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课后的残酷怪谈》 第1章 有点讨厌的新同桌 我有点叛逆,但不彻底。 2016年6月4日。 这一天,我爸在网吧抓到我,把我整个揪了起来。 “谢薰,你你特么是想干嘛!电话都打到你阿姨那儿了!你知不知道丢不丢脸!” 我爸的口水都喷到我脸上了,我整个人双脚离地。心里其实有点发怵,但表面上一派云淡风轻,还眯着眼睛梗着脖子看他。 他痛心疾首:“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看着他暴怒的模样,我挑衅般咧嘴一笑:“我、我就这样,你管得着吗。” 然后我爸一把抽出了他的铜头皮带亲自告诉了我他到底管不管得着。 我在网吧被皮带抽的如陀螺般旋转,从网吧内被抽到网吧外,又被我爸一把提溜到他的电动车上。 外面在下毛毛雨。 雨水打湿了我的衣服,坐在后座上,我爸给我雨衣,我不想穿。 我爸冷冷一笑,一点也不惯着:“犟?那就淋着!” 虽然是我不要的,但是我爸居然就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我不禁有些失落。 我的头向天空扬起45°,雨水劈里啪啦打湿我的头发和脸。 然而没一会我还是认怂了,因为越下越大了。 我僵硬的拍了拍他,说:“雨衣给我吧。” 我爸让我滚,不过还是停车把雨衣给我了。 由于衣服被打湿了一些的原因,即使穿了雨衣也很难受。 阴云密布,雨帘稀稀拉拉的,到处都是黑色的阴影,裤脚被脏兮兮的水花打湿。唉,街上好臭啊,难道有垃圾神来这个人世间了吗?我这么想,然后打了个寒颤。 心里顿顿的,有种不好的预感。下雨的时候,我经常会有这种感觉。 所以说我讨厌雨天。 连体雨衣的帽子遮不了多少,风和雨往我脸上飘,冰冷的雨水刺痛了我的脸,脑子却晕乎乎的一片混沌。 我摸了把脸,说:“好像要被雨天吃掉了。” 我爸没鸟我,是不是没听见呢?然后我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我爸大概是当我还在搞矫情,忍无可忍咆哮:“谢薰,我警告你不要一直说这种话,我对得起你!” 然后我就不说话了。 我爸太高兴,我不开心。我爸太生气,我也不开心。我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十分钟后,到了学校。 身后是我爸如狼似虎的眼睛,我不情不愿、背着书包、沉默地走进学校。 “等一下。” 我不耐烦回头。 “没吃早饭吧?”我爸黑着个脸掏出钱包,递给我一张百元钞票,“别在学校惹是生非。” 我拿了钱,进了学校。 高一(1)班,知新楼四楼,前面就是我的班级,但我却转了个弯,没进去。 正想去阳台放松放松,却不幸在走廊上和班主任孟佩佩撞了个正着了。 “谢薰?” 孟佩佩是这年新来的老师,教语文的,刚来就做了班主任,人很温和,长发披肩,穿着打扮还是年轻人的模样,讲真其人没什么威慑力。但我却莫名其妙的有点怕她,或者说,拿她没辙。 没办法,我露出个有点心虚的笑容。 “孟老师。” 孟老师看着我胳膊上被皮带抽出来的红痕,叹了口气,没骂我,只是说了句你们俩都和我来办公室吧。 俩? 然后我才看到她身后的人。 匆匆一瞥,那是个和我差不多个头的少年。脸庞很瘦,皮肤苍白,五官标致,没穿校服,一身灰色系套装。 我跟在孟老师身后,和这个人并排走着,发现其走路一瘸一拐。 我在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看我,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人看着我的手臂上的红痕,好像露出了点微笑。 到了办公室,孟老师拿了套校服给那个跛脚男生,对他说:“周荟,去厕所把校服换上,知道1班在哪儿吗?可以自己去吗?” 周荟拿着校服转身就走了,我背对着门口,我感到一股子若有似无的视线。 而我无暇他顾,只因孟老师正用一种沉痛的目光看着我,和我爸很像,和那些我记忆中十分关心我的亲戚很像。 我开始焦躁,低下了头。 她陈述着:“你之前是在三中读书,初二那年的保送选拔考试上来的。” 陈家嘴三中是我们市有名的重点中学。 我低着头,用鞋子画圈圈,嗯了声。 她翻看着一叠资料,我在纸页翻动间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一些优良品质的字眼。 孟佩佩沉默了好一会。 “谢薰。”她用一种非常温和的态度让我坐下来,说话的口气不像是威严的老师,更像是温柔的姐妹,“是不是有老师对你不好,或者家里出什么事了呢,可以和老师说说吗。” 她小心翼翼的态度让我心里微微一动,但还是摇了摇头。 孟老师又盯了我好一会,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拍拍我放在膝盖上的手。 “有什么事情,随时欢迎你和老师倾诉。” 我以为自己能走了,没想到孟老师却让我把脚抬起来,我莫名其妙的照做,只见她拿出吹风机,帮我吹打湿了半截的裤子,还让我把鞋袜脱掉放在办公室里烘烤,给了我她自己的备用镶钻凉鞋。 她的长发飘到我的大腿上,使我的心紧紧揪着。 走出办公室大门的时候,我整个人扮变得清清爽爽。 天色依然十分阴沉。 刚走到教室门口,下课铃就响了。 坐在最前面那排的路安妮眼尖的看到了我,她迎了出来。 小圆脸,小圆眼,学生头,带一副粉红框的眼镜,穿小号校服,踩帆布鞋。 路安妮走到我面前,我低头看着她。 “谢薰,走,去上厕所。” 我吸了口气:“等下啦,我先把书包放着!” 我走进教室门口,把书包扔在她桌上,正要出去,抬头间突然看见最后面靠近后门的位置上坐着有人。 后门那儿放着大垃圾桶,垃圾桶前面有两个桌子,里面那个是我的,外面那个则是空置的,至少在昨天还是空置的。 我有点疑惑:“嗯?” 路安妮从背后一把把我搂住往外走。 “恭喜你!有了一个帅哥转学生同桌哦~” 我一下子就想起那个和我一起跟在孟佩佩身后的跛脚男生。 叫什么来着…… “周荟?” 路安妮惊讶的望着我。 “认识啊?” 我摇摇头:“逃课嘛,刚刚被抓着去办公室,见了一面。” 闻言,路安妮把我搂的更紧了点,我们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在一个班,还曾经约定过要考同一所大学。 她犹豫了下,一只手抓着我的手摇了摇,看着我手臂上的伤痕,嘴巴动了动,终归没说我不爱听的那些。 十分钟很快过去了,上课铃响起,我们回了教室,我拿起我的书包朝我的位置走去。 那人趴在桌子上睡觉,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一刻,我直面了那张苍白而美丽的脸。 和之前走廊里那礼貌的社交距离的观赏不一样,现在,我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意识到这点,胸腔里那颗正值青春期的心脏突然狠狠的跳了一下,和所谓的恋爱,只是被他美好的外表打动了一瞬而已。 我很快镇定下来。 “让一下。” 他慢吞吞的站起来,让我进去。 我的肩膀蹭到他的手臂,这个人身上居然还有香气……有点像柠檬?或是绿叶?但是却不像柠檬和绿叶一样清新,而是闷闷沉沉的,我没法形容这是怎样的一种香味。 我坐了下来,拿出数学书。 “我是周荟,我们刚见过的。” 他偏着头和我打招呼,脸上的皮肤白到发青,讲话的语速拉的很长,显得很阴沉。 我故作冷淡的点头,简短答道:“谢薰。” 