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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乡

作者:风雪夜入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是一名重点大学的地理历史系毕业生,论文主题选择的是苗疆文化。


    论文导师说我的论文缺乏一些实际数据,需要丰富实践调查数据。最好能实际调查一下。


    这个课题只有我一个人选,一是为了避免课题的重复,以免反复修改。二是我确实对这个课题感兴趣。


    不久之前我曾在X上刷到苗族的文化故事,那些丰富的蛊虫文化和当地特色的饮食文化非常吸引我。


    服饰银纹也很值得参考,对我的论文很有帮助。


    我幼时曾去过苗寨,那会年纪还小,随母亲去贵州祭祖。


    回来之后生了一场重病。高烧不退。


    后来家里又是请了名医,又是请了高人,敲锣打鼓,中西结合,闹腾了一个星期,这个烧终于是退下去了。


    因为这烧来的邪乎,也实在是把我烧迷糊了,我全然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母亲也对这件事绝口不提,只说我是中邪了。


    从此也决然不带我回贵州祭祖。


    后来身子骨就一直恢复不到当初,多少中药调了都没有用。


    十八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医生看了诊断书,说我活不过二十二岁。


    如今,我二十,还有两年可以活。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很好的回忆,但我总觉得那场大病让我忘记了很多东西,我应该把这块遗失的拼图找到,拼好,在我离开人世之前。


    而且我的祖上在贵州,到那边了解一下风土人情,也总是容易的。


    出于这些所有的考量,我选择了这个课题,并且打算只身前往贵州祖祠,实地考察一下。


    电脑的莹莹蓝光折射在我的脸上,斟酌许久我终于敲定好所有细节,这几天的熬夜挑选,从向导到装备,都是我仔细做好攻略之后选出。


    包括当地的文化风俗我也调查许多,以免触了当地人的霉头,引人不快。


    再加上论文的理论部分由地方需要修改,这几天熬夜使我的疲态尽显。


    我捏了捏酸痛的山根,把度数不高的蓝光眼镜摘下来放在一边,长长的舒了口气。


    不消几日,简单收拾了行李,我就坐上了飞往贵州的旅程。


    没有通知爸妈,他们知道了总会担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落地贵州,向导说他叫云岜,叫他阿岜就可以。简单的安置后他带我去了当地的一些比较著名,游客又不多的本地人常吃的店。


    店不大,但是味道应该是很正宗。


    因为我听到这里的许多顾客都操着一口贵州本地的特有方言,我只能选择性的听懂一两句。


    阿岜先热情的推荐我品尝了当地的特产折耳根。


    我一早就听说过他的大名,只不过我很小就不在贵州本地居住了,只有逢年过节偶尔回来祭祖,后来更是连祭祖也没有我的份,口味也变了许多。


    因此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小心翼翼的夹起一根放到嘴里细细品尝的时候,还是被那股鱼腥味直冲了鼻腔。


    我几乎是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本来就对海鲜这类毫无还手之力,顺时就感觉到呛的厉害,只吃了几口就停了筷。


    倒是螺狮粉什么的,味道都还不错,泡了金丝炸蛋,加了半两鸭掌,香酥入味,好吃的很。


    吃饱喝足在当地的客栈歇下,阿岜说,“进山会很累,你好好休息一晚再行动。”


    我对这里不熟,何况也不赶这一会,就应了下来。


    但是可能是气候的不同,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潮的闷,我于是把窗户打开,无事可做,索性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


    入夜后气温缓缓降下来,窗外不知道是什么花的香气飘进来,神经渐渐被安抚,抵挡不住困意,我渐渐进入梦乡。


    次日,我随阿岜进了山,在进山前他和我说了很多当地的一些习俗,还有规矩,有些我早在网上有所了解,但更多的是当地的习俗,我从未听说过,也没有在资料里看见过。


    入乡随俗,当地很多姑娘穿着苗服拍照,银饰在身上挂的叮铃作响,我觉得悦耳的很,就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阿岜以为我是感兴趣他们苗族的姑娘,一边拉着我往店里走,一边笑着让我去要联系方式。


