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变透明 联姻对象
一夜未曾停歇的大雪将前几天被清扫的道路再次掩盖。天地间换上一层全新的衣衫,冷空气也随之加剧,盛衾盼望的那股气流没能跨越远处的雪山通往这里的平原,但这并不影响山上打猎的猎人和站在枯树枝上倏然被惊起的鸟群。
在这苍茫白雪间时间仿佛静止,不快也不慢。
不快是因为没有什么特殊的事物,盛衾每天除了看天气分布图以外,就是出门到当地人家里采访,吃饭喝水睡觉,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是每当从屋子里出去,冷冽的风划过她的脸颊,她才能意识到,距离他们离开完成这次追风观测的时间所剩无几。
不慢是因为宴椁歧和陈宇的相继离开,明明只是两人,可偌大的客厅厨房却空空落落。
丁欢和秦任也跟着接连失落了两天,好在,他们也即将离开,没有那么多可以照顾情绪的时间,最后几天,三人忙着这边的收尾工作。
盛衾偶尔会收到宴椁歧隔着时差有一搭没一搭的消息,像极了当年,两人身份和地点对调的画面,她因为忙碌这边的工作,也只是隔着时差的偶尔回上几句。
回国的飞机上,盛衾戴着降噪耳机检查报告以及其他文件的纰漏,不知过了多久,抬眼看向窗外时已经是黑夜,高空中俯瞰大地的点点亮光,如梦似幻。
盛衾晃了神,有些无觉无察,一转眼大半年过去了。
她不是没有长期出差过,但几乎都是跟组拍摄,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只想着赶紧结束回北里,回到她自己置办的小房子。没有戒断反应跟这次的经历完全不同,那些追风时刻的美好瞬间,随着眼前黑夜的降临悄然离开了。
那点萦绕在心头的怅然若失,也在飞机落地时消散大半。
长途跋涉的疲惫不能阻挡人对于美食的向往。
丁欢低头翻找之前在国外收藏的国内餐厅,兴奋道。
“咱们去吃这个中餐吧,好想吃中餐啊!”
秦任小鸡啄米般点着头,眼神泛光:“好啊好啊,反正明天不上班,今天吃个够明天还能躺着。”
丁欢看向一旁低头回复消息没出声的盛衾,问。
“衾姐?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盛衾指尖按下发送,抬眼温和说:“我就不去了,跟朋友约好……。”
话还没说完,刚刚关掉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盛衾接起温洐打过来的电话。
“喂?洐哥?我……。”
温洐打断她的话,说:“我好像看见你了,回头?”
盛衾转身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展颜一笑,扭头跟旁边那两人打过招呼后抬脚离开。
离开机场的路上。
温洐递给她一个礼盒:“又错过你一个生日。”
“谢谢。”盛衾笑着接过,说,“我们去哪啊?”
温洐:“先吃个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虽然在国外这大半年吃的没国内好,但盛衾对于吃饭一向没什么要求,即使现在问她想吃什么,她也没有对于美食强烈的欲望,只要能提供日常所需,不至于让她低血糖就行。
“都行……。”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温洐笑,“我提前订了位置,涮肉?”
“好啊。”盛衾点头,“好久没吃了。”
温洐继续跟盛衾闲聊。
“你们这次跨度这么长时间,项目完成的怎么样?”
“我们只负责这个项目的观测,所以后续这个项目究竟能怎样还不知道,但我们观测任务完成的还不错,比预期好。”
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几声,盛衾低头翻找,是某人掐着点的问候。
她垂眸,点开,唇角不自觉上扬,宴椁歧昨天晚上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她当时忙着睡觉,就只告诉他不用过来接,她已经答应跟温洐见面。
后面他发的都没回,往下滑动,是某人刚刚发的一连串语音条,她把手机举起听他发过来的语音条。
“到了吗?”
“温洐过去接你没?”
“吃饭了吗?”
“盛衾!回我!”
盛衾没忍住被他气急败坏的声音逗笑,指尖在屏幕上移动。
“下飞机了,在车里准备跟洐哥去吃饭。”
发完之后,盛衾想起什么又回。
“吃涮肉。”
温洐若有所思地瞄了她一眼,问。
“宴椁歧吗?他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先回来的?”
盛衾边打字边轻嗯了声,回应道:“应该是集团有事情吧。”
“集团?”温洐疑惑,“他那个性子居然同意去管理集团了?”
盛衾打字的手指顿了下,这件事她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宴椁歧真的变了很多地方,分开这些年,他们彼此都发生了太多事,她对他似乎也没有那么了解。
“他应该有自己的考量吧。”
温洐轻声转移话题,说:“陈宇哥没跟着回来?”
“没有。”具体的盛衾也不太了解,就随口回应,“他国外的事情没忙完,估计到婚期就回来了。”
婚期,提到这,温洐脸色有些难看,但也没说什么。
吃饭时,才又提起这个话题。
“阿衾……盛家那边不知道你回来是吗?”温洐低声问。
盛衾淡淡嗯了声,抬眼与其对视,想起之前几次温洐反复提起盛家和联姻的事情,心中不免多了几分不解,问。
“洐哥,你是有什么事情或者知道些什么吗?”
温洐喝了口水,又清了清嗓子。
盛衾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随便问起,但他这一系列举动不免令她产生了些许紧张。
“怎么了?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阿衾,你联姻的对象是宴椁歧……。”
一瞬间,盛衾僵直在原地,那种天旋地转的耳鸣声有些失真,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心脏不断坠落脱离掌控,慌乱,无措后,生理反应迎来眼底一片湿润。
“阿衾?”
“阿衾?”
温洐不间断喊了几遍后,她才勉强从混乱失控情绪里抽离,茫然地抬起头,看他。
“嗯?”
“阿衾?你没事吧?”
盛衾忍着喉咙里的紧涩感,咽了咽口水,声音发哑。
“没事。”
这顿饭没能好好吃完,盛衾急着回盛家求证一些事情,拿起自己随身的包就打车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拜托温洐帮她把行李送回家门口。
去往滕宫的路上,盛衾想起关于联姻这件事的种种细节。
她之前一直很排斥想起或者提起这件事,因为已经和盛家断了关系,就不想再有过多的牵扯,更何况是联姻这种拿她去换富贵的事情。
现在仔细回想,确实存在很多疑点,按照盛路的性格为了逼她同意联姻怎么可能不大张旗鼓,除非,是另一方不想声张怕中间有任何不确定因素,这个因素应该就是联姻前两个月宴椁歧拒绝自己表白这件事。
那时候,宴椁歧刚拒绝她不久,按照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同意联姻呢?
而且宴家选择跟盛家联姻图的是什么?
倒是宴椁歧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喜欢和追求,放在是为了跟她联姻结婚上就说的通了。
可,他为什么会同意受人摆布呢?
思绪万千,她看向窗外逐渐变得熟悉的建筑,眼底的落魄袭来,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干。
滕宫十三号。
自从工作以来她就没回到这个地方过,如今,因为心底那点仅存的动荡她还是回来了。
盛衾缓步走到门口,站在窗户旁边的佣人发现她的身影赶紧迎出去,喊道。
“小姐回来了。”
什么时候她回来也需要如此大的阵仗了,要所有人知晓。
听到动静,刘琴赶忙下楼迎接,喜出望外。
“阿衾,你回来了?你爸爸还在集团里我现在通知他。”
盛衾没出声安静坐在一楼主客厅的沙发上,这件事的确需要盛路在才能问清楚。
刘琴见她完全没有破冰的意思,往她旁边凑,刚坐下,盛衾就起身坐到另外一边。
自从那次大吵一架口头上说决裂以后,刘琴算是见识了盛衾不认盛家的决心,对此也算有准备,便没在继续靠近,关切的问。
“是刚刚出差回来吗?刚下飞机?吃饭了吗?”
盛衾冷笑声,垂眸,不看她。
“你们可真有本事,我回来的日期都知道。就算我今天不来找你们,你们也会找我的对吗?”
刘琴见自己说漏了嘴不敢再说了,狡辩道。
“这不是关心你嘛。”
盛衾懒得跟她争辩,前几年她不再回来之后徐妈也离开回老家了,现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她都觉得烦,安静等着盛路回来说清楚。
不到半个小时,盛路便赶了回来,出现在盛衾面前时还喘着气,看出他很着急,就门口这两步都是跑着进来的。
盛衾没起身,甚至连眼皮都不想抬一下,问。
“跟宴家联姻的事情,谁能跟我解释下?”
她声音平静没有波澜,像是冬季冰冷湖面下的水,上面冻上一层冰,深沉不见底。
“你都知道了?”
别说刘琴就连盛路都十分惊讶,这个事情他们没有跟别人透露过半分,也还没来得及跟盛衾说。宴家那边就更不可能,毕竟是他们千叮咛万嘱咐先不要宣扬,等尘埃落定再说。
盛衾没理会他们的反应,抬眸,那双平日里清透明亮的眼睛此刻疏离而漠然。
“联姻的事情是谁先提起的?”
刘琴着急解释说:“阿衾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阿辞吗?这下不正好?你知道我们……。”
盛路在盛衾对面坐下,开口打断刘琴讨好的话,向她示威。
“这门亲事你有什么可不同意的?”
盛衾讽刺地轻笑声:“不是断绝父女关系了吗?现在又要靠卖女儿挣钱了?”
“我生你养你,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盛路喊着,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这样他就有道理一般,“这门亲事是盛家好不容易为你求的,你愿不愿意都得嫁。”
“为我求的?”盛衾习惯这帮人的逆天发言,她反而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我真的好奇,你们到底付出什么?能让宴家同意这门亲事?”
其实,她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能让宴椁歧委屈自己过来追求她,就是为了让她配合联姻。
盛路知晓盛衾的态度,起身严声厉词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嫁过去就行了,别忘了你到死都是盛家的女儿!”
盛衾沉默片刻,低头拿出包里的手机以及录音笔,然后将手机和录音笔全部都扔在桌子上。
她就知道想要脱离盛家不是那么容易的,盛路这个人唯利是图,拜高踩低,不拿住他的七寸他是不会停止牺牲她的。
“看看吧,近几年集团的现金流以及项目问题都在这了。还有这个录音笔,录了咱们刚才的对话。你说,我要是把这些东西都放出去,股票会不会大跌?你会不会融不到资,宴家不是慈善机构这个亲肯定结不成了,那最后只有破产入狱的份了?”
盛路努力保持镇定,但腿还是抖得站不住,只好坐在沙发上。
他想过她会不愿意会反抗,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眼前的这个女儿竟然有如此心机。
这些东西没有几年时间根本调查不到这么深入,就连半年前提出联姻的宴家到现在都没调查到,可想而知她是从说断绝关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
他心脏直跳,那张酷似母亲的脸,果然也能做出跟母亲一样的冷酷的事情来。
盛路崩溃大笑眼睛里含着泪,说。
“盛衾啊盛衾,你要毁了盛家毁了你父亲吗?”
“从我出生起,你有过一天拿我当你的女儿吗?”盛衾提起这些,像是在讲述另外一个人的事情,“对于我来,早就没有什么父亲了。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取消婚约,对外宣布我是小时候抱错的孩子,不是你的女儿。”
盛路抬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喊道:“你说什么?”
“关系既然断了,就断个彻底。”盛衾理智的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人,淡淡吐出几个字。
刘琴看着她,头一次,怔怔地淌着眼泪,她才发觉,这次是真的要失去这个女儿了。
“阿衾……。”
第72章 变透明 我不爱你了
刘琴的哭腔落入盛衾耳膜时她只觉得吵闹,别过脸不看她。
场面一度混乱又和谐,各自有各自的心事和算盘。
盛衾和盛路不语,刘琴却哭的愈发厉害,哽咽着说。
“阿衾……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啊,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
亲生父母?
盛衾对于这一点早就不想辩驳了,也觉得没必要再提,可刘琴这般哭喊倒显得是她理亏了。
“我光是说他,忘记说你了是吗?”盛衾侧过脸看向刘琴,神色轻蔑,继续道。
“如果说,盛路根本就没在乎过我这个女儿的存在,对我只有利用和为盛家牺牲。那你,就是恨我,把所以的一切都推给我,这样你自己就轻快些是不是?”
刘琴慌乱地拂去脸上的泪,不解,困惑,在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上浮现出来,颤抖着,问。
“我恨你?”
“不是吗?”盛衾扯唇轻笑了声,语气轻缓。
“你恨我,你也恨祖母,你恨你自己的卑微,懦弱,无能。你恨你本是高官小姐现在只能屈居人下,甚至在家里遇难落魄时什么忙都帮不上。你恨祖母不肯相帮要独善其身,你恨我出生的时间不对和你长的不像,你恨命运对你不公,让你失去双亲之后又失去自己的儿子。你恨了所有人却独独不敢恨你眼前这个,导致你失去一切的罪魁祸首吗?”
盛衾的轻缓的话语像是一把开刃的利剑,直直地朝着刘琴刺过去,疼的人无法呼吸。
刘琴自然知道她为何无法恨她的丈夫,因为她已经失去所有了,必须有一个依靠。她日日糊弄着自己,麻痹着自己,把失去双亲的痛苦全部归属给盛路的母亲,她又何尝不知,这不过是他们母子权衡利弊下的选择。
如今,这块遮羞布被撕碎了,刘琴浑身无力站不稳跌倒在地上,嘶吼着。
“别说了!”
盛衾垂眸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有些恍惚,记忆中,眼前这个女人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给她一个笑脸,佯装跟她亲切非常。
平日不是冷若冰霜的无视她,就是挑剔她的错处和不足,对她一点疼爱都没有,原本她以为她的父母就是这样的个性,盛朗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她心中的僵局,一切得以更加显化。
这几年盛衾为了调查能够抗衡对付盛路的把柄,过程中没少得知之前盛家的事情,这才知晓刘琴当年的遭遇,也许是祖母的离世,导致刘琴只能把发泄口按在她身上,所以才恨她,不喜欢她。
“你当初为了家庭牺牲自己,现在你也要我为了你们,为了盛家牺牲我自己。”盛衾眼底闪过一丝不忍,终究是红了眼,抬眸看向窗外,说。
“刘琴,你把自己能牺牲的都牺牲了,可到头来,不还是一场空吗?你留下什么了?”