老师来了,上课了。 我死盯着书,身边多了个人,这让我十分不自在。 我感到他在看我。 准确来说,是在看我的手臂,手臂上被我爸刚打出来的伤痕。 我有点不爽,更准确的说,有点恼羞成怒。于是将两只手臂交叉放在了桌上,遮住了那些微微鼓起的伤痕。 视线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失落。 过了几分钟,这种莫名其妙的失落就消失了,我开始听讲。 吃力的做笔记,撑着脑袋听老师念经。 不知不觉我开始发呆看窗外,雨停了会,天空中阴云密布。 中途王老师要点人回答问题,我连忙低下自己的榆木脑袋,作出正在努力学习的样子。 他点了转学生周荟。 我这才敢抬头看了眼黑板,很简单的题,初中水准,连我都做得出来。 “新同学?熟悉一下。” 周荟手足无措的站起来,又在老师的叹息声中坐下。 哦。 我低着头,余光看到了他的鞋子。 白色运动鞋,鞋的侧面有一个勾。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是怎么进的这所学校了。 下课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脸来,阴沉沉的问我:“谢薰,你被谁打了吗?” 我正在喝水,差点喷他一脸…… “啥?” 我用我平生最凶恶的眼神威胁着他。 面对我的凶视,他却一脸纯良的又问了一次……那白到发青的脸上满是认真……完全也不会读空气! “我不想说。” 就这样,接下来我没再和他说一句话,脸沉如锅底,任由他在一边不停搭话。 课间路安妮问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只能敷衍。 “嗯……新同桌话太多了。” “真假?我看他挺安静的呀。”路安妮回忆着;“你没来那会我们弄小组作业,他高傲的很,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一直摆出这样的表情。” 说着,路安妮讨喜的脸上露出个高高在上的刻薄表情。 “看面相还以为是个善良的人,没想到那么骄傲,受不了了。” 很好,原来不止我一个被创到。 我被逗乐了:“可能这人没什么情商吧。” 路安妮附和。 “毕竟人可是住溪水天地呢,看不起我们咯。” “啥?” “就是富人区~” 上课,下课,再上课,再下课。 晚上10点,下了晚自习,我走出教室,朝校门走去。 是的我是走读生。 我本来是和其他同学一样住校,但开会后没多久,我把隔壁班的男的打了,我爸觉得老师管不住我,强硬的要求我走读。 我发誓是那些人先挑衅的我! 虽然我在家他也没咋管,也不知道他在坚持个什么。 我爸提着肯德基骑着电瓶车来接我,他连人带车停在路灯下,十分醒目。 说实话,看到那黄色纸袋的时候我有点心软。 我妈以前老给我买。 但我还是和他顶嘴了,成功惹的我爸吼的震天响唾沫星子横飞,苍蝇蚊子都给他吓了一大跳。 我盯着脚尖,任由他骂。 然后,我突然若有所感,稍稍转动眼珠……是周荟。 他站在门卫处,在阴影里咧嘴笑着看我,我们。 那表情诡异的很。 被我发现后,他走了出来,上了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 那辆车没有立刻开走,我简直可以想象周荟在里面哈哈大笑的得意模样。 昏暗灯光下的我无所遁形。 我小声骂了句脏话,我爸以为我在骂他,当即抽出他的大皮带挥舞起来。 我像条落水狗一样撒丫子就跑。 我爸没认真追,我也没认真跑,我还有余力胡思乱想。 周荟。 没情商的天龙人一个。 有点讨厌。我想。 第2章 有点古怪的新同桌 人只会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物。 今天我顶着个红肿发青的眼眶进了教室。 这次真不是被我爸打的,我爸打我不打脸。 是被我家兰兰踩得。 兰兰是一只阿拉斯加,李阿姨的陪嫁之一。 昨晚我爸追累了,骂骂咧咧的把我接回家。 我睡得很香,一觉睡到凌晨四点,问题来了为什么只睡到四点呢? 谁能想到一条狗居然学会了自己开门。 凌晨,家里那100多斤重的大肥狗趁我睡觉的时候飞扑上床重创了我。 那一瞬间,我的惨叫惊醒了全家人。 哥哥,妹妹。怀着孕的李阿姨。 阿姨把狗赶进杂物间,妹妹哭了会被阿姨赶回去睡觉,哥哥则慌慌忙忙带我去拍了片子,至于消失的我爸,昨晚送我回家后就又花里胡哨出门了,不知道在哪儿逍遥快活。 还好都是外伤,角膜完好。 作为伤害到我的惩罚,李阿姨没什么诚意的表示兰兰将一个星期吃不到她喜欢的生骨肉。 医院里,哥哥很生气,看着凄惨的我边流眼泪边骂。 “没脸的玩意。” 不知道是在骂人还是骂狗。 我哥叫卢青川,我妈和前夫卢叔叔生的,是个难得的美男子,父母双亡,去年来到这里暂住,现在读青城大学的艺术系。以我哥来的时间为节点,我爸和阿姨的战斗升级了。 说实话他们俩吵架也不能全怪我哥,至少,能吵得这么凶,不能全怪我哥。 真正的原因——就今年,我爸固态复萌,时不时对着手机露出的迷之微笑,且经常夜不归宿。 说实话,我觉得我爸这个点很恶心。 但我也不太想帮李阿姨说话。 绿人者人恒绿之。 都这个地步了还想着生个孩子来挽救婚姻,我也不知道我爸有什么好,可能就是帅一点吧。 经常有人说他长得像金x武,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简直恶寒。 再帅的人拿起铜头皮带挥舞的时候也是狰狞邪恶的。 至少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可恶的爱出轨的中年暴躁老登,仅此而已。 确认没内伤,简单的处理后,我去了学校。 路上没下雨,不过天还阴沉着,大概晚点会下吧,我哥塞了我把伞后才走。 一进校门,大家果不其然都用一种或同情或惊讶的眼光看着我,尤其是班主任语文老师孟佩佩,她在走廊上遇见我的时候简直下一秒脸蛋皱成一团。 我很尴尬,但到处喊我爸没打我脸这是我家狗干的也很奇怪。 很不巧上楼的时候还遇见了我男神,初中同班同学,通过开学前分班考试分去火箭班的蒋偌嘉,他那似乎是可怜?或是嘲讽?总之十分异样的眼光一下子让我破防了。 蒋偌嘉追了几步,好像想上来和我搭话,我连忙逃进了教室。 破罐子破摔了,今天哪儿也没去,也没逃课,第一节下课就把脸埋在胳膊里,谁也不想理,连路安妮来找我去厕所我都拒绝了。 坐在我旁边,离我最近的周荟开始作妖。 我去的时候,他本来是一副阴郁的蔫巴样儿,但是一转头看到我后,一下子就绽放起来 “谢薰,你来啦。” 说实话,他幸灾乐祸了,我确定他在看到我的伤眼后笑了。 懒得搭理。 但是我不搭理他,他自己倒开始对着我讲起来。 “谢薰,昨天那个男的是你爸爸吗。”不理。 “谢薰,你吃早饭没有?”不理。 “谢薰……” “谢薰……” 别念了……烦。他是蚊子精转世吗。 我不耐烦抬头:“能不能闭嘴。” “你不开心吗?我这里有汉堡,你要不要吃。” 完全听不懂人话呢。 我深呼吸推开了他的汉堡。 “大哥你有完没完。” 他十分不解:“为什么突然生气?” 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啊! 我抽出本书,往桌子上重重摔下。 “因为你话很多,别再烦我了!” 我掷地有声,周围的同学看了过来。 本来在帮忙擦黑板的路安妮眼看不对,板擦一扔,跑过来调停。 “怎么啦,怎么啦这是,都消消火。” 有些人已经在频频往这边看了,我原本都想息事宁人来着。 可周荟居然露出嫌弃的表情。 “不要插嘴,谢薰在和我说话。” 