:“明月族长,麻烦了。” 明月再次入水,尤欢站到凸出水面的石头上观察周围。 季承光扭捏地搓着背包绳子:“徐郎中,是我们误会你了。这次海域复原以及尤欢族人得救真是幸好你在。” “季老板说得哪里话,应该的应该的。” 季承光灵光一闪:“徐郎中如此有才能,不如就留在瓦舍教人族医术吧,正好我们也不太懂这些。” 徐青野喜出望外:“那真的太好了!不过我最近还有药要制,需要这鱼香草为引,季老板若是不嫌麻烦,不知能否与我一同去采鱼香草?” “不麻烦不麻烦……” 另一边的海域,明月将药瓶中的血推至干瘪的白鳍身上,又留了些在随身携带的小药瓶中。 血触到干瘪的白鳍,周围的水变得漆黑,整片水域响起刺耳的尖叫,又似猛兽的嘶吼,俄而发出铰链碰撞的声响,明月所设的防护结界也哗啦被击碎,灼眼的光令明月不得不先离开。 明月与尤欢自顾不暇,相视后事不宜迟地退至岸边,如此大的动静令岸上的两人也提心吊胆。 季承光像那跳出井底的青蛙:“这是……海啸?” 须臾,海面恢复平静。 尤欢惴惴不安:“我再去看看……” 哨笛声从海底响起,一个接一个的庞然大物跳出水面,在四人的注视下落入湛蓝色的海域,泛起层层白浪,风经过海面的声音跟随着哨笛声。 “我竟然还能再见到嬢嬢们!”眼泪从尤欢的脸颊掉落,“娘娘,你看到了吗?她们好了!她们能在海里自由地跳跃。” 季承光湿了眼眶:“是啊,这才是我记忆中的碣石海域嘛!” 尤欢朝三位同伴郑重欠身:“白鳍一族能顺利度过此难多亏三位相助,尤欢无以为报……” 明月:“事情解决了便好,只是碣石海域为何会突然这样,这背后又是谁在为祸?” 季承光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咕声。 “哎呀!你们也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季承光拉着明月往海域相反的方向迈步,“尤欢,我们有缘见!” 徐青野跟尤欢道别,笑嘻嘻地跟上前面的两人。 夕阳西斜,东临城外的渔市开场,虽说名为渔市,也不过是临近海域罢了,摊位更多的是各种果脯肉干,城外的人族能在傍晚见到季承光自是喜不自胜,纷纷递上自家的吃食。 “娘娘今日来得早哦!” “早!早上好!”季承光架不住他们的热情,将递过来的食物悉数照收,一只手举着南瓜饼,另一边往嘴里塞地瓜干:“还真是跟轻轻说的那样,每天的问候从早上好开始。这么热闹的地方明月你开心点啊。” 明月看着递至面前的南瓜饼:“神仙不吃这些。” “我倒是很喜欢热乎乎的饼。”徐青野接过,“哎呀,跟着季老板就是好,这一路上都有人来送吃的,我可得跟着季老板一辈子。” “季娘娘不是说要帮我找绛族吗?这才多久便把答应我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季承光直接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哎!都说绛族藏匿在东临城了,明月族长当然是与我一同去抓凶手了!不过阿野要采鱼香草,我们不如就在城外住一晚,省得明日还要出城。” 徐青野:“也不知道这渔市有没有鱼香草卖?有的话便不用耽误回家的时间了。” 明月朝着不远处的小摊示意:“海边不多得是吗?那边的摊子上不都是?” 渔市北侧的一排摊子上摆着乌云盖雪状的“叶子”,仔细一看,这既非“鱼”,亦不是“草”,更没有“香”一说。 徐青野疑惑:“这鱼香草虽然带个鱼字,却是长在山林间的,草自然是绿色的,你们看那边非黑即白的,哪有什么绿色?” 三人屏息敛气走近。 “这有点儿像……兔子耳朵!”季承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样的摊位实在太多了! 卖“兔子耳朵”的摊主姐姐看到季承光过来便熟练地出来迎接:“娘娘来了,娘娘今日来得真早,我们才刚刚把这月宝耳朵摆上。娘娘先进来坐,要是没什么问题,我们姐妹俩就把这些都给娘娘装起来了。” 季承光纳闷:“摊主姐姐,给我这么多的兔子耳朵做什么?” “娘娘,不是您和珍珠说的吗……” 三人听珍珠姑娘说着来龙去脉。 季承光火冒三丈:“岂有此理!有人冒充我!还让让渔民们大量地捕杀野兔!” 珍珠和妹妹看着面前的季承光窃窃私语。 “姐姐,不是说娘娘身边的两个小倌是女的吗?面前这个娘娘身边怎么跟着两个男的?” “先别说话,昨日的娘娘也应该快来了。” “珍珠姐姐我来啦!”另一个季承光蹦蹦跳跳地来到珍珠的摊子。 众人看着两个季承光:一模一样! 相同的衣服,近似的头发,眼前的两位季娘娘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咬手指的形态亦是相似的,连背着的小包上的花纹竟都是“季”字。 后来的这位季娘娘注意到明月在这里后,右腿立刻后撤,季承光和明月同时上前抓人,却让这假的季娘娘有了逃跑的时机。 珍珠和妹妹称奇道绝:“娘娘会分身术!娘娘的分身飞走了?” “跑得倒是快。还没明白吗?先前这个让你们捕猎野兔的季娘娘是假的。你们人族这般、这般……”明月哭笑不得,“不过绛族素来擅长伪装易容之术,人族看不出来也不足为奇。” 季承光点点头:“刚刚跑走的显然是只山猫,不管是不是绛族,反正他往北边跑去了,明日一早我们便进山!珍珠是吧?这兔子耳朵的事情细细说一下吧。” 第4章 第4章 面对真的季承光,珍珠反而犹豫起来,把妹妹挡在身后,“刚走掉的那个是假的季娘娘不错,你又怎么证明你是真的?” 证明季承光是季承光。 季承光走过来,季承光走过去。 明月二话不说,只一个眼神便使珍珠姐妹二人漂浮在空中,“既然你们不愿意站着说,那就这样说吧。” 季承光生怕两个姑娘出什么意外,“明月!你快把他们放下来!我有办法证明我自己就是季承光!” 季承光扶着珍珠落地。徐青野亦十分有眼力见地接着落地的妹妹,“吓坏了吧?” 季承光将摊位旁边盛着满满一缸水的缸稳稳当当地举过头顶,“想必大家都知道季娘娘力大无穷,你!”季承光指着隔壁摊位的渔民,“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你能将此缸举过头顶吗?” 季承光傻愣愣地将缸举起来的场景,再次将被假季承光吓走的渔民们吸引过来。 “不能不能,真的季娘娘还得是您!” 季承光得意地用左手叉腰,“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珍珠看着这些举动愣在原地,啪叽一声让她从发呆中醒过来。 原来是缸里的鱼扑棱出来,带出来的水花落到季承光脸上,令她的五官挤到一起。 珍珠:“信了信了,就算你不是季娘娘,也不是什么聪明……也不是什么坏人。” 季承光围着坐在屋里的人转圈,“你是说这些野兔真的会伤人?我给你的法宝便可仙抑制住他们的凶恶,你们便能轻易将其捕获?” 珍珠和妹妹一起有节奏地点头。 季承光坐到珍珠身旁,将珍珠的身子掰向自己,“这些野兔是哪里的野兔?法宝又在何处?外面是他们的耳朵,那耳朵之外的其它部分呢?” 珍珠:“没有其它部分,我们用法宝将其捕获之后,就只剩了这极长的耳朵。法宝就在……”珍珠摸了摸自己的腰,“明明就在腰上的,我是不可能把它放到别的地方的!是一个如同腰带一般的长鞭!挥一下就能使邪祟显原型,季……给我的那人还说这东西只能人族用,其他种族是无法发挥法宝的作用的。” 明月若有所思,“我神族也从未听闻此等法宝,莫不是某个灵族自己的化身?这样能不知不觉的地消失就说得通了。” 徐青野:“珍珠姐姐还未说这野兔住在何处呢?” “就在不远处的鱼香山。” 明月走在最后面,“小心!为何一定要连夜上山?” 季承光提着裤子,令其避开地面上的杂草,“兵贵神速啊,族长大人。” 徐青野头也不回便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莫不是季老板专门喜欢夜游鱼香山吧?” 季承光:“族长大人一把年纪是理解不了我们这种心情的。” 徐青野伸出手拉季承光,“但少像我三人这般的闲人。” 明月翻白眼,“谁能空闲得过徐郎中?季承光还要和我找野兔呢。” 徐青野不恼,“野兔自然要找,二位且看……” 季承光眼睛圆圆的,“哇,流萤……有生之年我竟然能亲眼见到。” 明月撇嘴偷笑,“也不至于流口水吧?” 季承光:“从前只在书本上见过,我一直都以为流萤是绿色的,今日一见竟然有黄有绿、有明有暗。” 徐青野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团扇来,“小扇赠美人。” 季承光道过谢便追着流萤向前。 徐青野:“族长大人法力无边,想要的话肯定可以自己变一个出来,也不必非要盯着在下赠予季老板的这一个。” 明月闭上眼睛翻了个白眼,只留徐青野一人走在最后。 季承光不知追了多远出来,“这山里星空明亮、草木茂盛、空气香甜、万物可爱,哪里像有巨型野兔的样子?” 徐青野:“难不成那个珍珠姑娘对我们说了谎?刚才她似乎有所隐瞒的样子……” 明月捂住二人的嘴,将二人摁在草丛中。 皎皎月光洒下,开阔处似乎站一金红色仙人,这“仙人”背对这边,她的前方是落霞红的……火焰! 三人都意识到这人挥着长鞭在烧什么东西,只是这人竟还有黄丹色尾巴! 季承光:鞭子?是珍珠说的…… 明月先一步向仙人挥掌,一袭金红侧身躲过,二人你来我往,竟不相上下。巨大的力量向周围扩散,季承光和徐青野只得趴在地上观察这边。 季承光:“是假扮我的那只猫?” 徐青野:“不错。能和族长打这么长时间想来定是法力高超的灵族。” “那她大量捕杀野兔是为了族人有充足的食物,好像也说得通……” “可山猫一族本就不多,哪里需要这么多的野兔?” 虽说离火焰有一段距离,季承光只觉得这火烫得仿佛就在面前,“那是兔子吗?” 怎么耳朵如同胳膊一般长,就像……四个胳膊! 几个回合下来金红仙人体力不支,向季承光这边的草丛里做了个假动作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声逃出鱼香山。 季承光拉着徐青野跑向一侧,明月早早一挥手便抵挡住了金红色的火焰攻击。 明月:“你们人族只管待在一旁,别没有被灵族伤到,却先自己把自己绊倒。” 季承光:“我们哪敢劳烦神族族长费心,要是只等着明月大人您来保护,人族和灵族怕是早就灭绝了。” 徐青野眉毛轻皱,“看那边!” 天上的星空不知何时暗了下去,草木枯萎**,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恶臭味,似乎吸一口气就得中毒死亡过去。 金红色的火焰随着那人的离开也逐渐式微,从里面走出来的是还未被焚烧掉的五只六腿精怪,精怪所及之处本就**的草木立刻化为灰烟。 季承光从背包里扯出两条布条,“我要被熏过去了,”其中一条又撕成两块,分别塞到自己的鼻孔里,“徐郎中你要不要?” “多谢!”徐青野让布条覆盖住鼻孔在脑袋上系了一圈。 还能如此! 季承光:“你这样是不是还能闻到臭味?” “ 不瞒你说,季老板这样用嘴也能把臭味呼吸进去。” 季承光:“哦啊,别说了。” “到我身后!”明月用法术抵抵御住五只精怪的袭击。 这些怪物像是变异了的野兔:耳朵长得出奇,像是今晚在小摊上看到的兔耳朵的放大版,它们不止可以用双手来攻击明月所设结界,耳朵竟然比胳膊还要强壮,耳朵只碰到结界一下子,三人便感到地动山摇。 他们竟会随着攻击明月所设结界而变得强壮! 季承光瞪着眼睛,“它们是不是变大了?” 明月没有说话,刚刚与那金红大战一次本就只是表面上占了上风,再加上两个人族在旁边,只得转身再加强结界。 徐青野发现了明月此时已经不占上风,正是自己大显身手的好时机。 说时迟那时快。惊鲵的叫声划破鱼香山,带来的水汽将精怪与三人包裹起来,接着三人又从这团水汽中分离出来。 季承光一个踉跄。 明月:“你小心点,今晚怎么一直跌跟头。” 只见五只精怪眼睛血红,在水团中变得动作缓慢,破坏力也大大削弱。 惊鲵落到三人面前,“这些精怪应是变异了的灵族野兔,刚刚那个金红色的山猫便是叶温。” 季承光:“那叶温是在收服这些巨大的野兔?” 明月并不赞同,“那她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们?乍一看还以为她在放火烧山。” 惊鲵:“我比你们早来一点,不知你们是否听过叶温还有一个哥哥叫叶池。” 