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眼睛进沙子了吗?怎么这么红? ”云渺问道。
沈时序弯唇笑了笑:“无事。”
话音刚落,祠堂内棍棒砸在肉身上的声音停止。
两位家丁拿着染上了鲜血的棍棒从祠堂内走出,在见到背手而立的沈时序时,二人拱手行礼:“大小姐。”
沈时序转过身子,瞥了一眼趴在长凳上的人,沈时婉已然被疼晕过去,她身上伤口明显,两只手无力的垂下去。
沈时序点了点头道:“辛苦二位了。”
“这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
沈时序摆了摆手,月娘拿出两包银子递给两位家丁。
月娘道:“小姐赏你们的。”
两位家丁犹豫片刻后双手接过:“多谢大小姐赏赐,小的们先下去了。”
院落内归于平静,沈时序抬头看了看天空上的一轮弯月。轻轻呼出一口气。“走吧,回青竹院。”
“是。”
迎着有些微凉的秋风,沈时序回到青竹院内。她坐回窗前的檀木小几上。
云悠将窗子关上,轻声问道:“小姐,你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食物?”
被她这么一问,沈时序肚子很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她思索片刻道:“拿些枣泥糕过来吧。”
“是。”云悠很快便去往厨房。
沈时序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收起,心里正盘算着时间。
前世林云卿大概就是在元旦过后开始正式对她发难。
当时她是用了什么招式呢?
沈时序手指正有规律的轻敲棋盘。
哦。想起来了。
是无中生有。
记得那时李凌将军家中夫人与林云卿交好,观沈时婉样貌性情很是喜欢,故而欲让嫡长子李晨安求娶沈时婉。而李晨安的姑母正是宫内的文妃娘娘。文妃娘娘是除宣贵妃外最受广仁帝宠爱的妃嫔。
沈家式微,这门亲事自然是高攀的。而一心只想走捷径的沈宗元更是心生欢喜,屡屡夸赞沈时婉为沈家争气。
李夫人为表诚意,特地命人打造一柄价值不菲的折扇当作定情信物。这柄折扇在沈宗元眼里,又或是在整个文远候府,都是珍贵非常的存在。
而林云卿母女也正是捏准了这一点,才会用这把折扇陷害于她。
折扇一旦丢失或损毁,都是很严重的事情。毕竟如若将它丢失,那意味着沈家不重视李家,定情信物这种东西意义非常,且还是花了大价钱打造的,一旦出现意外,李夫人定是要勃然大怒的。
而林云卿的计划很顺利,她应是买通沈时序院内侍女,将撕毁的折扇放入沈时序床下暗格中。沈宗元得知此事后下令全府搜索。
不出所料,这把折扇从沈时序的房内搜出。沈宗元见此没有任何怀疑,也没有听沈时序的辩解,在沈时婉的哭泣和林云卿的煽动下下令惩罚沈时序。
至于惩罚。
自是上家法。
沈时序被打了十棍。明明自己是冤枉的,可却对此事一头雾水。不知罪魁祸首究竟是谁,也不知那把折扇是如何到自己房内的。
事后沈时婉一副大度的样子,她当时拉着沈时序的手,称姐姐或许是拿错了不记得了,但妹妹不怪姐姐。林云卿更是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端茶倒水,擦药安慰。很是殷勤。
沈时序当时稀里糊涂的,很快便沉浸在慈母的温馨中。从未想过这件事情竟是她自认为是亲人的人做出。
她们的目的也很明显,那便是将沈时序从沈宗元的心中逐渐剥离,让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逐渐瓦解。
如今算算时间,折扇已经在不久前被林云卿收入囊中。那也很快便到了一切阴谋开始时了——元旦。
如今已是秋季尾端,距离元旦,大约还有一月之余。
沈时序皱了皱眉。
既是买通了她院内的侍女,那会是谁呢?
她仔细回想院内的三个侍女。
紫儿,心儿,杏儿。
她们三人都是在母亲去世后,沈宗元派过来的。那被林云卿利用的可能便是很大的几率。
正思考,云悠端着枣泥糕走来。“小姐,枣泥糕来了。”
枣泥糕香味扑鼻,沈时序拿起一个大口大口的吃着。劳累一天,着实是有些饿了。
沈时序拿起第二块,又咬了一大口。忽然想到了办法,她左右张望,见门窗都已关好,她挥挥手让月娘三人坐下,而后在她们有些疑惑的目光下,她有些含糊不清道:“宁日…你们山个…一人负责一个…盯好止儿她们山个。”
“小姐,你说什么?盯好谁?”云渺不解地望向沈时序。
云悠端起提前准备好的温水递过来:“我也没有听清,小姐你再说一遍?”