路安妮呆了:“啊,哦。这样啊。” 他一副不知好歹的样儿,本来稍稍降了一点的火气又噌上来了。 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外人这样“欺负”路安妮呢,我冷冰冰看着他。 “你要不会好好说话就闭嘴。” 气氛一下变得相当险恶,路安妮站在旁边缩成一团,坐在我前面的乔莓露,李天赐回过头。 乔莓露不知何时放下了她的小镜子,在一边说着风凉话:“哎呀,都是同学,别生气啦,谢薰呀,皱着眉头要吓死人啦。” 李天赐挤眉弄眼的:”就是说啊,周荟,跟女生置气很没男子气概哦。” ……我泄了气。 这两人一唱一和,虽然知道是好意,但怎么说的好像是我的错一样。 唉,饶了我吧。 我郁闷把头埋进手臂间,谁也不想理了。 第二节课课后是跑操时间。 我是不怎么去跑操的,没什么特别原因,就是不想去,反正也不点名。 转学生周荟则因为残疾,被特许可以不去跑操。 于是教室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 身边的人正盯着我,我感觉身上有蟑螂在爬。 我站起身。 “让开一下。” 他温顺的侧身,我走出去。 然后周荟居然也一瘸一拐的跟了上来。 我十分警惕:“干嘛。” “那你要去干嘛?” 不干嘛,只是不想跟你单独相处啊,我叹了口气,无奈的说: “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你讨厌我吗?” “有点。” “嗯,那我不打扰你,可以吧。” 真是没什么营养的对话,从尽头走到中间,他安静的跟着我。 厚脸皮啊这人。 我忍无可忍,在下楼梯的时候飞快的跑下去。 一只脚残疾的他当然追不上来,我想。 然后,我跑到一楼的时候。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转头,正好看见周荟滚了下来。 愧疚和慌乱一闪而过,冰冰凉凉的风吹过,总之我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一阵严厉的,熟悉的男声在我身后大叫。 “喂,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去跑操!” 是学校里最可怕的人之一——副校长周志军。 我生无可恋。 周荟有特批所以没问题,周校没怎么为难他很快放他去医务室了。 而我这个逃了跑操的人就惨了,被周校带去崇德楼一楼的副校长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为什么不去跑操!” 我沉默。 “扣分!写检讨交给你老师!” 我沉默。 时间好漫长,我一直盯着椅子上的hello kitty笔记本发呆。 被训了好久,差不多快上课了才放我走。 出来的时候,周荟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他没去医务室,而是跟着我来了这里。 我有点迁怒,但他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样子印象太深刻了,我也没法做到破口大骂。 于是只能没什么好气儿的转身就走。 他跟了上来,这次我走的不怎么快。 “教导主任很凶吧。” “你说呢。” “好可怜啊,谢薰。” 我已经烦的不行了。 “你这家伙很高兴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有眼睛,你在笑。” “嗯?那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很合得来。” “我不觉得,你真的,非常让人讨厌。” 他好像大吃一惊似的。 他眼巴巴地跟着:“之前不是只是有点讨厌吗,怎么这样……” 我目不斜视。 “谢薰,能不能别讨厌我啊。” 不理。 “如果我帮你报仇的话,你会高兴吗?” 我本来没想鸟他,一听这话,突然一激灵。 “……啥?” 他神神秘秘的笑着,语气很认真。 “其实我有超能力。” 啊……这家伙,原来真是有病。 “随你怎么说了。” 我摇摇头,怜悯的看他一眼,没再搭理他。 我们在静远楼一楼处分别,他不知所踪,我去了小卖部买面包。 早上去医院,没吃饭,又被抓着训了这么久,饿惨了。 我叼着面包回了教室。 周荟这个时候是不在的,我想大概去医务室了。 这节课是体育课,已经上课了。 嗯,我又翘了。 我啃着面包,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在本子上画画。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给我报过绘画课,会画点像鸡腿,草莓这样的简笔画。 学的不深,消磨时间足够了。 四十五分钟下课后,学生陆续回来了。 用纸巾擦汗的路安妮向我走来。 “崇德楼那边来了救护车,好多人在看。” 她一脸八卦,而我则兴致缺缺。 “谁又生病了吧?” 路安妮神秘兮兮的摇头。 “是周校!他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人都昏了,有人说看见他被人推下来的。” 我愣住了。 我突然想起周荟神秘兮兮的,奇怪的发言。 报仇什么的。 巧合吗?就这么巧? 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这家伙不会…… 路安妮还在喋喋不休,我却没心思再听了。 我同桌的位置空空如也,所有的书都被放在抽屉。实在是很在意,我问: “安妮,你看到周荟没。” “周荟?”她点头,皱着眉,”没看到,怎么了?” 那大概还在医务室。 来不及多说了,我站起来直奔医务室,杜安妮在后面叫骂我说快上课了。 铃响了,楼梯上空无一人,我飞快的向一楼跑去。 十分钟后,我喘吁吁的我推开医务室的大门,和躺在白布床上的周荟,以及穿白大褂的医生面面相觑。 “咳,周荟,你出来一下。” 楼梯间。 周荟一瘸一拐的来了。 他胳膊上的一大块搓伤已经被处理过了,眼角的擦伤还光裸着停留在那里,显得他楚楚可怜。 周荟露出个黏糊糊的笑容:“谢薰,你来感谢我啦?” 我呸了声。 “好啊,周校真是你推的?” “不是推的,是被诅咒的。” “啥?” 像是被打开了开关,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一些有关于超凡力量的事情,说他在和我分开后就来了校医这里,这里很安静很适合施展诅咒念力……到底是些什么鬼啦! 我打断了他:“所以你是在和我分开后就来了校医室?没去崇德楼?” 他点头,我松了口气。 周荟很开心。 “我看到了,那个人被救护车抬走了。” 我一阵语塞,只能深深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这家伙脑子有问题,不能和这人计较。 “谢薰,你开心吗?” “开心个头!” 我骂他。 他的脸上出现了点真实的疑惑。 我扶额:“你这人净会说些奇怪的话!” 周荟很委屈:“我什么时候说过奇怪的话了。” 还装蒜! “各种各样的啊……烦死了!” 知道不是他干的之后,我紧绷着的心稍微放下了点,随之而来的是有些火大,感觉有在被人耍。 “我说的都是实话呀。” 我要抓狂了:“闭嘴,别再说那些蠢话了。” 他突然笑了。 楼梯间灰尘弥漫,周荟的眉眼间光影交错,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声在整个空间回荡。 