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长得十分和气的陈警官在教务处和气的盘问着关于我昨天在超市打架的事情,放学后做了什么,晚上回家后有没有外出……我心不在焉的一一答复了。
孟老师贴着我,搂着我的肩膀低声鼓励我,我欲言又止。
问的差不多后,邹警官问我有没有什么猜测。
我小心翼翼的问:“这事和周荟……就是昨天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子有关系吗?”
陈警官笑眯眯地说:“昨天和你一起的那个?那男孩儿昨晚在家,哪儿都没去,他家的室内监控很清晰,拍的很清楚。”
问完后我就被放回去了。
心中的疑惑却越长越大,沉甸甸压在心头。
周荟……这家伙难道真有什么言灵吗?我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
更糟糕的是周荟今天恰巧没来上学,我想找人问都找不到。
都怪他说的那些话,现在事情变成这样……我心里七上八下,他倒是美滋滋躺在家里。
一天下来频频失神,一直在想警察,周美凤,和周荟的事情。
周荟和周美凤都姓周,是否有亲戚关系?
周荟为什么那么害怕周美凤?周美凤又为何用那样的态度对待他?
周美凤在和我们发生冲突的当晚就离奇失踪了?在周荟说出那番话的当晚就人间蒸发了?
昨天我对他说的那番话会不会有鼓励的嫌疑啊。越想越不安。
回忆起来,他转来不过一周,发生的意外却不少。
前两天邹医生的态度也很奇怪……我的脑子一团乱麻。
只是巧合吗?真的真的只是巧合吗?
最后我懒得再去思考了。光是想而不付出行动是没有用的。
受不了煎熬的我决定立刻马上行动。
熬过最后一节晚修,临走之际,我问路安妮:“周荟住溪水什么来的?”
——
晚上23:06,溪水天地15-2。
今晚我爸照例骑着小电瓶把我接回家,我当着他的面乖乖进房间,而后又在他穿戴整齐出门逍遥后便溜了出来。我爸不在,我哥今晚住校不回,家里只有二人一狗,走的时候阿姨面无表情的在看电视,她当然懒得管我,兰兰嘛,自从把我弄伤后也不怎么和我玩闹了,只用那种混杂着渴望的悲伤眼神把我顺利送出了家门。
眼前是一幢豪华的别墅,米色矮墙包裹着红褐色的庞然大物,坚固又华丽的电动雕花院门旁点着两盏灯,大门处的可视门铃亮着幽光。我按门铃按了十多次,可视门铃始终显示蓝屏,无人应接。
不至于这个时间睡死了吧,还是说出门了?
也有先入为主的原因,总之我越寻思越觉得可疑。
我观察了一番建筑的结构。大老远来一趟,我可不想空手而归。
往旁边走,走到其中一盏照明大灯的旁边,我借路边的花坛台阶起跳,踩上灯罩,轻松翻过了低矮的院墙,进入宽敞的庭院。
这院子几乎有半个操场大了,里面的花园大概很久没人打理,不知名的红色花儿长出了木制围栏,虚弱的一大把拖在地上、围栏上。落叶和枯萎的花瓣飘洒的到处都是。院子中间还有个流着水闪闪发亮的喷泉,晶莹剔透的光芒使作为侵入者的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我靠边小心翼翼的走在阴影里,到了门口。
别墅大门则是指纹锁的,我试着拧了下,发现没用就放弃了,没办法,绕着着屋子走了圈,想碰碰运气。
然后我注意到了——结满了蜘蛛网的,某扇半开着的窗户,走进一看,原来是厨房,里面散发着隐隐的恶臭气息,拨开蜘蛛网,把窗户拉大了点,这才发现原来厨房的砧板上放着一块已经完全腐烂变质的肉,还好只是普通的肉而已……我松了口气,捂住鼻子翻了进去。
这屋子里还没外头亮,黑黢黢的。
正想走出厨房去往客厅,却想起来邹警官说的话。周荟家的室内是有监控的,我没立刻走出去,而是从厨房悄咪咪往厅内看,果然看到客厅闪着红光的摄像头,离的有些远,高高悬在门上方,正对着连接一楼和二楼的楼梯,昏暗中那抹小红点十分刺目。
我不太清楚这个摄像头能拍到多大的范围,但警察它能把人拍的很清晰。
我想象自己拿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他家影像中的样子……嗯对,就这么走出去,我的身影当然会摄像头被录下来,我在他家蹑手蹑脚,勾着身子,左看右看的贼人模样,会被记录下来。
果然还是得解决摄像头啊。
我捂着鼻子回过头,在这恶臭的厨房里找能用的东西。一打开冰箱我就yue了,捂着鼻子都无法抵挡的臭味。我强忍着无声的干呕……一眼望去花花绿绿红红拜拜,冰箱门被关上了。我转而在灶台和橱柜里找。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橱柜里找到了袋发芽的粗壮异形土豆,我颠了颠着土豆,茁壮的根茎把我的手心都刺痛了,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我很满意,再次走到厨房门板边,瞄准小红点、用力发射!
