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沈茹再也没找过阮云笙的麻烦,她倒也乐得清闲,脸上的红疹也在停用鹿草的情况下慢慢恢复了原貌。
倒是和我以前长得一摸一样。
阮云笙满意地观察镜子里的自己,灼若芙蕖,峨眉婉转,眼尾微挑,檀唇点朱,低眉敛目间带着一股浑然浑然天成的妩媚。
“魔镜啊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阮云笙沉静在自己的美貌中无法自拔。
“小姐该吃饭了。”
花容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显然对近日自家小姐这番举动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菜……喂猪的吗?”
阮云笙看着桌上不掺一点米粒的白粥,脑袋空白,前些日子起码还有馒头咸菜,尚且能糊弄过去,如今这……
“之前咱们干活,尚且还能吃到剩菜,如今庄夫人是什么吃得也不肯给了。”花容委屈地向小姐哭诉。
“我们可有余钱?”
“……没有。”
随着阮云笙的提问,花容的声音越来越轻,越发没有底气,不禁再次落泪,红彤彤的眼睛犹如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阮云笙埋头沉思,难不成干她的老本行开鬼屋?这群古人能玩得明白吗?
阮云笙表示质疑。
但看着桌上的饭菜,她此刻什么顾虑也没有了,不就是鬼屋嘛,要是真的成功了,可是笔大买卖,阮云笙立马把她的想法悉数告知了花容。
“可开铺子需要本金,小姐我们哪来这么多钱啊。”
花容听了阮云笙的计划,虽然她不懂这鬼屋究竟是何铺子,但这都需要大量的本钱支持,万一生意不好日后……
想到这里,花容焦急的说道:“不如奴婢出去看看可有铺子收杂役,小姐安心在屋里待着便是。”
“不用,容我想想。”
阮云笙沉思,忽然瞥到了一旁四处游荡的鬼魂安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有了。
“你叫安月?与沈茹是何关系?”
呆坐在一旁的安月听到自己的名字,朝阮云笙望去,被掏空的双眼还在滴答淌血,空洞幽深。
“小姐你在和谁说话?”
花容颤抖着声线,小心翼翼环顾四周,空荡的宅院里无一人回应。
阮云笙摸了摸她蓬松的头颅安慰道:“我能看见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你若是怕就去屋里待着。”
“不行。”
花容毅然决然握住小姐的手,“奴婢不能抛下小姐。”
阮云笙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也就随她去了。
她走向仍旧发愣的安月,平淡地与她双眼对视,早已见识过诸多世面的她,早就不怕这些了。
“你是被沈茹害死的?”
见她一声不吭,阮云笙猜测道,据她了解,一般罔死的冤魂会徘徊在杀了她的凶手附近,虽然吓跑沈茹的那些话是编的,可那时这安月见到沈茹鬼气肆意的态度做不了假。
但说来也奇怪,一般人刚死后就会有黑白无常前来勾魂,带他们步入轮回,可这几日她却没见任何阴差,这古代地府效率也这么差?
阮云笙撇嘴,她还想问问自己穿越是咋回事呢。
“我帮你复仇,你生前所赚的家当就当作是给我的雇佣费,如何?”
阮云笙笑眯眯地提着建议,犹如一只偷腥的狐狸。
这安月身上的穿着看着就不错,丝绸罗缎,金玉发簪,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一箭双雕还能赚点外快,岂不美哉?
发呆的阿飘也终于有了丝回应:“你要如何帮我?”
看客人有了些兴趣,阮云笙努力推销自己的服务:“我这有《九幽十三式》《幽冥界诀》等多本适合鬼魂修炼的功法,童叟无欺,保证姑娘你快速成为称霸一方的鬼修。”
这可多亏她之前厚脸皮,缠着黑白无常讨这功法,收留那么多孤魂野鬼,万一哪天碰见的啥事,突然发鬼疯,伤了自己可怎么办,总得找些信得过的鬼保镖保护自己。
“可是我靠近不了他们。”
安月突然愤起,眼眶血泪横流,鬼气乱窜,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原为铭珂坊的乐师,谁知被那庄文清看上强掳了来,不仅霸占了我的身子,还与他父亲一起,对我施加凌虐,但很快他们事情败露,被沈茹发现,她将我双眼挖去,下腹刨开捣碎,置于荒野。”
她越说越愤怒,长发如墨般散开,在阴风中狂舞,每一根发丝都仿佛缠绕着未消的恨意,苍白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如蛛网般蔓延,像是被怒火灼烧的裂痕。
“我本想复仇,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近不了他们的身,尤其是庄文清,只要一靠近就会有被烈火灼烧之痛。”
阮云笙眉头紧皱,没想到这一家子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就是一群禽兽,那沈茹想必到底是碍于她的身份,再加上容貌被遮掩,人又痴傻,因此没下死手,但凭她的计谋,怕是很快就能识破,还是得早做打算。
只是……这庄文清究竟有何特别,能让鬼魂都不敢靠近,难道这就是黑白无常这么久都不来勾魂的原因?