这样显得我很蠢。 “喂!”我很生气,又有点不安。“别做多余的事。” 他笑得更开心了,还伸手想拉我的胳膊。 我刷的一下跳开。 “少来这套。” “不是啦,谢薰……”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一个字也不想听。我翻了个白眼,转身想走。 扭头之际却猛然看见背后有个随风飘摇的白色人影。 我大大咒骂了一句,往后一跳,撞到了周荟。 可怜的小跛脚被我撞的站不稳要摔了,我连忙伸手把他捉住。 定睛一看,只是穿白大褂的女人冷冷站在我身后。 邹文霞医生。 她脖子上吊的工作牌泛着冷意。 皮鞋的踢踏的声音很好听,邹医生走进楼梯间,粗暴抓着周荟的胳膊往外拖:“你们说完了吗,回去躺着。” 邹医生把他从我背后拉出来的时候,好像瞪了我一眼。 转念一想也是,现在上课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学生出现在这里很不合时宜。 周荟被抓走了,被拖出去的时候还眼巴巴回头看我。 我若无其事移开目光,也走了出去。 他们走出楼梯间,向尽头的校医室走去,我也随即走了出来……去干嘛呢?回教室吗?这节课是英语……不是很好说话。 我漫不经心的边走边想。 穿过窄窄的廊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散开,逃出些落寞的光线 随意转过头,可以看到邹文霞医生几乎是拖着周荟在往医务室走,她的眉头紧皱,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表情,有点恶狠狠的? 算了 反正跟我没关系,我冷淡的朝着反方向离去。 第3章 痛苦的影子 这几天学校里多了很多巡逻的特警,同学间议论纷纷。 某一天的午餐时间,路安妮告诉我:“有人在教师公寓死了,被杀了。” 教师公寓不在校内,而是位于学校旁边的家属区。 我问:“出事的是哪个老师?” 她摇头:“死的是家属,额,是家属还是朋友来着?反正不是老师本人。” 我不吱声了,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身边立式空调的冷气太足,吹得我脸僵。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 居然在这么近的地方死了人,我戳着餐盘里的番茄炒蛋,百感交集,有些食不下咽。 路安妮温暖的手心搭在我冰凉的胳膊上,我回了神。 “别说这些了,明天放假啦,去玩吧。” 我点头:“可以啊,去哪里。” “额,超市去买零食和文具?我找我妈拿购物卡。”她兴致勃勃的规划,“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想了想:“去公园喂鸽子。” 于是周日的行程便这么定了。 用完午餐,路安妮回去午睡了,我在校园内晃悠了会。 这时候,学生要么在宿舍午睡,要么在教室午睡。 教室里零星几个学生还在那学习背书,我被吵得睡不着,又不好意思让他们不要学了,于是便出了教室,上去了无人的天台,趴在高高的铁网围栏上俯瞰校园。 前不久天台这里的锁锈蚀坏掉了,一直没更换,应该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我以为在这个时间点绝不会有人来这。 没想到,我前脚过来,后脚天台的门就再次被推动。 来人穿着白大褂。 “中午好,邹老师。” 是不久前曾有一面之缘的校医邹文霞,她今天也穿着白大褂,双手正插在兜里,一头长发稀稀拉拉搭在胸口,瘦削的脸庞上看不出情绪。 她微微颔首:“你好,谢薰。” 我有点意外,她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邹文霞看出了我的疑问,补充道:“是周荟同学告诉我的。” 周荟…… 冷不丁又提起周荟这个麻烦精,我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邹医生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个微笑,总觉得有点虚伪。 她问我:“你怎么看他?” 怎么看,用眼睛看咯。老师也爱听八卦吗。 我含含糊糊的回复:“其实他人不坏,就是爱说些怪话。” 邹文霞双手插兜,缓慢的接近我:“你觉得那些都是怪话?” 她的声音很轻柔,眼神却十分锋利。 我反问她:“难道你觉得那些诅咒啊什么的会是真的吗?” 听了我的回答,她露出个轻蔑的神情:“嗯,当然。”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这模棱两可、神神秘秘的态度让人很不舒服。 她双手插兜,若无其事的往我这边走来:“从这里看学校,很美吧。” 我皱着眉:“还可以,也就那样。” 不知为何,随着她越走越近,我突然胸口发疼,眼前出现重叠的阴影。 很像是中暑的症状,但今天明明没什么太阳。 在邹文霞将要坐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痛苦的受不了了,捂着胸口突然站起身来、逃跑似的离开了天台。 说来奇怪,当我完全跑出天台,掩上门的时候,胸口的绞痛突然就减轻了不少。 心里 我只能猜测可能真的是被太阳晒得。 —— ———— 隔天,我换上便服,九点左右到校门口等路安妮。 然后等来了一串人。 我嘴角抽搐的看着路安妮、她身后的蒋偌嘉,还有一脸兴高采烈的周荟。 没等我发问,路安妮就把我推到了公交站牌后。 她低声解释道:“我本来只想带蒋偌嘉!周荟是刚刚在校门口遇见的,他要进去,我们要出来,遇见都遇见了嘛,我就打了个招呼,顺口说了句我们三个去玩,我也没想到啊,他就非要跟上来!!” 我扶额苦笑,这确实是他干的出来的事儿。 这段时间我被行事与常人不同的周荟折磨的够呛,虽然也了解了他其实很多时候并没坏心思,然而着实喜欢不起来和他相处。 至于蒋偌嘉……完全没想到他今天也来,我没做好准备,就这么顶着油头来了…… 我低低说道:“我俩现在两人偷偷跑掉,你觉得可行不?” 路安妮挤眉弄眼:“你舍得把蒋偌嘉丢在这一个人和周荟面对面吗?” 我想象着把蒋偌嘉丢下在这和那完全以自我中心的周荟面对面的可能性,又想想四人一起逛超市的模样,绝望的捂眼,咬咬牙算了。 最终,四个人,上了公交车。 因为周荟这个公子哥儿不会弄乘车码,我甚至替他付了零钱。 车上人不算多,刚好还剩四个位子。 我正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周荟就马上跟着坐到了我旁边。 路安妮只好坐到另一边了。 蒋偌嘉看了看剩下的空位,抽了抽嘴角。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 很奇怪。 尴尬的我生无可恋。 只有周荟一人独自开朗,他问:“谢薰,我们要去哪。” 我有气无力的回他:“超市啊,你都不知道我们去哪儿你还跟上来啊。”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已经完全接受了我拿这人没招的事实。好在这人就是没眼色了点思维奇怪了点话多了点……总之忽略这些的话他其实还算个不错的人。 前些天为了和我改善关系,嗯,我猜应该是为了和我改善关系吧。总之他连着两天给我带了超多零食,我良心上过不去,每次都给他钱,后来吃不起了就说你别带了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吃。 