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温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曜在某处酣睡之人的脸庞,正与周公洽谈的阮云笙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
赫然,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她的床榻上方,几乎要挨着她的鼻尖,若不是鬼魂没有呼吸……
“啊!”
阮云笙一个激灵,头猛得被子里一缩,露出一双瞪得通圆的大眼,愤怒说道:“你想做什么?”
叶离也被她这番动作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外面有人敲门。”
委屈巴巴地伸出小手指着门外,一脸无辜地看向警惕的阮云笙。
咳,阮云笙强撑着面子:“既然如此,那就暂且原谅你,下次可不许贴女孩子这么近,男女有别。”
就算是她未来老公也不行!
“小姐您起了吗?”
门外花容静静等候,小姐自从病好了之后就格外爱睡懒觉,这几日她倒也习惯了,每隔一会就敲敲门。
“进来吧。”
花容这才端着盆清水进来为小姐洗漱时,阮云笙忽然厉声喝住。
“等会!”
“小姐?”
花容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到位。
谁知阮云笙转头就看向叶离,“你先出去。”
花容见小姐对着空气说话,顿时脸色煞白连带着声音也跟着颤抖:“是昨日的安月吗?”
“你猜?”阮云笙有意锻炼她的胆量,便坏心眼想逗逗她。
花容手一抖,铜盆瞬间砸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水花四溅,她脸色惨白,嘴巴哆嗦着,还带着莫名的哭腔:“小、小姐,你别吓我。”
“花容啊。”阮云笙凑到她耳旁,压低声音说道:“你背上……好像有东西!”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整个屋子,花容急得上蹿下跳,疯狂挠着后背,企图把背上的“鬼”弄下来,直到看见小姐捂着嘴偷偷笑着,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小姐……”花容埋怨地看着阮云笙,心里的委屈都快化成实质的了。
“好啦是我逗你玩的,哪有什么鬼啊。”阮云笙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顶以作安慰。
“真的?”花容双眼瞬间又亮了起来,仿佛看见的希望。
“真的。”阮云笙点头,又补充道:“至少你背上没有。”
此时的花容如同一套生锈的机器,一顿一顿地转头,呆愣地看着自家小姐。
“那这屋子……”
阮云笙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花容不用想也明白,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接着方才的话:“还真是热闹啊。”
阮云笙无奈扶额:“胆子这么小,以后还怎么跟着我?”
花容有苦说不出,只能默默回去又重新去打水,阮云笙瞟了旁边一直看戏的叶离,语气莫名夹杂着一丝威胁:“你想看我换衣服吗?”
虽然叶离失忆了什么也不懂,但他看着笑意越发灿烂的阮云笙,背后一寒,迅速飘了出去。
见屋内没眼力见的不人不鬼退下,阮云笙这才起身换好衣物,准备去叶府瞧瞧,看看鬼屋该如何规划,如今本金不多,很多事情都得亲力亲为。
滁州县大街上,花容拎着包袱紧紧贴着阮云笙,方才小姐将所有事情都告知她了,也清楚小姐日后的规划。
花容时不时瞟眼观察小姐四周,去看她压根就看不见的男鬼叶离,小声说道:“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叶府吗?”
阮云笙挑眉:“当然,怎么了?”
花容缩了缩脖子:“听说……那地方闹鬼。”
“闹鬼?说来听听。”
阮云笙忽然来了兴趣,昨日租房子时那掌柜支支吾吾的,也没说清楚,到了叶府也什么都没发现,她倒是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或许可以利用这件事给她鬼屋做宣传。
花容正要说话,便被前方茶摊几人的高声议论吸引了注意。
“你们听说了吗?叶府卖出去了,据说还是个年轻的女子。”
“哎,怕不是又被那便宜的价钱给骗了。”
其中一人摇头叹息,仿佛已经能预见那人的结局。
阮云笙与花容对视一眼,便佯装紧张的样子凑了过去,“几位大哥,方才说的可是叶府?”
“没错,你是?”
几个纷纷止住了谈论,看着这位突然插足的貌美女子。
这地方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貌美的女子?
阮云笙抹泪!“昨日家中大姐怎么也不听我的劝告,说这叶府价格实惠,以前还曾是世家大族的居所,甚至不错,便不听我的劝告,强行买了去,可这叶府若真有那么好,又怎么如此便宜呢?”
“此话正解啊!”
一魁梧粗旷的男子拍案叫好:“这叶府邪门啊!”