“你在这里这么久就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的?”
安月思索片刻,也只能无奈摇头。
难道这宅子里有什么大宝贝?
阮云笙想破头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何,也只能让安月先挑一本功法暂且修炼着,等日后她查处原委再另做打算。
“这定金……”
阮云笙搓了搓手指向安月示意,虽然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看见。
“你去找铭珂坊找一位叫采柔地姑娘,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之前存了些银子在她那。”
“好咧。”
阮云笙见好就收,可不能把人逼急了,这可是她目前唯一的“小金库”啊。
吩咐好花容看家,阮云笙就匆匆忙忙出门取钱去了。
“这乐师收入不错啊。”
滁州大街上,阮云笙高兴地掂量着手中的钱袋,好奇地打量着这繁华的闹市,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先看看这里的行情如何。
想要开鬼屋,得先租个铺子,阮云笙买了些吃食之后,便绕进一家房牙,也就是房产中介。
“这位姑娘,可是要赁房子?"
一个蓄着山羊胡的老者从柜台后探出头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活像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阮云笙跨过门槛,袖中手指轻轻摩挲着刚到手里五十两银子,面上却不动声色:“掌柜的,可有清雅些的宅院?尽量大些,价钱要公道。”
“哎哟,姑娘来得巧!”
掌柜周德福搓着手从柜台后绕出来,腰间挂着的钥匙串叮当作响,“刚巧有处好宅子,两进院落,门前还有棵老梅树,冬日里赏雪再好不过…...”
“多少银子?”
阮云笙打断他的吹嘘,指尖在柜台上轻轻敲着。
周德福眼珠一转:“月租二十两,押三付一。”
“太贵。”阮云笙转身欲走,“其他地方同样的院子不过十两。
想捞她油水没门,辛亏提前打探了一番。
“姑娘且慢!”
周德福急忙拦住,“价钱好商量嘛。您看十五两如何?那宅子可是新漆的.…..”
阮云笙嘴角微翘:“掌柜的,那宅子若真如您所说那般好,为何空置至今?莫不是…...”
她故意拖长了声调,“有什么不妥?”
周德福脸色一变,随即又堆起笑容:“姑娘说笑了。这样,十三两,不能再少了。”
“十两。”阮云笙斩钉截铁。
“这.…..”
周德福的胡子气得翘了起来,“姑娘,这价连间柴房都赁不到啊!”
阮云笙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掌柜的若为难,我再去别家看看。”
周德福盯着那沉甸甸地荷包,眼中精光一闪:“姑娘且慢!老朽忽然想起.…..倒真有处宅子.…..”
他压低声音,“只是…...”
“只是什么?”
“那宅子…...”
周德福左右张望,声音几不可闻,“是处凶宅。”
阮云笙的手指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哦?”
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啊,凶宅配鬼屋,绝妙啊!
“城西柳枝巷的叶府,三进的大宅院,假山池塘一应俱全。”周德福的声音带着蛊惑,“原本月租少说五十两,如今.…..只要十两。”
“为何这么便宜?”
阮云笙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不让人察觉她的激动。
周德福咽了口唾沫:“半年前,叶家上下十八口,一夜之间…...”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全没了,官府查了三个月,愣是没找出凶手。”
阮云笙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怎么死的?”
“听说是.…..”
周德福凑近了些,呼出的气息带着陈年茶渍的酸味,“被活活吓死的。每个尸首的表情都.…..”
他突然噤声,因为眼前的姑娘竟然在笑。
“五十两,我买了。”
阮云笙从荷包里数出银子,“今日就立契。”
周德福瞪大眼睛:“姑、姑娘,那可是凶宅啊!你怎么直接买了呢,而且这价钱是不是.…..”
“我不怕鬼,反正这宅子你也卖不掉。。”
阮云笙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只怕人。”
周德福的手在接银子时明显抖了一下。他偷眼打量着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素净的衣裙,简单的发髻,唯有那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
不是一般人啊!
周德福心中感叹这姑娘好胆色,但手却利索地将地契写好,毕竟这凶宅是个烫手山芋,早日脱手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