哎,如果为人处世能正常一点的话,我想我其实也很乐意和他做朋友的。 现下他凑的很近,无视了我的抱怨,大声和我说:“谢薰,这里好臭。” 话一出口就惹得乘客都在看他,好在我已经被折磨多日有心理准备。 “车里都是这个味儿。”说着,我给他开了一点窗户。 劲风吹了我一脸,我趴在了前面的广告护栏上躲风,随口问道。 “话说,你不也是走读?怎么今天会在学校。” 他说的含糊不清:“嗯,就有这样那样的事,你懂的。” 我当他抽风。 公交车晃了半小时才到福寿超市。 我带着另外三人下车,尾气喷人一脸。 我问他们——主要是两个男生:“你们有什么想买的吗?” 两人都摇了摇头。 然后我们进超市。 我和路安妮手挽手走在前面,耳朵竖起来注意着身后,不敢走太快,操心的很。 蒋偌嘉和周荟并排走在后面。 蒋偌嘉是个不错的人,毕竟是我男神。他率先开始破冰,自信又大方的开始介绍自己:“你好啊,我是蒋偌嘉,1班的。” 对方释放了如此明显的示好信号,结果周荟鸟都不鸟人家。 说实话,我们知道他的那副狗德行,但蒋偌嘉可不知道。 我看不下去了,对路安妮使了个眼色。 我把周荟揪着往后退,路安妮则和蒋偌嘉解释着:“他是转学生,做人比较社恐,包容一下吧,哈哈,哈哈。” 我揪着他的衣领到了货架那边:“在外面呢,你能不能正常点。” 周荟一脸懵。 “人家和你搭话欸!” 他一脸莫名其妙:“哪有,他不是在自我介绍吗?” 又来了,这熟悉的无力感。好吧,他就是这样的人,我早知道。 “人家说完后你好歹也要有点表示吧?” “表示?”他愣了一下才慢吞吞点头:“这样,我记住了。” 看着他一脸缺乏常识的模样,我实在忍不住感叹:“真的很好奇,你这样的,之前到底都是怎么活着的啊?” 他青白的脸慢慢涨红:“我,我和你们普通人不一样……” 我强硬的打断他:“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你那些梦话。” 他有些失落,嘀嘀咕咕:“不是梦话……” 教育完,我们又去找陆蒋两人汇合。 结果很尴尬的是不知道他俩走去哪儿了。 福寿超市是一家颇具规模的百货超市,有三层,一楼卖电子仪器和首饰,二楼卖衣服和日用品,三楼是电影院和电玩厅,地下一层则卖副食和熟食。 我现在很后悔没带那个我爸给我买的用来联络的老年机。 我们现在在一楼,我猜路安妮他们两个要么去二楼买文具,要么去负一楼买吃的了。 先去了地下一层。 乘着电梯下楼的时候,周荟在电梯上摔了,很危险,我手忙脚乱扶扶住他才下了楼。 大概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一到地下,映入眼帘的就是水果贩卖区。 周荟突然全身僵硬,我以为他脚痛,搀着他想往前走的时候,他疯狂摇头。 我狐疑的看着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就一个大妈在那挑挑拣拣苹果。 “周荟?”我又拉了拉他,没敢用力。 他还在死死的盯着那个方位。 “你们认识吗?” 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瞪着那边,一动不动。 我有点不耐烦,大声的叫他:“喂!周荟!” 被我的声音吸引,那大妈看向了我们这边,周荟发出了惨叫,然后躲到了我的后面。 那大妈收起手机,笑着走了过来。 她的笑容自信满满,高高在上,让人很不舒服。 “哟!好久不见啊少爷。” 她伸手去抓周荟,周荟抓着我的衣角发出阵阵呜咽。 我毫不客气的打掉她的手。 “你谁啊?你俩什么关系?想干嘛?” 大妈盯着我,不屑地睥睨着我:“小姑娘,别多管闲事哦。” 我声音很大:“我就要管!怎么了?” 她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的周荟,先是讶异地摸摸她的肉坨子下巴,突然和想通了似的,对着露出有点恶意的表情。 “小姑娘年纪轻轻,”一张一合的嘴唇好像香肠,“怎么不知检点呢。” 啊。哈哈。我笑了,被气的。 我现在大概能理解周荟不想看到她的理由了,这x人。 我撸起袖子,笑着揪住了大妈的头发。 “臭大妈,我下个月满16。” …… …… …… 下午,我和周荟坐在超市对面的奶茶店的侧边台阶上坐着。 我的手上的血牙印凹陷下去,短头发乱糟糟的,右脸肿了。 配上还没好完全的眼部肿胀,我想我爸在学校的风评大概又会变差吧。 刚刚在商场和大妈酣战的时候被保安制止了,那大妈头发被我薅下一大把,叫嚣着要报警。 警察来了,知道是大妈先挑衅,我又是学生,两人也没啥大伤,就把我放了。 周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是在我打架的时候,还是拉着他出来的时候?反正他就一直在哭,苍白的脸哭的红彤彤的。 “对不起,对不起……” 我很不耐烦:“这种时候应该说‘谢谢你’才对。” 他打了个嗝:“也谢谢你……对不起……” 他这样老实我反而有点别扭了,我的鼻腔热热的,好像要流鼻血。 我仰着头问他:“那大妈谁啊?” 我还记得那大妈体型富态丰满,一头卷发很讲究,戴金项链金耳环金手镯。 不知道那句少爷是真的还是在阴阳怪气。 他抽噎着,说话语无伦次:“是,保姆……以前的。是坏人。” 我想想他看见那大妈时的表情,好像明白了点,就没深入问了。 周荟哭个不停,着魔似的说着对不起……明明被打的人是我,我却要反过来安慰他。 我抽搐着嘴角说:“其实也不是很痛。” 然后他哭的更狠了,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匍匐在地上。 “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周荟抹着眼泪,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不会再逃避了,我要诅咒她!” 又开始了。 我嗯嗯啊啊的附和。 他十分认真的问我:“谢薰,你想她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惩罚?指天罚吗?大概是周荟美好的心愿吧,我早知道他脑回路和常人不同,倒也没太惊讶。 我敷衍着:“嗯,别伤心了,相信她以前做的事一定会加倍报应到她自己头上的。” 周荟恍然大悟,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你又明白了啥啊。 这几天我发现了。这家伙,好像很在意我。 在我委婉的表示不早恋后他一脸懵逼。 看着他清澈中带着点愚蠢的眼神,我想大概也不是这个原因。 可能是想和我做朋友吧? 傍晚,我们和走散的路安妮和蒋偌嘉重逢了,他俩一出来就看见我们了。 两个善良的人又是围着我好一通关心,痛骂那个欺负人的大妈。 吃完晚餐后,我和周荟各回各家,路安妮和蒋偌嘉回了学校。 777路公交车上只有我一个人,我趴在窗户上发呆。 今天下午本来还想去喂鸽子的……唉。 今天的夕阳格外鲜艳,简直就像血液一般蜿蜒在这个世界。 我眼巴巴看着红彤彤的夕阳,心说真像鸽子的眼睛。 …… 第二天,警察来了学校,我被叫去教务处问话。 他告诉我—— 周美凤,也就是和我打架的胖大妈,昨天傍晚离奇失踪了,客厅的监控录下了她失踪前在卧室里发出的杀猪般的惨叫声和呼救声。 第4章 主动出击 这天,长得十分和气的陈警官在教务处和气的盘问着关于我昨天在超市打架的事情,放学后做了什么,晚上回家后有没有外出……我心不在焉的一一答复了。 