“你眼前这个无比尊敬的丈夫,满口父权社会的优越。可他每次都是牺牲女性来获得他所谓的利益和虚假繁荣,真的值得吗?就连家业都是从自己母亲手里获得,你现在想想不觉得可笑吗?你我都是他最看不起的人,可他却事事都离不开你我。”
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传遍偌大的滕宫十三号,她想起如今这屋子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她踩着家人的尸体换来的,她在这个家里没有尊严,像是提线木偶,把人家的话当圣旨,却还假装自己是风光无限的豪门夫人。
唯一能做主的一件事就是这滕宫的修缮风格,还是因为盛路有此意愿不好明说,她只是顺着盛路的意思提出,这些年,盛路给她吹了多少耳边风,让她们婆娘相斗,他坐收渔翁之利,获得她们双方的信赖。
可等她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回不去了。
错的,只能一错再错。
盛衾眼底的晶莹被水晶灯的光反射,她收敛了目光,弯腰拾起桌子上的手机和录音笔放回包里,抬脚往前走,准备离开。
盛路抬头看她宛如枯槁,没了活人气息,开口却还是那般荒唐,喊道。
“盛衾,你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你明明知道现在盛家就等着这门亲事救命,你却不但执意如此还要我宣布不实报道?你好狠的心啊!”
盛衾太了解她这个父亲了,他永远活在自己的梦里,不愿醒来,不然,盛家当年的繁荣也不会随着祖母的离开轰然倒塌,一去不复返。
“你是听不懂话吗?”盛衾冷笑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半晌,她才说,“算了,跟宴家的亲事你们通知到就行了,如果他们纠缠我自己解决,但宣布的事情三天之内我必须看到新闻。至于盛家的产业如何关我什么事?”
盛路还想在挣扎威胁说:“盛家的产业是你祖母打下来的,你就不想留住?”
“不想。”盛衾长睫煽动,淡淡道,“人都死了,我什么都留不住,就连祖母留给我的镯子都受尽了苦难……。”
说到这,她顿了下,边抬脚往前走边说。
“祖母留给我的那部分遗产,我已经全部捐了,你们不用惦记。”
盛衾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往前走,下一秒,一只腿被地上的女人抱住,她仰起头,满脸泪痕,颤抖着身子。
“阿衾……妈错了……你别走……。”
女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十分刺耳,盛衾想起曾经短暂的母女温情时光,强忍心底的酸涩,泪却还是从眼角滑落,声音温和徐缓。
“也许你没错,你不爱我又有什么错呢?这是你的权利,但我也不爱你了,我的爱被消磨没了。”
音落,盛衾抬脚用力地脱离开刘琴的胳膊,任凭她如何哭喊,不回头地往前走,彻底离开了滕宫十三号。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落日逐渐被地平线吞没,冬日的风划过裸露的皮肤是刺骨的冷,道路两边的路灯已经亮起,照亮了一个又一个角落。
盛衾只觉脑袋昏沉,从滕宫走出来后,她没有打车回家,反而漫无目的的开始散步,北里的胡同依旧错综复杂弯弯绕绕,似乎没有尽头,只要你肯走便能一直走下去。
某个拐弯处,恍惚间,她像是又碰见了单肩背着书包,插着兜,戴着耳机,被绿色树荫笼罩意气风发的少年。
盛衾仰起头,冷冽的风将人吹的清醒,思绪却冻得僵硬减缓,她忽地扯唇笑出声音来,有些苦涩又带着点释然,长舒一口气后,低头看手机导航,不紧不慢地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半个小时后,盛衾只身从地铁口走出来,耳朵上戴着有线耳机,白色的耳机线一直蔓延到她的大衣口袋里连接上手机。
北里电视台。
在国外收拾行李箱的时候太着急,不知道把家里的钥匙放在行李箱里面的哪个包里了,要在门外把行李箱打开找,还不如回单位取备用钥匙来的方便。
这个时间照理说已经下班了,可加班对于这栋大楼里的人来说是家常便饭,除非,是极其轻松过来混底薪的岗位。
盛衾穿梭在暖黄色的灯光里,将两侧耳机摘下放回口袋。
“小盛回来了?”
“嗯……今天刚回来。”
“衾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
“呦!这不是我们台花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有庆功宴啊?”
“今天下午刚回来。”
“有庆功宴别忘了喊上我们组?”
“好。”
经过一路的盘问,盛衾才达到纪录片部门。
推开门,屋内只有两个人在加班,盛衾知道邹民和其他人在隔壁城市的郊区拍摄,也就没多问,直径走到自己工位取钥匙,温和打招呼。
“王哥,田姐回来了。”
听到盛衾主动打招呼,那两位前辈才装腔作势地抬头。
王雨笑着起身接水,客套道:“回来了,我这活太多了都没注意。”
“我们的部门的门面回来了。”田秒也转身看过去,笑说。
盛衾弯腰从抽屉里拿出自己放重要东西特意购置的密码箱,输入数字,拿出备用钥匙,将密码箱发回去后,抽屉没关上。又扫了眼桌子上摆满的东西,她走前收拾的干干净净,不过她也习惯了,每次出差回来都这样。
盛衾索性把自己工位所有的抽屉都打开,温吞道。
“王哥,田姐。你们看看这些东西有你们的吗?先拿一下呗?”
两人尴尬地笑了笑,同时朝着她那边走过去,从抽屉里和桌面上把自己的东西拿走。
“哎呀!”田秒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案情,拾起那板药,夸张问道,“小盛,你这……你不是没有男朋友吗?这……这抽屉里怎么还有避孕药呢?”
还不等盛衾开口,王雨赶忙接上,说完还不忘给盛衾抛个他懂的眼神。
“你懂什么?没有男朋友不代表没有性生活啊!”
盛衾原本是不准备解释的,但这事要是不当面说清楚,明天恐怕千万个版本就浮出水面了,估计她有几个孩子台里的人都知道了。
“这是我之前出差回来日夜颠倒后月经不调,医生给我开的。”盛衾甚至预判了他们想要宣传的重点,“没有男朋友,没有性生活,更没有孩子。”
说完,盛衾拿走田秒手上的药,放回自己包里。
第73章 变透明 刚才在洗澡
两人脸上尴尬的笑渐渐凝固。
王雨赶忙转移话题,问:“你这是要回家吗?”
盛衾:“嗯。”
田秒假意谦让道:“我正好也要走,要不稍你一段?”
盛衾扯了下唇,低头看手机,说:“不用,我家离得近。”
王雨笑着谄媚道:“小盛家里有钱的很,对吧,为了方便上班,大手一挥就在附近买了个房子,哪里还需要什么车啊!”
盛衾微笑不语,抬脚往外走:“先走了。”
从台里出来后,盛衾就按照刚才所说,步行走回家,走到楼下她低头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是刚刚见过的温洐。
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温洐坐在车里也看见她,下车朝着她走过去。
盛衾楞在原地看他,有些困惑,问。
“怎么了?是有事吗?”
“有点担心,想问问你回盛家之后具体是什么情况?”
在车里坐了几个小时等着她回来,温洐明显有些乏累,但语气还是关切温柔的。
“就问这个?”盛衾皱眉,抿抿唇,不解,“在车里等了几个小时?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了。”
温洐笑了,说:“怕你回来情绪不好想安慰你来着,看来多余了,你状态还挺好的。”
“有什么可不好的,事实都摆在眼前,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呗。”
盛衾声线平缓无波,跟刚才离开餐厅着急求证的焦急模样完全不同,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温洐:“都处理好了?”
盛衾点头轻嗯了声,把刚才的大致情况讲给他听。
“所以你决定退婚了?”温洐盯着她观察反应。
盛衾垂眸,长舒一口气,再次点头。
“宴家……能同意这门婚事还挺奇怪的。”温洐从下午开始就提着的心放下些,说。
“是挺奇怪的。”
盛衾也赞同他的说法,其实她最觉得奇怪的是宴椁歧居然也配合,甚至还为此不惜主动追她。
“按理说,就算盛家主动提出,宴家也……。”
“不清楚,我也懒得问了,他们之间应该也有一些利益交换吧。”盛衾双目尽显麻木之色,叹气,“反正……婚约解除后一切就都回到正轨了。”
温洐开口还想说些什么,被不知道的盛衾开口打断。
“洐哥,要是没其他的事情我就先上去了,真的麻烦你那么担心我,还在这等了一下午,快回去休息吧。”
“没事,应该的。”温洐掩饰了眼底的失落,“那你先上去吧。”
“好。”盛衾应声,说,“我今天实在是有点不舒服,就不留你上去坐了。”
温洐笑着轻声道:“别那么见外。”
盛衾扯唇,转身往门口走,几秒后被叫住。
“阿衾?”
“嗯?”盛衾扭头看向他。
温洐故作轻松,问:“跨年那天有时间吗?我们一起过?”
盛衾顿了下,轻笑着点头:“好啊,如果没工作的话。”
说完,她转过身,紧接着消失在门口。
电梯停在十一楼,盛衾走出来,拉过放在门口的行李箱,开门进了屋。
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她甚至没有了擦拭行李箱和收拾行李的力气,换好鞋后,径直走向沙发倒下,平躺着,望向天花板平缓喘息。
被她脱下挂在门口衣架上的大衣口袋里响了几声,在安静的房间里略显突兀,让人无法忽视犹如魔鬼的低吼。
盛衾在沙发上僵直了几秒最后理性战胜了感性,她起身缓步走过去,拿出手机一看是裘琳琳发来的消息。
裘琳琳:“宝贝儿哪天有时间啊?拍摄的事情还记得吧?”
之后可能都有工作没有整天的休息时间,盛衾思来想去还是明天最合适,刚回来休息的这一天,台里应该不会有人那么不识趣找她。
盛衾:“就明天吧。”
几乎是秒回。
裘琳琳:“好啊好啊,那我明天去你家接你,就是你刚刚回来会不会很累啊?要不休息两天?”
盛衾:“没事儿,我之后的时间不太确定,你明天稍微晚一点就行,我想睡个好觉。”
看到裘琳琳发了个OK的表情包后,盛衾关掉手机屏幕。
该干的活一样都躲不过去,她站在原地环视一圈,由于一出差就是连续几个月,短途都得一周,她家里留着的用品很少,这个行李箱要是不打开收拾,她今晚洗脸都没东西用。
收拾行李箱的时候盛衾顺带着把屋子也都收拾了一遍,大半年没回来落了一层灰。
北方供暖有一个毛病,不是太冷,就是太热。盛衾家里属于后者,她穿着一件薄毛衣没过多久就出了一身汗。
盛衾起身走到阳台,拧动落地窗的一侧把手,露出一点缝隙通风,冷空气进到屋内瞬间感觉舒爽不少。
转眼一个小时过去,盛衾才收拾好,心里不免暗暗的想,幸好她当时买房子没钱买大的。
说起来也是巧合,这房子原本是盛衾一个追求者开画室用的。
因为窗外风景好,没有高楼大厦也不临街,光线充足的同时窗外还长着几颗枝繁叶茂的大树,那个文艺青年很是喜欢,所以内部的装修也是极其艺术,跟她炫耀了好几次,说他这个地方闹中取静。
可惜后来他家破产没资本支撑他摇摇欲坠的画家梦了,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这房子是他用自己的钱购买的并且贷款还没还完。临时走,盛衾为了帮他渡过眼下的难关,也图个上下班方便不用坐地铁,按原价买下并且按月付清了房贷。当时还觉得小了点,一居室,卧室跟客厅就隔着一面墙连门都没有。但后来她发觉,这家她自己都时常不回来,完全够用。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去植物园拍摄,盛衾没再耽搁时间,按下烧热水的开关后,转身去拉窗帘。
下一秒,拖鞋前端被窗帘盖住的部分顶住,她垂眸,将窗帘拉到一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色小纸箱。
盛衾站在原地呆滞了片刻后,蹲下身子,拿开纸盖,里面摆放着,粉色的海豚玩偶,一条项链和被修复完整的玉镯。
是当时她表白失败后放在这的,本想着扔了,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但终究没狠下心就随手放在了个看不见的地方。
盛衾默默将纸箱盖上,没动也没再去看它,她真的累了,不想再纠缠去揣度人家的心意,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经历一次就够了。
想起这些,她苦涩地扯了扯唇,冷笑声,觉得自己前些天面对人家追求的那些思虑像个笑话,如今终于找到她要的,那个不甘心的答案了,可她的在乎,不甘心却显得那么可笑。
倏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寂静,她走到沙发旁拿起手机,接起。
盛衾:“师父。”
邹民:“回来了?”
盛衾:“嗯。”
邹民:“我记得你们飞机的落地时间在下午啊?小王在群里说你刚刚才回台里拿钥匙?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盛衾:“没什么事儿,就是盛家的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邹民:“有什么事儿跟师父说,别自己一个人硬扛。”
盛衾:“我知道,谢谢师父。”
电话挂断后,盛衾终于在今天的混乱中,体会到了几分久别的温暖,邹民对她总是格外的关照。
真心换真心,邹民也是为数不多知道盛衾家里具体情况的,就连调查盛家这个事情都是邹民几番提点之后盛衾才着手去办,当时她经验不足,邹民也凭借多年的民事调查经验帮了她很多,算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依靠了。
盛衾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来到十点多钟,放下手机转身去洗澡。
洗到一半又听见外面铃声响起,她叹口气,关掉水流,几秒后又打开,还是决定洗完后再给对方拨过去。
不多时,盛衾走出淋浴间,歪着头擦拭头发,拿起手机,解开屏幕扫了眼,手上擦头发的动作一顿,连同心跳都慢了半拍。
宴椁歧连续给她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接。
要打过去吗?说什么呢?
