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一切都异常干净，墙壁上没有任何涂鸦或破损，灯光是柔和的蓝色而非标准的白色荧光。更奇怪的是，空气中弥漫着某种齐岳只在柯然使用能力时闻到的气味，是一种臭氧和金属的混合。
“这边，”埃德温指向一个标有“主控室”的门，“应该有监控屏幕。”
门没锁，内部确实是一排监控设备，但设计古怪，没有键盘或标准接口，只有光滑的触控面板和全息投影器。埃德温兴奋地跑向主控制台，却困惑地发现没有明显的开关。
“奇怪，应该……”
齐岳突然捂住他的嘴，拖到阴影处。几秒后，门开了，两个“人”走进来，如果还能称之为人。他们的皮肤上有细微的蓝色纹路，眼睛在昏暗中也微微发亮，动作协调得近乎诡异，像是共享同一个神经系统。
“主循环压力下降，”其中一个说，声音有种奇怪的共鸣，“守护者要求检查西区导管。”
“已安排技术组，”另一个回答，“转化仪式准备得如何？”
“纯净派提供了足够的受体，百分之七十的存活率，比预期高。”
两人操作控制台的方式让齐岳脊背发凉，根本不需要触碰，手指在面板上方几厘米处移动，设备就自动响应。完成后，他们离开前最后一段对话让齐岳血液凝固：
“KR系列有消息吗？”
“未确认，但守护者说感觉到了共振，如果他接近，她会知道。”
门关上后，埃德温明显在发抖：“看到了吗？他们不用手操作设备！这技术……”
“不是技术，”齐岳低声说，“是他们本身，柯然也能做到类似的事。”只是没这么熟练。
他们查看了监控屏幕，显示避难所各个区域。中央生活区里，几十个类似的“改造人”进行着日常活动，动作高效得不自然，西区确实有一组人在检查发光的管道，而最令人不安的是东区画面，一个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小女孩。
齐岳的脉搏在耳边轰鸣，即使隔着模糊的监控画面，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也能认出那个身影，是小萱。或者说，曾经是小萱的存在，她悬浮在一个蓝色能量场中，长发无风自动，皮肤上的纹路比其他人都要明显，几乎像是在发光。周围跪着一圈改造人，像是在祈祷或等待指令。
“那就是守护者，”埃德温敬畏地说，“据说她能直接与源头对话。”
齐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屏幕一角显示另一个画面，是纯净派的营地，中央搭起了一个高台，上面放着那个容器。一群人围着它进行某种仪式，领头的手持发光的蓝色晶体。
“转化仪式明晚举行，”埃德温解读着唇语，“他们计划将碎片能量注入志愿者体内，创造自己的守护者。”
这解释了为什么避难所允许纯净派如此接近，他们想要同样的能力，但控制在自己人手中。齐岳想起柯然，新纪元第一个成功的“标记基因携带者”，以及那些失败的实验品RX系列。如果纯净派尝试同样的事……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齐岳决定道，“避难所有档案室吗？”
埃德温点头：“上层，靠近生活区，但危险得多。”
“你留在这里，监视仪式准备，我去档案室。”
“等等！”埃德温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装置，“自制干扰器，能暂时瘫痪他们的感应能力，范围只有几米，但也许有用。”
齐岳接过装置，小心地放入口袋。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监控屏幕上的小萱。她突然抬起头，像是感知到什么，直视摄像头，直视他。齐岳迅速转身，那种被看穿的感觉令人不安。
走廊空无一人，但齐岳的“新视觉”显示墙壁中有能量流动，像是整个避难所是个活体器官。他悄无声息地上楼，避开偶尔经过的改造人。他们的感知似乎主要依赖那种能量场而非普通感官，只要保持足够距离就不会被发现。
档案室门锁着，但锁是老式的机械装置，齐岳用匕首轻松撬开。内部是标准的金属柜和文件架，但角落里有个不协调的物品，是一个大灾变前的安全时间胶囊，标志显示属于“新纪元生物科技公司”。
出于直觉，齐岳先检查了这个。胶囊密封良好，但锁已经锈蚀，他用蛮力撬开。里面是一叠文件和几个数据芯片，最上面的文件夹标着“KR项目起源”。
文件内容让齐岳的血液变冷，详细记录了1953年源头发现后，维兰德博士如何将能量植入志愿者体内。前六名志愿者全部死亡或发疯，直到第七个“受试者KR-7，柯然，28岁，显示异常兼容性……”
文件附带的照片显示年轻的柯然被固定在一张特制椅子上，头顶悬着某种能量发射器，面部因痛苦而扭曲。但最令人不安的是后续记录，成功后的柯然不仅获得了增强能力，还停止了正常衰老。
“源头能量与受试者DNA形成共生关系，”齐岳读着科学术语，“产生稳定的标记基因序列，可通过遗传或直接移植传递……”
后面的内容更加令人不安，新纪元如何尝试复制柯然的成功，创造了RX系列受体，但只有小萱表现出类似兼容性。一份标注“最高机密”的文件甚至提到计划将标记基因通过疫苗大规模传播，创造“升级版人类”。
大灾变中断了这个疯狂计划，但显然没有结束它。齐岳翻到最后一份文件，大灾变当天的紧急备忘录：
