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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

作者:柚黎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凌晨一点的升州城万籁俱寂,街道上只有寥寥数人,灯光昏暗,整座城市陷入深沉梦乡。


    城南龙蟠庄酒店里,有一场聚会,参与者都是升州赫赫有名的太子党,不过除去家庭赋予的身份,他们也是相识十余年的高中同学,彼此看生见长,情同手足。


    今晚众人都喝了不少,有几个不胜酒力的已经被情人扶上楼休息了,剩下的要么就是酒量还行,要么就是没敞开来喝,尚且能正常聊天,但话也不过脑子。


    尤深透过曲折的玻璃杯看向对面费博昌——他正撑着脑袋一言不发,酒精作用下整个人从耳根红到了脖颈,眼神迷离,始终盯着一个点寂然不动。


    “葡萄,你还能喝吗,你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啊,别逞强,需要的话我喊个会来事儿的把你带回房间,这里的小男孩儿嘴都挺严实,不会有后顾之忧的。”


    费博昌骨节分明的手指自如把玩着手里那只价值两万的玻璃小酒杯,闻言,他把酒杯轻轻一撂,掏出手机,略不耐烦地输入解锁密码,道:“不用,宋清在楼上,我让他下来接我。”


    听到这个名字,在座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反应,因为这个人他们并不陌生,当年大名鼎鼎的学生会主席,而宋清除了主席的身份外,还有一点令所有人都印象深刻——他那张天仙般的脸。虽然X中当年没有正式竞选过校草,但学生内部早已心照不宣,如果宋清不是校草,校草就真的只能是校门口的草了。


    都说毕业即断联,也很少有人乐意去关注老同学的情况,可学生时代的风靡人物不一样,即便是毕业十年、又或是二十年,总有人时时刻刻关注他们的动向,做他们人生的观众。


    没有人不知道宋清是费博昌的爱人,即便他们不常一同出现在公共场合,也没多少人参加过他们的婚礼。


    费博昌一通电话打过去,不到十秒,对面就接通了。


    “三楼江南厅,来接我。”费博昌说得简洁明了,他开着免提,旁边不少人也都在倾耳细听,他们期待宋清会说什么,也怕他会说什么。


    而那溪泉般干净悦耳的声音只说了短短一字:“好。”


    电话被挂断了。


    尤深最先打破沉寂,“宋哥要来啊,那我让服务员再加套酒器,我们得敬他一杯。”


    有两三人附和他,却被费博昌不留余地回绝:“他不喝酒,你们不用给他准备。”


    他只是告知,众人也很有分寸感,没有要劝说的意思,毕竟人家是合法夫夫,Alpha不想让自己的Omega做什么事情,旁人没权利指手画脚。


    宋清来得很快,在费博昌的记忆里他一直是这样,随叫随到,从不让人烦心。而在其他人眼中,这算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换作十年前,很多人连单独约见宋清的机会都没有,用主席助理的话来说,他们一没考状元,二没要紧事,没有资格耽误宋清的时间,宋清很忙。


    这样一号大忙人,竟然也能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众人心情复杂得说不出话,更多的是无法接受,各方面的无法接受。


    宋清已经洗好澡准备睡觉了,费博昌临时喊他下来,他只来得及再套一件长款外套,把睡衣潦草遮住,忘了要带抑制贴。刚走到门口十米开外的地方,各种顶级alpha的信息素就冲得他头昏脑涨,他已经预料到自己一会儿打开门会看见一幅怎样的场景。


    事实同预想如出一辙,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几个醉醺醺的酒鬼,若不是提前被告知,宋清大概不会认出这几个人是当年的高中同学,岁月在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显现,有人发了福,有人秃了头,男人的花期比蝴蝶的寿命还短,看见他们这副模样,宋清不觉得奇怪。


    开门的动静不小,众人也齐刷刷地看向宋清,丝毫不加掩饰地打量他。相比高中时代,宋清的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岁月并没在他的外表上留下什么印记,他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薄薄一层瓷白的皮肤紧贴优越的骨相,身姿挺拔,腰腹没有多余的赘肉,omega性别体征在他身上并不明显,他比普通的omega要高些,这也导致了很多人初次见面会误以为他是beta,宋清大多时候对此并不介意,相反,他还挺庆幸的。