算了,等盛路跟宴家解除婚约之后他应该就不会联系她了。
她是真的累了,也许抽身,不在跟他有牵扯比较好。
下一瞬,电话铃声如同催命符咒一般再次响起。
盛衾垂眸看着在沙发上振动的手机,陷入沉思。
她现在好像不了解电话那头的那个人,她曾经以为他爱自由不爱被约束,可他最后还是回集团上班了。
就像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那么俗套的联姻情节会被安置在他身上,并且他还那么配合的积极,到底图个什么呢?
也许人都会变吧,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也会落俗,变成她不认识的样子。
抱着探究的心理,盛衾接听了那个响个不停的存在。
她没出声,男人低沉倦意的声线暗藏着几分委屈和抱怨。
“盛衾?又不理人是吧?”
她开口声音发哑,下意识解释:“刚才在洗澡。”
“在家?”
“嗯。”
宴椁歧懒洋洋道:“我去找你?”
“啊?”不知为何,她心口一紧,赶忙说,“我明天有事情,要睡了。”
第74章 变透明 躲着我?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后,男人才拖着散漫的尾音,说。
“行……那你说个时间?”
“什么时间?”
话没过脑袋,她系统般直接问出口,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你说呢?”
许是觉得她今天迟钝的有些荒唐,他无奈地哼笑了声。
盛衾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见面时间。
盛路不会宁可破产都不放弃眼前的肥肉,毕竟盛家现在还能维持基本的运转,秉持着能撑一天是一天的原则,盛路不敢不听她的,估计退婚的消息也快传到他耳朵里面了。时间往后拖一拖,他知道以后应该就不会搭理她了。
“我……最近都没时间。”
这话说的,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推辞,男人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明显的不爽。
“盛衾?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盛衾握着手机的指尖发力,她真的很累不想跟他争吵了,为了避免,她轻声解释道。
“我明天要出去拍摄,之后可能会出差,所以没时间。”
音落,双方再次陷入沉默的漩涡中。
半晌,宴椁歧不咸不淡地轻嗯了声,听不出情绪,随后挂断了电话。
盛衾看着手上的屏幕熄灭,暗自松了口气,紧攥着的指节暗藏着许多缥缈的失落和不安。
她回过头,不由自主地看向角落里被米白色窗帘盖住的纸箱,空落落地像是心脏猛地被挖走一块。
一切都要结束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之后不会再见了。
——
晚上十一点多,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落地窗前,男人单手插兜散漫地站着慵懒又矜贵,低头俯视楼下,半张脸被匿在阴影里侧脸神色寡淡。
微微蹙起的眉头以及他嘴角混不吝的笑,看似平静,实则早已波涛汹涌。
几秒后,打火机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发出清脆的声响,“咔嚓”一声,他轻咬着烟蒂,偏过头,点燃。
吐了几口烟圈之后,他脸颊四周开始弥漫雾气,雾气缭绕下,有些失真。
想起刚才对话,他倏然笑了声,连同肩膀胸前都跟着抖动下,低声嘀咕。
“没时间。”
“气死我了。”
烟雾持续在他指尖散开,他拿出兜里的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喂……。”秦任已经睡着了,被吵醒,“歧哥?怎么了?”
宴椁歧:“你领导最近有出差吗?”
秦任:“没有吧……明天放假,后天开始就回台里上班,我没看见出差的通知啊?”
宴椁歧:“好,知道了。”
秦任:“还有事吗?歧哥?”
宴椁歧:“没事儿,挂了。”
——
这几天的劳累堆叠到一块让人根本睁不开眼睛,盛衾完全就是昏迷过去,裘琳琳电话打过来,她明明都听到声音了却无法从睡梦中醒来。
直到门口响起敲门声。
盛衾半眯着眼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鞋都没穿,迷迷糊糊地过去开门。
裘琳琳看到她这个疲惫的模样被吓了一跳,一身白色宽松睡衣,赤着脚,昨晚洗过的头发今早有些炸毛,神色像是被地主剥削到没有血色的奴隶。唯独那张无论何时都出众惊艳的脸,即使没有颜色也像是化了白开水妆容一般精致。
“哎呦我天!要不你今天还是休息休息呢?”
裘琳琳跟着她进了屋子,关上门,换好鞋后分别走到客厅和卧室的窗前把窗帘拉开,阳光瞬间遍布屋内的每个角落。
盛衾站在饮水机前伸了个懒腰,脑袋还迷糊着,端起接好水的水杯放到嘴唇上慢吞吞喝起来,像是机器人还没彻底开机的状态。
“嗯……。”裘琳琳在沙发坐下,皱着眉担忧地看向她,“你这……。”
“不用,我休息好了。”盛衾转过身面对她,开始回答她几分钟之前的问题。
裘琳琳愣了下,弄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点头:“好……。”
盛衾说着往前挪了几步,脑袋卡机,又将手里的水杯递给坐在沙发上裘琳琳。
“我去洗脸,等我。”
裘琳琳嘴巴微张点了点头,说:“好。”
几秒后,盛衾走进卫生间,裘琳琳转头看向门口,小声嘀咕了句。
“没事吧?出个差回来人傻了?”
等盛衾从卫生间出来换好衣服后,困意消了大半终于有了点活人气息。
“走吧。”
盛衾低头往背包里装自己的拍摄装备,拉上拉链后抬头看向裘琳琳,说。
裘琳琳,问:“好,用不用我帮你拎着?”
盛衾笑着摇头:“不用。”
裘琳琳试探问道:“你确定你清醒了?”
盛衾点头:“嗯……洗个脸的事儿,就是这几天睡觉时间太少了,脑袋有点晕。”
车里。
裘琳琳想起什么突然问:“阿衾,你回盛家了吗?”
“你怎么知道?”盛衾侧过脸看她,有些惊讶。
“我不知道啊。”裘琳琳开车目视前方,安慰她。“这不是想着你要是还没回去,我就跟你一起回,省的你又挨欺负。咱们不想联姻就不联,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你状态不是很好,魂不守舍的。”
“没有……不是因为其他事情。”盛衾抿抿唇,温吞道,“就是没睡饱,联姻和盛家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
裘琳琳知道她做事一向稳妥且周密,就没在多问:“那就好。”
下一秒,盛衾平淡说。
“联姻对象是宴椁歧。”
“什么?”裘琳琳将车停在路边,看向她,不可置信。
听完盛衾的陈述,裘琳琳不断发出灵魂质疑。
“他……他玩呢?”
“什么东西啊!还他想怎样就怎样了?”
“亏我之前还以为他这人只是脾气差,现在看来人品也有问题!”
盛衾默默说了句。
“联姻的事情他应该也不想吧,当时他刚刚拒绝我不久,只是妥协了……现在又不知道因为什么,那么配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他说好话?”裘琳琳气的要死,“这不是玩弄人吗?在国外干嘛不直接说联姻的事情呢?还假模假样的追你?就是为了后面联姻顺利,你不拒绝?”
这话裘琳琳自己说出口都觉得不可思议,即使她不太了解宴椁歧,都觉得这件事的作风极其不像他。
“不知道……无所谓了。”盛衾没有兴致继续聊这个话题了,问,“你心里有没有一个大概的视频景象啊?准备怎么拍?”
裘琳琳回应:“我和宁雪之前就把大概想要的视频感觉找出来了,参考了很多国外植物园的宣传视频,一会儿到了你看看能不能找到感觉。”
盛衾随口问:“好,今天宁雪在吗?”
裘琳琳点头:“昨天晚上跟她说了你过来,她说一起吃饭。”
——
盛衾想过园区会比较小,毕竟北里称得上寸土寸金,但没想到会这么小,也就两个四合院那么大。
但好在里面的植物都是全球各地的稀有品种,模样奇特都是别的地方看不到的,放在一个个玻璃房里,美观又精致,整体风格也是别树一帜。
在外面逛了一圈后,裘琳琳又带着盛衾在培育实验室参观了片刻后,沈宁雪才姗姗来迟。
裘琳琳自豪地问:“怎么样?不错吧?”
“不错。”盛衾点了点头,说,“特别是这种专业的培育实验室,我觉得甚至可以拍一部相关纪录片,就叫,稀有的种子。”
“我觉得挺好!”沈宁雪微笑着从门口走进来,“能拿奖的话还可以扩大宣传。”
裘琳琳夸张道:“我现在觉得只要是免费的,都好!”
“对,毕竟咱们现在裤兜比脸都干净。”沈宁雪接话,耸了耸肩膀。
盛衾被逗笑,说:“好,那我回去提案试试。”
“走吧,吃饭?”沈宁雪走到盛衾旁边轻声说,“我现在能理解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富家千金不做去电视台上班,人……还是不要依附于别人的好,不管那个人是谁。”
裘琳琳看向两人,问:“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有啊。”沈宁雪率先否认,“就说今天天气真好!”
裘琳琳刚想问盛衾,结果盛衾也跟着点头。
“好啊,你们背着我有小秘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午饭过后,三人投入到拍摄当中,因为有部分镜头大家一致决定用夜景,导致收工时间延长,一同吃完晚饭后,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明天还要上班,盛衾不敢在浪费时间,回到家之后匆忙洗了个澡就睡下。
隔天,闹铃响起后,盛衾太累了硬生生没能从床上起来,拖延了会儿,导致出差回来第一天上班,就请了半个小时的假。
起床后,她一刻都不敢懈怠,飞速地开始洗漱,换衣服,检查包里要带的东西。
一切准备妥当后,盛衾拎起包,从沙发小跑到门口换鞋,开门。
前脚刚踏出门口,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浅棕色染着倦意的眸子,疲乏地撩撩眼皮,像是一夜没睡。
这一刻,男人的出现毫无征兆,像是还在梦里。
她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敞开的门缝被宴椁歧抬手控制住。
0.2秒后,声音落入耳膜。
“躲着我?”
第75章 变透明 我会尽快喜欢上别人的
盛衾呼吸停滞了几秒,没回应,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见男人没有让开的意思才说。
“我上班要来不及了。”
宴椁歧堵在门口没让开,垂眸盯她,清晰流畅的下颌弧线动动,问。
“不是说好的回国说吗?干嘛又不理人?”
盛衾没想到他会直接过来找她,当时说给盛路三天时间,今天是第二天,看来盛路还没动静。
“说话。”
她不得已仰头看他,视线交汇,她拎着包带的指节收紧,声音却平淡。
“你要一个表态是吧,我现在给你,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宴椁歧怔在原地,胸口堵得慌,久久说不出话来。
盛衾关门,低头往前走,他便配合地让出位置,直到人消失在他眼前的区域,才缓过神,低声疑问道。
“不合适?”
她听到身后他举重若轻的声音,似有若无地飘荡在空气里,她脚步一顿。
男人也跟着转过身,看向她的背影,薄唇轻抿了下,问。
“怎么就不合适了?”
盛衾紧涩地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如果换做别人,她应该会有很多个理由吧。
可是,面对这个人,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毕竟,答案就摆在眼前,她还要把谜底说出来羞辱自己一遍吗?
半晌,缓过一口气后才淡淡吐出几个字。
“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宴椁歧愣了下,喉结滚动,开口声音沙哑。
“你知道了?”
“嗯。”
音落,他抬脚靠近她,轻声问道。
“你是因为这个生气?”
盛衾却不肯说话了,这两天她真的因为这些事情已经身心俱疲。
“盛衾,我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男人低声哄着,“我们可以慢慢……。”
“话都说完了,还有事吗?”盛衾打断他的话,别过脸不去看他,“我现在真的没有时间也不想谈论这些。”
宴椁歧低垂下眼眸注视她片刻后,妥协般说了声好:“我送你。”
“不用,离得近,我走路去。”
“我顺路。”
盛衾没在继续反驳,她一共就请了半个小时的假,快没时间了。
车上气压很低,两人都没说话,沉默着。
好在她家距离电视台走路也就十分钟,开车更是快的没边。
“停这就行。”
盛衾虽然不在乎别的眼光也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但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选择隔一条街下车。
望着她不断远去的背影,他忍住喉咙里的酸涩,开口说。
“盛衾。”
她停住脚步,稍稍侧过脸,示意他说。
“我们的事儿,你再考虑考虑?”
盛衾没回应,马路对面绿灯亮起,她抬脚离开了,只剩下他在原地。
在国外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走进电视台里,男人敛眸却掩饰不住落寞,一只胳膊懒散地搭在落下的车窗框上,那种无力的挫败感再次来袭,将他所有的骄傲打碎,根本摸不清头脑。
是只想跟他玩玩,不想结婚吗?
良久,宴椁歧才缓过劲儿,自嘲般哼笑了声。
“先谈个恋爱也行啊。”
——
“有后台就是不一样儿……。”田秒小声跟旁边出差回来的同事抱怨,“开会都能迟到,让这么多人在这等着。”
“你们嘀咕什么呢?”
丁欢不聋自然听得见他们刚才的对话,但她不好明说,只能开口震慑一下。
“现在这台里的实习生真的没大没小,都不是我们组的呢,怪会吓唬人的!”
“没办法,你也不看看是谁带出来的兵。”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有背景吗?”
“人家多厉害啊,咱们够都够不着的项目,人家随便挑。”
话头一开大家都闲不住开始议论纷纷。
“你们现在是看到国外这个项目的希望了,当时让你们去,一个个躲都来不及……。”
秦任平时很少会跟别人起争端特别是跟台里的这些前辈,这是盛衾时常告诫他的,不要和小人起冲突,防不胜防。
可他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个项目明明是大家都不要的,盛衾看没人接手后才主动请缨。
“秦任……坐下。”
盛衾开门时正好听到他这番言辞,用脚想都知道刚才这帮人说了些什么。
但她也知道,这帮人不是故意就针对谁,这台里就没有一个人能在他们的嘴里幸免于难,只不过她今天迟到又赶上开会汇报这些事,大家烦,需要一个发泄口,不能说领导就只能说说她了。
“不好意思大家,我来晚了,等会儿请大家喝咖啡。师父刚才跟我通过电话了,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他和其他领导就会过来听汇报,所以咱们趁着还有时间,先提前过一遍等会儿汇报的大致内容?”