孟老师贴着我,搂着我的肩膀低声鼓励我,我欲言又止。 问的差不多后,邹警官问我有没有什么猜测。 我小心翼翼的问:“这事和周荟……就是昨天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子有关系吗?” 陈警官笑眯眯地说:“昨天和你一起的那个?那男孩儿昨晚在家,哪儿都没去,他家的室内监控很清晰,拍的很清楚。” 问完后我就被放回去了。 心中的疑惑却越长越大,沉甸甸压在心头。 周荟……这家伙难道真有什么言灵吗?我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 更糟糕的是周荟今天恰巧没来上学,我想找人问都找不到。 都怪他说的那些话,现在事情变成这样……我心里七上八下,他倒是美滋滋躺在家里。 一天下来频频失神,一直在想警察,周美凤,和周荟的事情。 周荟和周美凤都姓周,是否有亲戚关系? 周荟为什么那么害怕周美凤?周美凤又为何用那样的态度对待他? 周美凤在和我们发生冲突的当晚就离奇失踪了?在周荟说出那番话的当晚就人间蒸发了? 昨天我对他说的那番话会不会有鼓励的嫌疑啊。越想越不安。 回忆起来,他转来不过一周,发生的意外却不少。 前两天邹医生的态度也很奇怪……我的脑子一团乱麻。 只是巧合吗?真的真的只是巧合吗? 最后我懒得再去思考了。光是想而不付出行动是没有用的。 受不了煎熬的我决定立刻马上行动。 熬过最后一节晚修,临走之际,我问路安妮:“周荟住溪水什么来的?” —— 晚上23:06,溪水天地15-2。 今晚我爸照例骑着小电瓶把我接回家,我当着他的面乖乖进房间,而后又在他穿戴整齐出门逍遥后便溜了出来。我爸不在,我哥今晚住校不回,家里只有二人一狗,走的时候阿姨面无表情的在看电视,她当然懒得管我,兰兰嘛,自从把我弄伤后也不怎么和我玩闹了,只用那种混杂着渴望的悲伤眼神把我顺利送出了家门。 眼前是一幢豪华的别墅,米色矮墙包裹着红褐色的庞然大物,坚固又华丽的电动雕花院门旁点着两盏灯,大门处的可视门铃亮着幽光。我按门铃按了十多次,可视门铃始终显示蓝屏,无人应接。 不至于这个时间睡死了吧,还是说出门了? 也有先入为主的原因,总之我越寻思越觉得可疑。 我观察了一番建筑的结构。大老远来一趟,我可不想空手而归。 往旁边走,走到其中一盏照明大灯的旁边,我借路边的花坛台阶起跳,踩上灯罩,轻松翻过了低矮的院墙,进入宽敞的庭院。 这院子几乎有半个操场大了,里面的花园大概很久没人打理,不知名的红色花儿长出了木制围栏,虚弱的一大把拖在地上、围栏上。落叶和枯萎的花瓣飘洒的到处都是。院子中间还有个流着水闪闪发亮的喷泉,晶莹剔透的光芒使作为侵入者的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我靠边小心翼翼的走在阴影里,到了门口。 别墅大门则是指纹锁的,我试着拧了下,发现没用就放弃了,没办法,绕着着屋子走了圈,想碰碰运气。 然后我注意到了——结满了蜘蛛网的,某扇半开着的窗户,走进一看,原来是厨房,里面散发着隐隐的恶臭气息,拨开蜘蛛网,把窗户拉大了点,这才发现原来厨房的砧板上放着一块已经完全腐烂变质的肉,还好只是普通的肉而已……我松了口气,捂住鼻子翻了进去。 这屋子里还没外头亮,黑黢黢的。 正想走出厨房去往客厅,却想起来邹警官说的话。周荟家的室内是有监控的,我没立刻走出去,而是从厨房悄咪咪往厅内看,果然看到客厅闪着红光的摄像头,离的有些远,高高悬在门上方,正对着连接一楼和二楼的楼梯,昏暗中那抹小红点十分刺目。 我不太清楚这个摄像头能拍到多大的范围,但警察它能把人拍的很清晰。 我想象自己拿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他家影像中的样子……嗯对,就这么走出去,我的身影当然会摄像头被录下来,我在他家蹑手蹑脚,勾着身子,左看右看的贼人模样,会被记录下来。 果然还是得解决摄像头啊。 我捂着鼻子回过头,在这恶臭的厨房里找能用的东西。一打开冰箱我就yue了,捂着鼻子都无法抵挡的臭味。我强忍着无声的干呕……一眼望去花花绿绿红红拜拜,冰箱门被关上了。我转而在灶台和橱柜里找。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橱柜里找到了袋发芽的粗壮异形土豆,我颠了颠着土豆,茁壮的根茎把我的手心都刺痛了,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我很满意,再次走到厨房门板边,瞄准小红点、用力发射! 被炮弹土豆击中,那高高在上的红色眼睛,扑通,倒下了。仅仅一秒钟后,屋内再次变得无声无息。 我蹑手蹑脚的在一楼转了一圈——这地方有够大的,我足足花了将近十分钟才查看完,总之一楼没人,很多地方甚至尘灰密布,弄得我一手脏,显然很久没人打理。 这家人不像是没钱的样子,怎么过成这样……联想到那恶臭的厨房,还有无甚打理痕迹的庭院,我更笃定这个家不正常,一定有古怪。 一楼没找到什么,也不见人,我想,去二楼或许会有新的线索。 在上二楼前,我又转回去厨房拿了个发芽的奇形怪状大土豆,按照先前的方法干掉了二楼的摄像头。 踏上二楼的地毯,我静止了会没动作,确定周围寂静无声后才松了口气开始打探。 二楼很明显是供人们休息的地方,然而一眼看过去,底下的门缝都黑黝黝的……面对这漆黑的长廊,呼吸着空气中灰尘的闷味儿,很容易令人产生退意。 我晃了晃脑子,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晃走了,专心探索。 二楼和一楼不一样,有很多房间,一扇扇门规整的平铺在空洞的长廊上。 我小心翼翼的想推开一扇门,结果刚推到一半,“滋”的声音就吓得我停止了动作。 我一动不敢动,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某个房间传来动静,我屏住呼吸,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震动?分不清是哪个屋的声儿。 我不太敢继续动作,好在那动静似乎只是在房间里,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人出来。 我稍稍放下心,侧身闪进那扇被我开了一半的房门。 微微的月光透过房间窗帘的缝隙进来,这儿有和一楼相似的尘灰味儿,显然也是很少使用,很久没有打扫过。我蹑手蹑脚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慢慢拉开一道口子。 这是间会客厅,三张白色皮质沙发围成开口状,中间放着白色大理石的雕刻而成美丽桌子。 ……嗯?我走到桌子旁, 桌上放着2个盛放着茶水的杯子,一个茶壶。 打开茶壶,手指靠近,能感受到里面的水还是温热的。 前不久有两个人在这里喝过茶。 我又凑近沙发,肉眼没发现什么,不过能闻到一股隐约的气味儿。我凑近闻了闻,有些刺鼻。 很熟悉。我快速翻找着回忆,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和我家搞完卫生后的厕所的味道有点像……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说不清。 站起来的时候,我突然惊觉桌面上有着涌动的湿冷黑影在注视着我!当下心中悚然。 