季承光丝毫不觉得鼻子塞住有何不妥,“我知道,我知道,山猫一族本就对生活环境的要求极高,自临轩娘娘开辟东临城以来,山猫一族一直生活在海域周围的山上,近年来环境的周期性变化使得山猫一族数量骤减,这具体留下了几只我还真不清楚。” 明月:“该不会就只剩叶家这两只了吧?” 惊鲵飞到与三人视线水平的高度,“不错!” 季承光:“那晚上出现在珍珠家的,还有刚刚逃走的都是同一只金红色的山猫。” 明月小声低语:“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一直都是叶温……” “鞭子!” 二人一起脱口而出。 “不错。如果那个珍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叶池应该是化为法宝了,而且这个鞭子还能轻易控制住这些巨大的野兔。”惊鲵打了个哈欠,“都这个时间了,灵族也要休息了,各位有缘见!” 徐青野将布条摘下来,“我们应该先找叶温,还是先处理这些野兔?” 明月长舒一口气,“先用鼻子呼吸。” 季承光嘿嘿一笑把鼻子里的布条悄悄地放回挎包里,“我怎么感觉还是有臭臭的味儿……” 徐青野:“或许应该先采鱼香草。” 季承光走到徐青野身边,“竟然还有绿色的草!真神奇。” 三人蹲下身将鱼香草尽数收集到一起。 季承光将鱼香草放到鼻子旁边,猛吸一口,竖起大拇指,“提神醒脑的妙药哇。” 徐青野:“也可以直接吃,效果更佳。” 季承光半信半疑地放到嘴里,轻皱眉头咽下去,“没什么感觉。” 徐青野被逗笑,“嚼几下吐出来就行。” 季承光双手捂住脖子,“那我不会出什么事吧?” 明月:“你现在最好是马上睡觉,不然天都亮了……” 季承光:“珍珠现在是不是都睡着了,我们会不会太打扰人家了。” 徐青野:“季老板帮她们抓山猫呢!怎么能是打扰。” 第5章 第5章 明月靠在门框上,“晚上不睡,白日不起,这就是人族的作息啊。” 季承光打哈欠打出眼泪来,“要不是昨天晚上连夜上山,说不定就让叶温得逞了!” 珍珠只听明白了个“得逞”,“季娘娘说的叶温是……” 少年人总是喜欢绘声绘色地表现自己,季承光也不例外,“昨日我们回来的太晚了,不好意思再打扰。叶温就是那个假扮我的人,我们一眼就看到了她在干坏事,我跟她…我们三个跟她打了一架,她没打过我就跑了。” 徐青野噗嗤一笑,磨药的动作也停下了,“承光!” 明月倏地抬眼,似是有了算盘,“是啊,季老板为了抓住她还跌了两个跟头呢。若是珍珠姑娘知道这个叶温的藏身之所,烦请珍珠姑娘告知我们,我们三人感激不尽。” 躲在暗处的人听到此话只会觉得装模作样。珍珠的妹妹从里屋出来,“季娘娘,那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季承光一屁股坐在徐青野身旁,摇头晃脑道,“首先把鱼香丸制成了!” “第一步已经完成了。”徐青野从口袋里拿出空空的赭红色药瓶,将鱼香丸悉数放入。 明月:“徐郎中,你这么多红色的药瓶不会记混吗?” 徐青野十分得意,“明月,我这些药瓶底部都有字呀。” 季承光清清嗓子,“首先,我们上山去把精怪恢复原来的样貌。” 咕~ 徐青野:“那接下来呢?叶温还抓不抓了?” 季承光跟着珍珠去厨房,“ 我们把鱼香丸喂给那些精怪的时候,叶温自然就会现身了,首先我们应该吃午饭了~” 季承光拉着明月入座,“神仙也要吃午饭呀!” 珍珠亦是给明月斟酒,“娘娘和徐郎中下午还要上山,我便不给二位筛了。明月族长是神仙,吃这点酒也不耽误什么,我姐妹二人一同敬族长为我渔市斩除精怪!” 饭过三巡,日悬中天。 季承光遮住眼睛,“好晒呀!” 明月看着她转过身来倒着走,“你就是侧着走,现在也是太阳在头顶上的时间,别躲避太阳不成反而摔了。” 徐青野打趣,“神仙这就不懂了吧,季娘娘这样做的原因有三,一是可以让太阳晒背,能祛除体内的湿寒增强体魄缓解疲劳。凡人不似神仙,不能用术法来疗伤治病,但是可以尽量少生病、不生病。二是倒着前进可以增加身体的柔韧性促进肌肉协调,毕竟凡人干活可是要亲力亲为的。” “阿野懂我。” 明月若有所思,“那还有一个原因呢?” 季承光:“那当然是我喜欢这样走路喽。” 阳光之下,昨夜的那团水汽散发出不协调的寒意,里面五只异化的野兔依旧精力旺盛。 “你们来吧!加油!”季承光说完躲到一颗枯死的桃树旁边。 徐青野取出鱼香丸,明月熟练地将丹药化入那一团水中。 野兔后腿马上将要蹬开水汽团,身上鼓起硬硬的包,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明月使出五成气力,试图将这些骇人的像肿瘤一般的东西刺破。 这是季承光第一次听到兔子的叫声,嘶嘶尖叫,捂住耳朵也架不住耳鸣。 明月飞到与水汽水平的位置,再一次使出毕生所学来毁掉兔子身上的硬块。一番僵持之下,明月先败下阵。 “明月!”季承光先发挥身体的柔韧性钻出枯木堆,又利用肌肉的协调性跑向这边,眼疾手快地接住落地的明月,“你吐血了?” 徐青野紧随其后,“没事吧?” 明月嘴角带血,强撑着站起来,“没事,我没事。”随后看着水团中的精怪。 这些野兔或是自己或是同伴,将身上的硬块咬破,令人作呕的黑色液体流出,好在水团将这些液体清洁成与水一样的颜色。 野兔也逐渐安静下来,耳朵亦恢复到原来的大小,只是身上多了许多黑色的孔。 徐青野屏住呼吸,“刚刚那些黑色的东西,是他们的脓吗?怎么是黑色的?就像……就像明月刚刚吐的血!” 明月看到五只野兔恢复了便靠在季承光的肩膀上。 季承光还在看着野兔出神,“明月?明月!” 还未化形的野兔开口说话,“多谢娘娘和族长救了我们,族长这是和我们一样中了绛族下的毒。” 徐青野:“为何说是绛族下的毒?” 为首的灰色野兔有着密密的睫毛,“这位姐姐有所不知,这鱼香山上游的水不知何时就变成了毒水。但凡喝了这水或是吃了这水里的鱼,我们的身体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异化,人族也不能例外。神族若是不小心误饮了这血水就会像明月族长一样,一但动用法术便会……便会血竭而亡。” 季承光:“你说这水在上游就是毒水,那为何珍珠她们没有异常?难不成……你这野兔最好言之有据,不然把你们都做成兔耳朵!” 五只野兔排成一列,“我们不敢撒谎!人族虽说短时间内不会有异常,可一但孕育出下一代,那婴儿便会古怪的很。” 