听她这么说,众人才熄了声音,开始等会儿汇报的准备工作。
半个小时后正式汇报开始。
盛衾脱下毛衣外套,里面的白色衬衫更显职业,她缓步走到台前,轻声道。
“大家可以先看一下手上的调研报告,我们这次的调研方向分别从人文和自然环境入手,主要是龙卷风的观测记录以及当地居民对于龙卷风的一些印象和了解。从这个地方我们就能看到,高发地区和低发地区对于龙卷风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我们也都做了相应的记录,建议重点放在龙卷风对于人类灾难的部分。”
“我们具体的行程,大家可以看一下右手边准备好的路书。当然我们这次是非常幸运的,所有前期准备观测的龙卷风都有拍摄和观测到,建议是把重点放在水龙卷和陆地龙卷风上,原因有两个,一是站在人文的角度,沙龙卷出现的地点是在沙漠,很少会影响人们的正常生活,雪龙卷由于本身的危害力不大,所以也对当地居民基本上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二是站在观测和拍摄角度,雪龙卷出现频率极低,成本大收获小,沙龙卷由于地形以及沙漠各种因素导致,也是不易拍摄,投入较大。”
“关于水龙卷和陆地龙卷风具体的出现频率和时间,我们是结合报道和自身观测做出的一个综合判断。包括我们当时的具体出发时间,技巧以及住宿和周边情况都做了详细的说明,希望能对我们项目后期的开展有所帮助。”
将近一个小时的汇报结束后,几名领导率先鼓掌,上车临走时还在夸奖邹民。
“小邹,你们部门还真是卧虎藏龙啊!上次那个获奖的纪录片青瓷就是小盛跟拍的吧。”
邹民脸上自豪的笑意挡不住,连连点头:“对。”
“不错不错,一个小姑娘这么危险艰巨的任务都完成了!我记得当时要启动这个大项目你还推脱来着,这前仗大的很漂亮啊!”
“台里就应该多多吸收这样的年轻血液,现在年轻人爱看什么,什么思想,还有现在价值观世界观的输出,跟我们那么时候也有区别的,我们要通过作品正向的引导,你用人还是不错,有眼光。”
邹民春风得意但人情世故没落下:“都是各位领导,教导有方。”
汇报结束后盛衾订的咖啡到了,正在发咖啡,邹民走进来笑着说。
“这次调研非常成功!领导都很满意,阿衾,你想什么时候庆功?”
盛衾赶忙接话道:“师父,庆功就不用了,工作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但我有一个请求。”
邹民知道她不喜热闹,也就随口提一嘴,顺着她的话,说:“好,什么请求。”
盛衾特意借着大家都在时说起,不是为了堵嘴,她知道堵不住,但她还是想让大家知道丁欢是靠自己的努力。
“小欢这次表现很好,能不能把她调到咱们部门?提前转正?”
“就这事?”邹民点头,“行啊,我下午就去办。”
盛衾弯唇:“谢谢师父。”
丁欢激动道:“谢谢领导,谢谢衾姐。”
刚才开会手机被盛衾调成振动,现在,毛衣外套的口袋里响动个不停。
她拿出来,视线扫过的一瞬间愣在原地,最终还是接了。
“喂?”
“你家钥匙落在我车里了。”
男人懒洋洋的声线连同他语气里不遮掩的笑意,一同落入她的耳膜。
“啊?”
盛衾皱眉回到工位,立刻翻找包里,钥匙果然没了。
“那个……我……。”
“下楼,我在你们单位门口呢。”
她瞳孔在霎时间放大,快步走到窗边往下看,心瞬间凉了一大截。
电话挂断后,盛衾拎起椅子上挂着的大衣就往外跑。
跑到楼下时已经是气喘吁吁,没了力气,缓步走到他面前。
男人换了身行头,不再是早上那套沉稳的黑色西装,头也像是刚洗过的发丝全部垂落下来,看上去柔和很多。
黑色短款皮衣更加凸显出他宽肩窄腰优越的身材,红发惹眼,即使他低头看手机,看不清脸,依旧好看的让人不舍得移开视线。
听到动静,宴椁歧放下手机,抬眼瞧她。
“跑什么?我又不着急。”
盛衾缓口气后直奔主题:“钥匙呢?”
男人从兜里拎出钥匙,丝滑地套进指尖转了圈,没递给她,反而就这么在指尖勾着,像是在钓鱼,逗她。
她也不想多说,伸手去摘,却被他躲过去,难免有些恼怒。
“宴椁歧!”
“嗯?”他轻佻地笑着,舌尖抵住一侧脸颊暗爽。
盛衾知道跟他说不通干脆再次伸手去拿,结果可想而知,轻松被人家举高,她根本就够不到,尝试踮脚都够不到。
抬眼,又对上他那双戏谑的眸子,她低下头不动了,恼的红了脸。
宴椁歧不再逗她,靠近,稍稍弯腰下,将钥匙放回她大衣口袋里,态度罕见的认真起来甚至带了几分恳求。
“盛衾,我明天要出差,跨年前应该回不来了。这几天我不打扰你,你好好考虑,我不是一定要逼你跟我结婚,我们可以慢慢来,你别抗拒我好不好?”
他语气神情太过真诚,导致盛衾被他蛊惑一时之间脑袋短路被他带着走,直到他指尖抬起要碰到她脸颊的那一刻,她才清醒过来,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说。
“我先走了。”
她转身离开回到屋内,路过的办公区域只要她出现立刻雅雀无声,盛衾知道刚才楼下的几分钟停留,估计得沸沸扬扬地传播上几天。
纪录片部门。
盛衾刚推开门,还没等回到工位上,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小盛,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啊,好帅啊!”
“真没见过这么帅的!比我采访的男明星好看多了!”
“楼下有人说他穿的衣服都超级贵,开的车是卡宴,你男朋友做什么的啊?”
“有这么好的对象,咋不介绍我们认识认识呢?还装单身。”
丁欢看她面露难色,主动解释说。
“这是衾姐的青梅竹马,不是她对象。”
“啊……青梅竹马啊……那你家还挺有钱的。”
盛衾始终保持温和的微笑,没吭声。
几分钟后,邹民从隔壁办公室出来一嗓子吓的所有人都噤了声。
——
之后的一周里盛衾真的没有再收到宴椁歧的任何消息,盛路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圈子里传遍了她是假千金跟盛家再无瓜葛这件事,不少人幸灾乐祸或者替她惋惜,殊不知这是盛衾期待已久的。
关于和宴家的婚事似乎真的没了续集,盛衾也没再问其中具体的事宜,那些利益交换是他们之间的事情,盛家从此和她再无瓜葛了。
转眼,新的一年开始了。
万物更迭或是停顿,唯有时间的洪流滚滚向前,从不停歇。
跨年前一天丁欢跟她请假说跟暧昧对象出去玩儿,正巧台里没什么事儿,盛衾就批了。
跨年当年,盛衾看新的项目资料,没看完,自动加了会儿班,一抬眼,外面竟然飘起了雪花。
本来还想着出去吃饭,想想还不如直接回家点外卖吃方便些。
要不是温洐突然打电话过来,盛衾都忘了之前的约定,临走时看秦任还在工作。
“秦任?还没弄好吗?”
“啊……。”秦任叹口气,“没办法,王哥说我这个排版全都不对要我都重新弄,估计得改到后半夜,衾姐你要走了?”
盛衾嗯了声,看着他独自一人有些于心不忍:“我应该就在附近的栈桥吃个饭,不然我一会儿回来帮你改改?”
秦任:“不用,我点了外卖,一会儿边吃边改,反正我也没事不耽误什么。”
盛衾:“好。”
秦任八卦问:“衾姐?你去跟歧哥约会啊?”
盛衾长睫煽动两下,抿唇:“不是,其他朋友。”
秦任点头有些尴尬:“哦……。”
一出门,冷冽的空气将人全身包裹,盛衾把下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走到温洐身边,开口声音闷闷的。
“走吧,吃什么啊?”
温洐笑着说:“火锅吧,暖和暖和。”
盛衾点头:“好。”
蓝色围巾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简单的淡妆点缀,一颦一笑美的不真实。
温洐暗喜,问:“这条围巾你围到现在?早知道你这么喜欢,多买几条好了。”
盛衾就是这样,她不喜欢浪费,能用的东西她绝不换新的。更何况这个围巾很厚,只适合冬季围,秋天和春天都围不了,一年能带着身上的时间少之又少,根本不会损坏。
“围巾买那么多条干嘛?一条就够了,反正又围不坏,不用买新的”盛衾温和说。
是啊,她从不会追求新的款式就连人都是如此,又念旧。
喜欢的东西更是单一不易变更,所以,才会一根筋的喜欢了一个人那么多年。
想到这,温洐黑了脸,没再说话,一颗心开始摇摆不定。
跨年夜到处都是人,火锅都要排队,两人等上将近两个小时才上桌,吃完饭已经快十一点了。
吃的有点撑,两人围着栈桥湖边散步,桥上挤满了人等待新年的钟声和烟花,盛衾没那个兴致过去挤,两人都围着湖边走了一圈又一圈。
就在盛衾想要离开的时候,温洐才心事重重地,问。
“阿衾,你真的跟他解除婚约了?”
盛衾有些懵,没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些,但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你想找一个人结婚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我们彼此熟悉,我了解你,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
盛衾被这句话弄的大脑瞬间宕机,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几分钟没有声音后,温洐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他早就有对此有所预料,平静大于失落,笑着说。
“我知道了,别有负担,我会尽快喜欢上别人的。”
盛衾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温洐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
她朋友很少,这份情意对她来说很珍贵。相比于其他人,她真的害怕会伤害到他,不敢多说一个字。
“抱一下?以示安慰?”
她勉强扯出个笑,点头,主动伸手抱住他,几秒后,手还没来得及撤回被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打断。
盛衾楞了下,缓慢地松开温洐将这个拥抱终结,伸手将口袋里的手机拿出。
第76章 变透明 新年快乐!
手机屏幕暴露在空气中上面瞬间结了层雾气,她垂眸,视线从屏幕上的名字扫过,心口一紧。
犹豫片刻后,盛衾抬头,对上温洐强颜欢笑的脸,礼貌征求意见。
温洐:“是他吗?”
盛衾:“嗯。”
温洐低了下头,又稍稍侧过身子,说:“接吧。”
也许是气氛实在令人有些想要逃避,盛衾接起电话,想要借这个电话结束当前的尴尬,万万没想到接通后会更加令人窒息。
“喂?”
几秒后,电话那头依旧没有声音回应,盛衾皱眉,又咬了咬唇,却依旧没有挂断眼前这个救命稻草。
两人身后不远处,男人站在人群中央凝视他们,眸色晦暗,那双骨感白皙的手自从拨出第一通电话开始就一直高举着暴露在冷冽的空气中,已经被冻红。
“宴椁歧?找我有事儿吗?”
盛衾轻咳了声,主动提醒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片刻后,男人熟悉的声音才从听筒里传出。
“盛衾,你在哪啊?”
“在外面?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想你了。”
宴椁歧低沉带着倦意的声线传入耳膜,即便这样的话这段时间他经常说,甚至透过联姻的事情来看也不知有几分真情,但她还是楞了下,犹如眼前平静的湖面掀起点点波澜,没继续回应了。
两人隔着熙攘的人群,举着手机通话却相顾无言,四周热闹非凡灯火通明,栈桥上高耸的屏幕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七……。
“盛衾。”
他轻唤着她的名字,鼻尖,眼尾染上些红晕,语调听着很轻,掩埋掉其中的依恋。
“嗯?”她回应。
下一秒,绚烂夺目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盖过所有嘈杂的喊叫声却独独留下他的那一句。
“新年快乐。”
盛衾呆滞了几秒后,也温吞回应。
“新年快乐。”
烟花易冷,声响也随之消散,不多时,就听见男人说。
“挂了。”
她淡淡说了声好,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看盛衾挂断电话之后似乎闷闷不乐的不吭声,温洐关切问。
“怎么了?”
“没什么事儿。”盛衾弯唇回应他,问,“那我们?”
温洐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早有预料,期待放低,失望自然就会低些,平静征求意见,问。
“我送你回家?”
“不用。”盛衾想到还在加班的秦任,有些不放心,说,“我可能要回台里一趟。”
温洐点头:“好,走吧。”
盛衾轻嗯了声,转身,目光一瞬间锁定了人群中那个高挑惹眼的身影。
男人微低着头看手机,姿态懒散且松弛,穿着件黑色的冲锋衣,脑袋上戴着顶黑色鸭舌帽,在寒冷到人人身穿羽绒服和夹棉大衣的季节,仿佛不知冷般。
他身前被几个小姑娘围住,加上低着头帽檐挡住大半张脸,即使盛衾仔细看也未能看清长相。
“阿衾?走啊?”温洐回过头发觉她还在原地,说。
盛衾应承了句,慢吞吞地跟在温洐后面走了两步,两秒后,又忍不住回头看。
只见那几个小姑娘还翘首以盼地等着,盛衾距离他们不远,看到其中一个女生手机屏幕上的微信二维码,应该是在搭讪要微信。
可男人只是拿低手机,沉默听着没有反应,而后晃了下脑袋,即使看不清具体的神情,也给人一种又拽又装的感觉。
这个身高和气质几乎是独一份的,盛衾就从别的地方见过,抱着疑问,她继续盯着,几秒后,那群小姑娘转身离开,男人接起个电话,也转过身朝着另个方向走开了。
她身后的那个角落,倏地,那几个人都从眼前散开,只剩下白茫茫一片落在地上的清雪。
——
时间已过凌晨,台里几乎没有了人影。
楼上,纪录片部门的灯却依旧亮着。
盛衾推开门,秦任正在吃泡面,一双眼睛还紧紧盯着电脑。
“怎么还没结束啊?”
