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店时，柯然正在睡觉，呼吸平稳但脸色仍不好。齐岳犹豫了一下，决定不立即叫醒他，研究员显然需要休息。他自己则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检查武器并思考艾娃的警告。
“新生”组织分裂了？这对他们去17号避难所有何影响？艾萨克被俘又意味着什么？最令人不安的是，为什么不能相信归一会？
黄昏时分，柯然醒了。他立刻察觉到房间里的紧张气氛，“出事了？”
齐岳把艾娃的警告告诉了他。柯然的反应很奇怪，听到艾萨克被俘时，他的表情几乎是解脱多于担忧。
“新生分裂不完全是坏事。”柯然沉思道，“温和派可能真的想阻止极端派的计划。”
“什么计划？”
柯然走到窗前，背对齐岳，“极端派认为……标记基因携带者是人类的进化方向，应该主动转化更多普通人。他们的方法很……激进。”
齐岳想起那些被摧毁的定居点和被带走的“潜在受体”，“怎么个激进法？”
“强制基因重组。”柯然的声音变得冰冷，“用源头能量直接照射未携带者。死亡率……很高。”
齐岳的拳头无意识地攥紧，“而你早就知道这些。”
“我知道他们的目标，不知道已经进展到人体实验阶段。”柯然转过身，灰色眼眸中闪烁着某种复杂的情绪，“这也是我逃离的原因之一，齐岳。不是所有人都认同这种……进化方式。”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凝重。齐岳意识到，他对柯然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研究员曾是新纪元的核心成员，参与过标记基因研究，甚至可能涉及那些不人道的实验。他究竟站在哪一边？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齐岳最终说，“今晚我去见艾娃。你留在这里，你的状态不适合冒险。”
柯然想反对，但一阵突然的咳嗽打断了他。咳出的唾液带着淡淡的蓝色，他迅速用手帕擦掉，但齐岳已经看见了。
“越来越严重了？”齐岳皱眉。
“药剂的后遗症，”柯然轻描淡写地说，“会好的。”
夜幕降临后，铁锈镇换了一副面孔。中央广场的篝火旁聚集着饮酒作乐的人群，阴暗角落则进行着各种非法交易。齐岳悄悄溜出旅店，避开巡逻队，向废弃车厢区移动。
第三轨道附近堆满了生锈的报废车厢，是镇上最偏僻的区域之一。齐岳谨慎地接近，脉冲枪处于随时可发射状态。他的“新视觉”在黑暗中发挥作用，能清晰地看到车厢间的热量轮廓。
艾娃已经在约定地点等候，身边还有一个人，高个子，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齐岳犹豫了一下，还是现身了。
“你迟到了。”艾娃的机械目镜在黑暗中闪着红光，“这位是……”
斗篷人抬起头，齐岳瞬间拔枪，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他永远不会忘记：林娜，新纪元的追捕队长，在庇护所和哨站两次差点抓住他们的人。
“放下枪！”艾娃迅速挡在两人之间，“她是来帮忙的。”
“她是新纪元的人！”齐岳的肌肉绷紧，视线透过艾娃紧紧盯着林娜。
“曾经是。”林娜的声音比齐岳记忆中沙哑，“就像柯然曾经是KR项目的首席科学家一样。人都会变，风暴猎人。”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击中齐岳的胃部。首席科学家？柯然从未提及这个头衔。他一直以为研究员只是个普通成员，甚至可能是被迫参与的实验对象。
“你不知道，对吧？”林娜冷笑，“你的同伴是标记基因研究的核心人物，KR项目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柯然博士，KR-7。”
齐岳的枪口微微下垂，震惊暂时压过了警惕，“那他为什么被追捕？”
“因为他带着关键研究成果逃跑了。”林娜向前一步，“还因为他反对将技术用于军事目的。就像我一样。”
艾娃插话：“林娜三个月前叛离新纪元，带走了大量情报。现在她和新生温和派合作，试图阻止极端派。”
齐岳的大脑飞速运转，柯然是首席科学家，这解释了他对实验室的熟悉，对各种技术的掌握，甚至那种与生俱来的权威感。但这也意味着他直接参与了那些实验，包括可能涉及小萱的研究。
“证明给我看。”他咬牙道，“证明柯然是你说的那种人。”
林娜从斗篷内掏出一个便携投影器，“这是七年前的记录，KR项目年度评估会议。”
投影显示出一个明亮的会议室，十几位白大褂围坐在长桌旁。齐岳立刻认出了年轻些的柯然，同样的灰色眼眸，同样的冷静表情，只是没有现在的疲惫痕迹。他坐在主位，正在讲解某种数据图表。
“……受体存活率提升至68%，但神经同步稳定性仍是瓶颈。”投影中的柯然说道，“RX系列表现最好，特别是RX-11，达到93%的同步率。”
一个女研究员提问：“RX-11才五岁，继续提高同步率是否安全？”
柯然的回答冷酷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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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年龄不是限制因素。事实上，儿童神经系统可塑性更强，理论上能承受更高负载。下周开始RX-11进入第三阶段测试。”
录像结束。
齐岳的手在发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冰冷的愤怒。RX-11，就是小萱，他五岁的妹妹，在柯然口中只是一个实验编号和一组数据。
“还有更多，”林娜又调出一段录像，“这是大灾变前一周的。”
这次的画面是个实验室。小萱穿着白色病号服，坐在一个复杂的仪器前，头上贴满电极。她看起来苍白而害怕，但没有哭闹，那种认命的安静最令人心痛。柯然站在她身后，正在调整设备。
“今天我们要尝试30%的神经连接深度。”录像中的柯然说，声音异常柔和，“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小萱？”
小女孩点头，声音细如蚊蚋：“如果我做得好，就能回家见妈妈和哥哥两天。”
“没错。”柯然微笑，“现在深呼吸，看着那个蓝色光点……”
录像突然中断，林娜关闭了投影器，“够证明了吗？你的朋友正是把你妹妹变成实验品的人。”
齐岳的视野边缘泛起红光，那种熟悉的头痛再次袭来，但这次伴随着强烈的愤怒。他想立刻冲回旅店，用枪指着柯然的头问出所有真相。但他强迫自己深呼吸，保持冷静。
“你想要什么？”他问林娜，声音低沉而危险。
“合作。”林娜直截了当，“柯然掌握着阻止极端派的关键技术。我们需要他自愿协助，否则……”
“否则？”
“否则新生极端派将获得打开源头的能力，”艾娃插话，“他们已经在17号避难所外围建立了基地，一旦突破最后防线……”
齐岳想起柯然提到的，小萱可能在守护“源头”，“如果我妹妹在那里，她会怎样？”
林娜和艾娃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果她还活着，”林娜谨慎地说，“如果她能控制自己的能力……她可能是唯一能阻止极端派的人。也可能……成为他们最强大的武器。”
这个答案让齐岳的血液几乎凝固。他妹妹，那个记忆中爱笑的小女孩，现在要么是某种超自然守护者，要么是疯狂科学家的武器。
这太魔幻，也太疯狂，他好像陷入到了一种难以脱身的噩梦当中。
“今晚午夜，”林娜最后说，“镇子西门，我们有车去17号区域，带上柯然，或者不带，这是的选择。但记住，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