徐青野:“原来如此,你所说的只能证明这毒水与绛族的血有关,可并没有证据证明就是绛族所为,何况绛族远在北境,幼体都在沉睡,能活动的成年绛族少之又少,怕不是有人蓄意挑起绛族与仙族的仇恨。” 季承光:“徐青野,你到底是人族的一员,为什么就觉得是珍珠……” 季承光真心想相信珍珠是清白的,可徐青野的怀疑不无道理,“我们两个没事,明月是喝了珍珠倒的酒!不可能,那个珍珠一定是假的!叶温不是假扮过我吗!是叶温!” 灰兔身后的白兔跳到中间,“娘娘莫要着急,叶温姐姐是在帮我们把异化的同族控制住,不然整个鱼香山的生灵都会被我们这些同族伤害。” 徐青野:“她是这样对你们说的?你如何知道这不是她自己编的一出戏?那你们可知道她是在用火烧变异的野兔,然后将他们炼成兔子耳朵,这些可都是事实,甚至说不定你们的同族早就被当做药膳流入东临城了。” 五只野兔震惊到站起来。 季承光:“算了,你们不要再靠近毒水源了。眼下还是想想如何让明月醒过来吧。” 这个刚成年的小神仙早早被立为族长,与季承光一样担负着危机时刻与绛族一同灭亡的使命,眼下却嘴唇乌黑脸色煞白地靠在季承光肩膀上。 徐青野:“先试试这鱼香丸有没有用吧。还好我多留了一颗。” 明月虽说服了这丹药,却因无人施法助力丹药运行全身,亦或者是明月体质与灵族不同,总之服下后并没有任何变化。 季承光尽量不表现出焦急,“为何没有反应?明月?是明月中毒太深了?那也不应该一点反应都没有啊。阿野,要是你也看不出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只能先把明月送回南衙了。” 徐青野赞成,“眼下只好如此,若是我们都去了南衙,这鱼香山无人看管也不行,而且鱼香丸已经用完了,我也正好下山再制一些。” 季承光:“那我们分头行动。等明月醒了,我们就在渔市入口汇合。” 徐青野:“南衙离这里也不近,你要背着明月吗?或者可以把他放在车上。” 季承光已经把明月胳膊搭到自己脖子上了,“不行,从这儿到南衙这么远,我弯腰背一路会驼背的……我还是抱着他吧!板车太麻烦了,我们先走了!” 五只野兔赞叹季承光的臂力,“那我们也先回去了。” 徐青野转头,“对了,还有一件事。” 灰兔小心翼翼,“您尽管吩咐。” 徐青野清清嗓子,“我是哥哥。” 见过三次炊烟,季承光才抱着明月来到南衙的地界。 此时南衙的仙阁华灯初上,正巧与人间的时辰相同。 “在下季承光,是东临城现任娘娘,南衙的族长中毒昏迷,此番前来便是送明月族长回家,烦请二位通报一声。” 身着银白色盔甲的小童开口,“你谁?你说是季娘娘就是了?什么南衙族长,滚滚滚,小心我揍你!” 季承光气不打一出来,“你这小童好没礼貌!睁开眼看看,你连自己族长也不认得吗?” 明月双脚站在地上,整个人从季承光的正面压到她身上,“季承光。” 季承光怒气稍减,“你醒了?” 明月虚弱到眼皮都没有睁开,“不怪他们。” 同样身着银白色盔甲的女童开口,“你不要再待在这里了。我们族长和前任族长早早告诫过我们,不要让无关人等进入南衙,若真是我们南衙的神族自然可以用术法自己进入南衙。” 季承光:“他都要死了!” “承光!明月!” 徐青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季承光扶着明月的腰慢慢转身,“阿野?” 徐青野和季承光一同扶着明月,“我有办法救他,我们先去这边。” 三人互相搀扶着来到离南衙不远处的小河边。 月光皎皎,流水迢迢,很安静,以至于只有流水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季承光让明月坐下来。 徐青野蹲在明月前面,“承光你先别着急,我下山之后遇到惊鲵,把明月的情况告诉它之后才记起还有这流注针可以帮助明月驱毒。” 季承光好奇,“流注针难道比神仙的法术还要厉害吗?” “神仙也是□□,他们也会疼会死,就像对于蝼蚁来讲,人族便是它们眼中无所不能的“神仙”,可人类寿命也是有限的不是吗。在鱼香山我也是太着急了,都忘记我会这流注之术了。” 季承光依旧不太相信,“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徐青野将明月身体扶正,脱掉上衣。 季承光瞪大眼睛:还有这个环节吗!然后蹲下身来看着。 徐青野先将鱼香丸放入明月嘴里,顺着食道发力确保丹药进入胃部,左手将明月后背的皮肤撑开,右手持针刺入,待明月后背变成刺猬之后又在胸前施针。 季承光悄悄地移到能看到明月胸前的位置:我只是好奇流转针的位置。 月光东移,水流减缓,到了季承光每日入睡的时间。 季承光一个瞌睡后发现明月全身已经布满长针了,“阿野,不会脑袋也要扎吧?” 徐青野:“那就不扎了,我来之前惊鲵教过我流注法术的口诀,这个法术可以增强流注针的效果,我来试试。” 随着徐青野手上的动作,似有一缕仙气进入明月体内。接着明月将体内的毒素以黑血的形式全部吐到地上。 季承光看着睁开眼睛的明月,“这么神奇!阿野你都快和神仙一样厉害了!” 许是自己生来便力大无穷,所以对别人超出常人的地方也不会怀疑妒忌。 徐青野听着季承光的夸奖,她却只盯着明月看,只好摇摇头去河边洗把脸。 明月被看的脸红,“我身上的针能拔下来了吗?” 季承光弯腰看着没有的脸,“阿野说半个时辰之后再拔下来。这流注针还能让人脸红吗?” 明月眼神闪躲,“谢谢你。” 季承光站起身来掐着腰,“小事小事,不过你能醒过来主要还是阿野的功劳。” “我说谢谢你抱了我一路。” 第6章 第6章 “这就是飞的感觉吗?” 在季承光让明月带着自己和徐青野飞来报答救命之恩的请求下,三人此时就在天上。 明月一手揽着季承光的腰,一手搂着徐青野的肩,“季承光,你要是能早些帮我找出藏匿到人间的绛族,我可以日日带着你上天入海。” 徐青野:“你说神族的子民被吸食血液而亡,可有证据?前几日我只当你是跟着承光拯救灵族,谁知道你还有这等目的。” 明月捏着徐青野的肩膀,“那你跟着季承光又有什么目的?” 徐青野:“我一游医,自然是悬壶济世,倒是你,你一神族,好端端地为何非要逮着绛族不放?