秦任笑着说:“还有一点。”
“我看看?”盛衾走过去,弯下腰看电脑屏幕,滚动鼠标,“你这叫还剩一点啊?”
秦任尴尬地笑笑:“实在太费眼睛了,我看一会儿就得歇一会儿,所以进度就有些慢。”
盛衾叹口气,说:“你自己弄估计得弄到三四点去,我帮你一起吧,弄完快点回家睡觉。”
“不用了衾姐。”秦任于心不忍地推辞道,“你快回去休息吧,今天丁欢的工作就是你替她完成的,不然也不至于加班。”
“没事儿,就加到这个时间了,不差这一会儿。”盛衾轻声说,“发给我吧。”
秦任感动地哼唧了声,说:“谢谢衾姐!”
盛衾温和弯起唇,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拿杯子准备接水。
“衾姐?刚才歧哥来找你了。”秦任轻声问,“我跟他说你去栈桥那边吃饭了,你们碰上了吗?”
盛衾攥着杯把的手指不断缩紧,一股莫名的慌张和担忧从心底荡漾开。
果然是他。
那,刚才那个拥抱他也看见了吗?
这一刻,所有的纠结挣扎都被摆在明面上碰撞开,特别是通过刚才温洐表白这件事对比,她不得不承认,宴椁歧在她心中的不同。
可越是如此,她便越是觉得可笑,明明像是傻子一样被人玩弄感情,却还纠结至此。
片刻后,她缓过神,唇边挂上嘲讽的笑,暗自吐槽自己。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他会不会多想?
怎么想都和你没关系,更何况人家只是想跟你联姻又不喜欢你。
“衾姐?”秦任见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疑惑问,“怎么了?”
盛衾晃了晃脑袋,快步走到饮水机旁边接水。
“你们没碰到吗?”秦任无聊继续问。
盛衾轻声回应:“没有。”
“啊?”秦任说,“那要不要跟歧哥说一声你回来了啊?”
盛衾:“不用,他没联系我应该有其他事情要忙。”
秦任:“好吧。”
盛衾的加入工作效率明显有所提高,一点多就全部改完结束加班。
回家的路上,盛衾接到裘琳琳的视频通话。
“阿衾?你干嘛呢?黑灯瞎火的?”
盛衾解释说:“我加班来着,正往家走呢。”
裘琳琳一听这话笑了,在她旁边的沈宁雪也忍不住笑出声。
“我们也是加班刚刚关园,咱们三个还真是同病相怜啊!”
沈宁雪从后面露出个头问:“阿衾?要不要一起吃夜宵?”
“我就不吃,明天还要上班呢。”盛衾笑着说,“时间上真的没有你们自由啊!”
裘琳琳提议道:“这有什么的,植物园也有你的一份啊,属于咱们三个的共同财产,你要是在电视台干腻了,正好可以过来和我们一起工作。”
沈宁雪复议说:“对!很多事情我们两个根本盯不过来!”
盛衾半开玩笑说:“我要是不干了?关于植物园的记录片谁来拍摄啊?”
“那就等拍摄完!”裘琳琳边笑边说。
沈宁雪吐槽道:“你倒是会卸磨杀驴。”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谈笑间,裘琳琳又问。
“阿衾?那你关于植物园的这个记录片真的有想法吗?”
盛衾从不说空话,就算是开玩笑的话都有所斟酌,当时她看到那么专业的培育时心里就有了盘算,这个类别的记录片目前她也没看见过,如果把培育和经营都记录下来,颇有几分养成系的感觉。
“嗯,有初步想法了,”盛衾淡淡说,“这几天就跟师父说。”
“真的?”沈宁雪惊讶,她以为盛衾就是开开玩笑的,没想到是个说干就干的实干派。
盛衾点头:“真的啊。”
沈宁雪突然想起什么,试探问:“阿衾,你下周四有时间吗?”
盛衾:“周内,我应该都在上班。”
沈宁雪:“我下周四过生日,你能过来吗?这次就告诉了几个特别好的朋友,没几个人,你方不方便?”
“好。”盛衾抿抿唇说,“那我提前请假。”
沈宁雪松了口气:“好,那我给你具体的时间和地址。”
“阿衾,你知道吗?她从昨天开始就说这事。”裘琳琳开始揭短,“怕你不愿意过来拒绝她。”
沈宁雪咬着重音说:“裘琳琳!”
裘琳琳吐着舌头气人:“多大个人了还磨磨唧唧的!”
盛衾头一次觉得,下班路吵吵闹闹的也没有那么难走,疲惫都消解了大半。
——
规律上班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日历被一页页撕掉,停留在星期四这一天。
难得盛衾会在工作日请假,邹民批假时嘴角都是挂着笑的,听她说是因为要去给朋友庆生请假,更是高兴的不得了,像是自己家内向的孩子终于勇敢走出第一步。
裘琳琳特意叮嘱她不要穿的太过休闲或职业,没办法,盛衾只能把之前裘琳琳给她买的衣服翻出来,然后拍个视频让她选衣服。
经过一顿折腾,裘琳琳选了套小香风的白色短款毛衣和长裙,穿上确实精致优雅跟她平时的风格不太一样,但现在是冬天穿裙子?
盛衾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半扎发露出柔和完美的骨相轮廓,其余的头发随意披在肩上多了几分温婉,但这打扮一看就冷。
“好好看啊!”裘琳琳毫不吝啬夸赞道,“你稍稍打扮一下就不得了啊。”
盛衾:“裙子是挺好看的,但是我冷啊!”
裘琳琳笑她笨:“你里面可以穿秋裤啊,你那么瘦又是长裙怕什么?千万别穿平底鞋,穿上次我送你的那双靴子。”
盛衾点头:“好。”
“沈宁雪现在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工作狂,就连生日简单聚一下只吃午饭,都把大家约在了植物园,说正好休假一天,中午把你们送走后,她还可以干其他的活。”裘琳琳实在不能苟同,摇摇头,“真是疯了,她现在像是被你给传染了!”
盛衾轻笑声说:“不过,现在是植物园创办初期确实非常紧要,她着急也能理解。”
裘琳琳表示不理解:“她以前可是最在意排场这些的,生日宴不让家里办不说,连个私人会所的包间都不订,我是真没想到。”
盛衾温声说:“那是因为,你主要负责培育和照顾植物这些专业的事情,但其他运营,财务,运输,购买,这些等等都是她在主抓盯着,当然一人分成八人用了。”
裘琳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也是……。”
电话挂断后盛衾就出发了,但她家这个地段距离植物园是远近闻名的拥堵地段,出门时,她没想那么多,只考虑穿了高跟鞋不想坐地铁站着,真堵上了才想起来不应该打车。
直到沈宁雪发微信说其他人都到了就剩她的时候,盛衾才发觉自己已经堵了两个小时,幸好那时候只剩下几分钟的路程,不至于太着急。
下车后,盛衾看到门口挂着歇业的小牌子,推开门进去,隔着几步路透过玻璃窗看向屋内几人有说有笑的模样,沈宁雪真没夸张,这人数她一双手都数的过来,并且这些人也都算是盛衾比较熟悉的。
盛衾推开门走进去,抬眸,迎面和坐在正门口高脚凳上的男人打了个照面,脑袋卡壳一瞬,脚步停在原地。
他这个位置,在门外玻璃窗看不到,她没个准备有些发懵。
自从上次跨年之后他们就没了联系,盛衾没想到会在今天碰见,心跳都跟着缓了一拍,她拎着礼品袋的手攥紧,努力让自己平静。
视线交汇几秒后,两人都佯装轻松地移开。
“阿衾。”沈宁雪笑着走过去迎接她,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喝水。”
盛衾笑盈盈地勾着唇,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说:“生日快乐。”
“谢谢。”沈宁雪问,“你不是说,还有个惊喜吗?”
盛衾这才想起来,说:“项目批下来了,之后由我主要负责拍摄。”
“真的?”裘琳琳从后面吧台走出来,惊讶道,“你藏得挺深啊,早上的时候都没跟我说。”
盛衾弯唇温吞道:“这样不是更惊喜一点嘛。”
沈宁雪笑着,说:“确实惊喜。”
“盛大小姐进屋不跟我们打声招呼也就罢了,怎么连阿辞都不理睬啊?”
旁边沙发上,有人开玩笑问道。
“这不是没来的得及跟你们打招呼嘛。”
话说到这个份上,盛衾开口回应,余光瞟了眼始终沉默的男人。
宴椁歧懒洋洋地靠着吧台,低头看手机,手上的打火机变成了玩物被他转个不停,嘴里含着根棒棒糖,唇角处吊儿郎当露出一小截棍。
“阿辞?你这青梅竹马的盛家小姐不太爱搭理你啊!”
见盛衾没跟宴椁歧开口说话,又有人打趣,毕竟在他们看来两人在年少时走的最为亲近,一度认为会订下婚约。
宴椁歧抬眸,散漫地哼笑声,眼底的落寞一闪而后,玩味地舔舔唇,说。
“我们家姑娘就这样,一天不见就生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一片笑声中,裘琳琳开口怼他。
“那是跟你生分,跟我们可不一样。”
男人眉梢极细微地挑了挑,玩笑的语气里暗藏几分挫败感。
“我说的不就是跟我吗?”
裘琳琳没在说话,翻了个白眼。
“阿衾,坐啊。”沈宁雪在紧挨着宴椁歧的高脚凳坐下,说,“我订了餐马上就到了。”
盛衾点头往里走脱下外套,坐在吧台里面的沙发上裘琳琳旁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前面两人的所有动向。
沈宁雪抬手放到嘴巴旁边,将头凑过去跟宴椁歧说悄悄话,他也配合地低鄂靠近。
全程都是沈宁雪在说,男人好像没什么兴致,就沉默地听着,听着听着最后勾唇笑了。
“说什么悄悄话呢,你们?”
“宁雪还是这样啊,一点长进都没有一看见阿辞什么都忘了,就粘着人家。”
“是啊,这次说由于工作原因就请大家吃个午饭,还在是植物园吃。我还以为她改头换面了呢。”
“也不能怪她,毕竟这货确实是会蛊惑人心的,很少有人不着道,我之前喜欢的女生几乎全喜欢他,气死我了。”
“你们这都是什么话?”沈宁雪看向吐槽的几人那边,娇嗔道,“那我还不能跟阿辞说话了?我们两个有仇啊?”
“哈哈哈哈哈。”
音落笑声此起彼伏。
宴椁歧没说话,侧过身子去拿吧台里面调好的酒,他手上的戒指碰到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抬眼。
两人视线再次碰撞上,停顿几秒后,又同时默契地移开。
盛衾垂眸,心脏莫名堵得慌,有些喘不过气,一直到午饭结束后情绪都不高,幸好她从来不是情绪高涨的人,也没人能察觉到。
生日聚餐结束,大家都开车陆续离开。
沈宁雪问:“阿衾?你晚上有事情吗?”
晚上他们纪录片部门聚餐,庆祝他们这次调研成功。
盛衾刚才看了眼群聊,都在说她怎么又不参加,看来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有的。”盛衾点点头,“今天晚上我们部门有聚餐。”
沈宁雪叹口气:“那好吧,本来还想着留你一晚呢。”
“纪录片开机之后是我全权负责,咱们要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盛衾轻声说。
“阿辞,你送阿衾回去吧?”沈宁雪看向旁边宴椁歧提议道。
“不用……。”盛衾赶紧开口说,“我坐地铁,我家那边路段特别堵。”
沈宁雪开口,欲言又止:“你们……。”
“我喝酒了,也得打车回去,车先放你这,改天让人来取。”
宴椁歧出声打断沈宁雪的话,将车钥匙扔给她,转身离开。
第77章 变透明 猫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地铁不疾不徐地往前行驶,门关了又开,开了又关。
盛衾从地铁口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街边的路灯亮起,正值六七点晚高峰的下班时间,人们步履匆匆地从高楼中走出来,她站在人群中,再次打开丁欢发过来的餐厅定位。
几分钟后,盛衾推开包间门,里面立刻从热闹非凡的相互敬酒场面转变为雅雀无声的沉默。
“不好意思来晚了。”
丁欢起身迎过去顺手接过盛衾的包放在旁边,两人落座。
“小盛是个大忙人儿,今天聚餐能过来属实是给各位面子了。”王雨笑着吐槽道,“之前不管是台里来领导还是聚餐都很少出席的,来也是点个卯就走,一滴酒都不沾。”
“她忙?”邹民借着玩笑话反驳道,“她哪有你忙啊?你家孩子打个喷嚏你恨不得都请一天假,阿衾一年也请不上几天假。”
“领导……。”孙盈盈已经喝了点酒,脸颊红扑扑的,叹口气,说,“你说你偏心也不能偏成这样吧?我们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我就不信哪个新人大领导劝酒都劝不动的,就她例外?最后还不是连累我们多罚几杯才能让人家消气。”
“你这是什么话?今天不是给我们举办的庆功宴吗?”丁欢听她说这话瞬间火冒三丈,“怎么改成批斗会了?”
“你这小姑娘说话怎么跟个炮仗似的。”田秒笑着喝了杯酒,“我们只不过是说说实话罢了,总不能一直特殊吧?有背景长得好看就是好,随便写个提案都能过。”
“田秒!你喝多了吧你。”邹民开口呵斥她,“项目好自然就能过,你在这抱怨什么?有能耐自己去找几个好项目啊!”
田秒嘴角挂着笑,却不停地倒苦水:“我没能耐……没背景没资源,也没有人家那张好看的脸……。”
餐桌氛围逐渐低下来变得很微妙,其他同事开始主动活跃气氛,大声说话喝酒,田秒却像是真的喝多了,把所有的不甘和怨气发泄出来。
??????