    宋清礼貌性地和众人打了招呼,大家也笑着回应他,对着宋清那双仿佛被碧水浸过的桃花眼,没人有定力能继续保持冷漠。


    尤深笑意盈盈地调侃宋清:“宋哥对博昌真好啊,他一个电话就把你喊下来了,去年我女儿周岁宴,给你发了三次邀请函你都不来,最后只把红包送到了,人没见着。不过还是谢谢你,你给她送的小套装很合身,她很喜欢。”


    宋清微笑:“喜欢就好。”


    由于两人离得很近,尤深能闻到宋清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气,从中辨认出了临时标记的气味。对此他挺诧异的,宋清和费博昌结婚少说也有六年了,费博昌那占有欲极强的性格居然没有完全标记他,只给了临时标记,而且还是即将消逝的临时标记。


    像宋清这样顶级的omega如果没被完全标记,虎视眈眈的人想必少不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宋清还挺勇敢,费博昌也挺大方的。


    费博昌坐在一边,顺手搂住宋清的腰,把他往自己面前带,同时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想把宋清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冲淡。那股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很好闻,不过只能他一个人闻,他不允许有别的alpha闻到。


    宋清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空气中黑加仑果香太浓烈了,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的左手搭在费博昌的肩膀上,指尖微微发力,这是在提醒费博昌他不舒服。


    费博昌感觉到了,但他不为所动。直到听见宋清压抑着的低喘声,以及看见身旁alpha不受生理控制投来的觊觎,他才站起来和众人告辞,而后拉着宋清的胳膊,把他强行带离包厢。


    宋清就这样被他拖着进了电梯,门刚关上,肩膀就猝不及防被按在墙,后颈腺体处撕裂般刺痛——那是费博昌在向他体内注射信息素,给他新的临时标记。


    费博昌在他耳畔低声问:“为什么不把腺体贴上?”


    “忘了。”宋清咬紧下唇,让自己尽量不发出奇怪的声音。


    “忘了?”费博昌明显不信,“快到发.情期了,连这种事都能忘,这不像你啊。”


    宋清低着头,不想再说什么,可费博昌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电梯门开了,他单手扛起宋清走出去,另一手在宋清的口袋里摸门卡,宋清怕痒,便主动掏出门卡递给他。


    费博昌刷开门后将宋清放下,怕他撞到门框——这事儿有前车之鉴,四年前的一次,他太心急了,扛起宋清就往房间里进,结果宋清在挣扎之中撞到了门框,头磕破流了血,只能去医院,他也瞬间没了兴致。事后宋清连着补偿了他一个月,他心情才好起来,这事儿终于算是翻篇过去。


    宋清被放下之后自己走进房间,龙蟠庄的套房玄关处正对一排落地窗,窗外是度假区的山林,此刻的天早已黑得彻底,透过窗户,宋清只能看到室内的自己,看到自己凌乱的衣服、绯红的脸颊、脖子上的牙印,以及站在自己身后衣冠楚楚的费博昌。对比一下,他感觉自己真是狼狈,明明滴酒未沾,却比喝了酒的人还要失态。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上学的时候,宋清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家庭条件不错、成绩好、长相出众还多才多艺,钢琴小提琴样样拿手,不论想做什么父母都会支持,永远自由且体面。但这一切都是弟弟出事前的回忆了,如果当初他弟没犯错、没沦落到要受法律制裁的地步,他也许就不会答应费博昌的求婚,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寄人篱下。


    但硬要说他后悔,其实不然。和费博昌结婚是他在当时的处境下最好的选择了,父母双亡的他硬靠自己根本承担不起他弟的官司费和赔偿费,何况他不想让他弟坐牢,他知道一个人年纪小小就去坐牢意味着什么,他父母如若在世是绝对不会让这种悲剧发生的。


    总归要卖身,与其卖给那些中年秃头又油腻又恶心的alpha,他还是更愿意把自己卖给费博昌,不仅仅是因为他条件还行,也因为无足轻重的喜欢。虽然一辈子很长,他以后可能会碰见更喜欢的人,但至少那时候他还挺喜欢费博昌的,他想既然喜欢那就结婚吧,除了进程快了些,其实和他小时候所向往的爱情也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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