被炮弹土豆击中,那高高在上的红色眼睛,扑通,倒下了。仅仅一秒钟后,屋内再次变得无声无息。
我蹑手蹑脚的在一楼转了一圈——这地方有够大的,我足足花了将近十分钟才查看完,总之一楼没人,很多地方甚至尘灰密布,弄得我一手脏,显然很久没人打理。
这家人不像是没钱的样子,怎么过成这样……联想到那恶臭的厨房,还有无甚打理痕迹的庭院,我更笃定这个家不正常,一定有古怪。
一楼没找到什么,也不见人,我想,去二楼或许会有新的线索。
在上二楼前,我又转回去厨房拿了个发芽的奇形怪状大土豆,按照先前的方法干掉了二楼的摄像头。
踏上二楼的地毯,我静止了会没动作,确定周围寂静无声后才松了口气开始打探。
二楼很明显是供人们休息的地方,然而一眼看过去,底下的门缝都黑黝黝的……面对这漆黑的长廊,呼吸着空气中灰尘的闷味儿,很容易令人产生退意。
我晃了晃脑子,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晃走了,专心探索。
二楼和一楼不一样,有很多房间,一扇扇门规整的平铺在空洞的长廊上。
我小心翼翼的想推开一扇门,结果刚推到一半,“滋”的声音就吓得我停止了动作。
我一动不敢动,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某个房间传来动静,我屏住呼吸,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震动?分不清是哪个屋的声儿。
我不太敢继续动作,好在那动静似乎只是在房间里,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人出来。
我稍稍放下心,侧身闪进那扇被我开了一半的房门。
微微的月光透过房间窗帘的缝隙进来,这儿有和一楼相似的尘灰味儿,显然也是很少使用,很久没有打扫过。我蹑手蹑脚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慢慢拉开一道口子。
这是间会客厅,三张白色皮质沙发围成开口状,中间放着白色大理石的雕刻而成美丽桌子。
……嗯?我走到桌子旁,
桌上放着2个盛放着茶水的杯子,一个茶壶。
打开茶壶,手指靠近,能感受到里面的水还是温热的。
前不久有两个人在这里喝过茶。
我又凑近沙发,肉眼没发现什么,不过能闻到一股隐约的气味儿。我凑近闻了闻,有些刺鼻。
很熟悉。我快速翻找着回忆,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和我家搞完卫生后的厕所的味道有点像……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说不清。
站起来的时候,我突然惊觉桌面上有着涌动的湿冷黑影在注视着我!当下心中悚然。
我脸色煞白的盯着桌子,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倒影,如此光洁的大理石足以照出人的身影,仔细看,里面那模糊的影子也是短头发,两个眼睛一只鼻子一个嘴巴,是我没错。
我哆嗦着离这桌子远了点。
又转了一圈,确信找不到更多信息后,我把窗帘拉上,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门嘛,就这么任由他半敞着,我怕它又发出声音,晚些走的时候再带上吧。
某个房间的异响还在继续,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难道是周荟弄出来的吗?
我干脆把鞋脱了拎在手里,只穿着袜子无声走在地毯上,把耳朵贴近每一个房间仔细辨别。
好死不死,才听了两个房间,外面的门铃就响了。
最开始还以为会和我一样因为无人接听而被拦在外面。
然而天不遂人愿。
没多久,我听到钢铁院门缓缓移动的声音,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接近了屋子,很明显不是周荟的声音。
我心里暗骂,随便挑了个屋子进去躲藏。
二楼的走廊漆黑一片,只有尽头一小扇窗户漏出点月光来。
我开了一个最近的门,没怎么仔细看就闪身躲了进去并了关门。
然后我才知道我的这个选择有多离谱。
余光看到印着铜钱花样的袍子,以及一双黑面红底的布鞋,
我僵硬的转头。
然后我看到了——
一个惨白的,画着死人妆,穿寿衣的老人无声无息站在门后。
正对着床头的镜子反射出月光,照亮了老人灰白的脸,他的全黑瞳孔正漠然,麻木的看着我。
我恐惧的往后退,左脚却踩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低头,地上有一沓眼熟的校服。
瞬间极度的恐惧和悲愤便蔓延了我的全身。
说不出是惊悚还是愤怒,我脱口而出:“你,你把我朋友怎么样了!”
没有得到回答。
我心里发毛,转身想开门逃跑,却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缠住手腕。
不知何时,从镜子里流出的幽幽月光和老人身上的黑气纠缠成了一道灰蒙蒙的雾,那雾缠住了我,我听到儿童的哭泣声和尖叫声。
我心下骇然,头昏脑胀,被缠住的部位已经无法动弹。头脑一片空白,脑子里却莫名其妙浮现出周荟那张总是苍白的脸。
我终于切实的意识到,那些话并不是撒谎。
别墅的门被踹开。
男人的怒吼从一楼,传到二楼,穿过厚厚的门板:“周荟,给老子滚出来!”
有人来了。
我下意识想高声呼喊。
警告、或是求救?
但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消失了。
灰雾在男人脱口而出“周荟”的那一刻骤然爆发,短短几秒钟就笼罩、弥漫了整个别墅。
一切重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