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季承光很怕明月一撒手自己便生死未卜了,“两位哥哥不要吵架,有话好好说,谁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嘛,要是我这瓦舍这么吸引二位,二位尽管住,只要租钱给够,住到下一任季娘娘上任都没有问题,要是没有钱的话先住着也可以……” 明月冁然而笑,“我不会把你丢下去的。” 季承光笑嘻嘻道,“对了,那个南衙的小童为何不认得你?你还说不怪他们?” 季承光发觉明月睨了徐青野一眼,“我们三个可以算得上出生入死了,你找你的绛族,若是找到了,并且绛族真的为祸人间,那我一定帮你铲除她们,阿野和我回瓦舍,正好练姐一直想学习医术。怎么样?” 说着说着季承光自己也忘记了一开始问明月的问题。 随着三人落在鱼香山脚下,明月吹出口哨,惊鲵立刻盘旋降落。 明月伸出胳膊接住惊鲵,“我所中的毒既然是珍珠下的,便去会一会她们姐妹二人。” 珍珠如往常一般站在摊位后面,语气生硬道,“三位为我渔市除妖辛苦,珍珠自然感激不尽,可我确实没有见过这个叶温,又哪里知道她藏在什么地方呢。” 明月也没正眼看她,“那我们便自己找了。” 说话间,惊鲵从明月身后飞入珍珠家里。 珍珠拉着妹妹急忙追着惊鲵,“哎!你们不能擅自进入我家,就算你是神仙也不行!” 等珍珠二人进门的时候,叶温已经被明月施法困在院子中间了。 季承光大义凛然,“叶温你可知罪?” 叶温面不改色,“何罪之有?” 季承光用鼻子呼出一口气,“下毒残害鱼香山的野兔,蛊惑珍珠姐妹与你一起为恶,在明月的酒水里下毒,哪件都足以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 叶温冷笑一声,“鱼香山的绛族血毒与我无关,珍珠姐姐不知道兔耳朵是如何来的!若不是我和哥哥一起将异化的野兔炼成兔子耳朵再集中烧毁,怕是整个东临城都遭到这些精怪的荼毒了。珍珠姐姐还有渔市的哥哥姐姐们只是帮我把兔耳朵从山上捡到一起罢了。这些兔子饮用绛族毒血已久,如果没有渔市姐姐们将它们清洗晾干,我跟哥哥贸然去收集会灼伤我们自己。还请人族的娘娘莫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处罚人族!” 珍珠挡在叶温面前,“娘娘,叶温妹妹早就跟我说过其中缘由,珍珠已经是能判断对错的年纪了。叶温妹妹从未伤害过渔市的百姓,倒是经常帮我们。还请娘娘明察。” 季承光想要向前问珍珠为何要给明月下毒,还未走两步,珍珠的妹妹玉珠又挡在珍珠前面。 季承光无奈一笑。 叶温双手双脚被束缚住,只得一蹦一蹦地跳到季承光面前,“季娘娘是想问我们为何要给族长下毒吧?三位前一晚将精怪困于水团中,我还以为三位也把这鱼香山上游的河水也净化完了呢,原来没有啊,我只是在酒里加了一点河水罢了。” 季承光:“那你知道珍珠也喝了吗?” 叶温大惊失色。 珍珠宽慰道,“没事,我这辈子只想和玉珠相依为命,所以我才能很快答应你假扮季娘娘的事啊。” “那珍珠姐姐说的那个鞭子又是什么呀?”季承光这个时候倒是机灵。 这话像是触发了机关,刚刚束手就擒的叶温轻易挣脱明月的捆妖术,“季承光,你还想把我的东西据为己有?” 季承光摇头,熟练地拉着徐青野躲得远远的,“我没有这种想法。” 明月指挥着惊鲵与叶温纠缠,那法宝与惊鲵化身的长剑撞击在一起,有着毁天灭地的威力,怕是碣石海域也为之一震。 在场的六人没有一人能幸免,纷纷被冲击后撞到摊子、围墙,最后倒在地上。 “阿温!” 眨眼间,那长鞭化作朱柿色的山猫先后向惊鲵、季承光和明月作揖,“在下叶池。身为阿温的哥哥是我教导无方,才使阿温把这毒酒给了明月族长,叶池愿意承担所有的过错,还请娘娘看在我山猫一族只有阿温一个的份上放过阿温。” “我们没错。” 叶池挥手间叶温便口不能言了。 季承光站起身弹去衣服上的尘土,“那那些兔耳朵你也知情?” “只有这样精怪才不会再祸害鱼香山。”叶池思索良久,“将精怪收在兔耳朵中已经耗费了我大量的精力,我现在需要时不时地化作法宝长鞭来休养生息,在阿温用长鞭的时候我便能清醒一阵子。我愿意跟你们一起去将鱼香山恢复原貌。经此之后我需要休息很久,叶池愿意跟随娘娘,为娘娘拯救灵族出一份力,只愿娘娘和族长,还有惊鲵族长放过阿温,就让她一直守着鱼香山吧。” 徐青野:“既然你自己无法轻易解决,为何不告诉季娘娘鱼香山精怪的事?” 叶池一阵沉默,“……坊间传言,季娘娘无所事事、不务正业……” 众人一阵沉默。 叶池:“我一开始也是不信的!我和阿温去过东临城,可整座东临城都弥漫着绛族的气息,越靠近瓦舍气息越重。” 明月:“瓦舍到底有什么?” 季承光:“等我们解决了眼下的事,便马上回去,若是真有绛族,那轻轻和练姐可就危险了。” 徐青野:“事不宜迟,上山吧。” 叶池最后一次抱了抱叶温,“阿温,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冲动,我们都知道这毒水的危害了,更不要再用毒水伤害无辜的人,哥哥永远爱你。” 叶池转头跪在地上。 珍珠把他拉起来,“这是做什么!” “是我没有教好妹妹,导致珍珠姑娘也喝了这毒水,所幸目前没事,若是珍珠姑娘以后要孕育子嗣……那我真是罪大恶极。” 珍珠:“叶温妹妹早就跟我说过这毒水的危害,就算我没有喝酒,可整个渔市的百姓都要喝这鱼香山上留下来的水,我躲无可躲的。你和叶温妹妹都不要自责了。” “叶池还有个不情之请,恳请珍珠姑娘替我照顾好阿温。” “自然。” 一滴眼泪从叶温脸颊落下。 朦胧中,叶池化作长鞭,最后系在了季承光腰间。 “冰冰的!”季承光摸着腰间的长鞭依旧倒着走路。 明月睨着季承光,“你这也算半个灵族了,还倒着走呢!” 季承光嘿嘿一笑,“习惯了,况且也没什么坏处嘛!” 三人站在鱼香山脚下,整座山似乎在冒着白烟,没有一只飞鸟经过。 徐青野叹气,将装有丹药的三个瓶子拿出来,“还好这鱼香丸足够。” 明月心照不宣地上前。 “等等。”季承光用一条胳膊挡在明月胸前,自信到连额头都在发力,“你身体刚刚好,这次让我来吧!” 明月还没反应过来,季承光先一步拿着长鞭腾空而起。 长鞭抓住药瓶,季承光停在能俯瞰整座山的位置,若是仔细看看,还能发现五只野兔在给枯死的花草浇水,顺便把歪倒的老树架起,中间还有一个橙黄色和一个晴蓝色的蒲垫。 