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镇比齐岳预想的要热闹得多。
这座建在旧铁路调车场上的定居点，由数十节改装的车厢和集装箱组成，排列成同心圆结构。外围是防御工事和瞭望塔，内圈则是熙熙攘攘的市场和生活区。中央广场上，一面画着齿轮与铁轨的旗帜在热风中懒洋洋地飘动。
“比大多数镇子戒备森严。”齐岳低声评价，调整着背包肩带。他的脉冲枪藏在宽松外套下，随时可以拔出。
柯然走在他身侧，已经重新伪装过外貌，棕色隐形眼镜，晒黑的肤色，以及艾娃给的生物电干扰器。
他说：“铁锈镇控制着东区的贸易路线，掠夺者和新纪元都打过它的主意，都没成功。”
两人排队等待入镇检查。守卫是几个精悍的男女，武器精良但态度相对友好。齐岳注意到他们检查每个访客的右手腕，似乎在寻找某种标记或纹身。
“他们在找什么？”他低声问柯然。
“归一会印记。”柯然的声音几乎微不可察，“铁锈镇表面上中立，实际上被归一会控制。别表现出对标记基因的任何了解。”
齐岳点头，将袖口拉低遮住手腕。归一会，柯然在路上简单提过，是个崇拜标记基因携带者的宗教组织，认为他们是“被选中引导人类进化的新物种”。
轮到他们时，守卫头领，是一个脸上有烧伤疤痕的女人，她上下打量着两人，“名字？来处？目的？”
“雷克斯和凯尔。”齐岳用伪装名回答，“从西边来，找向导去17号区域。”
“17号？”女守卫挑眉，“那鬼地方现在只有纯净派的疯子，为什么去那儿？”
“家族事务。”齐岳简短地说，“我妹妹可能在那里。”
守卫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突然抓住他的右手腕，撸起袖子检查。齐岳强忍着反击的冲动，任由她动作。确认没有归一会印记后，守卫转向柯然，重复同样的检查。
“每人两枚铜币入镇费。”她最终说，“武器在镇内必须上安全锁。违反规定直接排放。”
齐岳付了钱，交出自己的脉冲枪让守卫安装射击锁定器，是一种限制每分钟开火次数的简易装置。柯然则声称自己只带了一把小刀，顺利通过。
“这么容易？”进入镇子后，齐岳低声问。
“只是第一关。”柯然的目光扫过周围，“归一会眼线到处都是，说话小心。”
铁锈镇内部比外观更有组织。改装车厢成了各类店铺，武器铺、药剂店、服装店甚至一个小酒馆。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烤肉和劣质酒精的混合气味。人群嘈杂但有序，几乎没有乞丐或流浪儿，这在废土定居点中很罕见。
“先找个落脚处，”齐岳说，“然后打听向导。”
他们找到一家由旧餐车改造的旅店，用一块能量电池换了两晚的住宿权。房间狭小但干净，两张窄床，一个洗脸台，窗户上钉着铁栅栏。
齐岳检查了房间各个角落，确认没有明显的监视设备后，才允许自己稍微放松，“归一会在这里势力很大？”
柯然坐在床边，卸下伪装用的隐形眼镜，露出原本的灰色眼眸，“比你想得更大，他们控制着东区三分之二的贸易路线，名义上中立，实际上……”他揉了揉眼睛，疲惫显而易见，“他们等待引路人出现已经二十年了。”
“引路人？”
“标记基因携带者中的特殊个体，据说能直接与源头沟通。”柯然苦笑一下，“归一会认为引路人将带领人类进入新纪元，真正的新纪元，不是那个组织。”
齐岳想起柯然在猎人小屋说的话，关于小萱可能是“兼容性最高”的受体，“你认为我妹妹是这种引路人？”
柯然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繁忙的街道，“我不知道，但如果有人能安全接触源头，RX-11……小萱是最有可能的候选者之一。”
这个回答让齐岳胃部发紧，他的妹妹，记忆中那个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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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女孩，现在被卷入某种超自然的谜团中？他需要更多答案，而柯然显然知道的比他透露的多得多。
“我去打听向导消息。”齐岳突然说，需要暂时远离这些复杂的问题，“你留在这里休息。”
柯然点头，看上去确实筋疲力尽。齐岳离开前，注意到研究员皮肤下的蓝色血管纹路又变得明显了，自从被“新生”猎手所伤后，这种症状时好时坏。
铁锈镇的中央广场是最热闹的地方。公告板上贴满各种信息，比如交易请求、悬赏通告、寻人启事等。齐岳假装浏览公告，耳朵捕捉着周围的对话片段。
“……纯净派在17号地区加强了巡逻……”
“……新纪元提供免费医疗筛查，但有人说被带走的人没回来……”
“……归一会预言今年引路人将显现……”
一个特别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熟悉的机械运转声。转头看去，齐岳惊讶地发现艾娃坐在广场角落的一个摊位前，正在修理某种电子设备。她的机械目镜闪着红光，左腿义肢裸露在外，吸引了不少好奇目光。
齐岳谨慎地接近，确保没有被人注意，“艾娃？”
机械师抬头，目镜快速变焦，“雷克斯，对吧？”她刻意用了伪装名，“需要什么？”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齐岳压低声音，“农场安全吗？”
艾娃做了个微妙的手势，废土通用的“被监视”警告，“买点什么？”她提高声音，同时快速在手写板上写下：今晚10点，废车厢区，第三轨道。
齐岳随便挑了个小工具付钱，艾娃找零时又塞给他一张折叠的纸条。离开摊位后，齐岳找了个隐蔽角落查看纸条：
“新生分裂。温和派寻求KR-7合作。极端派已控制17号周边。艾萨克被俘。别相信归一会。”
纸条最下方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像是齐岳吊坠上标记的变体。他将纸条嚼碎咽下，继续装作闲逛的样子。