“民哥,我从大学毕业就跟您,之前那个青瓷的项目是……确实是我前期没有把控好导致项目延期了几天,是我的责任,你把项目交给小盛了我没意见,可我去求你让我跟小盛一起干的时候,你一个机会都不给我……。”
说到这里,田秒红了眼睛停顿住,转头看向盛衾,站起身举起酒杯又说。
“不过青瓷前期不合格确实是我的问题,幸好有你啊,不仅救了场,还获了奖。这次调研观测这么大的项目也大获全胜,小盛我敬你……。”
盛衾抬眼不禁有些动容,每个人都有求而不得的时刻,也许在田秒眼里,她是风光无限的,可她也曾深陷在不被喜欢重视的泥泞里,爱而不得的困境里,或许这世界的困难艰险是各有不同的,但大家是一个生命共同体,总有相似之处。
彼时,少年的那句话再次回荡在脑海。
盛大小姐,得不到的要懂得放手,不丢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懂得放手,她已经决定放手了。
可为什么看见他跟别人笑的开心,还是喘不过气般的难受呢?
盛衾起身,握紧酒瓶往酒杯里倒了半杯,举起,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感觉顺着肠道一路滚到胃里,钻心的疼。
“衾姐……。”
丁欢和秦任几乎同时喊出声傻在了原地,想要去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这……。”丁欢泄了气,念叨道,“这酒劲还挺大的……。”
果然,喝完不到三秒,酒气就上了盛衾的脸,染上红晕,坐下后只觉得脑袋沉的抬不起来,垫着胳膊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包间里再次陷入寂静,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直到有人说了第一句话,打破这一刻的尴尬。
“她真的一杯酒倒啊?”
“还真没碰到过这样的……。”
秦任烦闷地叹口气,声音不大也不小在场的都能听见。
“都说了喝不了,你们谁还没个短板吗?”
这回,事实就摆在眼前大家也就不再争辩了,由于明天是周五还要上班不多时众人就散了,只剩下盛衾和田秒喝的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
邹民作为领导自告奋勇主动揽下把田秒送回家的活,盛衾自然就交给了秦任和丁欢。
空荡荡的包间只剩下两人相视一笑,看着趴在桌子上嘴里偶尔还嘀咕两句的盛衾有些束手无策。
丁欢问:“你知道衾姐家的地址吧?”
“我知道是知道的。”秦任仔细回想了下,说,“但……具体几楼什么的不太记得了……我翻一翻聊天记录。”
秦任刚想拿出手机翻找,就想起来自己经常清理聊天记录这件事,尴尬地抿紧了嘴。
“要不然我们问问衾姐?”
丁欢:“6。”
“哎!”秦任眼里发出希望的光芒,“问问领导不就行了?他可能知道啊!”
“我记得之前领导就让人把大家的手机号和家庭地址发到群里让保存了。”丁欢瞪了他一眼,说,“你想挨呲啊!”
“要不然……让歧哥过来,他肯定知道!”秦任笑着提议,“前几天歧哥过来找衾姐没碰见,好像又吵架了,正好是个和好的契机。”
“这……这可不是我们不记得衾姐家的地址,不愿意送,主要是……。”丁欢忍住不笑,一本正经说,“为了他们的爱情。”
秦任也强忍笑意点头:“对。”
“快打快打!”丁欢激动道。
连续打了三个电话之后宴椁歧才接听,男人低沉冷冽的声线从听筒里传出。
“喂,怎么了?”
“歧哥……我们部门聚餐,衾姐她喝多了。”
对方沉默几秒后,问。
“喝多了?”
秦任:“嗯。”
电话那头再次没了动静,片刻后,宴椁歧带着倦意又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
“散会吧,高鹏你跟我出去一趟。”
高鹏:“好的宴总,那……这边还加班吗?”
宴椁歧:“天天加班?你想把人都累死啊?”
高鹏:“……。”
秦任听到椅子在地板上挪动的声音,紧接着是男人问话。
“她现在怎么样?”
秦任低头看了盛衾一眼,说:“还好。”
“挂了。”宴椁歧,说,“地址发我。”
秦任:“好。”
两人本以来宴椁歧过来需要点时间,就开了把游戏没成想一把游戏20分钟没结束人就到了。
丁欢率先放下手机,整理好盛衾的衣服和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后,就拉着秦任离开了。
两人走后,包间内瞬间变得落针可闻,男人垂眸盯了会儿她乖巧的模样,只露出一小半脸其余的都被埋在胳膊里,脸上为数不多的那点肉都挤到了外面,像个果肉饱满汁水丰富的水蜜桃,怪可爱的,他这样想,没忍住笑出了声。
“盛衾?”
宴椁歧弯腰俯下身,胳膊越过她的身子双手放在她两边肩膀处,把人从桌子上强制抬起来后,他抬脚往前凑了下身子隔在她和桌子中间,防止她磕到。
盛衾没有了平衡,小脑袋直直地靠在他清瘦的腰身处,两秒后,双手也攀上去抱住他的腰身,他身子一僵,低头看她,心口痒痒的,单手扶住她的后脑勺,没了下一步动作。
半晌,他才想起来要联系温洐,宴椁歧单手拿起手机,垂眸,视线落在手机屏幕温洐两个字上,散漫地撩撩眼皮又看向此时紧抱着他的小人儿,那种异样的酸涩和别扭感被前所未有的放大,他不想看她抱着别人,喜欢别人,更别提做其他事情。
他发觉从前那些假装的放手和大度都是笑话,只是因为他没看见,并且明确知道她不喜欢他,无可奈何罢了。
现在让他知道她喜欢过他,哪怕只是曾经,只有一点,他都再也做不到放手了。
宴椁歧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固执专一的人,任何时候,任何事儿,他都能随时放弃选择其他,抱着一种玩儿的心态,松弛且自由。
唯独,眼前的这个人,他好像只能喜欢上她,只想占有她,除她以外,谁都不行。
理智的泥土被海水的浪潮冲散无影无踪,宴椁歧将手机放手口袋里,另只手不自觉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
没人动她时她就老实趴着,一旦有人碰到她就开始烦躁有些不开心了,脸颊在他身上蹭了蹭,小声呢喃了句。
“别动我……。”
“好……。”他懒洋洋地拖着尾音,睨她,低声哄问道,“盛衾?知道我是谁吗?”
没有回应,宴椁歧刚以为她这次喝醉跟之前那次喝醉后对答如流不一样。
几秒后,盛衾含糊说。
“谁管你……。”
宴椁歧:“……。”
他勾唇轻哼了声,弯腰,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抱起,盛衾顺势把腿交错开搭在他的腰后,胳膊自动找准位置,一回生二回熟地搂住他的脖颈,侧过脸在他肩膀处靠着,小声问。
“干嘛去?”
“回家。”
“我没有家,只有个房子,还有一只猫……不对……猫是你的,猫也不是我的。”
刚才还说不知道他是谁,这不是分明知道吗?
他喉结滚了滚,开口声音低哑。
“猫是你的,我是替你养着的……就是你不想要我,不然,我也是你的。”
第78章 变透明 你也想她了吗?
“嗯?”她哼唧着,发烫的脸颊在他脖颈处蹭了蹭,迟缓地抬起头,身子也跟着往后仰,睁开眼睛与他对视。
宴椁歧单手托着她的腰,另只手抬起放在她后脑勺的位置,垂眸盯她。
“你说什么呢?”
盛衾小脑袋晃晃悠悠地歪着问他,那双清透疏离的眸子比平时更加湿润,眼眶还沾了点红,平添了几分娇媚。
他被她逗笑,问。
“想知道?”
她像是真的能跟他无障碍交流,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轻嗯声。
“那你说我是谁?”
男人眼底的笑意愈沉,漫不经心地引导她,几秒后,她睁开眼睛,眼底雾蒙蒙一片,迷离含情,看
??????
得人无端从身体里生出火来,一路痒到心里去。
“宴辞……。”
宴椁歧知道她知晓此刻在她身边的是谁,但他就是想确定,想亲耳听到她说。
明明提前知道答案,可听到的那一刻,她温吞吞的语调有点撒娇的意味,看着他时,说出他名字时,似乎是带着笑意和欢喜的。
他一怔,喉结稍滚,又倏然地勾起唇,点头附和。
“对。”
不等他说别的,盛衾脑袋已经支撑不住再次低落靠在他肩颈处,微弱温热的呼吸轻缓地在他脖颈散开。
宴椁歧拎起旁边座位上挂着的大衣给她披在身上,掖好,又拎起包,推开包间的门往外走。
下一瞬,耳边突然传来她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
“宴辞……我……我有点不开心……。”
他脚步一顿,黑了脸,下意识以为是她跟温洐吵架了?刚在一起就吵架吗?
片刻后,她又说。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盛衾,你说谁变了?”男人声音有些沙哑,眉头微蹙着,问。
她迟缓地嘟囔了句。
“你啊……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宴椁歧蹙起的眉头渐渐被抚平,低声问。
“那你是因为我不开心还是因为……。”
他话说到一半,没说完,被自己整笑了,他现在是在跟一个酒鬼要答案吗?
——
几分钟后,高鹏看到自家老板抱着个姑娘走过来,下车给两位开门时,问。
“宴总我们去哪?”
宴椁歧沉默了几秒,说:“去我家。”
高鹏点头:“好。”
回国后,宴椁歧懒得回滕宫住,在公司附近随便挑了个大平层住下。
夜幕降临,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屋内,站在窗边可以俯视北里这片商业区灯火通明的夜景。
进屋后,宴椁歧没开灯,抱着人直径走进自己卧室。
也许是累了,盛衾没闹着不让人走,翻个身,鼻子嗅了嗅被子的味道后,呼吸逐渐平稳。
他凝视她熟睡的模样,想起她刚刚细微的动作,指节弯起恋恋不舍地贴了下她露出的那侧脸颊,轻笑声。
“闻什么呢?”
半晌,卧室门被关上。
宴椁歧懒洋洋地陷在沙发一角,仰着头,喉结无意识滚动几下。
客厅的灯依旧没有开,只有幽幽的月光提供着黯淡的光线,显得寂寞又冷清。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好几声,他像是没兴致理会,撩撩眼皮,刚才柔和的眸色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冷淡和晦暗。
“喵……。”
罐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跳上沙发后又趴到他腿上,它平时从来不叫的,今天像是在安慰他。
男人低垂眉眼,骨感分明的手指在它脑袋上揉了揉便离开,罐罐跟着他的大手移动了脑袋,起身,贴过去,手掌心内的柔软是安慰人的一剂良方,他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饿了?”
罐罐平时很省心,买了自动喂粮和铲屎的机器后,宴椁歧不找它,它几乎不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除非是要吃零食的时候,会过来黏你一会儿然后带你去找零食吃,但现在,罐罐一动不动地趴在他腿上并没有要去找零食的意思。
宴椁歧半阖下眉眼,指尖点了点它的鼻子,问。
“你知道你妈过来了?你也想她了吗?”
罐罐不会说话,从他身上跳下去,直勾勾地往卧室走,宴椁歧起身跟在身后,帮它开门进去前,还不忘嘱咐。
“别打扰她睡觉啊。”
看着罐罐跳上床安静趴在盛衾身边后,宴椁歧没立刻将门关上。
他视线落在她熟睡时柔顺乖巧的模样上,神色复杂,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般喘不过气,曾经年少时的傲慢早已不见踪影,那种恐惧透过他所有敢于直面的勇气,将他击溃。
跨年那天夜里,她主动抱住温洐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心口无端裂开一条缝,从上至下,冰冷刺骨,细想,她似乎从未在情绪平静时那么主动抱过他,子弹正中少年的眉心,将他彼时所有的狂妄自大皆化作泡影。
——
这是盛衾第二次感受到宿醉之后的头疼欲裂,生物钟迫使她按时醒来,缓慢地眯起眼睛,坐起身,脑袋又晕又痛沉甸甸的。
借着窗帘缝隙照射进屋内的光线,她一瞬间清醒不少,立刻坐直了身子。
这是什么地方?
身体上的劳累以及痛感都在通知她这不是梦。
“喵……。”
她顺着猫叫声侧过脸往旁边看,又惊又喜,半个多月没见的罐罐此时就在她的身侧。
盛衾掀开被子,双腿跪在床上将罐罐举起瞧了瞧,又放下,紧紧抱在怀里,柔软的触感没变,身后散落下的发丝被那一缕阳光点亮,衬托出这一刻的温馨。
“罐罐,你怎么在这?”
盛衾整个人还沉浸在喜悦的情绪中,下一秒,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
她下意识看过去,刚上对上那双浅棕色缠绵着倦意的眸子。
心跳霎时间放缓了半拍,两人都没说话,默默移开视线,气氛有些诡异。
宴椁歧脚步没停,继续往屋内走,问。
“拉窗帘吗?”
盛衾就算喝的再多脑袋再迟钝,此刻也大概猜出了昨晚的经过,轻嗯了一声后,问。
“昨天是小欢他们给你打的电话吗?”
男人懒洋洋地嗯了声。
“麻烦你了。”盛衾说着放下怀里的罐罐,下床穿鞋,声线平缓,“我之后会跟他们说的,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宴椁歧没说话,眸色黯淡,跟在她后面出了卧室门,没忍住喊她。
“盛衾。”
盛衾嗯了声算是回应,但没扭头也没转过身看他,就这么背对着。
“你转过来。”
她楞了下,缓慢地转过身,对视两秒后落荒而逃地垂下眼眸。
他开口抑制住喉间的苦涩,声音低沉暗哑。
“你和温洐已经在一起了吗?”
盛衾脑袋卡壳了会儿,想起那个安慰的拥抱,又想起他昨天跟人家笑的开心模样,顿时来了气。
“跟你有关系吗?”
“跟我没关系吗?”宴椁歧抿了抿唇隐忍又克制,声音很轻,盯着她问,“我一直都是你的备选方案吗?”
这人真的惯会倒打一耙!居然来质问她?
盛衾唇边勾起抹冷笑,抬头与其对视,一口气把这些天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宴椁歧你这人真的不讲道理,我当初跟你表白你拒绝我之后,我也没纠缠吧?”
她顿了下,继续说:“怎么了?现在是你追我,我就必须答应吗?”