    我推阻不过,店里阿妈人又热情,稀里糊涂之间我也被换上了苗族的服饰,只不过相比而言我的更简约,没有那些叮铃的银饰。


    阿岜一边拨着前面的草,一边说:“进苗寨之后不要接姑娘的酒,那是私定终身的意思,谁喝了对方的酒,就要永远留在苗寨。也不要随手接姑娘亲手缝制的东西…”


    前面山路还好走,后面突然起了雾,看不清。


    阿岜说:“这是正常的,这里常年下雨,空气又闷热,雾蒙蒙的天气是很常见的。”


    我点点头,我是学地理的,当然知道这些。只是跟的他更紧了些,生怕被落在后面。


    其实薄雾笼罩的路并不长,走了约莫有十几分钟,雾就淡去了,转而是千户的苗寨吊脚楼建筑映入眼帘,这感觉大抵只有误入桃花源的农夫能体会。


    这回正是油桐花的旺季,初夏白花如雪下。只不过油桐脆弱,开放的时间短暂而宝贵,花期甚短。


    配上春末夏初的多变气候,往往大雨一过,整批整批被打下枝头。选错了时间什么都看不到。


    阿岜说:“你来的倒是时候,这些花开的正好,像是迎接贵客一样。”


    我笑着打趣:“来的早不如来得巧,看花看来也靠缘分,多亏了阿岜,看来这次运气还不错。”希望论文有收获。


    阿岜笑着:“你这小俊生,看着白净,说话也这么厉害。”


    我笑着回过去。


    本地的苗疆人大多热情好客,阿岜带我坐了好几家,主人家拿出了家里最好的毛尖来招待我。


    青绿的毛尖嫩芽用清冽的泉水泡开了,不苦不涩,清香的很。


    又品尝了主人家的酸汤鱼,肠旺面,我其实不爱吃鱼,也不爱吃内脏,但是这酸汤鱼做的意外鲜美,没有腥味,我就没忍住多夹了几口。


    肠旺面用了鸡汤打底,红油泼上五花肉,猪肠,脆哨,鲜香肥美。


    主人是招待了很多游客,我们一起在桌前吃饭。期间不知道哪个游客提到折耳根奶茶,那股腥味仿佛又突然涌上了我的喉头。


    我的眼皮跳了跳,甚至手没受控制的抖了一下,雪白的鱼肉掉在了桌上。


    阿岜看到了我的囧态,或许觉得这人反应实在太实诚,笑的拍了拍大腿,告诉我他们当地其实不怎么喝折耳根奶茶,这都是用来吓唬外地人的。


    我表面威风不动,内心里却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我一口气没舒完,主人家的小孩相视一笑,突然从餐桌底下端出了折耳根奶茶。


    我:“…”


    我借口说自己吃饱了想消消食,逃也似的逃过了这场品尝折耳根奶茶的酷刑。


    阿岜也没拦我,只是探头对我说了句:“叙白,别走太远啊,山里多毒虫,不安全。”


    我说:“好。”实际我也不认路,只会在居民区这里走走,不会走远。


    我深知在深山里走远,脱离向导,是件很危险的事。


    我离着门口远了远,侧头点了根烟。仅仅点着了,在嘴里咬着,我突然听到旁边的草里有动静。


    我把烟从嘴里拿下来,小心翼翼的靠近草丛,在看见里面白茫茫的一团是什么的时候不禁失笑。


    “


    这深山老林,居然有狐狸?”


    说出这句话我才后知后觉感觉好笑,就是深山老林,才会有狐狸。


    小白狐一身雪白的毛,像小狗一样软绵绵的看着我,可是那双狭长的眼和长长的耳朵,无一不证明他就是狐狸的事实。


    这样稀有的毛色,看着干净,像是家养的。


    于是我把烟掐了,怕身上的味道熏到他,也怕他挠我,我只是蹲下,“你是哪家养的,生的这么可爱。”


    他呼噜两声,我没从这两声里面听出敌意,反倒像是示好,因为我家的猫也会呼噜,在我摸的他舒服的时候。


    于是我等身上味道散了散,大着胆子去摸了摸他的下巴。不出意外的他狭长的眼睛眯起,一副很舒服的样子,乖乖的在那里让人摸。


    过了不多会,他耳朵竖了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是被我摸的太舒服。


    拖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的把下巴从我的掌心拿走,转身离去,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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