我脸色煞白的盯着桌子,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倒影,如此光洁的大理石足以照出人的身影,仔细看,里面那模糊的影子也是短头发,两个眼睛一只鼻子一个嘴巴,是我没错。 我哆嗦着离这桌子远了点。 又转了一圈,确信找不到更多信息后,我把窗帘拉上,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门嘛,就这么任由他半敞着,我怕它又发出声音,晚些走的时候再带上吧。 某个房间的异响还在继续,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难道是周荟弄出来的吗? 我干脆把鞋脱了拎在手里,只穿着袜子无声走在地毯上,把耳朵贴近每一个房间仔细辨别。 好死不死,才听了两个房间,外面的门铃就响了。 最开始还以为会和我一样因为无人接听而被拦在外面。 然而天不遂人愿。 没多久,我听到钢铁院门缓缓移动的声音,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接近了屋子,很明显不是周荟的声音。 我心里暗骂,随便挑了个屋子进去躲藏。 二楼的走廊漆黑一片,只有尽头一小扇窗户漏出点月光来。 我开了一个最近的门,没怎么仔细看就闪身躲了进去并了关门。 然后我才知道我的这个选择有多离谱。 余光看到印着铜钱花样的袍子,以及一双黑面红底的布鞋, 我僵硬的转头。 然后我看到了—— 一个惨白的,画着死人妆,穿寿衣的老人无声无息站在门后。 正对着床头的镜子反射出月光,照亮了老人灰白的脸,他的全黑瞳孔正漠然,麻木的看着我。 我恐惧的往后退,左脚却踩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低头,地上有一沓眼熟的校服。 瞬间极度的恐惧和悲愤便蔓延了我的全身。 说不出是惊悚还是愤怒,我脱口而出:“你,你把我朋友怎么样了!” 没有得到回答。 我心里发毛,转身想开门逃跑,却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缠住手腕。 不知何时,从镜子里流出的幽幽月光和老人身上的黑气纠缠成了一道灰蒙蒙的雾,那雾缠住了我,我听到儿童的哭泣声和尖叫声。 我心下骇然,头昏脑胀,被缠住的部位已经无法动弹。头脑一片空白,脑子里却莫名其妙浮现出周荟那张总是苍白的脸。 我终于切实的意识到,那些话并不是撒谎。 别墅的门被踹开。 男人的怒吼从一楼,传到二楼,穿过厚厚的门板:“周荟,给老子滚出来!” 有人来了。 我下意识想高声呼喊。 警告、或是求救? 但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消失了。 灰雾在男人脱口而出“周荟”的那一刻骤然爆发,短短几秒钟就笼罩、弥漫了整个别墅。 一切重归寂静。 第5章 周父,危 头痛、欲裂。 我躺在陌生的床上,被夕阳唤醒。刚睁开眼的时候还没习惯,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金灿灿的夕阳,像金子一样。 我的头脑开始慢慢运作,我这是睡了一天一夜吗?这还是在周荟家吗? 我艰难的爬起来,厚厚的被子从身上滑落。这个房间大而空旷,天花板和墙壁粉刷成白色,地板是木地板,不过此刻整个房间都被夕阳铺了层蜜色。 我现在坐着的床很柔软,床的不远处是一扇窗,床对面摆放着写字桌和椅子。 我先是走到了离床很近的窗户前,一眼就看到了让我印象深刻的大喷泉,此刻正灿烂的发光,这儿理应是周荟家。 可我看着下面那些修剪整齐的花丛,干干净净的庭院,和昨晚的记忆大相径庭,分明不太对劲。我试图开窗,可是窗户锁着,推拉不动。 我放弃了,离开窗户,走到桌前,桌上放着一面被涂黑的圆形手镜,我拿起来看,可刚把镜子攥住,突然感到手心发凉,和昨晚被灰雾缠上的感觉很像。 害怕再次发生诡异的事情,我连忙把镜子放下了。 再次想起昨晚的诡异老人,我心有余悸。 老人的出现和周荟有关系吗?周荟还活着吗?头脑乱糟糟的,我有太多问题想问了。 不想了。呆在这里又不会就什么都不会改变,我下了床,没看到自己的鞋,也没找到拖鞋,就只穿着袜子走路。开门的时候我发现门是被反锁的,我拧了两下反锁纽,成功开了门。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陌生又熟悉的悠长回廊。不过昨晚是趁夜潜入,夜黑风高一摸瞎,很多细节没看清。 我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幅惟妙惟肖的双人肖像画,看上去是对父女,画上老人慈祥的挽着一个年轻女子,脸部轮廓生动,那眼睛更是活了似的黝黑灵动,似乎正在盯着观画人一样。 ……等等,我仔细瞧那张油画上的老人的脸,和那对黑色瞳仁对视。看着和昨晚穿寿衣的老头有几分相似,但毕竟是画像,不能完全肯定。这女人又是谁?和周荟有什么关系吗? 我向楼梯走去,想要先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可快要走到楼梯的时候,某间房却传来闹腾的声响,好像有人在争吵。 是周荟吗……我这样猜测着,循声而去,没推门进去,耳朵贴在门上聆听。 一个惊恐的男人在屋内尖叫:“这是我家!你们在我家有什么目的!我,我保证不会报警,你们放过我!噶啊啊啊!” 随之而来的是五六个响亮的掌掴,惊恐的男人哭叫的更大声了。这声音有点耳熟……是昨晚突然进来别墅把我逼近的人? 一个讲话粗狂的男人在咆哮着骂人:“妈的,蠢货!废物!活在世上的垃圾!岳痕!马醉清!给他绑起来禁言,晚点放血做成引魂灯!” 男人哭喊着:“什么、放、放血……我、我有钱,你们要多少钱?求你们放过我!” 又是五六个响亮的掌掴和粗狂男子的怒吼咆哮声。 虚弱的男声:“好了好了……我来禁言吧。” 他的话音刚落,尖叫声就消失了,突然一阵幽冷袭来,我的心口不知怎得,微微刺痛一下。 粗狂的男声:“总算他娘的清净了!” 漫不经心的男声:“牛哥要做灯吗?小慈跟桩子俩还在厨房研究那个女怪异,我下去和他们说,顺便问问进度如何。” 我心里一咯噔,赶紧往楼梯跑。 我踮着脚三两步跨下楼梯翻了下去,落地的时候,二楼的门开了,来不及了,我踮脚尽量无声的躲到了一楼的卫生间,半掩着门。 男人哼着歌下楼。我咽了咽口水僵直站着不敢动,厕所离厨房有些距离,但离楼梯却很近。 大概是到了厨房。 他们开始了对话。 愉快的男声:“进度如何?” 冷静的女声:“这女人已经快被完全转化了,周荟进步的很快。” 愉快的男声:“哇哦,人才啊。” 他们的聊天内容钟听到周荟的名字,我直觉这很重要,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低沉的男声:“快的不正常,他去年才进化,应该有人在指导或帮助他,这女人心口的诅咒气息很冗杂,大概率是有多个人同时对她下了诅咒。你们那边怎样?” 愉快的男声:“就那样呗。小崽子的爹跟儿子关系不好,啥也不懂,昨晚来的,一睁眼一出门就给我们抓了,马醉清说他身上没诅咒也没异能没转化。牛哥说把人杀了做灯,我觉得不错,也正好给那小崽子点教训。” 冷静的女声:“哦?是牛哥看他不顺眼吧,毕竟他的父亲也……” 愉快的男声:“噗,没大没小的,别被牛哥听到了,他打人可不分男女。牛老头可比小崽子的爹丧心病狂多咯。” 冷静的女声:“嗯。” 低沉的男声:“什么时候放血,我现在过去?” 愉快的男声:“晚点,不急。还得搜,二楼古怪,很多门打不开,连马醉清也弄不开,等他休息好,试完剩下的屋子再说,弄完直接回现实世界。” 