“怎么说?”阮云笙竖起耳朵,这可是绝佳素材。
这几人警戒地环顾四周,没有人注意他们,才头靠头凑在一起小声嘀咕:“这叶府从前可是出过三品官大官和皇妃的人,可中间不知出了何事才被贬到这荒凉地界,但依旧是咱这的翘楚。”
另一人接着说道:“但败就败在这叶家大公子身上,突然有一天得了不治之症,一副女子做派,行为怪异,最终吊死在了自家祠堂横梁上。”
“紧接着这叶府里的人一个接一个莫名死去,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府衙里的人差了很多都没发现凶手究竟是谁,但他们都推测……”
说道这,原本侃侃而谈的几人忽然间脸色苍白,好似在惧怕些什么,但面对阮云笙求知若渴、我见犹怜的面孔,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是冤魂索命!”
“啊!”阮云笙害怕地尖叫,“那、那我姐姐怎么办?”
“姑娘赶紧劝你家姐姐早日将这宅子转手吧。”
几人好生劝诫,纷纷喝下最后一口茶离开。
“等等。”
阮云笙叫住他们:“这叶家大公子叫什么名字?”
“叶离。”说完便扬长而去。
“叶离?”
假叶离发问:“那我呢?你不是说我是你表哥?可是刚刚却连叶家发生的那些事情你都不知道。”
一连窜的发问搞得阮云笙心虚极了,她怎么知道事情就这么巧,随便编了个名字居然都能遇到重名的。
“这这这……”
死脑子快想啊!
聪明绝顶的阮云笙此时脑袋就像被糊住了一样,什么借口都想不起来。
“其实吧……这主要就这么一个情况,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看这事怎么回事,这事你知道吧,比较复杂,总之呢,主要是为了你好!”
阮云笙一脸正色,说着一堆废话文学。
“叶离”新出炉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听得发愣,最后还是被阮云笙就这么忽悠过去了。
阮云笙见事情解决,迅速带着花容奔向叶府,却没发现后头的“叶离”摩挲着腰间的玉牌,虽然上面没有任何文字,但总觉着是个代表他身份的重要物件,只是不知为何,上面雕刻的图案似乎被利器损伤,早已看不清面目。
“走啦呆子!”阮云笙催促道。
“我不叫呆子。”他皱眉纠正。
阮云笙看着他那俊秀的小脸蛋,想也没想,“那就大漂亮吧。”
他不满意:“你认真点。”
“宋听禾。”
宋听禾……他眼眸亮起,对此满意极了。
“就这个。”宋听禾点头,乖巧极了。
二人一鬼达成共识便正式朝着叶府进军,一路上磕磕撞撞好不热闹。
“小姐,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阮云笙扛着“叶府版鬼屋即将开业,欢迎各位莅临参与”的大旗就往门梁上挂,虽然花容不懂那几个字眼究竟是何意思,但也懂小姐做何事。
“这叫宣传。”
阮云笙恨铁不成钢,叶府如此出名,如今她买了这宅子全城皆知,得趁着这机会把鬼屋的消息打出去,蹭波热度。
“进去吧,让我们看看该如何改造它。”
阮云笙一脚踹开叶府祠堂尘封的大门,惊起一蓬灰鸽子,花容战战兢兢地看着小姐的操作:“小姐,这、这真的不会遭报应吗?”
“怕什么?这宅子干净得能当手术室。”她突然指着一盘的宋听禾:“这是这里唯一一只鬼。”
“啊?”他此时正研究着院前**的枯树,突然被点到,满脸疑惑。
”花容,去把西厢房的铜镜都搬来。”阮云笙挽起袖子,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叶离,你去后院挖些湿泥,越腥越好。”
“……”
哦忘了,他碰不到,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花容抱着一摞铜镜踉踉跄跄地回来:“小姐,咱们真要自己造鬼啊?”
“这叫''布景''。”阮云笙用红绳将铜镜悬在廊下,镜面朝内,“风一吹,镜光交错,人影晃动,谁看了不觉得闹鬼?”
说罢就准备去寻找泥土,突然宋听禾指着一处泛着水光的青黑色淤泥:“这个如何?”
阮云笙凑近一闻,差点背过气去:“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怎么发现的?”
莫不成生魂还有嗅觉?
“不清楚。”宋听禾摇头,“直觉。”
好吧,当她没问!
她抓起淤泥,往墙上拍出几个模糊的手印,“等泥干了,再找个黏糊的东西封上,保证又腥又黏,摸一把三天洗不掉。”
花容捏着鼻子往后退:“小姐,这、这也太缺德了吧。”
她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青铜小刀,划破指尖,在正堂地面上画了个诡异的符号,"这才叫缺德。"
“等安月忙完了庄家的事,这鬼屋就可以正式开业了。”阮云笙满意点头。
“小姐咱不是造鬼吗,这怎么还用上真的了?”
“这怎么了?”阮云笙露出狡黠的笑,“没有真鬼,怎么能叫沉浸式鬼屋呢?”
她以前可是统领着无数冤魂呢,这才哪到哪,她还准备再招几个,一个怎么够用呢?
嘿嘿,阮云笙心中算盘打得可响了,哦还有某个没有用的生魂,总不能吃白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