沈时序接过后狠狠灌了一口水,将枣泥糕顺了下去。
她缓了缓,而后轻声道:“我是说,你们三个从明日起,要盯紧紫儿,心儿,杏儿。一人负责一个。一定要盯紧。”
“盯她们做什么?”云渺问道。
沈时序拿起第三块枣泥糕,缓慢地吃着,解释道:“防患于未然。”
云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包在我们身上。”
沈时序被她的样子逗笑,放下手中的糕点,拍拍手起身:“沐浴更衣吧,我有些困了。”
与此同时的春水院内。
“啊!好痛!”沈时婉趴在床上痛苦的叫着,她臀上的伤口已被处理好。林云卿紧紧握着沈时婉的手:“我可怜的婉儿,你暂且再忍一下,很快便好了。”
林云卿面上满是心疼:“婉儿放心,母亲定不会让你的伤口结疤。”
沈时婉满头大汗,似是适应了疼痛,她面色惊恐道:“母亲!沈时序这个贱人竟还让家丁多打了我好几棍!我们现在就去告知父亲。”
林云卿摇了摇头:“不可。”
沈时婉有些焦急:“为何不可。”
林云卿叹了口气道:“如今你父亲正在气头上,他今天对沈时序的态度就是摆明了要教训你,我们必须吃下这个哑巴亏!”
“母亲!我…”
“不要再说了!这次的事是你疏忽了。母亲教过你多少次了,不能太急于一时。”林云卿打断沈时婉没有说出口的话,继续道:“这丫头没摔死,倒是与从前有所不同了。”
“是啊!我觉得她突然变得好可怕!还有她额间那朵花,她是故意画的和血一样的颜色来看我笑话吗!”沈时婉附和道。
林云卿思索片刻,道:“婉儿,李夫人送给你的折扇,你放在了哪里?”
沈时婉指了指梳妆台的位置:“就在抽匣里。”
林云卿缓缓走向梳妆台,从其中一个匣子中找出折扇,而后回到床边,她将扇子展开,眼中带笑的开始欣赏这把折扇。
她轻轻抚摸扇面,语气狠厉:“暂时夺走一些宠爱又如何呢?任凭这丫头怎么变,我也能有办法让她受苦头。婉儿放心,再等些时日,你今日所遭受的,母亲必会在她身上双数奉还。”
沈时序沐浴过后换上寝衣,坐在床上。月娘将帷幔落下,整理好后便离开。
沈时序长长呼出一口气,而后倒在床上。
她再一次抬手掐了自己一下。
“嘶!”
痛感很强烈,看来不是在做梦,也不是濒死前的走马灯。
她沈时序确确实实的回来了!
沈时序睫毛微颤,忍不住开始思考。
既然李夫人已经送了沈时婉折扇当作定情信物,那两家后来又是为何没有结成姻亲呢?
没有记错的话,李将军家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至少。在她死之前李家都很安稳。
所以,大约不会出现李家倒下,沈家落井下石,过河拆桥的事情发生。
既如此,那沈时婉为何没嫁给李晨安呢。
变故一定是发生在她嫁给归容歧的那几年。只是那几年她只顾帮归容歧夺嫡,无心去管家中之事。
想到这,沈时序不禁冷笑。
怪不得林云卿没有让沈时婉嫁给李晨安,原来是李家这座小庙容不下她这尊大佛,她想给沈时婉谋划的。一直都是那后宫之主——皇后娘娘。
或许是太累了,沈时序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梳洗过后,沈宗元便带着各式各样的香囊来到青竹院。
沈时序正欲行礼,被沈宗元拦下,他扶住沈时序:“不必行礼。”随后便拉着沈时序坐到书案两侧。
沈宗元指了指此时堆满香囊的书案,问道:“昨日父亲忘了送,今日父亲特地给你送来,离离可还喜欢?”
沈时序强迫自己扯出一丝笑容:“自是喜欢的。”
“喜欢便好,还有一事,父亲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父亲请说。”
“你昏迷这么久,昨日才醒来。父亲觉得你现在身体虚弱,应当在家多修养些时日。过些日子再去智渊堂吧。离离意下如何。”
智渊堂。华京城内贵族子弟的学堂。每一位教书先生都是一顶一的好,所以很多官职不够的人会想尽办法把自家孩子引进智渊堂。挤破脑袋也要争取进入智渊堂的名额。
“好,都听父亲的。”沈时序道。
她心想自己确实该修养一些时日,毕竟林云卿还没有出招,她必须日日警惕,时刻提防。
“那父亲就先回去了,离离注意休息。”他起身离开。
沈宗元走后,沈时序重新用清水净手。她擦干手后来到窗前,看着在窗外的云渺,抬手唤来她。
云渺来到窗边,凑到她面前:“小姐,有何吩咐?”
沈时序轻声问道:“盯得怎么样?有何异常?”
离离:三方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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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