蒲垫大概是整座山唯一的色彩了。 “河奔海聚!”季承光喊着令明月眉头紧锁的口号,丹药和药瓶一起碎成粉末,长鞭一挥,“星沉月落!”粉末便如细细小雨,顺便把河流源头的毒血一起洗刷。 季承光伸出手接住落下的雨滴,很轻,水滴从指尖滑落后留下反光的痕迹,“好神奇。” 土壤吸收水分变得松软,植物生出根茎,枯死的桃树抽出新芽,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开出五颜六色的小花。 在季承光得意洋洋之际,叶池变成带子系于季承光腰间,顺便将其带到地面上。 季承光攥起拳头伸着胳膊保持平稳,“哎!好神奇呀,我一挥鞭子就成了,叶池真厉害!” 徐青野转身下山,颇有一番功成名就归隐山林的风度,“那是因为叶池是很好很好的人,至于你嘛?无所事事、不务正业……” 季承光跟上,“大家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呀?你知道的我怎么会那样……” 明月:那是我的词! 只留下身后清清爽爽的鱼香山。 夕阳西下,东临城外的渔市开场。 季承光哼着小曲回家,“马上就能见到轻轻和练姐喽!” 第7章 第7章 轻轻两条胳膊各自抱着一坛酒,“你出门之前没来得及喝,这次可以喝个够了!” 阿练一手提两坛,“你们两个既然是来吃饭的,也别愣着了,去把饭菜端出来,把碗筷摆上。” 徐青野撸起袖子,喜笑盈腮道,“那我跟轻轻去厨房,明月你来搬凳子。” “练姐我跟你说,我不在家的这几天可想你们了。”季承光盯着桌子上的饭菜如是道。 阿练坐在中间,“你这脸皮不应该吃不上饭呀!” 轻轻和明月根本忍不住一点。 徐青野把肉夹到右手边的轻轻的碗里,“阿练姐姐的意思是承光长得一张好皮囊,就算没有季娘娘的身份,也会有贵人相助的。” 阿练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徐郎中,承光要是威胁你的话,你就眨眨眼。” 徐青野:“怎么会呢,我说得可都是实话,不信你问明月。” “是这样。”明月看季承光夹了哪道菜自己也无意识地去伸筷子:还算得上一张好皮囊。 “那是自然。”季承光试图扭腰,“练姐你看,轻轻你也看。” 轻轻坐在季承光对面,“你还正常吧?没有被什么神神鬼鬼地吓到吧?” 季承光站起来指给轻轻看自己的腰带,“什么啊!看我的腰上。” 轻轻只一抬眼,“你吸气啦?” 季承光轻哼一声坐下,“我们这次送尤欢去碣石海域,回来路过鱼香山,然后……再然后……顺便我还得了这件法宝。” 阿练听了季承光叽叽喳喳的一大段话,“我也觉得我们承光不能是那种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的人。” 轻轻舔去嘴角的米饭,狠狠点头。 “哎呀,反正就是我很厉害。阿野呢,准备留在瓦舍,教练姐医术。你们都会同意的对吧?” 明月和轻轻不作声。 季承光用胳膊提醒明月,又在桌子下面踢踢轻轻的脚,“你们有什么顾虑吗?” 轻轻抿嘴,“明月族长先说。” 明月神态自若,“我自然也是留下来继续追查绛族了,正好过阵子你人间的丰收节到了,大家都来到这十字路口,正好方便惊鲵在整个东临城搜索。” “你连这都知道!”季承光双眼炯炯有神,扫过轻轻,“那你呢?你不能不同意吧?” 轻轻眼皮皱成三角,“那我也要跟阿野学习医术。” 徐青野:“二位愿意问我治病救人方面的问题自然是我的荣幸。况且轻轻姑娘如此有正义感,若是哪天需要直面鲜血的话肯定也不会退缩的。” 轻轻自顾自地点头。 季承光举杯,“来,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季承光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酒,“阿野,你那个人鱼朋友……还找吗?” 徐青野看着碗里的酒,里面似乎盛着一方天地或是一段回忆,“我想她应该生活地很好,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我也觉得……嘶……”季承光捂着肚子,很是痛苦。 “承光!”阿练一个箭步向前,弯腰抬头,抱着季承光。 轻轻也蹲到季承光面前,“算日子,是该来月信了。可承光不是不会很疼吗?” 季承光唇色苍白,额头上尽是冷汗,“冷……练姐我肚子疼。” “若是从前来月信不会太疼的话,怎么会突然这么难受?”徐青野将楼梯转角处的靠椅拿来,“先来这个椅子上靠着,省力一些。” 明月一听到“月信”二字便开始脸红,假装忙碌地跟在几人身后注视着季承光,“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吗?” 徐青野蹲着摸脉,“她在渔市吃的我都一同吃了,不应该呀。” 明月翻白眼,“你就这么确定她吃的食物你都吃过?我喝的酒你们不就没喝嘛。” “喝酒?”阿练警觉,“承光刚刚说鱼香山的毒水有什么害处来着?” 轻轻沉吟道,“人族喝了会生出畸形的后代,那会不会也会影响女子来月信时的身体状况……”忽而大声,“你也喝了?” 明月不容置疑道,“承光没有喝,既然是酒,那东临城的酒保不齐也有问题。” 轻轻气到发抖,“他们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 徐青野诊着短脉,“试试看就知道这酒有没有问题了。来,承光先把缓解疼痛的药吃了。” 季承光揉着太阳穴,“好多了,多谢阿野,还有轻轻和练姐……” 轻轻也随众人坐回凳子上,“阿野,你刚刚说东临城的酒也可能有问题。” 徐青野:“承光既然是因为今日月信才如此疼痛,自然很容易想到与绛族的血有关,而这血液也确实在酒水中更隐蔽,明月又能保证承光在渔市没有饮酒,那就只能是……” 众人望向长桌另一头的六坛酒:绿蚁,鹅黄,金陵春,千日酿,青州从事,剑南烧春。 明月:“你打算用什么方法证明这几坛酒有问题?” 徐青野不慌不忙:“自然不能像验证普通的毒药那样了。” “来,”徐青野拉着轻轻的手腕,“练姐也来。” 季承光有些着急,“你怎么不喊我?” 阿练:“你不是难受着吗。” 季承光双手提着扶手,屁股粘在椅子上,小步挪过来。 