宴椁歧喉结滚了滚,忍着酸涩,哑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盛衾长舒一口气,咬唇,堵得慌。
“好,我们先不聊这个。”他点头,罕见的妥协,哄着问,“你昨晚说我变了,变哪了?”
盛衾低着头,不肯吭声。
“你说出来,我改好不好?”
他语气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卑微的恳求,使得她鼻尖传来一阵异样的酸楚,并不是她不想说,只是觉得事到如今真的没有必要了,事实都摆在眼前,她不想再次受到伤害和打击。
“宴椁歧就到这吧,我真的累的。”
一阵沉默过后,他没再提别的,只说。
“我要出国几天,罐罐麻烦你照顾。”
盛衾轻声说了句好,蹲下身子抱起罐罐什么都来不及拿,像是避开瘟神一样避开他。
他盯着她迫不及待离开的方向,出了神,唇角噙着自嘲的笑意,那股挫败感再次席卷而来。
“一点都不喜欢了吗?”
不多时,屋内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刻的落寞气氛。
丁欢焦急问道:“歧哥?衾姐没来上班,也没请假,电话也打不通,她还在你那里吗?”
“没在我这。”男人垂眸看了眼时间,低沉冷淡的声线传出,“走了半个小时了。”
“啊?”丁欢叹口气,“半
??????
个小时应该到家了吧,怎么不接电话呢。”
电话挂断后,宴椁歧也跟着不放心起来,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盛衾现在不想接他的电话,拨通了另个号码,是他昨晚打算拨通最后因为私心没拨通的那个号码。
“喂?”接到宴椁歧的电话,温洐很诧异。
宴椁歧态度语气都不是很好,没一点求人办事的感觉。
“盛衾不接电话,你能联系到她吗?”
温洐觉得他实在是莫名其妙,直说道:“你都联系不上,我就能联系上?阿衾怎么了?”
宴椁歧不耐烦道:“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对方停顿了几秒后,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故意气我的吗?”
宴椁歧愣了下,语气听上去冷冰冰的特别欠揍:“我没那么无聊。”
“我确实表白了,但阿衾拒绝我了。”温洐意识到可能有什么误会,解释说。
宴椁歧:“知道了。”
温洐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陷入沉思,良久才憋出一句。
“没礼貌。”
不一会儿,丁欢给宴椁歧发去消息说衾姐回复她了。
打车回到家后,盛衾在网上给罐罐订完用品,就着急洗澡,铃声声音被调小了她在浴室没听见,导致没及时回复。
请了一上午假,吃过午饭后,盛衾才起身去台里上班。
赶往部门的路上迎面碰见因为工作午饭延时的田秒。
田秒纠结了一上午,最终还是叫住盛衾,说。
“我们出去聊聊?”
盛衾一会儿还想去趟植物园跟裘琳琳他们定周期什么的,在磨蹭一会儿天黑了,直说。
“就这吧。”
看田秒欲言又止,盛衾就知道她又想歪了,赶忙解释。
“我没有别的意思,一会儿我还想出外勤所以时间有点紧……要不然,我们去楼梯间?”
田秒点头:“好。”
楼梯间。
田秒率先开口说:“昨天我喝多了,不好意思。”
“没事,我知道大家都有委屈的时候。”盛衾温和地弯了弯唇,半开玩笑道,“活着本身就很难了,偶尔发泄一下也挺好的。”
田秒知道盛衾对谁都好,永远温温柔柔的替别人考虑。
所以不管大家背后怎么说她,选组时,没人不愿意跟她一组。田秒因为青瓷的事儿始终放不下那一口气,便一直抗拒跟她接触,偏见固执的以为她是装出来的。
田秒不敢相信,再次问道:“我当着大家的面那样说你,驳你的面子,你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盛衾轻声说,“但……其实你应该直接跟我说你想要进组的事情,也怪我考虑不周,应该直接问你的。我当时跟师父说让你加入,师父说你状态不好,我以为你不想再次重返伤心地,就没再说其他的。现在想起来应该给你个台阶的,也不至于让你别扭这么久。”
田秒瞬间红了眼眶,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低头说。
“你是不是傻呀,居然还抱怨自己做的不好,总归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心思就是单纯……。”
盛衾没解释,看了眼时间,说。
“我真的没时间了,拿个东西就得走,不然一会儿天黑了。田姐,你以后有什么事儿都可以直接跟我说,工作上没有什么值得你伤心在意那么久的,都可以处理哈。”
说完,她朝着田秒摆了摆手,推开门离开了。
田秒笑了,看着被轻轻关上的门,无声说了句。
“谢谢。”
一路舟车劳顿到植物园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三人聊了一下午对于植物园和纪录片的规划,一转眼,天就黑了。
沈宁雪轻声问:“你觉得这个规划怎么样?”
盛衾阐述自己的想法,说:“挺好的,我最初的想法也是偏养成系,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打破记录片的固有模式,也可以让对这方面感兴趣的群体对植物园产生情感链接,但半年太久了,毕竟这不是一个大项目,除非……。”
裘琳琳接着她的话往下问:“除非什么?”
“除非,控制在组人数。”盛衾提议道,“不然就这样,我们可以多角度架机位,反正植物园的范围就这么大,不像是自然类记录片不好把控。”
“可以啊!”沈宁雪赞同道,“人多我还觉得有点别扭呢。”
盛衾轻笑声,说:“好,那就先这样,我今天就先走了,再不走地铁都要停了。”
沈宁雪:“今天就住这呗,我们平时都住这,不然来来回回太费事了。”
盛衾边回复工作群消息,边说:“之后项目开启我们就都得住这了,不过今天不行。”
裘琳琳不解:“为什么?”
“罐罐在我那呢,第一天晚上,我不放心它自己在家待着。”盛衾解释说。
“罐罐?”沈宁雪,问,“阿辞的猫?你们和好了?”
和好?他们现在还能用上这个词吗?
盛衾垂眸看手机,说:“我们还能有什么和不和好的。”
沈宁雪笑着说:“我知道你们联姻事情,昨天,我还打趣他说呢。”
盛衾想起昨天他们一起笑的那个画面,没忍住问:“说什么?”
“我说……你要是实在看不上他,我就勉强再喜欢他一次。”沈宁雪开玩笑的语气里还隐约能听到失落,“他就笑了,没回应。”
回去的地铁上,盛衾意外收到某人的消息,心不在焉地点开。
宴椁歧:“出差取消了,有时间把罐罐送回来吗?或者我去接?”
盛衾:“明天给你送回去。”
不到两秒,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宴椁歧:“好,家里密码是你生日。”
看到后面几个字时,盛衾不由得眉头一皱,上午他们也算是说清楚了吧,这又是哪一出?
她没回应,退出聊天界面,看到他们部门私下建的群里有人@全员帮她朋友圈点赞,这种事盛衾也算是熟能生巧,机械似的点开她的朋友圈准备帮她凑赞。
紧接着其他几名同事也纷纷@凑赞,并说明他们现在身处一家刚开的水果店,满50赞送一盒小柿子。
盛衾懒的一个一个点开他们的头像,直接点开朋友圈,他们几个都是同一时间发的这样比较方便,指尖往下拉,刷新。
映入眼帘最前面的那条朋友圈不是水果店凑赞,而是宴椁歧分享的照片,发烧38.5℃的体温枪。
发烧了?
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没出差?
38.5℃好像还挺严重的,他从来不发朋友圈的人,这得多难受?突然发到这个上面博取同情。
想着想着,盛衾猛地从这个情绪中抽离出来,嘀咕了句。
“关我什么事?”
划走,把凑赞的朋友圈都点上一遍后,关掉手机屏幕。
一个小时后,盛衾回到家喂猫时,又想起刚才那张被某人发到朋友圈卖惨的照片,默默盘算。
反正明天也得去送猫,不如今天去,这样明天周六还能睡到自然醒。
第79章 变透明 你爱我吗?
桌子上的手机响起将她东拉西扯的思绪强行打断,盛衾指尖在罐罐脑袋上移开,起身,拿起手机,对方却已经挂断。
她视野里出现三个大字,宴椁歧。
犹豫几秒后,盛衾还是将电话再次拨了过去,结果没人接?
“搞什么呢?”
她皱眉盯着手机屏幕小声吐槽了句,又尝试拨了几次都无人接听后,那些顾忌被心底掀起的慌乱消磨掉。
没犹豫穿好外套后,她拎起门口挂着的黑色公文包,抱起猫,下楼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去宴椁歧那里。
距离不算远,但奈何北里堵车是家常便饭,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有堵车的可能,硬生生拖了半个小时才到。
盛衾抱着猫在门口敲了几下门,没人应声,嘀咕道。
“没在家吗?生病了还能去哪?”
她正准备再给他打个语音电话,突然想起他刚刚发的消息,鬼使神差般将自己的生日输入进去。
“嗡。”的一声后,紧接着是机械开锁的清脆声“咔嗒。”
盛衾推开门走进去,屋内没开灯,不等她有所反应罐罐从她怀里跳下去,直径走向卧室,她跟在后面也走过去。
卧室门没关敞开着,落地窗的窗帘也没拉上,窗外的光线投射进来,隐隐约约能看到物体的影子。
她原本以为他不在家,抬头,定睛一看,男人正躺在床上,黯淡环境里,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见得,他利落分明的轮廓线条。
罐罐不知道何时从被子一角钻进他被窝里,还喵喵地叫了两声,不仅把熟睡的男人叫醒了,也叫的盛衾僵在了原地,心口一紧,小声唤它。
“罐罐?出来啊!”
下一瞬,眼前的人影动了动,宴椁歧坐起身将被子掀开,与此同时,床头的灯也被他点亮,男人赤裸着上半身,宽肩窄腰,薄薄的肌肉线条流畅勾人,罐罐顺势趴在了男人腹肌上,遮住那片美好。
盛衾脸颊瞬间升温发烫,她下意识转过身背对他,就听见男人极低又沙哑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不是明天过来吗?”
“我……。”她想说哪天过来不都一样,可话到嘴边像是烫嘴,反而问道,“你怎么不接电话?”
“没电了,懒得充。”
这话要多敷衍有多敷衍,盛衾没计较,抿了抿唇问。
“你生病了?现在还烧吗?”
沉默几秒后,盛衾听到男人散漫地哼笑声,眉头微皱。
“你过来摸一下?”
盛衾像是被蛊惑般正准备转身,余光看到某人一动不动懒散地靠在床头,玩味地盯着她,她耳廓红了圈,强装镇定道。
“你把衣服穿上。”
宴椁歧没说话拎起床上宽松居家的纯黑T恤套上。
她听到动静就安静等着他穿好,不多时,男人下床后走到她身后,站在距离她只有一个拳头的位置,低声说。
“穿好了。”
盛衾刚想转身,下一秒,男人突然弯腰从后背环抱住她的腰身,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迟缓地愣在原地,紧紧攥着的手心生出一层热汗。
“你……你干嘛?”
“贴一下。”
宴椁歧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样亲密的举动有任何不妥,甚至得寸进尺地将自己一侧脸颊贴过去紧挨着她的脸颊。
男人身上的熟悉的香气和温热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脸颊上柔软的触感,让人心尖儿痒痒的,她悬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将自己脸颊移开些,侧过脸跟他对视,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
“不烫?”
“嗯。”他勾着唇,眼底的笑意愈浓,盯着她回应。
“你没发烧?骗我的?”她清透的眸子装着单纯和懵懂,“那朋友圈也是给我自己发的?”
宴椁歧忍着笑意,再次轻嗯了声,紧了紧抱着她的胳膊,低鄂靠近,声音很轻像是哄小孩儿。
“我不这样你会过来吗?本来还担心你看不到呢,幸好看到了。”
盛衾别过头不看他,嘴硬道。
“我过来也不是为了看你的,就是为了把罐罐送回来。”
“是吗?”
“嗯。”
“嘴硬……。”
他懒洋洋地咬着重音,忽地凑近,在她唇角处亲了下。
她扭头看向她,瞳孔在霎时间放大,震惊。
“宴椁歧?”
他挑眉,那股漫不经心的痞劲儿,像是在说。
就亲了,怎样?
盛衾低下头,羞红了脸,小声喊道。
“你松开我。”
“不松。”宴椁歧理直气壮道,“谁叫一松开你就跑?”
她有些恼了,用力想要挣脱,他怕弄疼她,只能顺着她的力道松开。
盛衾抬脚想继续往前走,被他扯过手腕拉回来,视线交汇,她烦闷地低下头。
男人松开她的手腕,往前一步,盛衾下意识慌张地往后退,他步步逼近直到被堵在墙面上,双方才没了动作。
他半阖下眉眼,睨她,说。
“盛衾,你今天不说明白,就别想出去。”
她皱眉,抬眸与其对视,冷笑声。
“你是在威胁我吗?”
宴椁歧盯着她,神色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重视。
“盛衾,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回国之后对我态度转变那么大,到底在生什么气,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我说我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我是认真的,跟其他所以的一切都没关系。”
他顿了下,喉结滚了滚,再次开口声音有些哑。
“联姻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不应该不征求你的意见就去跟老爷子求这门亲事,所以我并没有要逼你跟我结婚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态度,你要是不想结婚我们先谈恋爱……。”
“你说什么?”盛衾楞了下,心脏不受控住地往下垂落,鼻尖酸涩难忍,“婚事,是你主动求的,不是盛家跟宴家的意思?”
宴椁歧觉得荒唐,嗤笑声:“我要是不想,谁能强迫我?”
“可你当时刚拒绝我没多久啊?”盛衾胸口闷闷的,眼泪开始在眼圈里打转,“你为什么?”
她话没说完,眼泪便夺眶而出,连成线地顺着脸颊掉落,那双疏离温和的眸子此刻看上去十分委屈,隐忍着说不尽的苦闷。
“怎么了,这是?”宴椁歧罕见地有些慌张,弯腰抱住眼前的小姑娘,像是多年前打完球之后的那个拥抱一般,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好了衾衾,不哭了,都是我的错好不好?”