冷静的女声:“现在找?” 低沉的男声:“我觉得有道理。晚上呆在这里风险太大了,周荟已经认得我们的脸,危险性只会比第一次更大。” 冷静的女声:“……听你们的。虽然我并不觉得这个时间段能找到那东西。” 愉快的男声:“应付老大嘛,我回牛哥那儿了,一楼搜索交给你们咯。” 上楼的脚步声。 我直愣愣站在厕所,一大堆信息涌进脑子,他们认识周荟,而且似乎对周荟有敌意?厨房里的女人是谁?什么叫转化,什么叫回现实世界,这里不是现实世界的话该怎么回去?他们要找什么?为什么还要杀周荟的老爸…… ……等等等等。 要杀周荟的爸爸! 我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刚刚在很轻松的讨论杀人! 我深吸一口气……这可是杀人,不能坐视不理。 一秒都没犹豫,这个想法出自我的本心。说实话,直到现在我还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现状,但是知道了即将要发生惨烈的血案,没法做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它发生。如果现在什么都不做的话,这个事情想必我一生都不会忘记,我攥紧拳头给自己打起。 然而,他们至少有5个人。我一个普通的学生,虽然说体力还可以身体也很健康自认为很抗打,能和大自己几个吨位的对手打的有来有回。可俗话说两拳难敌四手,何况十手!从这几个人的谈话中可以得知,他们这群人大概都有些稀奇古怪的能力,贸然冲过去和送死没差。 我这边还在思考对策呢,突然有个脚步声接近了这里! 糟糕了!我焦急寻找着躲藏的地方,置物架洗手台马桶浴缸,这间浴室根本就是一览无余的程度!柜子小小,浴缸也不行只要走近就……我慌不择路,不到十秒后,洗手间的门被推的大开了。 好在我已经在开门前翻窗到了外面庭院,此时正贴着墙冒冷汗。我听到来人在洗手间巡视,脚下是草坪,我也不敢贸然走动以至于打草惊蛇……呼吸都不敢! 来者翻翻找找持续了接近十多分钟,终于,脚步声渐渐离去了,我一下松懈了,一直被这么惊吓,我昨晚随意套上的衬衫早就被冷汗浸湿。 在脚步声快要消失的时候,我终于做好心理准备,大着胆子往伸头往室内看了眼。 女人的背影。 一个高个子女人,高马尾,长袖长裤一身黑。 等她走的远了,我才又翻回了厕所,整个人匍匐在浴缸里。毕竟外面的院子肯定也会被搜,不如呆在已经被被确认“安全”的地方。 我趴着,丝毫不敢懈怠,专心聆听外面的动静。 那两个人的脚步声从容不迫的在一楼走来踏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楼上响起粗狂的男声:“阿慈,桩子,二楼发现了一副画儿,大伙儿都来看看!” 楼下的一男一女应了声,上楼了。 一楼安静了将近一分钟后我才敢从浴缸里爬出来。 一楼暂时safe。 或许是机会?我有些蠢蠢欲动。 我悄悄地走出厕所,往厨房去,一方面是想找点武器,毕竟他们人多势众;另一方面,则是想看看他们说的那个女人,说不定能掌握更多的信息。 厨房也和记忆里的恶臭脏乱不一样了,这里很干净,有个硕大的胖女人背对着我在砧板上切东西……这女人的背影有点熟悉,我想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我绕到她的侧面一看,果然,是和我有过一战的周美凤! 我小声叫她:“喂,周美凤?” 我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周美凤却和看不到似的,表情麻木,眼神虚无。她身上穿的还是我们见面那天的衣裳,身上的金饰发黑,胸口可以看到多种深浅不一的杂乱黑紫气体斑驳运转,我大着胆子伸手去碰那气体,身子却瞬间麻了,人直直往后倒,手指离开又蹒跚退了好几步才站稳没至于摔倒,我心有余悸的看着那紫的发黑的气体。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诅咒吧?我这么猜测着,是不是不碰她心口的诅咒就好了呢? 我又用一根手指戳戳她身上其他部分,确实没有那般恐怖的僵硬麻木体验了。通过实验性的触碰,我发现她身上几乎每个地方都变的冰冷而没有弹性,像小腿,手指戳进去,那指窝便凹陷在那弹跳不回来了。我到处试……发现只有额头还保留了点余温和弹性。 周美凤任由我在她旁边和苍蝇一样摸来摸去,她手起刀落,一下一下,十分有节奏感的劈砍着手下那堆散发着诡异黑色气体的肉块,我没敢碰那肉,只是站在一边观察,直觉这黑气比紫气还邪乎。 我注意到,在菜刀挥动落下的时候,那凝实的黑气也被跟着分割开了。 就在我思考这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周美凤切好了肉,拿了其中一块体积小的肉,生肉就这么被放进嘴里嚼动,满口鲜红,液体流下,瘆人非常。 我不太清楚她现在处于个什么状况,是人是鬼,现在的我帮不了她。 我看了看她手里的菜刀,平平无奇的样子,然而却能斩断黑气……或许一会能派上用场? 周美凤一脸机器人的样子,我大胆试探着伸出手去拿她的刀,一触摸到那菜刀,就有种阴冷的感觉……没等我用力夺来,在我摸到她刀的瞬间,周美凤突然停下了动作,阴毒的看向我,表情狰狞,十分可怖。 “莫怪莫怪。” 我只能讪讪放开了,收手后,周美凤的目光再次回到肉上,变回面无表情的样子。 只是摸了摸她的菜刀就这么凶,如果我抢了她的刀……想了想她刚刚一脸狠毒,我暂时把这个想法扔了出去。 周美凤不快不慢把肉切完了,我正寻思着她是不是能消停点了的时候,没想到她居然冷漠地撩开衣服,露出马赛克糊住的粗壮大腿,对着它举起菜刀……我不忍再看,把心思放回要做的事情上。 我努力忽略一边异常的周美凤,把厨房摸了个遍,除了菜刀,就只有在触摸擀面杖时会有那种格外阴气森冷的触感……话说这阴冷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当时触碰我房间被涂黑的镜子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而菜刀的冷意要比镜子更强,擀面杖则比镜子强,比菜刀弱! 我挥了挥擀面杖,一时半会有啥用是不知道的,但用着挺顺手的,当个武器也不错! 我向周大妈双手合十,拜了两下,然后回了厕所,从窗外翻了出去。 夕阳暗淡了一些,不再是金灿灿的模样,而是变为了血一般的红色。 不能拖到晚上,我咬咬牙给自己鼓劲!一定可以! 昨天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这个别墅有好几个露台以及空调外机,现在我又确认了一下,所有窗户都是关着的。 如果从室内这么大摇大摆的上楼,撞上那伙人的可能性太大,但是如果通过这些高高低低的露台、架子、窗檐上去,就算她们想开窗或来露台查看,听到动静的我也可以马上躲到旁边,或爬到楼上的另一个支撑点。 现在,必须有信心。 我再次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把擀面杖插在裤腰上面,裤带系的紧紧的。 数着窗户,估算着大概的位置。我最开始出来的房间……很快我便通过喷泉的位置和角度,以及窗户的形状确定了。 可周荟爸爸就难了。我比划了个大概范围,有足足三个备选房间。 时间宝贵,只能一个个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