徐青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瓶,将其中的液体倒在碗里。 季承光:“你这口袋里怎么什么都有啊?” 阿练:“别打岔。” 徐青野:“这个蓝色的溶液叫酚,能和绛族的血在半柱香的时间内生成二酚,而二酚一遇到人族的血就会立刻变成紫色。” 轻轻:“那是不是颜色越深越能证明这酒里毒血的含量越多?” 徐青野:“正是。不过一定是和人族的血来显色,而且要等半柱香的时间,不能太久也不能太短。” 阿练把第一个酒坛里的酒倒进盛有酚的碗里,将信将疑道,“这么神奇吗?我看没什么变化呀?” 徐青野:“这蓝色的酚是通过花生的根得到,至于为何能检测到绛族的血,这是古籍上记载的,在鱼香山我抽空检测过,确实灵验。” 阿练:“既然要等着,那不如再试试这些酒吧,总不至于这些酒都有问题吧?” 阿练和轻轻轮流将剩余的酒倒在有酚液的碗里,两轮过后季承光从椅子上站起来。 “该我了该我了。” 阿练拿起来的剑南烧春又被放下,“请。” 季承光把最后一坛酒倒进去,盯着碗里的液体观察。 明月:“你小心些,万一这酒或者这酚有毒呢?” 季承光:“没事,阿野不是在这里吗!” “我可没有气体中毒的解药。” “啊?那我捏住鼻子。” 轻轻最是仔细,“半柱香的时间到了。” 徐青野:“该滴人血了,承光——” 明月眼明手快,用捆妖绳困住徐青野,“你果然没安好心。” 轻轻心急如焚,“族长,你先把阿野放开。阿野只是想让承光离远一点,阿野已经刺破自己的手了!” 徐青野指尖的血滴到地板上,“啊!浪费一滴血。” 明月收起捆妖绳,“一滴血而已,你等承光起身了再滴血不行吗?” 徐青野:“什么叫一滴血而已,这可有六碗酒要测呢。怎么,用你的血呀?” 季承光:“哎!好了好了,用我的用我的。” 阿练把季承光摁在椅子上,“你来月信呢,别凑热闹。既然是人族的血就行,那徐郎中、我、轻轻,每人两滴好了。徐郎中都已经刺破手指了,那就你先来吧。” 众人瞩目下,徐青野在碗中滴入一下血—— 季承光:“这,这颜色很像山梗紫啊!” 阿练:“你确定这个方法没问题?” 轻轻:“要不试试下一碗?” 众人瞩目下,徐青野再次滴入一滴血—— 明月:“这颜色更深了?” 待轻轻阿练二人轮番滴入两滴血后,五个人排成排坐在椅子上。 季承光:“我好累,怎么能都是黛紫色呢?” 轻轻:“不对,最后这个是蓝色!” 季承光起身来看,“果然,只有最后这个是蓝色,其他的酒都是不同程度的紫色。那岂不是这些酒都有问题?既然剑南烧春可以用正常的水酿,那就不是水的问题了。” 阿练:“虽然说东临城的水还没有被下毒血,可这么多酒都有问题……” 徐青野:“那这酒都是在一个人那里买的吗?” 轻轻:“那日的酒倌只是买酒,他们并不酿酒,所以这剑南烧春和另外五种酒是两个人,是至少是两个人酿的。” 明月:“这酿酒的到底是不是人还不一定呢。” 季承光发牢骚,“这敌明我暗的,很难办啊。” 明月听着季承光这话亦觉得有理。 阿练:“好了,不要说胡话了,你先去休息,明天我跟轻轻去查一查这酿酒师到底是人是鬼。” 明月起身,“我和阿野也同你们一起去吧。阿野,刚刚确实是我一时情急,实在是抱歉,你知道的,在我抓住绛族首领之前肯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徐青野:“理解理解,明月族长,若是哪天抓住了绛族,承光的安全你也得保证不是。” 明月脸红:早就是了。 第8章 第8章 季承光换了件衣服睡到日上三竿,“明月?你怎么没跟她们一起去?” 明月:“只是查个酿酒师而已,她们给你留的饭。” 季承光慢悠悠坐下,“哇!这没盖盖子都还热着呢。” 明月:“是我刚刚……” 季承光抬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快吃吧。”明月说完坐到对面盯着季承光。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季承光欻地一下子右脚踩到凳子上,大半个身子越过桌子。 明月不语,只是拿起季承光肩膀上的已经落到碗里的衣带。 “没湿没湿,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让饭一直热着啊?” 明月凑到季承光耳朵边,“什么时候吃饭便什么时候把盖子打开。” 季承光从歪头期待到耷拉着眼皮,“这用你说,我说的是你们神仙的方法,不教就算了。” 明月看着季承光把饭吃完,走到她身后,“你坐着转过来。” 季承光双手放到膝盖上,明月将暖流渡入季承光小腹。 季承光摸摸肚子,“哎!好舒服!暖暖的。明月,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你就教我吧,好不好嘛。” 明月忍不住沾沾自喜,心里想着若是日后遇到绛族,季承光也不能连惊鲵都拿不住。 明月摁着季承光的肩膀,让她坐下,“盘坐凝心,气足丹田,以内力驱动身形……” 季承光腰间的长鞭亦有所苏醒,她周围的气场波动极大,震得桌椅颇有离开地面的架势。 明月只好用术法将被扰动的桌椅固定住,“所有的力量固定在一个方位,用这个气驱动惊鲵……” 季承光二指驱动气剑,直指西方,正是逢醉楼所在的方位。 此刻的逢醉楼前来买酒的客人络绎不绝,外出送酒的小倌亦熙熙攘攘。 轻轻从逢醉楼出来,“那个酒馆说这些酒都是一个叫千山翠的酿酒师酿的……” 徐青野一惊,“千山翠?这逢醉楼人来人往这么多人,你确定没听错?” 轻轻拿出酒馆写给自己的纸条,“酒楼确实人多眼杂,所以他把我带到后院去说的话,还写了纸条,就是这个千山翠。” 徐青野疑惑,“你们不认识千山翠?” 阿练:“还有什么别的千山翠?” 徐青野:“也许是我想多了吧,绛族首领的手下便是这个千山翠。” “什么!”二人一同惊讶。 阿练:“难怪,想来应该就是绛族那个千山翠,那这个毒酒自然与她脱不了干系。” 轻轻转述小倌的话,“每月十五,仰春山上山的路才会打开,逢醉楼便是在这天上仰春山取酒。酒馆说他们明天一大早便上仰春山,我们可以等他们出来了再进山一探究竟。” 徐青野:“正有此意,我们回去和承光商量一下。” 徐青野三人走右边,季承光和明月则走左边。 季承光看着望不到头的小径,“刚刚逢醉楼的人是在这里出来的吧?” 