“源头进入活跃期。能量波动超出所有预测模型。启动RX协议，疏散高价值受体。特别关注RX-11，她表现出与KR-7相同的共振模式……”
文件在此中断，齐岳将关键资料塞入背包，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不止一个人，而且不同寻常的节奏，太同步了。
他迅速躲到文件架后，屏住呼吸。门开了，三个改造人走进来，中间的那个明显不同，纹路更密集，眼睛几乎完全发光，穿着像是某种制服。
“扫描显示未授权访问，”领头的说，声音有奇怪的电子质感，“全面搜索。”
齐岳的手移向脉冲枪，但知道同时对付三个改造人胜算渺茫。就在这时，他的吊坠突然变热，不是逐渐的，而是瞬间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肤。他差点叫出声，同时听到改造人首领猛地转头：
“检测到KR共振！立刻报告守护者！”
没有选择了，齐岳掏出埃德温给的干扰器激活，同时向门口冲去。干扰器果然有效，改造人像是突然醉酒般摇晃，动作不协调。齐岳撞开一个，冲进走廊，全速奔向楼梯。
身后传来喊叫声和脚步声，但奇怪的是没有警报声。改造人们似乎不依赖电子通讯，而是某种更直接的连接方式。齐岳下到中层时，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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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上两个闻声赶来的警卫。脉冲枪一击放倒一个，另一个则被他用匕首解决，但左臂被激光灼伤，剧痛差点让他跪倒。
伤口比预想的更糟，深可见骨，血液立刻浸透袖子。齐岳咬牙继续前进，必须找到埃德温然后离开。但当他到达下层时，发现主控室门大开，学者不见踪影，控制台上用血写着潦草的字：“他们抓了我—东区”。
齐岳咒骂一声，东区是仪式准备区，也是改造人最多的地方。直接去等于自杀，但留下埃德温……
决定被一阵突然的震动打断，整个避难所摇晃起来，灯光闪烁，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监控屏幕显示西区某处发生了爆炸，管道破裂喷出蓝色液体。改造人们突然全部停下动作，像是接收到同一个指令，然后集体向东区移动。
“齐岳。”
这个声音让他浑身血液凝固，不是通过耳朵听到，而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但带着不属于儿童的重量和权威。
“哥哥，你不该来。”
小萱，或者说，曾经是小萱的存在，声音中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却又陌生得可怕。
“我在东区等你，”声音继续道，“单独来，否则埃德温会死，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些我甚至能回答。”
声音消失了，留下齐岳站在摇晃的避难所中，手臂流血，心跳如雷。这不是他记忆中那个爱笑的小女孩，这是别的什么东西，一个柯然帮助创造的存在。
他撕下袖子简单包扎伤口，惊讶地发现血已经止住了，伤口边缘甚至开始结痂。这种愈合速度不正常，即使在标记基因激活状态下，但现在没时间思考这个。
齐岳向东区移动，脉冲枪在手，准备面对曾经是他妹妹的存在。吊坠贴在他胸口，持续散发着异常的热度，像是某种警告或是召唤。
与此同时，在社区。
柯然猛地从工作台前抬头，灰色眼眸中的蓝光骤然增强。他感到一种奇怪的拉扯感，像是有人用钩子拽他的内脏。
“齐岳。”他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桌面上刻着的那个符号，与齐岳吊坠相同的标记。
社区医疗室里，火花正在给一个摔伤的孩子包扎。突然，所有电子设备同时闪烁，灯泡亮度激增然后恢复正常。孩子们惊讶地窃窃私语，但火花立刻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有一个人的出现会造成这种干扰。
他跑出去，果然看到柯然站在中央广场，面向东方，像是能透过群山看到什么别人看不到的景象。研究员的表情是火花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恐惧、期待和某种近乎宗教的敬畏。
“柯然医生？”火花小心地靠近，“出什么事了？”
“开始了，”柯然说，声音不像他自己的，“种子发芽了。”
火花不解地皱眉，但没来得及询问，远处传来哨兵的喊叫声，一支车队正接近社区，打头的装甲车上飘扬着新纪元的旗帜。
“准备防御！”老人大喊，“所有非战斗人员进入地下！”
柯然却像没听到骚动，继续盯着东方，火花拉他的袖子：“医生，我们得躲起来！新纪元来了！”
终于，柯然转过头，眼中的蓝光现在清晰可见，“不，火花，他们不是来攻击的，”他指向车队，“他们是来警告的，最坏的情况即将发生，第二次大灾变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