她这次没抗拒他,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脸颊深埋在他的肩膀楚,一抖一抖地啜泣着,却还是不忘要个答案,断断续续问道。
“那……你当时到底是为什么拒绝我?”
宴椁歧疼惜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解释。
“我当时说没兴致不是装,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那段时间因为国外的一些事情状态很差,怕影响你就……。”
“所以……你后来状态好了,就去求婚事了?”
盛衾抬起脑袋,眼圈染着红,和他对视,额前的发丝在身后灯光下过渡上光晕,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漂亮极了,温声问。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淡淡嗯了声。
“我们在国外偶遇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她语调有抱怨却沾着明显的撒娇气。
“我以为你知道是我,已经不喜欢我了,所以为了躲着我不惜跑到国外去。”
这样一说,好像完全对上了,盛衾想起他在国外突然的态度转变,应该就是知道了她完全不知联姻对象是谁导致的。
忽然之间,一股巨大的愧疚感在她心底悄然升起,她忍着喉咙里的酸涩,低下头说。
“对不起,我还说是你变了,其实是我变了,变得不信任你。还以为,你是因为联姻的缘故才跟我表白的,不是真的喜欢我……所以才。”
宴椁歧眉宇逐渐舒展开,恍然大悟,轻声笑。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垂眸凝视她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倏然间,想起她曾经因为玉镯碎掉无法复原后,宁可扔掉玉镯选择不再拥有它,然后独自承受这份痛苦,丢了魂的模样。
他的小姑娘一点没变,性情依旧是那般执拗纯净,也许是对于她来说重要的人和物件太少,以至于,她倾注全部情感之后,就算有一点破碎,她都会彻底丢失安全感,从而放弃。
那个她找了一夜的玉镯,是祖母留给她的遗物,对她来说怎么可能不重要?可处处护着,还是破碎时,她意识到自己没有保护它的能力,主动扔了它。
对于他也是一样吧,她喜欢他,可那个雪夜之后,心底也产生了一条裂缝,只要有一点风钻进来,她都会想要放手。
宴椁歧再次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他意识到,那条裂缝只有他能填满,需要他千万次的主动,不犹豫,义无反顾才行。
他贴近她的耳边,声音放轻,眼尾不自觉染上红。
“盛衾,你一点都没变,还是我喜欢的那个样子。是
??????
我不好,当时没能力接住你的喜欢,后来又太笨了,这么晚才察觉到你的心思。”
两人身体紧紧相拥着没有缝隙,两颗心脏隔着皮肉,彼此缠绕生长,蓬勃跳动。
“盛衾,我爱你。”
她仿佛断了电线的机器人,跟周遭的一切都切断了感应,只能听见他毫不吝啬的表达爱意。
“跟你分开这九年里,我发觉,我只能喜欢上你,爱你更像是本能。除了你外,没人能让我无时无刻的惦记,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你,就觉得,这世界没劲儿极了。”
盛衾低头埋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身子的温热和心脏跳动的频率,心口暖洋洋的,眼底的泪却控制不住地流出。
“衾衾……你爱我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哽咽地嗯了声。
“嗯?说话?”
宴椁歧松开她,弯下腰视线与她齐平,指节抬起轻缓地拂去她脸上的泪,忽地笑了,变回平时不着调的样子,低头,凑上去,吻了下她的唇,就一下,很快便离开,而后玩味地观察她的反应。
她抬眸,泪被止住,稍稍抿起唇,红了脸,是不自然地羞涩。
他笑个没完,边笑还边凑到她唇角旁边亲来亲去。
“嗯?爱不爱?”
“说话啊?”
她心脏被挑逗的都快跳出嗓子眼,伸手抱住他的腰身,低头躲进他怀里,不让他亲到,看到,小声说。
“我爱……。”
话到嘴边她无论如何都觉得矫情和别扭,能跟他表白说喜欢,已经是她的最大极限了,但盛衾还是忍着羞说。
“我爱你的……。”
“爱我的?”他故意逗她,“真假?听着怎么像是被逼着说的呢?”
“没有……。”她知道他就是故意难为她,哼唧着无意识撒娇,“爱的。”
“爱的?”宴椁歧暧昧地拖着尾音,紧了紧抱着她的力道,垂眸盯她,说,“行……那明天领证。”
“嗯?”
盛衾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目光重叠,他散漫地勾着唇,没忍住低头亲了口她的脸颊,眉梢极其细微地挑了下。
“你有意见?”
“嗯……。”盛衾只是刚才那一瞬间有点惊讶,其实没别的意思,“没有。”
“有意见可以提啊,过时不候。”
盛衾晃了晃脑袋,温吞道:“没有意见,反正除了你,我也不会嫁给别人的。”
“听您这话,像是早有打算?”
“嗯……算是吧。”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应该是……你第一次跟我说生日快乐的时候。”
第80章 变透明 接吻吗?
“真的假的?”宴椁歧垂眸盯着她看,玩味地舔舔唇,挑逗似的问,“你那么早就有这种打算了?”
盛衾敛眸,迟缓地抿了抿唇。
也许是家庭并不幸福的缘故,她从小对于婚姻这方面就没有什么向往,也不觉得穿婚纱举办盛大的婚礼是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象过跟谁结婚。
刚才他突然问她,她脑海里就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像,是多年前的那个画面,她站在空旷的房间里,少年突然出现她身后吊儿郎当的安慰她,她抬眸时,通过眼前的镜子去看他的轮廓,那天,他穿了身白色西服。
如果说,有某个瞬间让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天上下地独一份的好,能让她甘愿跟这个人生活一辈子,盛衾想,就是那个瞬间吧,所以,她就那样回答了。
“嗯?”他低头笑了声,“盛衾?这么快就迟疑?”
“没有。”她仰起下巴,坚定地晃了晃脑袋,“我认真的,我确实想象不到和别人结婚是什么样子。”
“啊……。”男人舌尖抵住一侧腮帮子似暗爽,拖着尾音,抬手放在她有些发烫的后脖颈处捏了捏,“只跟我能想象到?”
盛衾被他说的只觉着脸颊烧得慌,不肯回应了,低下头,双手被袖子遮住,隔着两层衣服轻轻扶住他清瘦的腰身两侧。
宴椁歧却像是来了兴致,半阖下眼眸,懒散地揉着她后脑勺的发丝,臭屁又欠揍道。
“原来,盛大小姐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暗恋我了。”
“倒是也不奇怪,毕竟,第一次见面你都记得那么清楚。”
盛衾:“……。”
见她没给反应,他不满道:“盛大小姐又不肯承认了?”
“啊?”她抬眸,刚好对上他含着细碎笑意的眸子,心跳骤然加速,慢吞吞说,“我承认暗恋你啊。”
宴椁歧看着那双清透水润的眸子,喉结滚了滚,弯腰,忽地抱起她,将她后背抵至墙面,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双腿盘在他腰间,两人视线齐平,不好避开。
他控诉道:“那你还总是气我?”
“我?”两人靠的太近,她脑袋都是乱的,周身围绕着男人的气息,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我气你什么了?”
宴椁歧垂眸,流畅清晰的下颌弧线动动,他声音依旧好听低沉,却暗藏着怨气,像是不受宠的小媳妇儿。
“我昨天问你有没有跟温洐在一起,你不仅不我告诉我,还跟我发脾气?”
“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真的在一起了,都要难过死了,甚至都开始打算怎么把你抢……。”
她憋着笑,觉得他的难过死了有些夸张,双手搂住他的脖颈,贴过去,哄小孩儿般蹭蹭他的侧脸。
“别生气了……。”
“没生气。”他勾唇,说,“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跟我说,听见没?”
盛衾轻嗯了声,又趴在他耳边嘀咕道。
“你也是挺小气的,抱一下就是在一起了?”
“我小气?”男人像是被气笑了,“盛衾?你自己说,你有在情绪稳定的时候主动抱过我吗?”
“那……。”她仔细回想了下,好像确实没有,就耍赖说,“现在不是抱着呢吗?”
“我们现在都在一起了?”宴椁歧说,“能一样吗?”
盛衾说不过他,干脆哄:“行……那我以后就只抱你,还不行吗?”
“那不是应该的吗?”他再次被气笑了,“你少糊弄我。”
她低头将脸埋在他脖颈里,也跟着笑。
“还笑?”
“宴辞?”盛衾开始转移话题。
“嗯?”
“我都承认了我暗恋你,你能不能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
“你那跟明恋差不多吧。”
要不是宴椁歧后来听到她说不喜欢他,他当初,几乎是肯定小姑娘喜欢他的,不过,如今都不重要了。
盛衾:“明恋?”
“嗯。”宴椁歧淡淡道,“我那才是真的暗恋呢,你都不知道吧?”
盛衾抬起放在他肩膀上的脑袋,点了点。
“笨。”他低鄂,在她脸上轻啄了下,“盛衾?”
她轻嗯了声,和他对视。
男人稍滚了下紧涩的喉咙,开口时声音极其低哑,试探询问。
“我们这次算是彻底说好了吧?不反悔?”
盛衾楞了下,而后重重地点了下头,又低头,轻轻吻住他的薄唇,离开时还蹭了下。
他身子僵了几秒,心头的躁动持续加剧,他盯着她,托着她的腰往上提了提,紧抱着,低颈,埋在她的脖颈处,唇上的柔软和微微的凉感在她脖颈处荡漾开,痒痒的,一路痒到心里去。
他还在吻着,很细碎,很轻,从脖颈到她敞开的锁骨处,宛如一片羽毛轻轻拂过,让人不得已迷失了心神,她有些受不了,下意识去躲。
觉察到她的动作,他抬眸,喘息声加重,低头时吻又落在她的耳垂以及嘴角处,他动作很小心,像是对待一件流传百世的稀奇物件,导致灼热的呼吸散落在她皮肤上,愈发痒了。
“痒……。”她受不住,肩膀提起蹭了蹭下巴,“宴辞……痒……。”
宴椁歧抬头,那双缠绵着倦意的浅棕色漂亮眸子,染上戒不掉欲望,眼尾和眼睫处红红的似乎是在极力克制。
“衾衾……。”
他轻缓地拖着暧昧的语调,凑近,鼻尖碰触到她的鼻尖,气氛愈发缱绻旖旎,分不开,潮湿地滴着水,彼此细微的呼吸声缠绕着。
“接吻吗?”
“嗯。”
她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但那种大脑既兴奋又晕眩的感觉,让她无法抑制对他的渴望,她很早就意识到她对他有种莫名的生理性喜欢,是具体的,实实在在的欲望,拥有可触的外壳。
下一秒,男人没有任何前兆地吻上她的唇,先是轻缓地碰了碰,唇和唇之间的柔软让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几秒后,原本还有些凉意的唇,已经在摩擦中变得有些温热。
渐渐地他含住她的唇瓣,吸吮时还夹杂着不轻不重的撕咬,但总归还是轻的,像是品尝如视珍宝的美味。
男人显然没准备停下,吻的越来越深,甚至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张开嘴巴,舌尖被含住,勾起,强势地紧紧交缠着。
她楞在原地,瞳孔在霎时间放大,心底淌过阵阵暖流将她整个人都烧起来。
瞬间没了力气,双腿发软,就连挂在他身上的力气都没了,全靠男人撑着,脑袋里只剩下自己扑通扑通地心跳声,心脏仿佛要炸开。
“唔……。”
他听到也感受到她身体的不堪重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而后低垂着眉眼观察怀里还在发颤喘息的小人儿。
她稍稍低着头,原本透白的皮肤里渗出一层血色,粉粉的,他手心里,她脸颊发烫顺着他血管不断延伸,他全身也燥热起来,喉间干涩,哑声问。
“衾衾?”
“嗯。”
盛衾听到声音缓慢地抬起头,她眼眸里的水像是要溢出来,唇被吻的红肿,漂亮到让人忍不住想继续欺负她。
“弄疼你了?”他指尖轻轻碰了下她发红的眼角。
她轻抿了下唇,晃了晃脑袋,温声道。
“没有……就是有点喘不过气。”
宴椁歧看着她的可怜模样,有些心疼,凑过去,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低声哄着。
“有点没收住,歇会儿?”
她小口地喘着气,说。
“我想喝水。”
“好。”
他抱着她往客厅走将她轻放在沙发上后,把灯打开,倒了杯温水,走过去递给她。
盛衾接过,渴的要命,她一口气喝完。
“慢点。”
她把杯子送回他手上。
宴椁歧接过随手将杯子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散漫地落座在她旁边,胳膊往她身后一搭自然地搂过她的腰身,不等盛衾反应过来,已经被男人抱起放在了他大腿上。
她耳垂红的能滴出血,但此刻累的要命,需要个支撑,主动伸手搂过他的脖颈趴在他身上,安静下来那股好闻的味道再次进入鼻腔,她凑到他锁骨处裸露的肌肤上闻了闻。
温热的气流在皮肤上层停住,有些发痒,他没躲开,松散地勾住唇,问。
“闻什么呢?”
“宴辞,你身上好香啊。”
此刻,她脸颊已经埋在他脖颈处休息,声音闷闷。
“你喜欢?”
“嗯。”
“行……那以后多喷这个味道的香水。”
说着,男人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从他身上挪开。
盛衾扬起下巴,眼底还弥漫着层化不开的水雾,歪着头有些疑惑。
对视一眼,他低头,凑近她脖颈处,学着她的样子闻了闻,炙热的呼吸洒在肌肤上,比刚才的吻还要折磨人,她浑身不自在躲来躲去的说自己痒。
“嗯……不舒服。”
宴椁歧闻够了才抬起头,重新将她抱回怀里,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声线沙哑。
“比香水好闻。”
下一瞬,盛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住的异样,僵直了身子,心脏不受控制的垂落。
她猛地搂住他的脖颈,将滚烫地脸埋在他锁骨处。
片刻后,她听到男人散漫的低笑声。
“宴辞?”
“嗯?”
“我们今天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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