明月在她头顶上说话,“自然是这条路。” 阿练从轻轻身后走到路中间,“承光别挤眼了。若这个千山翠真是绛族,那他为何没有伤害逢醉楼的人,我们只是来请教酿酒的方法而已。” “哎!练姐等等我。” 鹅黄小路两旁是高大的杨树,风一经过便哗哗作响,走到尽头时一行人跟着小径左转,这条路上的杨树矮了些,风也小了许多,接着是一座桥,桥下有平静的流水,桥边是石头堆砌的围栏,一过桥便是房屋。 正四处张望之际,一个明眸皓齿的公子将缸里的酒舀到酒坛里。 “请问兄台可是千山翠?” “正是……”这人起身看到问自己话的是徐青野后怔了一下,“正是在下,不知几位小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季承光:“到这仰春山来自然是买酒。” 千山翠:“姑娘说笑了,你这拉酒的车都没来,难不成你们一人抱一坛回家?” 季承光摆摆手,“公子说笑了,我们与一般来仰春山的店家不同,我们几个是来向您请教酿酒的方法的。正好我们五人可以一人学一段,你教起来也省心。” 千山翠:“每个酿酒师不都是那套流程嘛。何必大老远来这里。” 明月:“你就说如何才能教季承光吧。” 千山翠伸出五个手指,季承光马上凑上去击掌。 季承光神采奕奕,“我就说千公子是人美心善大方慷慨的人!” 千山翠背手,“是五万两黄金。” 季承光长大嘴巴,“啊?能不能先教后付呀?” 阿练扶着季承光的肩膀,“我看这仰春山就你一个人,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千山翠:“人是只有我一个,可砍树的人就不止我一个了,我要是不花钱请人来种树,再花钱养护树木,这仰春山早就是一座秃山了。” 耳边传来风吹树叶的哗哗声。 轻轻嘀咕:“那你也不能下……哎!你不是绛族?” 千山翠:“这与绛族有什么关系,她们不是远在北境吗?” 若是说徐青野,明月心里早就有数了,可这个千山翠真的只是与绛族同名吗?自己竟然看不出一点破绽,还是这人在山里待久了多少有了灵性?如今徐青野在这儿也不方便把惊鲵叫下来。 明月:“这样,阿野你与轻轻还有练姐去这山间看看酿酒的水,我跟承光说不定看着千公子酿酒就自己能学明白呢。” 千山翠给每一坛酒贴上标签,明月将惊鲵叫下来,这灵族族长久久盘旋,并无降落之意。 “季姑娘,你家夫君紧跟着我吹口哨,莫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吧?” 明月:“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不过你要是说你是绛族的话我倒是想请教一下。” 千山翠:“在下可不是绛族。” 惊鲵的表现更令明月相信千山翠说的这句话。 季承光:“那逢醉楼为何偏偏只买你酿的酒?别的酿酒师不都是这样酿的吗?” 千山翠:“自然不同。我比他们的酒更贵。” 季承光一时语塞。 千山翠皮笑肉不笑地接近季承光,眨眼间,锃亮的匕首刺到季承光腹部。 千山翠瞬间逃跑。 “承光!”明月大惊失色,一手紧紧揽着季承光的肩膀,一手去按匕首刺到的地方。 “好像没事。” 季承光腹部并未感觉到疼痛,只是碰到匕首刃的右手擦出点血来。 原来是叶池挡住了匕首。 明月握住季承光的右手,“还好只是擦伤。” 顷刻间,伤口愈合。 季承光攥拳,“可以嘛!”继而看着自己的左肩,明月不好意思地将手伸回来。 明月:“这个千山翠果然有问题,不过我竟然看不出他有什么破绽。” 季承光敲着下巴,“可刚刚惊鲵并不认为他是绛族,不会是惊鲵出什么事了吧?惊鲵上次出现是在鱼香山,当时只有阿野在!那阿野是……” “你这个季娘娘也没有像传闻中那么无所事事嘛。” 季承光更加震惊,“你早就知道了?那轻轻和练姐……” 明月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季承光仔细回想,“阿野好像一直在帮我们,那他要是绛族首领的话……阿野是女的!”季承光捂住嘴巴,声音透过指缝,“那我们先去找千山翠吧。”目光经过地上的匕首,“既然惊鲵不能确定千山翠是绛族,但可以通过这个匕首上的气息追踪他!” 另一边,阿练三人退回桥边后顺着河水往上游走。 徐青野出神——那日明月中毒后自己马上回了一趟北境: 千山翠跪在自己面前,“姐姐,绛族的首领大人!如果季承光不死,我们绛族就要灭亡了!她不是临轩娘娘,您爱屋及乌也及不到季承光身上!” “多嘴!”徐青野一挥手,千山翠往后倒去,身后的外族接住他。 千山翠起身,“姐姐,阿翠虽身为男子,却也想为绛族的存亡尽一份力。” …… 轻轻在徐青野面前摇手,“阿野?我们到河流的源头了。” 许多的涓涓细流汇成一条河,如同细枝汇聚成树冠一般。在其中一条小溪旁边立着一座石碑,上面写着“仰春河”三个字。 三人看着石碑上的红色文字,阿练忽然开口,“你们看石碑底下,一堆黑乎乎的东西。” 轻轻忍着恶心,“是虫卵,还有死老鼠。呕!” 徐青野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水虽看起来依旧清冽,可难说不会携带着看不见的瘟疫,“这些动物尸体已经腐烂了,很可能已经散发瘟疫了,我们刚才进来经过的那片杨树底下便有解药。” 阿练脱口而出,“布罗草?” 徐青野:“是右布罗草,比布罗草的药效更厉害一些,专门治疗鼠疫虫疫感染的草药。承光?” 轻轻嘴中干涩,“你们来的好快,那个千山翠呢?” “叶池!”季承光以内力驱动腰间灵鞭,伸手瞬间河流源头的石碑碎成粉末。 明月一个“捆”字,躲在石碑后面的千山翠瞬间动弹不得。 轻轻拉着阿练躲到季承光身后,“承光,他怎么在这里啊!吓死我了!” 徐青野自己躲到另一旁。 只见对面的千山翠轻笑一声,“明月,你觉得这捆妖索能困住我?” 千山翠不费吹灰之力挣脱绳索,明月立刻挡在季承光前面。千山翠早在寒冷的北境修炼了上万年,明月在他面前不过是个刚刚成年的小神仙罢了,几个回合下来,明月能躲过千山翠的掌法就差不多用尽了全力。 季承光气集丹田,惊鲵化作的灵剑与她配合,正要使出斩杀绛族的招数时,千山翠自己朝惊鲵撞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